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他有一顆表裏不一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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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丁回來後帶著唐驚程去看了一下寶寶。

    因為虞歡喜摔了一跤導致孩子提前剖出來,理論上也屬於早產兒,雖檢查下來孩子各方麵也沒哪裏不好,但按照醫院規定還是需要在保溫箱裏呆幾天。

    美其名曰“觀察一下”,說白了就是醫院坑錢。

    老丁站在保溫室窗口的玻璃前麵,隨手擦著汗,眼睛卻隔著玻璃在搜索著,暗沉的眸子裏很快放光。

    “看,就那個,靠牆第二排,最裏麵那隻箱子!”

    老丁的手指戳著玻璃,聲音滿是激動。

    “看到了嗎?那就是我兒子!”。

    唐驚程看了他一眼,笑:“看到了,還在揮手呢,很可愛。”

    “是吧,我也覺得挺可愛,不過歡喜早晨還吵著說娃像我,像我就不行。”

    “像你哪兒不行了?”

    “眼睛小啊。還有些胖。”老丁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很難想象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還會有如此憨態。

    唐驚程忍不出笑出聲來:“我覺得像你挺好,身寬臉圓看著有福氣!”

    “是吧,我也這麽說,可歡喜跟我吵啊!”說得像是一臉不爽,可口氣裏分明是滿滿的幸福感。唐驚程微微扶著肚子,拍了下老丁的肩膀:“她就那張嘴厲害,其實心很軟。”

    “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臨走的時候唐驚程將帶來的禮送給了虞歡喜,一枚玉葫蘆掛件,虞歡喜一開始死活不肯收。

    “你在你男人麵前替我多說幾句好話就行了。還送什麽禮?”

    唐驚程斥她:“工作歸工作,人情歸人情,再說這是我給我幹兒子的見麵禮,又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推辭再三虞歡喜才將葫蘆收下來。

    完了虞歡喜非要讓老丁送唐驚程下樓,老丁一直將她送到車子旁邊,再三言謝。還說改天一定要請關略出來吃頓飯,就為了這次拿戲的事,弄得唐驚程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本就不擅長接應這些人情世故。

    上了車,司機問是否直接回宅子,唐驚程想了想,決定回自己的公寓一趟。

    畢竟是自己的房子,也好久沒回去了,剛好來市區就過去轉一轉,更何況夏天來了,唐驚程想過去收拾一點衣服回關宅。

    到了公寓樓下,司機留在車裏等,唐驚程叫了兩個保鏢跟她上樓。

    三人坐電梯上去,走到門口卻見公寓的門大敞著,屋裏似乎有搬動椅子的聲音。

    什麽情況?

    唐驚程一愣,身後保鏢立即攔到她麵前:“唐小姐,您先別進去!”

    兩保鏢擋著唐驚程往公寓門口移動,透過敞開的門並沒有看到客廳裏有什麽人,隻隱隱約約聽到裏頭傳來歌聲,聽著像是女人,也不知道唱的啥玩意兒,似乎是某個地方的民歌小調子。

    兩個保鏢相對看一眼,一手職業性地扣在左腰上,臉上神色冷凝,瞬時進入戒備狀態。

    “進去!”其中一個保鏢將臉稍稍一側,兩人貓著身子準備進門,結果前腿剛抬起來,門內閃出一個女人,確切點說應該是位上了年紀的大嬸。

    大嬸身上穿著圍裙,手裏捧著一束鮮豔的紅玫瑰,枝葉蔥鬱,上麵還滴著水。

    大嬸看到保鏢和唐驚程,小曲兒停了,臉色涼了一下:“泥們找誰?”話裏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保鏢還沒放鬆戒備,往門內探了兩步:“你哪位?”

    “問泥們呢,泥們來找誰?”

    唐驚程看這情況有點不對勁,將麵前擋住的保鏢往旁邊扯了扯:“不好意思阿姨。我是這套房的業主,請問你怎麽在我公寓裏?”

    那大嬸一臉不相信,將唐驚程上下打量一番:“泥是業豬?怎麽可能!俺在這戶幹了三年了,三年這裏都沒棱住,雇我的老板縮這房子裏的女人三年前就出四姑死了,泥哪來的業豬?走錯門了吧!”

    大嬸的普通話聽起來很累人。唐驚程在腦子裏反複想了兩遍,又盯了一眼她手裏捧的花,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什麽事。

    “雇你的老板,是不是姓關?”

    “不是,姓啥子關哩?姓寧,是位上了年紀的大爺…”

    關略正在百裏香談事的時候突然接到唐驚程的電話。

    “喂…”

    “喂,你在哪兒?”唐驚程的聲音聽著有些喘,還有些啞。

    關略看了眼底下站的人:“在百裏香,怎麽了?”

    “想見你,方便嗎?”

    “現在?”關略覺得她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我這邊還有點事,辦完去找你。”

    “不。我去找你,現在!”唐驚程直接掛了電話。

    關略捏著被突然掐斷的,一時也沒多想,收掉之後便繼續談事。

    大概也就二十分鍾,包廂外有人敲門。

    “進來!”關略應了一聲,側身繼續跟旁邊的人說話,結果半秒之後,門開了…

    “九哥?”旁邊有人向關略使了個眼神。

    “怎麽?”關略抬頭,一眼便看到站在門口氣喘籲籲的唐驚程,愣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定在關略身上。

    關略被她那眼神弄得有些緊張,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於是便起身走過去。

    “怎麽了?”

    豈料唐驚程突然身子一抬,猛地捧住關略的臉便一口親了上去,親得毫無章法卻急迫狷狂。

    關略當時又毫無防備,被她撲得連連往後退了兩步,腦子裏也有些渾了,隻能一手托住唐驚程的臀將後背支在牆上。

    這生猛勁…

    旁邊一屋子的下手恨不得將眼珠子挖出來扔門外去!

    唐驚程吻了一會兒,鬆開關略,滿臉已都是暈紅。

    喘口氣,問:“我公寓裏的那個阿姨是你找的?”

    關略眉頭一皺,猛才想起來這茬,最近事情太多他一時忘記跟寧伯提辭掉阿姨的事了,現在被唐驚程發現,他也隻能承認。

    “嗯,你剛去過?”

    “去了,看到她在屋裏…”唐驚程又喘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不是容易被感動的人,關略找個阿姨去給她打掃屋子,堅持一周換一次玫瑰花,這種事對他而言也不難辦,可就是沒來由地她覺得心裏被震得慌。

    那種被人默默惦記著的感覺,既興奮又憂傷。

    唐驚程鬆開麵前的男人,緩了緩情緒:“你個白癡,做這麽無聊的事!”聲音裏分明透著嬌嗔。

    關略有些不適應,咳了一聲。旁邊下手全部轉過臉去。

    唐驚程反正也臉皮厚,旁若無人,又在關略嘴上啄了一口:“行了,你談事吧,我回去等你!”

    走了。

    走後包廂裏一片死寂。

    背過身去的下手都抿緊嘴不說話,可從他們一個比一個抖得厲害的肩膀就能看出都在憋著笑。

    “行了,轉過身來吧!”

    一屋子人這才敢轉身,卻個個恨不得將臉埋到鞋跟後麵去,隻有一個膽子大的湊到關略耳朵邊上。

    “九哥,看不出嫂子原來這麽生猛!”

    “去!”關略一個栗子爆頭過去,那人立馬縮到人群中去。

    其餘幾個都忍著不出聲。

    關略抬手用指腹擦了擦被唐驚程吸疼的下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自己卻先忍不住笑出來。

    這樣就算生猛?

    那是他們沒見過她更猛的時候!

    結果就為了那束玫瑰花,晚上回去唐驚程把關略折騰得更猛,可憐關略又不敢真的辦她,怕自己真辦起來力度沒輕沒重,稍稍控製不住就會脫韁。

    可唐驚程一個勁地撲騰。

    “來嘛!”

    “不行,我下手沒個輕重!”

    “那你這樣忍著不難受?”唐驚程故意軟著聲音問他。關略搖頭,捏緊她的手臂。

    但怎麽可能不難受?他感覺自己都快炸了,這個老是挑事的女人!

    “你先睡吧,我去隔壁洗個澡!”

    關略撈開唐驚程便想下床,結果腳還沒著地,手臂又被唐驚程扯了回來。

    “你跑什麽?”

    “……”

    “躺好!”

    唐驚晨跨腿坐到關略小腹上,他胸口已經掛滿汗,筋骨肌肉一塊塊隆起,目光盯著她暈紅的臉:“你做什麽?”

    “給你…”

    “別鬧,不行!”他捏住唐驚程的手臂想起來,又一把被她摁下去。

    “乖乖的,就這樣!”唐驚程借手挑開關略腰上的運動褲褲繩。坐直,將臉緩緩埋下去……

    十分鍾後。

    唐驚程從洗手間漱完口回來,關略還是以剛才的姿勢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她抬腿替了他一腳。

    “渾身都是臭汗,去洗澡!”

    關略絲毫未動,眸光往她臉上掃了掃。

    妖精!

    “過來…!”他抬手將唐驚程扯到床邊,“陪我躺一會兒。”

    他身子都癱了,這姑娘剛才的表現讓他再度刮目相看。

    唐驚程瞪了一眼,但還是乖乖地合衣躺到了關略身邊去。

    關略突然翻身,沒頭沒尾地將唐驚程裹到懷裏,滾燙的身軀,胸口還帶著餘溫和汗漬。

    唐驚程壞笑。將臉貼在他肩膀:“爽了?”

    “嗯…”

    “剛才還說不要?”

    “……”

    “口是心非的男人,永遠不肯把心裏的想法擺到臉上!”

    這是關略的特質,心思藏得很深,好事壞事他都瞞著人做,就像這次安排人去給唐驚程收拾公寓一樣。

    “如果我今天不是湊巧遇到打掃的阿姨,是不是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告訴我?”

    關略摸了摸她有些濕的頭發:“沒什麽是一定非要說的。更何況隻是一件小事。”

    “小事?怎麽會是小事?”唐驚程用手指戳了下關略的額頭,“對我而言,你心裏有我,再小的事都不會是小事!”

    關略被她一臉惆悵的模樣弄得有些想笑,他將頭往後仰了仰:“感動了?”

    “你說呢?”

    “那要不再給你看樣東西?”

    “什麽?”

    關略鬆開唐驚程,從櫃子上的花瓶裏倒了一把鑰匙。再用那把鑰匙開了最上麵的抽屜。

    很快拿著一隻小鐵盒回來扔床上。

    “看看!”

    唐驚程翻身過去,將盒子打開,一時所有言語都消失了。

    盒子裏裝了幾樣東西。

    她當年戴去緬甸的那塊百達翡麗手表。

    蘇訣送給她,後來卻被她弄丟一隻的紫羅蘭冰種耳釘。

    最後是一顆被擦得噌亮的銅黃色彈頭……

    這是他們的曾經。

    他給她的傷痛,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創口,這三年裏他對她的所有念想和感情,不需要一句言語,都被他穩妥地收在這個小盒子裏。

    唐驚程看著麵前的東西久久說不出一句話,直到眼淚滴到床單上。

    關略抬起她的下巴:“你哭什麽?”

    對啊,她哭什麽?

    哭自己遇到了這麽一個男人,不善言辭,不善表達,可他有一顆矛盾的心,粗糙不堪的表皮,硬邦邦地有時候磕得人疼,可撕開那層表皮,你會看到他裏麵藏了一顆柔軟的心髒。

    唐驚程抹著眼淚笑了一聲,別開關略的手,將盒子合上!

    “你白癡啊!”

    “……”

    七月份的時候雅岜回了一趟雲南,那時候離小武一周年忌日也沒多少日子了,他順便繞去騰衝小武的墳前看了一眼。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他給關略打了通電話:“九哥,我剛去看過小武,墳前的樹都長高了,另外您讓我捎的錢我已經給他家裏人送去,他妹妹讓我跟您問聲好。”

    “不用,受不起。”

    雅岜一時有些失語,緩了一會兒:“還有昨天我給您發的照片您看到了嗎?”

    “看了,像是長大了不少。”

    “是啊,下半年就要讀三年級了,據說成績還不錯,性格也挺好。”

    關略笑了一聲:“像她老子應該不會笨。”

    “是呢,不過一個小孩兒成天跟兩個傭人過,看著挺可憐的,九哥,要不我把她接回雲淩?”

    “不用!”關略回答得很幹脆,“她在那邊比接回來強!”

    晚上唐驚程帶阿喜出門散步,回來的時候見關略一人坐在院子的門檻上盯著看,看得幾乎出神。

    她好奇,便也湊過去看了一眼。

    屏幕上一個女孩子,穿著白襯衣藍裙子,看著像是校服,背上也背著書包,正被一個中年阿姨牽著過馬路。

    “這誰?”唐驚程覺得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

    關略嘴角彎了一道弧度:“在遲峰的追悼會上!”

    唐驚程一時愣住,半秒,恍然大悟:“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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