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出院,接她去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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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略進病房第一眼便看到了櫃子上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白玫瑰,他料想到應該是剛才蘇訣送的,卻沒點破,隻問:“你原來喜歡花?”
“哪個女人不喜歡花?”
“白玫瑰?”
“要看誰送的!”唐驚程有些賭氣。
關略又瞅了一眼花,問:“那這束呢?”
“非常以及十分喜愛!”
“那我幫你插起來?”
“好啊,放點水。擺我床邊上!”
關略眉頭略微皺了皺,但還是照辦,很快一大束明豔的玫瑰放到唐驚程的床邊,她湊過身子去聞了聞,臉上顯出些許喜悅之情。
關略心裏更不爽了,媽的,這好像是他最近第一次在這女人臉上看到笑容。
隔日唐驚程便正式出院了。
虞歡喜一大早就到了醫院,打算來接唐驚程回去,可沒料到關略到得比她還早。
唐驚程的東西早就已經全部收拾好了,兩個手下把東西拿去車裏。
關略領頭扶著唐驚程下樓,身後跟了好些下手,虞歡喜一聲不敢吭,巴巴跟在最後。
到樓下的時候場麵更加宏大。七八輛統一配置的吉普指揮官排成兩排,打頭的是一輛軍綠色悍馬,車身龐大,車窗上貼著不透光的擋風膜,這麽一個龐然大物張牙舞爪地停在醫院門口實在過於招眼。
虞歡喜看了心裏更是滲得慌,她還記得自己上次問關略車子的場景。
當時他多低調啊,來見唐驚程就開一輛路虎。
為這虞歡喜還特意諷刺過他。
“不錯呀,路虎,你的?”
“不是,跟朋友借的!”
關略那時候輕描淡寫,吊兒郎當的模樣虞歡喜還記得清清的,此時再看這個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走在最前麵,背影冷肅,氣勢絕然。
他扶著唐驚程走到車邊上,後麵早有人跑過去替他開了後座的門。
躬身喊一聲:“九哥!”
他微微頷首算是應了。先把唐驚程扶上車,這才轉過身來,一下子就捕捉到虞歡喜在後麵偷偷盯著他看的眼神。
那目光太抓人了,裏麵有不動聲色的絕狠,嚇得虞歡喜立即低下頭去。
“虞小姐還要跟著?”
“啊?”虞歡喜一時沒反應過來,關略一手扶著門一手插在口袋裏,旁邊手下已經聚攏過來,將虞歡喜圍在中間。
她哪兒見過這種架勢啊,腿都嚇得有些軟了。
“不跟了不跟了……我跟驚程再打聲招呼就走。”虞歡喜走到車子旁邊跟唐驚程寒暄了幾句,掉頭就離開,不,應該算是逃。
悍馬出發駛出醫院,關略陪著唐驚程坐在後座上。車身寬大,她有足夠的空間可以坐得離他遠一點。
“為什麽換車?”她突然問。上妖何技。
“開膩了。”關略很自然地回答。
“可你不是喜新厭舊的人!”唐驚程轉身刺冽冽地看著他,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應該指的是樓輕瀟。
關略這次沒說話。
唐驚程輕哼了一聲。用左手敲了敲車窗玻璃,玻璃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防彈玻璃?”
“對!”
“那車窗膜呢?貼得這麽密不透風,防止外麵的人看到車內的情況?”
“……”
“還有後麵跟的那些人是怎麽回事?是不是還打算守到我家門口去?”
“沒有!”關略總算給了一點反應,“不是你家,這段時間你暫時換個地方住!”
唐驚程心一冷,轉身看窗外,透過黑壓壓的擋光膜,外麵的路果然不是回她公寓的路。
“我不去,讓我回家!”唐驚程試圖去開門。
司機嚇得立即急刹車,後麵幾輛車子也跟著哢哢哢全部停下來,七八輛車子這麽一停。路上幾乎堵住了一大半。
關略扯過唐驚程那條左手:“回來!”
“我要下車!”
“不準!”
“我要下車!!!”唐驚程鐵了心要去開門,關略從後麵將她抱住,她這點力氣,又傷了一條手臂,根本不是關略的對手,他隻需輕輕一拎一甩便把她整個人甩到了座位上。
門鎖中控被鎖上。
“開車!”
司機領命,車隊重新出發,道路通暢起來,唐驚程卻用那雙可以吃人的眼睛死死盯住關略。
“你在怕什麽?”
“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嗎?”唐驚程笑容涼瑟,“你又是換車又是找這麽多人跟著我,不就是怕他再回來找我嗎?可是我不怕,我隻求如果他再回來,可以爽快地給我一槍,朝這裏打!”
她神情激動地用手捂著自己心髒的位置。
“朝這裏打,一槍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至於這麽不人不鬼地活著!”
唐驚程麵目痛苦,關略看上去卻無動於衷。
他不擅長哄人,哄樓輕瀟或許還勉強可以,可是哄唐驚程他不會,現在每次唐驚程鬧的時候他通常隻有兩種反應,要麽忍,任由她鬧,要麽用暴力製止,強行將她的情緒壓下去。
現在在車上,車內空間有限,還有司機在場,關略企圖想先安撫她。
“你過來,別鬧。”他伸手想把唐驚程往自己身邊拉一點。
唐驚程自然不肯,轉身還想去開門,關略一把將她扯到身邊,沒有顧忌她的傷口,唐驚程疼到頭皮發麻,抬眼剛好對上他深黑的瞳孔。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這男人的樣子,在騰衝山腰的車禍現場,他在處理傷者血淋淋的傷口,當時他也有這麽一雙眼睛,鋒利無比。
現在他讓她別鬧。
她確實不應該鬧,她應該知道這男人耐心有限,手握大權,高位冷冽,他所有平和的麵目都隻是表象,身處這位置的人怎麽可能有一顆柔軟的心。
唐驚程不言語,對著他的目光,僵持之際關略的卻響了。
他將掏出來,兩人都掃了一眼屏幕,“輕瀟”二字仿佛一針軟化劑,唐驚程親眼看到他臉上惡寒的表情順便被溫柔替代。
“喂…”他接電話的時候順手鬆開唐驚程的腕部。
樓輕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溢出來:“九哥,我剛起床,一醒就發現你又走了,怎麽這麽早?”樓輕瀟的聲音也如她的名字一下輕渺細微,車子裏又安靜,唐驚程聽得一字不差。
關略坐直身子:“今天上午有事。”語氣也是出奇的溫膩。
“那今天晚上還來我這嗎?”
關略睨了一眼旁邊的唐驚程:“看情況。”
“哦,如果忙就別趕來趕去了,隻是明天是除夕。”
“我知道。”
“那我讓欣姐安排晚飯?”
“好…”
後麵的話唐驚程就沒再聽了。
她突然發覺自己這段時間鬧得沒意思,鬧也應該有鬧的資本,如果對方不來哄你,你便是自己作踐自己,如果對方心裏根本沒有你,你就是鬧笑話給別人看。
以前唐驚程還以為關略這種人天性涼寒,脾氣糙,不會哄人,可今天算是見識過了。
他好好說話的時候也很暖,隻是要看對方是不是他在乎的人。
後半段路唐驚程很安穩,自己靠在椅子上,右手微曲著放在膝蓋。
關略收了沒再說話,車廂裏靜得嚇人。
大半個小時後車子駛入一條窄徑,路麵不寬,剛好容一輛車行駛,兩邊卻種了許多銀杏樹,枝寬葉密,隻是這季節葉子都落了許多了,地上一大片金黃色的小扇子。
車輪碾過去,可以聽到哢哢哢的碾碎聲。
唐驚程心裏突然難過起來。
她工作室院子裏也有幾棵銀杏樹,當時地址還是邱啟冠陪她一起去選的,選了好些地方她都不滿意,最後卻一眼相中了那幾棵種了銀杏樹的老院子。
“前麵就到了。”一路沒說話的關略終於吭了一聲。
唐驚程沒搭理,趴在車窗上看外麵的銀杏葉。
大約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一棟老宅門口,30年代的老別墅,隻有三層,可因為樓身長,所以建築麵積巨大。
門口一大片修葺整的綠蔭,噴水池,有些斑駁的石雕美人像。
這是關家老宅,一切都透著舊味,卻不破敗,相反處處能看出歲月沉積下來的威勢和莊穆。
關略的車子抵達老宅門口,其餘車子都停在數米之外的停車場上。
門口早就有下人在候著了,見關略的車子開過來,直直站成一排。
關略先下車,想過來扶唐驚程,可她沒給他機會,自己開了車門下去。
“九少爺!”首先走過來的是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老人,穿著淺褐色薄羊絨背心,銀鬢斑白,麵容和藹,身子杆兒挺直,看著很有精氣。
關略拉了拉唐驚程:“寧伯,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人,受了點傷,要在宅子裏修養一陣子。”
寧伯轉向唐驚程,目光不動聲色地將她打量一番,恭恭敬敬地回:“九少爺您客氣,這宅子都是您作主的,您說讓誰來住都沒問題。”
“那還要勞煩寧伯多照顧。”關略也沒多客氣,唐驚程迅速抽回自己的手臂。
寧伯看出眼前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不融洽,也沒多問唐驚程的身份,隻說:“唐小姐的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外麵風大,九少爺帶她進去吧。”
一行人進了宅子。
宅院很大,看上去像有些年數了,古色古香之餘又透著雅致不凡。
關九走在最前麵,在大廳先掃了一眼,回頭問寧伯:“阿喜呢?”
“剛起床,傭人在餐廳給他喂早飯呢。”
“那我過去看看。”說完回頭又看了眼唐驚程,“你先跟寧伯去房間,看看還缺什麽,缺什麽就跟寧伯講。”
唐驚程也不矯情,既然來了總不能委屈自己,她瞬間轉了一張笑臉:“好,那麻煩寧伯了。”
寧伯愣了愣,這姑娘從進門到現在一路都板著臉,沒料到她會突然對自己這麽熱情。
“唐小姐客氣。”寧伯躬了躬身,走前麵帶唐驚程上樓。
關略在後麵皺了下眉頭,苦笑著往餐廳那邊走去。
……
“唐小姐的房間在三樓,九少爺說您喜歡安靜,三樓剛好現在沒人住,您住著也清靜。”
說話間寧伯已經把湯唐驚程帶到了樓上,走廊寬長,兩邊都有許多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房間,唐驚程跟著一路彎彎繞繞,走了好久才停在一間房間門口。
“從樓梯上來往東邊走,拐兩個彎,倒數第二個房間便是您的房間。”寧伯邊說邊掏出鑰匙開門。
唐驚程走進去,房間寬敞,家具全,上午的陽光剛好照進來鋪在床上。
唐驚程深呼一口氣,可以聞到空氣中帶點冬日幹燥的陽光和花香味。
對,花香味。
唐驚程一進門就看見了,床頭一樽古董花瓶,瓶子裏插了一大束紅玫瑰。
“唐小姐您先看一下,缺什麽盡管開口。”
“不缺了,很好。”確實都不錯,她隻是走到花瓶前麵,指著那束玫瑰,“這花也不錯,寧伯你有心了。”
寧伯卻笑了笑:“我一個老頭子可想不到這些,花是九少爺讓準備的,他說唐小姐可能喜歡。”
“那怎麽是這顏色?”
寧伯立即追問:“怎麽?唐小姐不喜歡這顏色?”
“不是,喜歡啊,隻是這紅色也是你們九少爺交代的?”
“那倒不是,我們九少爺哪裏顧得了這麽細,紅色是我叫下人看著選的,九少爺隻說別插白色的就行。”
“……”
唐驚程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樂了一下,這個小氣的男人。
“唐小姐。”寧伯打斷她的思緒,“九少爺讓我給您準備了幾套換洗衣服,衣服都掛在那邊櫃子裏了,尺寸是九少爺給我的,您要穿著不合適就告訴我,我再安排人去店裏換。”
唐驚程沒料到這男人會想到這麽細致的事,走過去打開櫃子,裏麵掛了一排這季節的衣服,她大致翻了翻,很奇怪,大多數是紅色和白色,以開襟式樣為主,寬鬆式樣,都是棉麻或者羊絨的材質。
“九少爺說您手臂有傷,所以要求衣服寬鬆一些,穿起來方便。”
“那他可真是夠操心。”唐驚程這話純粹是氣話,心裏有怨氣,怨他一邊對自己態度這麽惡劣,一邊又幫她把什麽事都安排好。
寧伯走後唐驚程從櫃子裏選了一條紅色的寬鬆長裙換上,外麵披了件羊絨開襟衫。
就這麽簡單的裝束她都穿了好久,弄得渾身是汗,本還想把蓬頭垢麵的頭發紮一紮,可右臂試了幾次也沒抬起來,她隻能把頭發胡亂往腦後擼了擼,看著鏡中蒼白瘦削的自己,心裏氣餒又惱怒。
下樓的時候寧伯已經走了,廳裏傳來孩子的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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