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我可以為他做些什麽

字數:6259   加入書籤

A+A-


    蘇梵的案子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各種“奇幻”的版本開始湧出來,有說是栽贓陷害的,有說是仇家尋仇,更有甚者說蘇家一直和黑社會有關係。

    沒人了解案件的實情,警方那邊捂得很嚴。媒體上的版本大多也都是編輯和記者根據一點點風聲杜撰出來。

    大家隻抱著看熱鬧的態度,至於真相是什麽誰在乎?

    蘇訣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陳律師也聯係不上了。

    沈春光那兩天喉嚨已經啞得幾乎發不了聲,每天靠兩顆止疼藥頂下去,關略也遲遲未出現,她完全沒了主意,六神無主像是被悶在玻璃罩子裏的一隻蒼蠅。

    三年前邱啟冠剛走時的那種無望無助感仿佛又出現了,沈春光開始大量抽煙。

    她的整形手術是在新加坡做的,手術恢複期間蘇訣曾帶她去看過一陣心理醫生,醫生根據她當時的實際情況特意定製了三個流程,每個流程為期一個月,共計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她的神經性紊亂明顯好轉,沈春光又吃了一陣藥,配合醫生治療,那陣子她真的很乖。蘇訣講什麽她都願意聽。

    大概沒人能夠理解沈春光對這個男人的感情,他是蘇閎治的兒子,可她從未曾因為這原因而對他抱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怨憎。

    兩人之間的交往也總是淡得像水一樣。

    沈春光不膩歪,蘇訣性子偏冷,兩個如此性格的人呆在一起很難擦出火花來,可是三年時間那麽長,蘇訣是唯一從頭到尾陪在她身邊的那個。

    前後兩次植皮手術,三次整形,一次右肩骨骼開刀。每一次都像是進一趟鬼門關。

    而蘇訣每回都在,送沈春光進手術室,再在床邊等著她醒來。

    人這一生會經曆多少次生離死別?這個男人至少伴了她七次,六次手術。一次因為燒傷感染她差點死在緬甸那間破舊的醫院裏。

    所以這是怎樣一種感情?

    不如火那樣熾烈,卻像流水般溫潤。

    第三天的時候沈春光終於接到陳律師的電話。

    “喂,陳律師,現在案子進展怎麽樣?”她隻關心這麽一件事。

    陳律師在那邊頓了頓:“沈小姐,有時間嗎,要不我們見麵談?”

    半小時後沈春光抵達陳律師事務所樓下的茶樓。

    陳律師已經找了位置坐在沙發上等她,見到沈春光出現,他站起來招了招手:“沈小姐,這裏。”

    沈春光跑過去,有些喘氣:“抱歉,讓您久等!”

    “沒事,我事務所就在樓上,先坐下聊吧。”陳律師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待沈春光坐下。他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之中似有考究。

    沈春光隻能苦笑:“怎麽了?”

    “沒什麽。”陳律師沒正麵回答,改而寒暄,“聽沈小姐的聲音好像喉嚨…”

    “對,喉嚨有些不舒服,老毛病了,沒關係。”

    “累著了吧?”

    “……”

    “為蘇總的事?”

    “……”好吧,沈春光終於理解剛才他為何有如此探究的目光了,“他跟你說了什麽?”

    “對,蘇總讓我來找你,給他捎幾句話!”

    沈春光一下子將手臂趴到桌上:“什麽話?”

    陳律師笑一聲:“沈小姐別急,先給你叫杯茶?”

    “不用!”她用手指了指喉嚨,“喝不了,這裏不舒服。”

    陳律師也沒再客氣,招了服務生過來,替自己要了一壺鐵觀音。又給沈春光要了一杯檸檬水,咖啡上來他就慢條斯理地喝著。

    這男人看上去起碼五十多歲,個頭不高,有些發福,不過看著中氣挺足,舉手投足也是絲毫不亂,半盞茶下去沈春光已經坐不住。

    “陳律師……”

    “沈小姐別急,這案子鬧這麽大,急也急不得。”

    “那蘇總在裏麵…”

    “蘇總心態比你好,他還讓我帶話給你,讓沈小姐千萬別亂。”

    “……”

    “目前案子還在偵查之中,沒定案,一切都好說。”陳律師倚在沙發上,又喝了一口茶,“不過畢竟涉毒,任何與毒品沾上邊的案子都不算小事,而且爆炸現場被搜出來的毒品數目很大,如果定罪的話…”

    “如果定罪會怎樣?”

    陳律師放下杯子,想了想:“這要看司法部門怎麽定案,沈小姐,按照我國法律,非法持有毒品和走私毒品是兩個性質,前者相對要判得輕一些,非法持有毒品,50克以上處7年以上有期徒刑,至於走私,至少判十年,而就目前案發現場被警方搜出來的量,遠遠超過50克,如果定義為販賣走私,極有可能是死緩或者死刑。”

    沈春光捏著水杯的手猛烈抖了抖,一半檸檬水撒到自己手背上,她也絲毫不覺得燙。

    “那陳律師的意思是…”

    “現在一切還說不準,我剛才說的隻是最輕和最重的兩種結果,如果案件成立,我會努力往‘非法持有毒品’上靠,爭取十年以內。”

    “不!”

    十年,怎麽可以!

    十年就幾乎毀了一半人生。

    “沒有第三種可能?”

    陳律師又喝了一口茶:“沈小姐,我打官司可能跟其他律師不同,其他律師都喜歡在上庭之前給當事人很多不切實際的希望,但我喜歡實話實講。這件案子就目前而言,蘇總能夠全身而退的希望不大,因為現場的石料確實出自緬甸玉礦,而玉礦那邊是由蘇總直接負責,從緬甸運到雲南,這其中那麽多道關卡,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沒有,不是這樣!”沈春光將水杯放下,“你們所謂的石料可曾叫專業人士看過?那些根本不是翡翠原石,那些就是普通的山石,跟你們平時看到的石頭差不多,對,警方肯定要說石頭上寫了編號,可是不一定寫了編號的就一定來自蘇家玉礦,su151809-11,蘇訣曾告訴我過,su代表蘇家,15是玉礦號碼,1809代表石料編號,可正規從玉礦出來的石料隻有前麵六位數,不帶斷線和後麵的編號……”

    沈春光越說越亂,“還有,就些石頭就算真的來自蘇家玉礦又如何?蘇訣也未必全都知道…”後麵的聲音已經有些含糊不清,她喉嚨腫得厲害,聲音啞得越來越小。

    陳律師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深沉,放下手裏的茶杯,問:“沈小姐,你怎麽知道石料上的編號?”

    她怎麽會不知道?在緬甸的時候她曾經見過,可是這些事她該怎麽解釋?

    “陳律師,我現在說不清,但我相信蘇訣肯定和毒品沒有關係,我可以用人格擔保。”

    陳律師搖頭:“是,如果蘇總對些石料毫不知情,當然就沒關係,可是口說無憑,誰能證明?”

    “有,肯定有人能證明!”沈春光是真的有些亂了,被陳律師的“十年”嚇亂了,“蘇霑,蘇霑可以證明!”

    “你是說蘇二少?”

    “對,他肯定參與了這件事,而且他是主謀,主謀你明白嗎?就是他在操作這些毒品的運輸和販賣,我……”

    陳律師眉頭發緊,他拿了水壺又給沈春光的杯子裏添了一些熱水:“沈小姐,你冷靜點,這事不像你說得那麽簡單,先不說蘇霑在美國,警方暫時夠不到他,就算警方因案件需要把他帶回國,他也未必願意證明蘇總就清白。”

    “那蘇閎治呢?蘇閎治那邊怎麽說?”

    陳律師搖頭:“蘇董的代理律師不是我,所以他的口供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昨天也找關係打聽了一下,他目前什麽都沒說。”

    沈春光一下子靠到了沙發上。

    “那我可以為他做些什麽?”

    “為蘇總?”陳律師笑一聲,依舊不急不緩,“沈小姐你似乎很擔心蘇總?昨天我下午剛去見過他,他狀態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那是自然,沈春光苦笑:“我知道,他是蘇訣,做事一向很穩。”

    “對,所以沈小姐不需要過於擔心,蘇總的話我剛才也帶到了,他希望你別亂,也別做傻事,他在裏麵會調節好自己。”

    都這種時候了,這男人居然還在為她操心。

    沈春光呼口氣,眼圈很紅,她撐著桌麵抱住自己的額頭,好一會兒,摸了煙出來。

    “介不介意?”

    “沈小姐自便。”

    沈春光點了煙,垂頭吸一口,這種時候也隻有尼古丁能夠給她一點支撐力。

    桌麵上方煙霧蒙蒙,沈春光總算找回一點定力。

    “是不是有些事我不方便參與?”

    “對,我們這行講究規矩,現在案情還沒明朗化,我作為蘇總的代理律師需要按規矩辦事,所以請沈小姐理解。”

    沈春光搖頭,又抽一口煙。

    “那能不能帶我進去見他一麵?”

    “恐怕有些困難,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手續上的事有些難辦。”

    沈春光不再說話。

    半根煙下去,陳律師開口:“抱歉,我有些忙,沈小姐要是沒事我就先上去了,回頭聯係。”

    “好。”

    陳律師走後沈春光又給齊崢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一根煙抽完,她緊接著掏出第二根,茶館裏的服務員終於忍不住走過來。

    “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裏不能抽煙。”土木見劃。

    沈春光回去之後又吃了一顆藥片,睡了一會兒,醒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她披了睡袍起身,窗簾開著,外麵一片天幕上可以看到寥寥數顆星星。

    這公寓果然能夠看到星星。

    沈春光捧著半杯溫水走到窗邊,盯著那幾顆星星發呆,又掏了煙出來,悶頭剛想點,看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駛到樓下空位上停住。

    那男人從車裏下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