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她shen吟了一聲，開口的同時，一陣頭暈目眩，控製不住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真兒！”在她要落在地上的瞬間，一隻有力的臂膀，穩穩地托住了她。

    一瞬間，背後憤怒的咆哮洶湧而至。

    楚玉看著飛掠而至的北梁將軍，沉聲朝查爾巴幹道，“護夫人進城！”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猛地抽出腰上的長劍，以一己之軀，擋住一瞬間撲上來的幾個高手，纏鬥在了一起。

    楚衡察覺出不對，隨即也帶了幾人從城門後奔了出來，幾人護著雲真和查爾巴幹往裏退，在看到雲真馬上的赫連錦時，楚衡不由得愣了下，可是眼前的局勢由不得他猶豫。

    “也帶進去！”他迅速吩咐了一句。

    雲真手中緊緊握著龍吟，被楚衡的一個副將背在背上，卻還是努力往回看著。

    “查爾巴幹，快讓他們回來……”她難受到眼睛直冒金星，卻又怕北梁人從北城門突破湧入，焦急地催道。

    查爾巴幹見雲真已經安然進城，放下了心，一個轉身，又朝城門口撲去。

    他見十幾人圍著楚玉，幾乎都要看不清裏麵楚玉的身影，一聲狂吼，雙手飛速一探，抓住一個人的肩背，生生地搬起扛起對方，將人扔了出去。

    “楚大人，楚將軍！快快回城！”他一邊吼著，一邊又扛起一個扔了出去。

    楚玉有了查爾巴幹的相助，得以回身，騰躍之間，手中挽出無數朵劍花，拚力刺中好幾人，且戰且退，退到查爾巴幹身邊。

    查爾巴幹見楚衡還被困在前方不遠處，猛地伸長手，不顧自己的手掌被劃破，一把奪過身前兩人手上的劍，朝困住楚衡的兩人擲去。

    “楚將軍先回城去！屬下斷後！！！”

    北方人不要命的打法，跟南方人花哨的招式大不一樣，查爾巴幹幾乎不用武器，隻是跟人近身肉搏，卻也為楚衡和楚玉爭奪到了轉身的時間。

    周圍幾人都被查爾巴幹引去，楚衡和楚玉兩人見他雖受了傷，行動間卻遊刃有餘，立刻轉身退進城門。

    查爾巴幹見兩人退回去了，又是一聲狂吼，於半空中一個騰躍，雙腳猛力一踹，踹飛緊黏住自己的兩人，毫不猶豫朝即將閉上的城門飛撲而去。

    幾乎是他擠進門的一霎那，城門便關上了。

    他狼狽地撲倒在地上，背後和手臂中了幾劍，血汗和塵土夾雜在了一起，幾乎脫力。

    雲真說了，要救楚玉進城，他哪怕是死，也要替她做到。

    楚玉氣喘籲籲地站在他麵前，低頭望著查爾巴幹，忽然間笑了，朝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此後，封你為雲虎將軍，你可願意？”

    查爾巴幹雖然握住了楚玉的手，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在地上打了個滾，換成仰麵躺在地上，也朝楚玉笑了起來，“好！”

    ·

    雲真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自己小腹有些隱約的疼，心中大駭，猛地驚醒過來。

    醒來的同時，卻覺得一隻手正搭在她的額頭上。

    她還沒睜眼看，楚玉溫潤的聲音便傳來，“還難受的厲害嗎？”

    她動了動身子，微微喘著氣，轉身摟住楚玉的腰，將臉悶進他懷裏，隔了幾秒，才小聲回道，“我方才做夢，夢見我們的孩子沒了，嚇醒了。”

    楚玉愣了下，隨即伸手，輕撫向她的發，“沒事，大夫說了，孩子一點事都沒有，隻是你近日太過勞累，需在床上靜養一段時日。”

    “沒騙人嗎？”雲真有些委屈地輕聲問道。

    楚玉卻輕聲笑了起來，更加用力地摟住她，“沒騙人，我何時騙過你？倒是你，總是這樣任性，叫人擔心。二弟私自放你離開，你走之後，我還罰了他一頓。”

    “罰得重嗎？”雲真一驚，連忙抬起頭來問他。

    “你說呢？”楚玉輕輕一挑眉，捧住她的臉反問道。

    “這麽多天了，我都沒得到你消息，即便是我不重罰他，他心裏也不會好受。還有，若是因為他私自放你離開，而傷了我們的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他了。”

    楚玉的話語中雖然帶著責怪，可臉上卻滿是欣喜，掩不住即將為人父的喜悅與激動。

    “那可使不得。”雲真朝他皺了皺鼻子，輕聲回道，“他好不容易才接納我這個大嫂，別又因為你太過於寵著我，便又對我有意見了。”

    “將你寵上天又如何？”楚玉輕聲說著，低頭淺啄了下她的唇，又憐愛地摩挲著她小巧的耳垂，“你懷著孩子的時候，最好是不要碰神器了。”

    “為何？”雲真有些不解。

    “你沒有察覺到，這次你碰神器時，跟以往不同了嗎？你以前告訴我說，神器在你手上很溫和，可今早我分明看見的是，神器在控製你。也許是跟咱們的孩子有關係。”

    雲真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皺著眉頭回道，“可沒有神器，我怎麽幫你？”

    “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護城河裏的大火已經盡數燃起來了，大概還能拖延一日，我會跟二弟他們商議出一個結果的。且在這段時日內，我照著之前你改造過的諸葛連弩，又改得精進了一些，這兩日就能造出五百支。”

    雲真微一思忖，反問道，“我們城中還剩多少弟兄？”

    “連上大理世子的人，大約一萬左右。”楚玉想了想，回道。

    才一萬人，倘若她不出手，要麽人手一隻諸葛連弩才能有勝算，對方可是有三萬餘眾呢！

    “不能多造一些出來嗎？”雲真焦急地詢問道。

    “這還算是多的了，昨晚，我叫城中百姓替我們紮了幾百隻稻草人，放在三方城樓之上，方才侯孝坤他們使用箭陣時，好不容易得來幾千支箭，若非如此，我們存餘的箭，五百支連弩都不夠用。”楚玉言辭之間，臉色稍稍黯淡了下去。

    若非是山窮水盡，他也不會如此。

    雲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見他臉色有些稍許的蠟黃，忽然想起，城中百姓已被圍困多日，百姓沒有糧食吃，楚玉又怎麽會有糧食吃？

    她見床邊的案幾上，放著一隻小瓷碗，裏麵盛著大半碗稀粥，當真是稀粥，幾乎可以數得出有多少顆米了。

    大約是楚玉要拿來喂她吃的。

    她心中有些苦澀，抿了抿唇，輕聲道，“玉哥哥，倘若我不用龍吟，帶著弟兄們殺出一條血路，再拖延幾日，他們餓也餓死了。”

    “沒事，二弟他們前幾日趁侯孝坤不備，出城偷了幾車糧食回來，還能頂得幾日。”

    “除了一萬弟兄，還有那麽多的百姓，幾車糧食，能頂得了嗎？”

    楚玉朝她笑了笑，轉身端起粥碗，舀了勺，吹涼了，送到雲真嘴邊。

    “頂不了也得頂住，等明後日，大火燃盡，我殺幾匹馬，叫弟兄們吃一頓飽的，殺出城去，你帶著神器回來，無疑給弟兄們漲了些士氣，趁他們精神振奮，說不定還能有幾分勝算。”

    雲真看著勺子裏，稀得幾乎能和清水有的一拚的稀粥，伸出手去，輕輕推開楚玉的手，“你吃吧，我不餓。”

    “就算是為了咱們的孩子，也得吃下去。”楚玉又將勺子遞到她嘴邊，“聽話。”

    糧食，糧食是最大的問題，看楚玉給她吃的東西，就知道底下是什麽情況了，或許這樣一碗粥，將士們一天也隻能吃到一兩頓。

    怎麽辦呢？哪怕是楚玉能給他們吃一頓飽的，連日來的饑餓，肯定也頂不住什麽。

    雲真滿腹的心事，坐在床上，和楚玉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肯吃。

    楚玉見她不肯吃，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輕聲歎了口氣，“真兒，天無絕人之路，你若是餓壞了身子，傷到孩子該如何是好？”

    雲真就是不想吃，不過一個月，楚玉就瘦得臉頰都微微凹陷了下去，本來因為一場大病，他就已經瘦得叫人心疼了。看著這樣的他，她又怎麽能吃得下去？

    這樣下去，怎麽辦才好？

    “那我吃一半，你吃一半，可好？”楚玉知道她性子倔，沒辦法了，隻能軟下語氣來妥協道。

    “好。”雲真這才點了點頭。

    她吃下一勺，看著楚玉淺淺舀了一勺自己吃下，一粒米都沒有，心中更是心疼他。

    早知她昨晚來的路上，應當在路上力所能及地帶點糧食進來，隻是昨晚她實在是太著急了，根本就沒想到這層。

    想到這裏，她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瞪圓了眼睛望向楚玉，“玉哥哥！我有辦法了！今天就殺馬！殺幾匹先讓弟兄們墊墊饑，明日一定叫他們吃上好的！”

    楚玉有些懷疑，不確定地反問她道，“什麽辦法？”

    “你先叫弟兄們去殺馬！”雲真眯著眼笑了起來，這張嘴實在又瞞不住消息，又得意洋洋道，“算了，你先附耳過來，我偷偷告訴你！”

    她在楚玉耳邊，如此這般說了幾句，楚玉的神色，也逐漸變得明朗，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喜意。

    “確實可行，我先去與二弟和幾名弟兄商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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