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麵色煞白，額上豆大的汗水不斷地滾落，他們也發現了我的異常，驚慌失措地叫著我，梁演撲到我的麵前，眼裏滿是焦灼：“小姐姐你怎麽了！”

    我顫著手臂，感覺那些蠱蟲在我身體裏瘋狂地遊走著，特別歡快，然而卻將我折磨得崩潰。

    渾身其癢無比，它們的狂歡，都成了我一個人的痛，我的血肉都被穿破了一樣。我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著！

    啊——

    好難受，好癢，小鳥兒驚叫著：“是血蠱，是血蠱！”

    我陷入被血蠱瘋狂折磨的痛苦中。顫著手摸出梁家經閣內翻出來的“血蠱”一頁——

    梁演第一個將那紙張奪了過去。

    我喘氣道：“看看，上麵是不是有……有辦法……”我被折磨得難受，隻能死死地咬嘴了嘴唇，血腥味彌漫在嘴中。

    可清醒著卻讓我更加難受，我整個人已經快瘋了！

    梁演飛快地讀過紙上的內容，他抬眸看向我，嘴中念著我聽不懂的晦澀的術語，我身體內那些瘋狂暴動的蠱蟲像是得到了撫慰一樣……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梁演念完最後一段，它們已經徹底安靜了，梁演解釋說，那是一段催蠱術，讓我身體內的血蠱睡著了！

    但是解我蠱蟲的辦法。得用下蠱人的血，調製成一種難以下咽的藥我服用了以後，方可解我蠱毒。

    我靠在小雲懷中，小雲細心地給我擦著額上的汗：“梁小公子，若是得到了那下蠱之人的血——你能解此蠱嗎？”

    梁演臉色沉重，也不誇大其詞，而是道：“我盡力吧，但是——小姐姐，是誰給你下了這種陰狠的蠱毒呢？”

    我道：“明王妃。”

    梁演不知道我跟童淑棠是親姐妹，卻是小鳥兒說書人一樣解釋了一通，梁演恍然：“原來是這樣，小姐姐，你們去想辦法弄明王妃的血，其他的交給我。”

    他到底出生在梁家，還是有一些道行的，我點點頭。

    我們在山洞裏待了一會兒，準備等風頭過了，再接梁演出來，但他不能以真麵目示人，若是被認出來，很可能又要被刑部緝捕。

    我和小雲、小鳥兒準備撤出山洞，剛走到洞門口，小鳥兒出聲阻止：“慢著！”

    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他。

    他說：“有人類的氣息，正在朝我們靠近！”

    有人來？

    糟糕了！

    莫不是來追捕梁演的吧？可是這裏隱蔽。不至於啊，我看著小鳥兒：“你們在此等，我上去！”

    “姑姑你怎麽應對？”

    “我自有辦法！”

    我走到峭壁邊，折下一株草藥。摸著藤繩攀爬上去，眼看就要爬到懸崖頂部，便看到了一雙錦繡黑靴。

    我心中一沉。

    “姑娘？！”

    段塵涯的聲音充滿了意外和不可置信。

    我故作驚訝：“段大人，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他蹲下身子將我給拉上去。目光充滿了探究和審視：“本官倒是好奇，你何以在這裏？”

    爬上了懸崖，我朝他揚了揚手中的草藥：“我是來找這個的！”

    段塵涯看著我手中的草藥，卻依然不相信似的。

    我笑了笑：“段大人，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來這蒼茫之地幹什麽？”

    “梁家的人，都處決了。”

    我心中一頓。

    他看著我，目光深不可測。我抓緊了手中的草藥：“梁演呢？”

    段塵涯意味深長地道：“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本官更清楚……”段塵涯話剛一說完，飛身而下，卻是抓著藤繩。一路向下！

    “段……大人！”我扔了草藥，手腳熟練地攀繩而下，山洞內，段塵涯看到梁演。似一點都不震驚。

    “淩晨的時候，有人來通報，說是梁演死了，我覺得蹊蹺，一個年輕少年，怎麽說死就死了呢？但探了氣息，的確是沒氣了。”段塵涯眸光深沉，看不懂的深奧。他轉眸看向我：“你是不是要本官解釋一下？”

    “跟小姐姐沒關係！”梁演上前一步，急切地幫我開脫罪名：“段大人，你是來緝捕我的嗎，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段塵涯負手身後，卻是沒半點要行動的意思。

    “段哥哥，我們上去說罷。”

    段塵涯聽到我喊他段哥哥的時候，身子僵了僵，他望著我。目光像是匯入了前塵往事。

    最後，他看了一眼梁演，方才跟著我上去。

    我背對著他。

    我能感覺到他背後複雜的目光。

    “段哥哥——這是我們初遇的地方。”我轉過了身，隔著雲霧。望著他的眉眼。

    段塵涯一身風霜佇立在那，他望著我好半響，卻始終不敢承認我就是我。

    直到我將浮生境遞給他，我將浮生境的故事，和養浮生境的辦法說給他聽——

    他顫抖著手，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浮生鏡。

    “弦思。”

    他喊我名字的時候，我內心像是被針給刺了一下，望著他熟悉的眉眼。我點了點頭：“我是。”

    “是現在的明王妃，是她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的！”他身側的拳頭握得很緊，手背上青筋爆凸。

    是。

    答案已經很明顯。

    段塵涯朝我邁近了一步，他伸出手。想要撫摸我的臉頰，但最後卻僵在了空中，我看到他的眼眶慢慢紅了，雲霧似是染白了他的眉發，他鼻翼微動，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他是心疼我受了這麽多的苦！

    我內心也很酸澀，可是即使沒有應宿，我跟段哥哥也不會在一起，他真的真的太不相信自己了……太自卑了。

    段塵涯滾了滾喉結，牙齊都要咬碎了一樣：“她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段哥哥，她是我二姐。”

    “是她！”段塵涯眼中閃過震驚：“你對她一直很好……”

    是的。我對她很好，但我不知道她是一條毒蛇，我跟毒蛇做了朋友，就注定要被她咬上一口。

    “我去找她！”

    “段哥哥！”我張開手臂攔住他：“我毀了她的容。弄瞎了她的眼睛……你不要再去找她了……”

    段塵涯沉默地看著我，他沒想到天真善良的我，會變得這麽歹毒吧。

    他心疼道：“你受了太多的苦了！接下來準備怎麽辦？端木肅那……怎麽辦？”

    我垂下手臂：“我當著他的麵做的，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對待我——”

    “弦思。”段塵涯朝我走近一步，他欲言又止，最後化為一聲長歎：“我一直覺得她變了，變得不像你，但我真的沒想過那個方麵……”

    “我沒事呢，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除了，除了醜一點。”我揉著自己的臉，故作輕鬆地說，我不想他難過。更不想他為我擔心。

    他靜默地望著我。

    像過了一世那麽久。

    我勾了勾唇：“我得回去了。”

    段塵涯凝眉：“你還能回去嗎？端木肅不會善罷甘休的吧？他那麽寵愛他的明王妃——”

    “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要回去的，其實我也想知道，他會怎麽處置我。”我叫小雲和小鳥兒上來，三人準備打道回府。

    段塵涯擋住我的去路，他安靜的容顏，像平靜的湖麵一樣，湖底也許掀起了驚濤駭浪，而他卻能保持冷靜。

    “段哥哥……”一聲呼喚，歎一段過往。

    “弦思。”段塵涯緊繃著臉，表情認真而又嚴肅，我驚覺他要跟我說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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