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是多大歲數的嗎？”雲真想了想，問道。

    “看不出，不過露出的額頭和眼睛沒有皺紋，應該是個比較年輕的女子。”

    露出了眼睛，那就不是寶音，寶音的眼睛是紅色的，而且這老奴才哪有認不出自己主子的道理？

    比較年輕的話，會是誰呢？能用手拿起神器的，除了那兩個姓氏的人，就是她和寶音了。

    會不會是侯敬已經擒住了一個南晉皇室女子，逼迫她前來取神器的？可她不曾聽說，有南晉皇室被人擒住做質子的啊？

    “說話聲音是怎樣的？個子高不高？身材好不好？皮膚白不白？”

    “聲音有些柔，有些細，個子倒不是很高的，大約最多比郡主高一寸的樣子，皮膚看著有些白，來時天氣正當熱，穿的不厚，倒是窈窕有致。”

    窈窕有致，那麽看來是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已經發育好的。

    神婆這麽一形容，雲真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但是她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大膽有些可笑，怎麽可能是她呢？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許久，又問道，“那個令牌上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符號，例如這樣的？”

    她邊說，便用手上匕首的尖端，在地上迅速畫出一個符號來。

    她隻是試著畫出了赫連錦那個組織的特殊的令符，誰知神婆看了兩眼，竟然猶豫地點了點頭道，“好像就是這樣的。”

    其實也並不奇怪，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女子一定是赫連錦的人。

    隻是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又問道，“問出這個人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我問你，當初你們是怎麽知道我跟寶音長得很像的？”

    “這……”

    那神婆稍一猶豫，雲真手上的匕首又立刻對準了她的胸口，“說不說？！”

    “是北梁的寅王妃向大王透漏的口風，她知道寶音出逃許久，便說要給大王解決燃眉之急，條件是一定要將你送到莫斯科公國去！”那神婆一嚇，隨即回道。

    原來是她！原來是寅王妃！雲真先前是懷疑過她，可後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真的是寅王妃幹的好事！她一定是對於侯清曉的死，對自己懷恨在心！

    雲真愣了下，隨即輕聲笑了起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侯敬這樣的人，也隻有心機重的女人才能製得住了，不然他怎會隻有寅王妃一個老婆？

    縈繞在她心頭許久的困惑，終於有了解答，她覺得心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無比的可笑，那麽是赫連錦的人拿走神器，就不足為奇了。

    她沉默了一陣，在神婆麵前來回走了兩遭，沉聲反問道，“赫連錦來過這裏嗎？”

    “我不知赫連錦長什麽模樣，也不知他有沒有來過，或許是來過吧……”那神婆戰戰兢兢回道，“我也不是什麽事情都知道的，剛剛說的話，肯定是沒騙郡主。”

    雲真一看她害怕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撒謊騙人，更何況，這件事和韃靼族的利益沒有關係，神婆的頭還提在她手上，又怎麽敢騙她？

    “那個女子走時，有沒有說會去哪裏？”雲真繼續問她道。

    “似乎……臨走時向我們大王說，要換一匹馬，似乎還要走很長的路，我好像聽到說是要南下，去最南邊。”

    最南邊？最南邊難道指的是思州那一片嗎？提著神器跑到南海邊，是毫無道理的事情，拿到了南海也毫無用處，這最南邊，一定指的是思州那一片了！

    雲真再一聯想到赫連錦就在播州，更加確定，那女子，一定是帶著神器去了赫連錦那裏。

    如果是送到赫連錦手上，那麽很有可能是要故意引誘她前去，赫連錦一邊圍攻楚玉，一邊還暗地裏叫人先取走了神器，這像是他的做事方式，做兩手準備，老謀深算，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大約是算準了，如果在思州堵不住她，那麽她很有可能是來韃靼族拿神器了，叫人先拿走神器，她為了楚玉，一定會跟隨而去，故意留了幾個小小的線索，讓她確定就是他。

    這圈套，就是為她而設下的。

    雲真越想越是覺得心驚，抬頭掃了查爾巴幹一眼，沉聲問道，“我該不該去赫連錦那裏？”

    “郡主確定一定是他嗎？”查爾巴幹也隱隱猜到了是赫連錦，擔憂地反問道，“郡主能猜到那個女子是誰嗎？或許不是赫連錦派來的呢？”

    雲真皺緊了眉頭，點頭回道，“我確定，一定是赫連錦，他就喜歡設這樣的圈套，叫人不得不往裏麵鑽，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那名女子，在我看來，很有可能是舒蘭。妃子外逃，是件羞辱啟齒的事，鳳允恭不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麵，舒蘭如此喜歡赫連錦，很有可能是為了赫連錦而悄悄逃了出來。”

    和赫連錦扯上關係的女人，並且能碰神器的，無非是那幾個，她能想到的，唯有舒蘭而已。

    且舒蘭並非是文弱女子，在這亂世之中，若非是身上有本事，能敢獨身來往嗎？

    她越想，越覺得是舒蘭無疑，心頭不由得，又壓下了一塊大石，倘若她要拿到神器，定然又要回到赫連錦身邊，不找他，如何能拿得到神器？

    如此一來，赫連錦的目的就達到了，同時得到了她，以及神器。

    “那麽郡主，打算怎麽做？”查爾巴幹緊跟著沉聲問道。

    雲真咬了咬牙，無奈回道，“還能怎麽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玩心計，赫連錦總是勝我一籌……”

    謝原之前說的很對，那時赫連錦造反，若非是栽在了她的身上，又怎麽會失敗？

    他失敗的同時，竟然還能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計劃之周密，心思之詭譎，也當真是恐怖了。

    “郡主可有想過，若是去了他那裏，再也不能回到楚大人身邊了呢？”查爾巴幹有些急了。

    雲真又掃了他一眼，麵色顯得更加凝重，“要救楚玉，沒有第二個辦法。我雖玩心計玩不過他，可這次，主動權卻在我，我，便是最大的勝算。”

    她？查爾巴幹一愣，忽然間想到雲真身上不同尋常的血脈。

    是了！雲真可以隨意掌控神器，隻要她一碰到神器，別說是一個赫連錦，千軍萬馬都奈何不了她！隻要她能碰到神器！

    查爾巴幹許久都沒有吱聲，雲真就這麽跳進赫連錦做的圈套裏，雖然自身占據了有利條件，卻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和勝算，走錯一步，可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雲真卻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朝查爾巴幹道，“沒有猶豫的機會了，那些被圍在思州城裏的將士，容不得我們有考慮的機會。我一定要去試一試！”

    而且赫連錦要得到她，為的就是要讓她掌控神器，助他霸領中原，赫連錦一定會把神器給她，她能碰到龍吟，是毫無疑問毋庸置疑的事。

    “走！”她又拿起帽子戴在頭上，又對著房中的銅鏡，仔仔細細貼上自己的假胡子。

    “那這個老東西呢？”查爾巴幹低頭看了眼神婆，猶豫地問道。

    雲真一邊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衫，一邊走向那神婆，看著她臉上畏懼的表情，忽然露出一絲笑來。

    “既然她已經告訴了我我想知道的事，那麽……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同時，手中的匕首，飛快地用力捅向神婆的心口，至沒入刀柄，又狠狠轉了一百八十度。

    那神婆果然是還沒來得急驚呼出口，便四肢痙攣，張大了嘴，一雙眼睛幾乎從眼眶裏瞪了出來，望著雲真。

    “自作孽，不可活。”雲真朝她說了最後一句話，便看著她下一秒斷了氣。

    一想到那段被囚禁的日子，雲真覺得這麽殺了她簡直都是便宜了她，隻不過看她老老實實說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才給她個痛快。

    她伸手，替神婆閉上死不瞑目的雙眼，又拔出匕首，在神婆衣服上擦幹淨了，收進褲腿之中。

    兩人出門的時候，心照不宣地皆是露出了喜滋滋的表情，似是得到了什麽喜訊，一前一後出了帳篷。

    走到那圍牆跟前時，雲真又從身上掏出一把碎銀子，塞到查爾巴幹手中，指了指門口的守衛。

    查爾巴幹會意，知道雲真是要他演戲拖延時間，隨即將一把碎銀子分發給了門口的守衛，一邊笑道，“婆婆說了，我們公子明年就能有兒子，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分發完了，兩人便揚長而去。

    門口的侍衛正在爭論誰拿到的銀塊大一點時，那邊有兩個使女，一前一後氣喘籲籲地奔到他們麵前叫道，“婆婆死了！一定是剛才那兩個人殺的！我們方才叫你們攔住那兩人你們沒有聽見嗎？”

    方才大家都在忙著分銀子，誰有心思聽後麵的人在叫什麽？

    等到侍衛反應過來，要追上前去，雲真和查爾巴幹已是一路疾馳，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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