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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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巴幹的臉色隨即漲紅了,上前一步,一把掀翻雲真她們正在看的花色樣品,怒道,“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坐在輪椅上的癱子還禁不得別人說了?”那絲綢莊老板一點都不懼怕查爾巴幹,朝後麵招了招手,隨即有幾個帶著棍棒的壯漢從後頭鑽了進來。
“客官若是誠心做生意,買賣不在情意在,若是想來搗亂的,我奉陪到底!”
就這兩個人,查爾巴幹根本都不放在眼裏,他甚至一人徒手單挑過草原上的二三十個猛士,就這幾人,眨眼就能撂倒在地。
正掄起了袖子,上前要揍他們,雲真卻一把抓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
查爾巴幹這麽一打,就百姓若是知道了她是楚玉未過門的老婆,影響定然是不好,為官者,定要抓住民心。
更何況楚玉是在現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更不能毀了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查爾巴幹一向聽雲真的話,她不準他鬧,他深吸了幾口氣,也便慢慢壓住了心中勃發的怒氣,隻是用威脅的眼光,上下打量了那絲綢莊的老板一眼,眼中威脅的意味頗重。
雲真硬生生將他拉下,隔了幾秒,朝那絲綢莊老板輕聲笑道,“你這老板做生意,怎麽都禁不住別人挑一句刺?我這姐姐平時為人心直口快,說錯了什麽也是有的,老板想是也遇到過這樣的客人,大家各自退讓一步,也就過去了,何必大動幹戈?”
“你說我癱子瘸子,我便不放在心上,我姐姐方才說你的花色晦氣,是沒有弄清這布的用處,你也別放在心上,大家大不了不做這筆生意,也就罷了。”
雲真雖沒責怪逢晴,話語中,卻不免有責怪她的意思。
逢晴在旁低頭聽著,沒有吱聲。
“我的仆人摔壞了你一張桌子,我們認賠,給你錢便是,老板切莫再生氣動怒。”雲真微微笑著,從袖中掏出塊碎銀子,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做完這一切,隨即朝查爾巴幹和車夫道,“走吧,沒必要因著這樣一件小事便紅臉,拿好了自己東西回去。”
查爾巴幹一臉的不甘心,對於雲真的忍讓也有些不明白,卻還是壓抑著心中的情緒,過來推雲真出去。
雲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她以為,逢晴是故意想要激怒這絲綢莊的老板,傷著了她,她就開心了。
她不計較,別人還能怎麽樣?
沒想,查爾巴幹推著她沒走幾步,那老板又不依不撓追上來,一把鉗住查爾巴幹的肩頭。
“我這桌子,可是百年良木製成,一張桌子,隻用了一棵樹,如此來之不易的東西,給你們摔毀了,用這麽幾兩打法叫花子的銀錢便想離開?”
門裏門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雲真扭頭一看,見那幾個壯漢已經圍了上來,隨即朝查爾巴幹道,“不用跟他們計較,咱們走。”
要麽是遇上黑店了,也真是倒黴!
他們四人剛往前走了幾步,那絲綢莊的老板又在他們身後叫囂起來,“今日你們若是不留下賠償的銀子,就別想踏出我這店門口一步!”
查爾巴幹終於忍不住了,扭頭冷冷笑道,“你這店家怎麽這麽不講理,左右不過是張花梨木的小桌子,我們賠了你三四兩銀子,怎麽就叫沒賠償你?”
“三四兩銀子叫賠?我這價值幾百兩的東西!”
雲真聽著這不著邊際的謊話,也禁不住冷笑了起來,當真以為她忍讓了便是好欺的!
“幾百兩?你騙誰呢?我家還有張上千兩的桌子拿來賠給你可好?”等他去了楚玉府上,知道了他們身份,自然不會再為難。
“你說你家那張值上千兩我就信了?你以為我是傻子呢!”那老板臉色更加難看。
雲真朝他眯著眼笑了起來,“那你說你這桌子止幾百兩,我就信了?你以為我是傻子?”
掌櫃的不知雲真口舌如此厲害,知道自己說不過她,臉色一刹那變得更加難看,“我不管你家中的桌子值幾錢,反正這桌子你得賠我!”
雲真上下掃了他一眼,連帶他回去見楚玉的興致都沒了,去了也隻是給楚玉徒增麻煩,冷冷嗤笑道,“雲虎,不必搭理這傻逼,我們走!”
賠個鬼!賠了她才是傻子呢!有雲虎陪在她身旁,她怕個鬼啊!
“說了不讓你們走,便是不讓你們走!”那絲綢莊的老板虎目一瞪,立刻叫人去關店鋪門。
查爾巴幹急了,拉過逢晴,叫她推雲真先走,自己將手上拎著的東西,一股腦地朝那群朝他們撲來的人砸去,“還反了天了!你們有本事跟我見官去!”
逢晴推著雲真急急往外走,背後一個壯漢撂倒了車夫,隨即一棍棒朝她們二人撩來。
逢晴聽到背後傳來的風聲,心中一驚,隨即讓了開去,一時之間自己倒在了地上,雲真的輪椅也不受控製地從階梯上翻滾了下去,雲真也狼狽地翻倒在了地上。
那壯漢不管她們是女人,隨即要一棍子朝逢晴砸下來。
逢晴倒在地上避無可避,拚命地伸手攔在自己的身前,尖叫道,“我是楚大人的妾室,輪椅上坐著的是楚大人還沒過門的媳婦!你們膽敢動手!”
雲真跌進人群之中,忽然間聽到逢晴如此道,根本來不及出聲阻止,伴隨著眾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顆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她不曾打算搬出楚玉來壓別人,沒想到逢晴竟先說出了口!
以現在的情形,有些不明原因的圍觀群眾,肯定有以為是她們錯的人,以訛傳訛,一傳十,十傳百,楚玉的名聲就臭了!
即便是楚玉以黑店的名義來查封這家店,百姓也隻會說楚玉濫用職權,更加不待見楚玉。
她腦子空白了幾秒,吃力地從地上撐起自己的身體。
她聽到有人在人群中如此道,“這就是楚大人未過門的夫人啊?怎麽如此蠻橫不講理?”
“還是個癱子,怎麽行事如此囂張,真是給楚大人丟人現眼!楚大人是怎麽看得上她的?”
雲真抬頭,循聲望向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卻根本找不到說話那兩人。
越來越多的人,在她周圍竊竊私語起來,卻沒有一人,能伸出手來幫她這個癱子一把,讓她回到輪椅上去。
楚玉愛護著的百姓,就是這樣的。
一時之間,雲真忽然理解了,那時楚玉被赫連錦誤解,卻不願多費周折替自己澄清罪名的原因,那是因為絕望,那是因為,一直以來的信念在心中崩塌了。
她雖不在乎這些百姓對自己的評頭論足,也不在意自己在百姓麵前的形象全毀,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狼狽有多可憐。隻有身臨其境,才能知道楚玉當時是有多痛苦。
“原來是楚夫人啊!不早說!你便是要了小人這間店,小人也會親手奉上,何必這樣仗勢欺人?”那絲綢莊的老板,隨即吩咐手底下的人停下,走到店門口朝雲真冷冷嘲道。
查爾巴幹見雲真倒在人群之中,隨即奔過來抱她起身。
雲真輕輕推開他,而是就著他的手,掙紮著勉強站直了身體。
她頂著周圍神色各異的人,投來的目光,朝那老板冷聲回道,“你若是不心虛,便將你那花梨木的桌子拿出來,給大家夥看看。”
“雲虎不過是一急之下摔斷了它一個角,即便是全賠,它也不過隻值得上幾兩銀子,我給了你銀子,你卻又說它值幾百兩,到底是誰的錯,我想大家心裏一定會清楚。或許,你又要說,我沒給你銀子,那大不了,我當著大家夥的麵再給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強詞奪理。”
“隻因為幾兩銀子的事,你便要將顧客生生逼死,你這家店,能開到幾時,我覺得誰也說不準。”
“那楚夫人隻為了幾兩銀子便要翻臉不認人,跟去吃霸王餐的人又有什麽區別?就興酒樓的人把吃霸王餐的人丟出去,就不興我們吃了虧的人討回公道嗎?思州的條款律法裏,哪裏寫著這麽一條,欠債不用還錢?”
這老板嘴倒是比剛才凶了幾分。
雲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沒說話了。
許久,朝逢晴和車夫道,“逢晴,你再給他十兩銀子,咱們上馬車,回府。”
她掃向逢晴的眼神裏,帶了幾分失望。
不管這事是不是逢晴提前挑撥的,她一個癱瘓倒在地上丟人不要緊,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她妨礙到了楚玉的利益。
“別,楚大人的錢小的怎麽敢收?”那絲綢莊的老板,隨即假意地阿諛道,實則說話時,臉上帶了些許不屑,一把推開逢晴朝他伸來的手。
雲真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一下躥了上來。
查爾巴幹正要扶著她坐回到輪椅上,雲真卻忽然停住了,冷冷掃了那老板一眼,沉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本郡主貴為如國夫人之女,還在乎你那幾兩破銀子了是嗎?你置南晉的顏麵於何地?楚大人和本郡主豈是爾等刁民能侮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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