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生什麽氣？

    老爺子那天從醫院離開之後就病倒了，之後就一直念叨著對不起秦時。

    自己的孫子欺負了她，但是自己沒能給她出頭，一定是讓她心裏覺得委屈了。

    所以住院之後，老爺子就讓顧行年先別告訴秦時這件事。

    再者他心裏想的是，哪怕是告訴了，以這丫頭的倔強性子，怕是也不會來看自己吧。

    一把年紀了，不想因為這些事糾結傷心，幹脆就不告訴得了。

    顧行年解釋完了之後，秦時得心裏，竟然就好受了。

    怕他們不拿自己當家人，怕他們不想自己知道，可原來……都是為了自己著想。

    “爺爺在哪個病房？”她問。

    顧行年微微一怔，似是詫異，“你要過來？”

    “嗯。”

    那邊默了默，然後報了病房號。

    秦時掛了電話去叫佟若白，隨即兩人一起出門。

    ——

    到了醫院，佟若白問她：“你這是……原諒他們了？”

    秦時白了她一眼，“什麽原諒不原諒，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有啊！”

    佟若白是一個愛恨情仇特別分明的人，在她看來顧行年對秦時做了那樣的事，就是不能原諒的。

    所以，她如果不原諒顧家的人，就不該來看。

    但似乎，不來的話，親情上說不過去。

    佟若白自己也糾結了，對秦時說：“你去看老爺子就看老爺子，不可以和顧行年說話啊！那混蛋都那樣對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

    秦時臉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可實則心裏感動得不行。

    幸好身邊有幾個好朋友，在自己最無助最傷心得時候總會陪著自己。

    哪怕她們不能真的為自己做什麽，可陪伴也是一種力量。

    如果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話，她真怕自己……

    忽然間，想起了秦非同。

    他一個人在c市這麽多年，是不是也過著和自己一樣難熬的日子？

    如今身邊有了一個人，是否覺得幸福？

    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甩掉，然後大步走進了醫院。

    老爺子住在vip病房，門口站了兩個保鏢，看到秦時，對她點了點頭，然後給她開門。

    裏麵除了顧行年外，還有老爺子的親信在。

    秦時走進去，看了看床上的人，輕聲問：“爺爺怎麽樣？”

    “出去說吧。”

    顧行年聲音略顯低沉，表情也微微有些緊繃。

    秦時心中預感不好，跟著他走出去。

    可到了外麵，顧行年反倒抽起了煙來，並不著急說老爺子的病情。

    秦時等了一會兒，忍不住，“爺爺到底怎麽樣了？”

    “你想走？”顧行年忽然抬頭，問了句聽似不著邊際的話。

    秦時一愣，緊接著便是心虛。

    是的，她想走，想要離開這裏。

    自從那天從宋聽雨和佟若白的嘴裏得知秦非同現在身邊有人了，她便突然之間覺得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她要離開這裏，遠走高飛。

    並且，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去了哪裏。

    可為什麽……他還是知道了？

    心虛過後就是無奈，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顧行年的強大，就是用來仰望的。

    見她一直不說話，顧行年竟然沒有向往常一樣逼問她，隻是淡淡地說：“爺爺應該沒有多少日子了，他之前說……希望看到我們結婚。”

    不是第一次提到結婚這件事，可每一次聽到，心裏都還是會狠狠被刺痛一下。

    結婚是一件怎樣的事呢？

    簡單地來說：就是把自己的一輩子都交出去。

    前麵十八年，十歲之前都是快樂的。

    十歲之後，秦時不知道什麽叫做快樂。

    剛到顧家的那段時間，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到爸媽的慘死，夢到自己跌入深海不能呼吸，夢到自己跌落懸崖粉身碎骨。

    可醒來之後，滿床都是孤寂。

    除了窗外的月亮，除了抱緊自己，再去其他。

    “一定要結婚嗎？”秦時的聲音很低，因為壓抑，還顯得有些沙啞。

    顧行年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開，轉而看向走廊盡頭的窗戶，悠遠而深長。

    “爺爺做事都會先安排好，所以這件事他既然決定了，就不是在征求我們的意見，而僅僅隻是通知我們一聲而已。”

    你同意，也得結婚。

    你不同意，還是得結婚。

    秦時心裏針紮一樣難受，混亂之中，她竟然問顧行年：“你會讓我離開嗎？”

    顧行年側臉的線條一僵，像是被她的問題給嚇到了一樣。

    沉默許久之後，他勾著唇，冷冷地反問：“你覺得呢？”

    不會。

    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去問，去自取其辱！

    秦時，你活該！

    ——

    轉眼就到了開學，終於有事情做了，身邊也總是有很多人圍繞著，秦時的生活，漸漸回到了軌道上。

    然而，大一新生總是那麽地惹人注意，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從開學的第二天開始，秦時就不斷地收到來自各個年級各個係的男同學的告白。

    含蓄派的做法是打聽到了她的手機號碼之後給她發短信打電話告白，直接派的則是衝到秦時麵前親口告白。

    更有甚者送花、拉橫幅，在她教室門口用蠟燭擺成心形。

    很多同學都羨慕秦時，可對秦時來說，這一切都是困擾。

    因為她發現，追求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顧行年對她的態度一天比一天差。

    她肯定，自己在學校裏的一舉一動，顧行年都了如指掌。

    終於在那天回家之後，顧行年問她：“有看中的嗎？”

    她一愣，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什麽？”

    “追你的人當中，有你看中的嗎？”顧行年輕聲問著，唇邊弧度微微上翹，若有似無的笑容，看著有些嚇人。

    秦時不確定他心中打著什麽主意，卻也忌憚他的心狠手辣，抿了抿唇說：“他們喜歡我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哦？”坐在那裏的人忽然站了起來，頎長挺拔的身形無形之中給秦時一股壓迫感。

    隨著他的走近，秦時甚至想要轉身奪門而出。

    可最終，她忍住了，堅定地站在那裏，迎著顧行年的目光。

    他問：“對那個叫張元澤的，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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