第二百四十章 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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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時,朦朧間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鑼鼓喧天聲。
這讓她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穿越到這個時代的那天,也是伴隨著這樣的喧鬧聲醒來的。
如果能回到從前,那該多好啊,她還可以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在侯清曉第一次下手害她的時候,就告訴她,她們兩人是親姐妹。
也可以選擇,不跟赫連錦對著幹,成全他與侯清曉,讓他們兩人,成為一對神仙眷侶。
也可以,老老實實地殺掉鳳允恭,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下定決心殺了他。
如果她不是這樣特立獨行,這樣的像一個異類,楚玉也不會注意到她,也不會喜歡上她,事情,也就不會變的像今日這麽糟糕。
她緩緩睜眼,一滴淚不由得順著眼角,滾落出來。
幾乎是睜開眼睛的瞬間,她就絕望了,因為她沒有重生,仍是躺在地宮的寢殿裏。
阿桃見她醒來,隨即湊上前來,輕聲道,“天妃,您醒來了啊。”
雲真轉眸盯著她,許久輕輕“嗯”了一聲,問阿桃道,“今日已經是初七了嗎?”
“是,再過一個多時辰,便是吉時了,奴婢給天妃準備了糖茶糖棗,天妃先吃一碗,雖說成婚當日是不可吃任何東西的,可天妃昏迷了兩日,也就顧不得這些規矩了。”
雲真腦子裏一片麻木,幾乎沒聽進阿桃在說些什麽,隻是被阿桃拉著起身,坐到了梳妝台前。
她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醒著的時候,她們已經替她上好了妝容,衣服也替她穿好了。
旁邊一個宮人隨即給她端上一碗紅棗糖茶,阿桃則在她身後替她梳著繁複的發式。
就這麽木然地隨他們折騰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未出閣的女子,和已經嫁了人的女子,梳的頭發是不一樣的。
未出閣的少女,頭發都會散落一些下來,披在肩上,而嫁了人的,梳的都是溜光水滑的髻,她從不將頭發散下來,難道阿桃沒有注意過這個細節嗎?
想到這裏,阿桃已經替她盤好了頭發,走到她身邊,替她托起那個至少一斤重的金冠,扣在了她的頭頂之上,臉前遮著的密密的金墜子,遮擋得她幾乎看不見眼前的東西。
“天妃覺得加了幾根金墜子之後,好看了些嗎?”阿桃在她身後柔聲問道。
雲真沒有回答,隻是透過縫隙看著銅鏡中陌生的自己。
阿桃見她不吱聲,也沒說話了,伸手又挑起蓋頭,要替她蓋在頭上。
還沒觸到桌上的蓋頭,雲真忽然伸手,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抬頭冷冷地望著她,“阿桃,為何我之前梳髻,你不曾問過我原因?”
阿桃臉色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看了雲真兩眼,隨即又柔媚地笑道,“天妃之前,不是差點要嫁做人婦了嗎?差點成為了莫斯科公國的王後。”
“可我沒有嫁過去,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為什麽不好奇我梳的是髻?”
“奴婢不敢問。”阿桃掙紮著脫離了雲真的禁錮,在她麵前低頭跪了下去,“奴婢之所以為奴婢,主子的事情,我們怎麽能私自過問?”
“你說謊!”雲真想也不想,冷冷笑道,“不過我很好奇,你們這幫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說完,自己抓起桌上的蓋頭,起身低頭看了阿桃一眼,又道,“你起身罷,馬上要上轎了,跪在這裏做什麽?”
阿桃不知雲真心裏到底在想什麽雲真這麽一吩咐,立刻順從地爬了起來,給雲真補了個唇色,接過蓋頭,仔仔細細替雲真蓋上了。
雲真隻覺得正在發生的一切,詭異而又讓人無法捉摸,可她心裏還抱有一絲幻想,杜非玄答應了她,一定會送她下山,她就暫且按捺到禮成之後。
若是他說話不算話,那麽她自己再想辦法,最不濟,也就是死字。
她一直覺得,自己能活到今天,是因為不怕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經失無可失,早就參破了生死,就是因為不怕死,才能躲過那麽多次磨難,她不信老天爺對她這麽不公平,會讓她死在這裏。
這麽想著,竟然覺得看透了一切,什麽都不懼怕了。
她的蓋頭剛蓋上沒多久,外麵就有人叫道,“吉時已到!”
雲真伸出手去,扶住阿桃的一隻胳膊,低頭隨著她慢慢走了出去。
門外正候著一頂大得有些誇張的轎子,雲真跨進轎子門的瞬間,就發現這是一頂四人抬的轎子,而麵前的山洞,卻隻能容二人並排通過,要怎麽出去呢?
幾乎是坐下的同時,阿桃就在外頭低聲囑咐道,“天妃坐穩了,當心一些。”
雲真心頭不由閃過一絲詫異,剛想問阿桃怎麽了,便覺得轎子一下微顫,隨即有一種騰在半空之中的感覺。
她慌忙掀起蓋頭的一角,撩開轎子的簾子,往外一看,果然是懸在半空中的!
而前麵抬轎子的兩人,正是那日擄她上山來的那兩名女子,好俊的功夫!這麽大的一頂轎子,她們抬著,飛在半空中,如履平台,就像是電視裏看到的仙人一般。
幸好她那日沒有反抗,不然還不定吃什麽苦頭呢!
她忽然有些慶幸,同時暗暗鬆了口氣,放下轎簾。
抬著轎子的四人,從地宮前的花園飛掠而過,越過小山頭,輕飄飄落在幾百丈之外的天宮大殿門前,幾乎是眨眼的事,那些前來觀禮的英雄豪傑,也不由得紛紛咂舌感歎。
“怪不得稱作是天宮了,裏頭住的,豈非是仙子仙人?”
有人情不自禁地感歎道。
轎子一落地,四人順著慣性又往前走了幾步,輕手輕腳放下的同時,阿桃也趕到了,走到轎門前,掀開門簾,朝裏伸了一隻手。
因為目睹了先前抬轎子的一幕奇景,那些人不由得對轎子裏的天妃更加好奇,皆是屏息凝神,望著裏頭的人從裏麵緩緩走出。
那纖薄的身形,籠著一襲火紅色的薄紗,華麗的喜袍在薄紗之下若隱若現,緩緩行走時婀娜的身段,叫那些人都呆住了。
“不看臉便知是天姿國色了。”又有人輕聲道。
查爾巴幹扭頭望向身旁說話那人,不由得漲紅了臉,咬著牙便想擠到前麵去。
身旁的楚玉,一把暗暗拉住了他。
查爾巴幹死死捏著拳頭,不解地瞪向楚玉。
楚玉微微皺著眉,朝他搖了下頭,低聲回道,“不是現在,再忍耐一下。”
“公子,再晚一些的話,就要拜堂成親了!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查爾巴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咬著牙恨恨回道,“好不如就趁現在,光明正大地搶走她,告訴天下人這蜀國大祭司無恥的嘴臉!哪有搶人回去當夫人的道理!又不是山賊!”
“你也知他們不是山賊,這大祭司,是蜀國權力至高無上的代表,我們勢單力薄,若是在此刻殺了他的麵子,惹惱了他,即便能帶走真兒,這後果,也不堪設想!”
查爾巴幹本來滿腹的火氣,聽聞楚玉在耳邊這樣說,才慢慢強壓住了,微微喘著氣,繼續老實地待在了楚玉邊上。
雲真一鑽出轎子的瞬間,他幾乎立刻認出了她的身形,那是他的真兒,光是靠背影,他便能認出是她,錯不了,一定是雲真。
兩人悄悄往前慢慢地挪著,到最後,幾乎是擠到圍觀人群的最前麵,隻見空曠的天宮大殿裏,那高高的祭司台上,背對著大門,已經站了一個同樣穿著紅色喜袍的男子。
這場麵,千年都沒有過一回,大祭司迎娶天妃,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楚玉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感歎,神色卻不免更加凝重。
若是旁人,他也不會在乎了,可那是雲真。
他望著她,一步一步,緩緩順著台階往上走,背影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決然和孤獨。
他也想像查爾巴幹一樣衝動,衝到雲真麵前,攔住她,告訴在場的所有人,這是他的真兒,這是大祭司搶來的天妃,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就在這時,身旁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抱怨聲,有人在身後擠了他一下。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發覺是一個帶著麵紗的女子,飛快地從人群之後擠了進來,一直擠到他身邊的位置,才停了下來,她望著祭祀台的那雙眼睛,卻是帶著憤怒。
楚玉心裏不由閃過一絲疑惑,他怕這女子是衝著雲真來的,順著她的眼神看去,卻發現她是在看著站在頂端的大祭司,雲真才往階梯上走了幾步,和大祭司不是處在一個位置。
看了幾眼,那女子又掃向前麵不遠處的那些看似是皇親國戚的一群人,還有侍衛,眼神裏更是帶了更強烈的情緒。
楚玉在旁默默看著,就怕她會傷害雲真,可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出有些不對勁來,他認識這雙眼睛。
紅色瞳仁,實屬難見,而女子眼睛的輪廓,又是與默罕默德寶音那張畫像上畫的,一模一樣!
這世間,不會有如此湊巧之事。
寶音,紅色眼睛,大祭司與寶音年少時的糾葛。所有的一切,都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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