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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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目望去,卻見應宿一身冷凝,疾步而來。幽蘭色的錦袍,在我眼中逐漸擴大,我目無焦距,他的錦袍成了一團黑,我閉了閉眼睛,麵前一切才逐漸清晰起來,隻見他來到我身側,跪於地上,懇切道:“父皇明鑒,弦思沒有殺害太子殿下的動機,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我心中一頓,卻是想起沒有人看到“端木肅”殺了端木軒,也就是說,端木肅有不在場的證據,所以說我不用替端木肅頂罪?

    可我又要任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胡說!”武成皇後撲過來,凶神惡煞的,臉色扭曲得厲害,她咬牙切齊地瞪著我們:“一個居心叵測的明王,一個不守婦道的明王妃,你們兩唱得一出好戲呐,我軒兒死得慘死得冤枉,你們必須拿命來償還!咳——咳——”武成皇後說罷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身旁宮女忙上前安撫:“皇後娘娘保重身體啊!”武成皇後推開小宮女,上前拉住了皇帝的胳膊:“皇上,請你一定要為軒兒做主——為……”武成皇後的吸了吸氣:“皇上您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皇上悲痛地望了一眼床上的太子,又轉首看向應宿和我,他道:“所有人都看到了,明王妃,是凶手。”

    我似乎早已預料到此結局,我不死,難以平息武成皇後的憤怒,皇帝也無法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武成皇後咄咄逼人地看著我:“是三皇子指使你的是不是,他才是幕後主使!”

    “父皇!”應宿沉聲道:“您不能武斷,至少沒有人能親眼看到是弦思殺害了太子!”

    皇帝看向先前衝進來的侍衛。那些侍衛卻是一致點頭,咬定我是殺人凶手。

    “撒謊!”應宿手中一枚暗器射出,正中一個人的膝蓋,隻見他跪在了地上,他慌亂道:“回皇上,的確是明王妃——我們都是親眼所見的,是她刺死了太子殿下!”

    皇上扯了扯嘴角,應宿搶先一步:“敢問凶器何在?”

    “凶器……”那些侍衛麵麵相覷,卻是說不出一個所以然,皇帝望向身邊的萬公公:“凶器呢?”

    萬公公支支吾吾:“呃,這……這……沒有找到啊!”

    皇帝凝眉,他陰沉著臉道:“不管童將軍是否還在人世。我南夏也不是不分是非黑白之國,暫且將你關押,朕會查出一個水落石出的。”

    “皇上——”武成皇後拂袖指向那幾個侍衛:“這麽多雙眼睛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皇上,你可知道,我們的軒兒在九泉之下看著我們呐!我們一定要為他主持公道啊!”

    皇上十分為難,麵有難色,他滾了滾喉結,長歎一聲:“皇後,軒兒是太子,是朕的嫡出,朕不會縱容殺人凶手的!隻不過,也要等人證物證齊備了,才能斷案。”

    武成皇後哭得疝氣,她齜目欲裂地瞪著我:“那就聽皇上的,一定要殺人凶手碎屍萬段!!!”

    “來人,將明王妃關押行宮——萬公公,速速去一趟將軍府!”皇帝下了命令後,又上前安撫武成皇後,二人相攜去看太子,我在應宿的注視下被押出了東宮,我看到他一直追逐著我的腳步,卻是在跨出門口時被皇帝給叫住了,我們遙遙相望,我看到他眼中的愧疚和心疼,而我則有一種預感,我覺得自己好像再也見不到應宿了……可能我與他,隻有半生緣吧!

    皇宮的行宮,是專門處置犯罪的妃嬪和宮人之地,出去了就很難再出來,跟死人宮沒什麽兩樣。

    這裏的囚籠每一個都是獨立的,犯人也都是保密的,這裏的密室很黑很冷,燭光忽明忽滅的,那種壓抑感像隨時都能把人給打垮,我在裏麵就感覺很不舒服,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跌坐在地上。望著微透著光亮的牢門,心中充滿了絕望.

    一眼能看到頭的牢籠,就像是我能看到頭的人生一樣,我想起晚上的一幕幕,心有餘悸——

    沒想到太子就這麽死了。

    也許,這或許能改寫明王殿下的命運呢……

    隻要我死,隻要我不拖累他,他或許還能被皇帝器重呢?

    我勾唇笑了笑,倒是有些釋然。

    我沒有娘,沒有爹,沒有親人,沒有小昭。

    但是我有小鳥兒和應宿啊,他們是我不忍心的割舍——

    可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淚水一行一行地淌下來,滑入脖子裏淨是冰涼,但我想起小鳥兒,又想起應宿,心中又覺得很溫暖,他們是我活著的明燈。

    我雙手環抱住自己,抱得緊一點,仿佛這樣我就可以不害怕……

    我靠在牆壁上,以一個將死之人的姿態,我甚至不希望應宿費力救我,他已經夠辛苦了,我千方百計去冥間沒拿到血珠不說,還耗損他的修為,我深深地覺得自己就是他的負擔…..就像是他無法前進的累贅一樣。

    我恨自己天生軟筋骨,沒法習武,也沒什麽技能….

    我睡著了,夢中看到好多好多蟲子蜂擁而來,將我啃噬,他們鑽入我的骨髓,鑽入我的五髒六腑!

    我被折磨得從噩夢中醒過來,眼前遊弋著五顏六色的蛇,紛紛朝我爬來,我嚇得厲聲尖叫,可這並沒有阻止它們的靠近,它們瘋了一般朝我靠近,一躍而上,咬住了我渾身的肉!

    我渾身顫了顫,隻感覺皮肉被蟄了一下,然後我眼前就越來越迷蒙了,甚至出現了幻覺……

    我看到我娘朝我張開雙手,誘哄著我:“思思,來,來娘的懷裏,娘帶你去另一個世界,眾生煩惱消。”

    我看到我娘溫和地望著我,臉上的笑溫暖而又治愈,我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是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不要上當!”

    渾身一震,腦子像是瞬間清醒了過來,再看看我“娘”,卻哪裏還是我娘的樣子,分明是一個相貌醜陋惡鬼,半個身子卡在牆壁裏隻露出上半個身子,他瞪著童潼:“你這個小鬼,居然敢壞我好事!”

    “哼!”童潼從外麵一跳,直接跳進了囚籠裏麵,他高傲冷眼地望著那個牆壁鬼:“就你這種等級的,掐死你簡直是小菜一碟!”

    “小鬼,你可不要囂張,我好歹也是做了幾十年的牆壁鬼了!”那人惱羞成怒,張牙舞爪的!

    童潼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幼稚,簡直幼稚!”

    “小鬼,你居然敢說我幼稚,你才是幼稚小鬼呢!”牆壁鬼哇哇叫著,要從牆壁裏麵傳出來,可是他的雙腳就是被卡在裏麵動彈不得。

    童潼切了一聲,一掌虛空揮卻,卻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那人的臉上,那人還沒明白發生什麽事,就被連摑了好幾個巴掌!

    他勃然大怒。嘴中吐出一灘灘黑色黏糊糊的東西,看得我們惡心死了,童潼咦了一聲,一把拎住了我的衣領,將我給帶出了囚籠!

    我欲掙紮,卻發現自己渾身失了力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蛇咬的,我想讓他放開我,可我什麽都還沒說呢,眼前一黑,就徹底暈厥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副隻容得下我一個人的棺材裏麵。我心中一急,忙從棺材中起了身。

    坐起來的時候,看到了在玩蹴鞠的童潼,穿著一身紅色對襖,他聽到我的動靜,轉首看了我一眼,牙齊白白的:“姐姐,你醒啦?”

    我望著充滿黑暗的石室,問他這是什麽地方,他說是他的容身之地啊,我說這不會是墳墓吧!

    他說是啊,就是墳墓啊——

    我徹底無語了。

    攀著棺材邊從裏麵爬出來。我疾步走向他,質問為什麽要把我給關在這裏!

    他理直氣壯地看著我:“當然是為了救你啊,我在囚籠中給你製造了一具假屍體,就是用那個牆壁鬼做的,他們都以為你死了,姐姐你自由了!”

    我驚呆地望著童潼,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我凶道:“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會感激你,你記住,你永遠是我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隻要我有機會我就殺了你,要不然你就放我回去!”我想我這麽急於表明自己的立場是因為——我害怕自己愧疚他,害怕自己欠了他!

    他鬱悶地撇了撇嘴巴,聲音充滿著委屈:“姐姐,你就那麽想死嗎?你……嘔……”他嘴中忽然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來,我看著他白皙的臉龐也變得黑紫起來,看著他趴在地上痛苦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地問道:“你……怎麽了?”

    他不回答我,抹了抹嘴巴,這時一道人影迅速竄了出來,仔細一看,竟是老方,老方拿著一大摞的草藥飛奔過來:“小公子,壓壓毒!”

    童潼將方叔手中的草藥塞到嘴中慢慢咀嚼著——

    我小心問道:“你中毒了?”

    老方發狠地瞪了我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驚詫地看著老方:“什麽意思?”

    “不用說,她恨我入骨。不會感激我的。”童潼將那些草藥咀嚼完然後吞下了肚子,我看到他在調息,臉上的黑紫色也漸漸消失了,可他卻猛咳起來,一聲又一聲,肺都要咳出來。

    看著怪讓人感覺別扭的,我既想關心他,理智又在提醒著我別被蒙蔽,這種感覺一直讓我很糾結……

    他看我一眼:“你在這裏是最安全的,沒有人能找到你,等外麵風聲過了,我再放你走吧。”

    “不行!”我站得筆直。倔強地望著他:“你馬上放我走!”要是應宿和小鳥兒以為我死了,還不傷心死嗎?

    我怎麽舍得讓他們為我難過!

    童潼眯了眯眼睛,一針見血道:“你是為了端木肅那個男鬼嗎?”

    我不說話,但他什麽都明白,他搖了搖頭:“他隻不過是一個短命鬼!”

    短命鬼?我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瞬間湧起了一股恐慌,我走到他麵前,他卻背對著我走不願意搭理我。

    “童潼,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我追逐著他小小的身影,心跳加速,那是一種害怕和恐慌衍生出的恐懼——

    童潼還是不理我,他隻丟給我四個字:無可奉告。

    他越是不告訴我。我越是焦急。

    童潼走到了一台小棺材麵前,他跟說他要睡覺休息了,要我不要吵他——我看到他跳入小棺材中,我上前一步,他卻將棺材直接給封上了!我碰了一鼻子灰,短命鬼三個字,就像是一把懸在我頭頂的尖刀——

    是不是因為血珠的關係?

    我心亂如麻,我試圖尋找著出口,可全部都是結實的牆壁,根本出不去!我拍打著童潼的小棺材:“童潼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呀!”

    “不要敲了,小主人睡著了,聽不到的!”

    老方陰陽怪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冷著臉走了,我想跟他一起走,可直接裝上了牆壁,把我撞得疼死了!

    從一個囚籠跨越到另外一個囚籠——

    我坐在地上,望著頭頂泛著灰塵的光束,著急和無奈,全成了壓抑的沉默……..

    我沉默地望著小棺材,等他醒來,可他睡了好久好久,老方給我的吃食換了又換,我用盡各種辦法嚐試。三天後,老方拿了一些蠟燭擺了矩陣,他開始在小棺材周圍擺放蠟燭,我問他在做什麽?

    他說在為小主人超度,我驚愕地望著他:“什麽……超度?”

    “小主人走了。”

    ???

    我聽不懂,卻是聽他說來:“小主人殺了自己的爹娘後,就注定活不久,因為這是要遭天譴的,隻不過他沒等天庭的人來收魂,而是救了你,賠上了自己全部的修為。”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老方,也就是說,他為了救我,提前升天了?他已經走了?我跑向棺材,推開沉重的棺蓋,裏麵躺著的白皙小男孩,瞬間成了晶瑩的碎片——轉瞬,消失在了我們的麵前.........

    老方開始念往生咒:“小主人,一路走好!來世,老方還要伺候你——”

    我錯愕不已,看著老方:“既然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爹娘注定要死,為什麽周而複始地傷害自己?”

    “因為恨,為了自己充滿仇恨的心得到救贖!”

    我搖了搖頭,我真的不懂他。也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

    為什麽一切,都那麽難以置信?

    老方看著我:“三小姐——其實你跟小主人有點緣分,你以後會知道的。”

    我一頭霧水,想要問是什麽,他卻已轉身朝著外麵走去:“你離開的時機到了,有人來接你了,走吧。”

    他的消息太多,我有點接收不過來,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眸望了一眼那一口小紅棺材——

    童潼,就這麽走了?

    老方說得外麵等我的人又是誰?誰來接我了?我充滿期待,又各種害怕…….

    人生。充滿了太多的意外,我接收的好累!跟著老方,走出了出口,外麵下起了滂沱大雨,豆大的雨砸下來,冰冷刺骨,可頭頂忽然一黑,卻是一把傘遮了過來,我抬眸——

    竟是他。

    我啞聲:“段哥哥。”眼中熱燙的淚水滾了下來……

    段塵涯望著我,劍眉緊蹙:“弦思,將軍府……“

    就像是一個潰爛的傷疤,又被挖開一樣,血肉撕扯般得疼痛,我擦了擦眼淚,他說:“去我那裏住一段時間吧。”

    “我要回明王府——”

    段塵涯微頓,他看了一眼老方,老方搖了搖頭,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讓我不明所以,我慌張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明王他——他——”段塵涯猶豫再三,掙紮地望著我。

    我扯了扯唇:“你們不要告訴我,他出事了?”

    段塵涯頷首:“弦思——”

    “殿下!”我衝出他傘下,沒方向地亂竄,段塵涯在後麵追著我:“弦思。等等!弦思——”

    馬車顛簸,雷鳴閃電,像是要把天空給徹底撕裂,我從沒那麽絕望和害怕過,我不敢問段塵涯,可是我又心知肚明,殿下他出事了——

    馬車行了一個時辰才到明王府,明王府外,掛著白布,風雨飄搖中,那白布,也淒涼得厲害。

    “殿下……”踏下馬車。我腿一軟,跌在了地上,膝蓋一疼,可心疼得更厲害,像是要死過去一樣!

    “弦思!”

    段塵涯上前扶我,我幾乎整個人都是癱在他身上的,明王府內到處都是死人的布置,直到他們帶我到了靈堂前。

    黑色棺材上一個大大的“奠”字,像一把尖銳的刀,直接插入了我的心髒,鮮血淋漓、滿目蒼夷…….

    披著白布的童淑棠哭得撕心裂肺,我癱軟著身子上前,掀棺蓋,可是好沉,翟嬤嬤粗噶著嗓子:“讓殿下安息吧!”

    我眼角抽搐得厲害,看向翟嬤嬤,嘶啞著嗓音問:“嬤嬤,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吧?”已是淚流滿麵。

    “是真的。”翟嬤嬤難過地別過了臉,不再看我。

    我覺得自己血肉橫飛,整個人傻了一眼,我看到淩氏在哭,陰小喬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不,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我扒著棺材蓋,嘶啞著喉嚨:“殿……下……你騙我的……你騙我……你……”

    “姑姑!”

    最後,我隻看到小鳥兒朝我飛來,段塵涯著急地叫著我的名字。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潛意識裏,我真的想死去,就這樣追隨著應宿而去,為什麽我的人生會這樣淒涼?

    我娘,我爹,我的愛人,他們跟我沒有任何告別,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我的世界,沒有最後一眼。

    我不知道人為什麽要來這個世界上。如果注定要生離死別,如果注定要殘忍,為什麽要來?

    再給我一世,我真的不想做人了……

    我隻有十五歲啊,可我覺得我已經經曆了半生年華了….

    我在夢裏都在哭泣,有人在我耳邊溫和地喚著我的名,我不知道我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我不想睜開眼睛,不想麵對這個冰冷的世界。

    我昏昏沉沉,感覺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我試圖逃避所有……

    既然活著沒有了開心和快樂。又何必讓去麵對殘酷的冰冷?

    我想跟應宿一起去……

    我想我娘,我想我爹,我還想雲昭——

    可是我為什麽死不掉,我為什麽睡死不過去,為什麽還要讓我醒來?睜開雙眸,望著帳頂——

    感覺自己和死人沒什麽兩樣,我不想思考,難過和悲傷將我淹沒,絕望將我捆綁。

    “姑姑!”

    小鳥兒眼巴巴地叫著我。

    我眼珠終於轉了轉,轉眸看向他,他在我手臂邊上,心疼地望著我:“姑姑,求求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你這樣寶寶好心痛好心疼!”

    我抬起無力的手撫著他的毛,聲線顫抖著:“寶寶……寶寶……”眼中瞬間淚水泛濫了,視線模糊了,我如鯁在喉,喘不過氣一樣。

    小鳥兒用溫熱的身體蹭蹭我的手背:“姑姑,你還有寶寶啊,還有寶寶呢!”

    我嚐到了嘴角鹹澀的眼淚,我抽噎道:“寶寶,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離開了我……他們都不要我了。”

    “姑姑——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從出生,到離開,他都是要經過孤獨這個過程的啊。”

    我搖搖頭:“寶寶,你不是我,你沒法懂我的感受,我所有的親人都沒了,一個都沒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

    “姑姑,我呢,寶寶呢?寶寶不是你的親人嗎?”小鳥兒傷心地看著我。

    我心中猶如針紮,我撫著他小小的身子:“你是,你當然是……可是……”我重重地歎了一聲氣,淚如雨下:“寶寶,我好累,好累。我真的好心痛呀……感覺自己,支撐不住了……”

    “你必須支撐下去。”段塵涯從門外進來,一臉嚴肅地望著我。

    我挑了挑眉,心酸無比:“段哥哥……”

    “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著想。”

    我睜大眼睛望著他:“段哥哥……什麽肚子裏的孩子?”

    “姑姑,你有身孕了,你做娘了。”

    我看看小鳥兒,又看看段塵涯:“這……是真的?”

    段塵涯頷首,眼中的傷感稍縱即逝:“你暈倒之前,請了大夫,大夫診斷的。”

    我懷了和應宿的孩子?伸出手,緩緩地覆上了小腹…….我真的懷孕了?淚水流得更加凶猛了,為什麽這個孩子要這個時候來到……是應宿不讓我死嗎?是他在用這種方式阻止我做傻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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