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顧行年才開口說：“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世貿樓上新開了一家餐廳，我聽說還不錯。”

    “你要帶我去吃？”

    “不然呢？”他挑眉，眼裏亮亮的。

    秦時心裏的不祥預感更甚，總覺得事情的發展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八年相處下來，彼此的性格不能說十分了解，那至少也了解了七八分。

    按照他顧行年的性子，之前和自己鬧得那麽難看，怎麽會突然之間轉變了態度，對自己這麽好呢？

    她低下頭，抿了抿唇，深呼吸之後問道：“你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總要有個原因，才容易接受吧。

    顧行年看了看她，沒回答，隻是專注地開車。

    秦時也沒有勇氣再問第二遍，就靜靜地坐著，全程一直低著頭。

    到了家門口，他停下車，伸手過來，將她的人轉過去，兩人麵對麵，他問：“你覺得我為什麽突然對你這麽好？你認為我有什麽目的？”

    “我不知道。”秦時如實回答，“我想不出來你為什麽突然這樣，但我想，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

    她相信因果循環這個理，而且深信不疑。

    這世上沒有人會突然性情大變，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對一個人好。

    要麽，別有所圖。

    要麽，心存愛慕。

    秦時內心希望是第二種，可怎麽看都覺得，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顧行年一直平靜的臉上這時忽然浮現了感傷，他輕歎了一聲，然後將她抱住，在她耳邊輕聲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想要對你好了，可能是因為爺爺不在了，我忽然……覺得好孤單。”

    老爺子走的那一天，他之所以在病房裏坐了那麽長的時間，就是因為心理上無法接受。

    當年失去父母的時候年齡還不算很大，而且他從小就是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所以對老爺子的依賴性更強一些，和老爺子的感情也很深。

    盡管老爺子在活著的時候逼他做過很多他不喜歡的事，也對他很嚴厲，但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

    那一天，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

    秦時對於他的解釋，無比接受。

    因為她也曾失去過父母，也曾在那段時間裏覺得孤單無比，想要有個人可以相擁溫暖。

    她伸手抱住了顧行年，對他說：“那以後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爺爺在天上看著呢，他一定希望我們好好的。”

    “好。”

    耳邊傳來回答聲，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秦時心裏滿滿的，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整整八年，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

    可直到這一刻，兩個人的心，似乎才真的靠近了一些。

    車裏的氣氛實在是太好，誰也舍不得破壞，就那麽一直抱著、抱著……

    秦時甚至有些貪心地想，若是這安寧如畫的時刻能一不小心就白頭了那該多好。

    歲月悠悠，長情漫漫，我願與你共赴黃昏，一路無悔。

    ——

    晚上顧行年真帶她去了世貿新開的那家餐廳吃飯，隻是很不巧的是，在那裏遇到了蕭慕白和顧朝落。

    兩個人應該也是衝著餐廳剛開來嚐嚐鮮，也沒想到會遇到秦時和顧行年。

    秦時先看到他們的，愣在那裏。

    顧行年覺察到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就看到了。

    顧朝落臉上一陣難過和憤怒，隨即卻強裝露出笑臉，朝著他們走過來，打招呼：“阿年，好巧。”

    顧行年麵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也不回話。

    顧朝落眼底難掩尷尬，隻得看著秦時，說道：“你們也來吃飯嗎？”

    她是在沒話找話吧？來餐廳不吃飯難道看電影嗎？

    秦時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礙於現在在外麵，不想和她撕逼，於是就笑著點了下頭。

    顧朝落還想再說什麽，這時顧行年已經很不耐煩地牽著秦時走開了，一邊走一邊說：“我們去那邊。”

    他的背影，看上去決絕無情，一路上也未曾回頭看過一眼。

    顧朝落尷尬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然地握緊。

    蕭慕白站在她身後，除了無奈歎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不愛就是不愛，無論自己如何深情地注視她，她都是感覺不到的。

    而愛了就是愛了，哪怕顧行年再不愛她，她也還是一路目光追隨著他。

    “走吧，我們去別家吃。”他上前去，對顧朝落說道。

    顧朝落咬了咬唇，搖頭，“不，我們就在這裏吃，還要和他們一起吃！”

    蕭慕白還沒確定她話裏的意思，她人已經朝著顧行年和秦時坐著的位置走了過去。

    因為顧行年和秦時是麵對麵坐著的，所以顧朝落就直接在顧行年的身邊坐了下來，對著秦時問道：“不介意一起吃飯吧？”

    介意！很介意好嗎！對著你我根本就吃不下！

    秦時向來不喜歡為了討厭的人勉強自己，這會兒表情直接變得不高興了。

    她看了一眼顧行年，然後對顧朝落說：“還有那麽多位置，幹嘛非要擠在一起啊？”

    “我也不知道啊，今天就是特別想要和你一起吃飯。”顧朝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眼底都是挑釁。

    秦時也覺得無奈，吃個飯還這麽鬧心，真是沒天理！

    “你喜歡這裏那你在這裏吃吧。”她站了起來，對著顧行年說：“我們換個位置。”

    顧行年坐在裏麵，顧朝落坐外麵，顧朝落不動的話，顧行年是走不出來的。

    而顧朝落明明聽到秦時這麽說了，卻沒有一點要站起來的意思，就那麽坐著。

    顧行年眉頭一擰，聲音沉了下去：“你覺得這樣很好玩？”

    “阿年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女人的話了？”顧朝落反問他，眼眶倏然變紅，眼淚也盈滿了眼眶。

    秦時雖然也是女人，但是對於這麽快就能情緒反轉哭出來的女人表示相當的佩服！

    別說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太太，就算自己不是，那她顧朝落也算不上正房啊。

    顧行年跟自己吃個飯而已，有沒有怎麽著，她至於這個樣子？整個就跟怨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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