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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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策目不轉睛的看著蒙麵竊賊,隨時準備應對他的突然發難,誰知那人竟然故伎重演,還是一招‘火蛇奔襲’,方策自然還是用‘太陰之水’應對,而當他指尖剛點到蛇頭時,心中暗道不好,那人不可能再用已經被破解的招式。果然,火蛇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化為青煙,而是分裂成萬點流火飛花將方策團團圍住,使他一時間竟然無法擺脫。竊賊趁機拎起地上的提包,催動金光向門口奔去,因為他察覺到門外有個靈體守著,而他的護體金光能自然的將靈體彈開,這樣就能盡量避免耽擱時間。竊賊拽開門直接就跑,完全忽視擋在門外的楚笑白的存在,卻一頭撞在了他的肩上,楚笑白並沒有像他想得那樣被彈開,因為他有別於其它靈體,是有肉身,並且魂魄與軀體以靈力相契合的‘另類’。還沒等竊賊反應過來,楚笑白胡亂的向他頭上抓去,那人慌亂間下意識的向後猛退,隻讓楚笑白抓下了他蒙臉的黑布。
此時方策已經擺脫了流火,看見竊賊忽然又退回了房內,立即墊步擰腰躍到門口擋住他的去路。當看到那人的本來麵目時,方策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見過,大腦裏迅速展開搜索,原來這人竟然是在他用‘神識回放’搜索丁大偉屍體去向時,解剖室裏的那個法醫。看到方策輕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法醫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於是也不答話,而是把提包往沙發上一扔,毫無招式揮右掌向方策胸口打來,左掌卻暗中蓄力,想給方策一個措手不及。方策早已看出他的動機,故意輕抬左手向外撥,就當剛要觸及他的手腕時,隻見方策左手指尖寒光一閃,向前一帶,法醫右胳膊小臂上已經被劃出一道兩寸長的傷口。由於吃痛,法醫的左手沒能及時出招,方策便也學著他的招式右掌向他的胸口打去,正打在他的左胸上。但是一瞬間,方策就愣住了,甚至都忘記了把手收回來。法醫也是一愣,而後揮手竟然給了方策一個清脆的嘴巴,而後抱著受傷的右臂一躍撞破窗子跳到屋外,喊道,“這個仇我會報的,方策,你真討厭!”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楚笑白拍了拍還在發愣的方策肩膀說,“什麽情況,那人都受傷了怎麽不把他抓住啊!”方策這才緩過神來,剛要說話,躺在地上的花靈蕊拈酸的搶著回答道,“還不是因為人家是女的,方哥哥不舍得下手唄,更何況還摸了人家的……”方策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小丫頭,看來你傷的不重啊,還有心思拿我取笑!”方策說著走到花靈蕊身邊,俯下身子檢查花靈蕊的傷勢,花靈蕊故意“哎吆”的哼著。而她的傷的確不重,方策簡單的給她治療了一下就沒事了。花靈蕊講述了那人行竊的經過,方策走到被撞破的窗前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心裏已經明白了事情大概的來龍去脈。
清晨,楚笑白和方策一起來到公安局認領廣依萍的屍體,他苦笑著說,“本來我是要把依萍葬入祖墳的,可是她是那樣死的,隻能另外再找合適的墓地。今天是我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我得快點兒把這些事情都辦好,才能安心的離開。”方策有些不忍的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並肩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門。
涼風襲來秋雨點點,兩個一身黑色的男人站在階梯狀的墓地前,心中各有感歎。楚笑白看著工人們一鍬一鍬的將土挖了出來,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沉了下去。人生在世,從呱呱墜地的一刻就是不停地朝著墓地走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隨著黃土的掩埋而煙消雲散。他親手將廣依萍的骨灰盒放了進去,將自己所有關於這段愛情的記憶一起葬在了這裏。
“節哀順變!”一隻大手覆上了楚笑白的肩頭,他猛的轉身,卻是一身警服的唐一凡站在身後,滿臉悲戚之色,“我也來送送她,畢竟這麽多天,都是在為這件案子折騰。現在真相大白,也是該讓她安息的時候了!”楚笑白用力的握了握唐一凡的手,勉強擠出一點笑意道,“這也多虧了你的幫忙,還有方大哥,謝謝!”
他轉頭望向一旁正在出神的方策,隻見他手中捧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麵對著緩緩立起的墓碑不知在想些什麽。楚笑白輕咳一聲,方策這才轉過身來,和唐一凡打個招呼問道,“你怎麽來了?”唐一凡有些奇怪的指了指方策抱著的東西,說,“方大哥,你抱的是什麽東西啊?”
方策打開包在外麵的一層黑布,露出裏麵的青銅影鼎。唐一凡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他說,“你是要把這個鼎帶走嗎?”方策不置可否的笑笑,唐一凡立刻反對道,“不不不,你不能帶走這個鼎!先不說它的價值有多高,它既然是楚家的傳家寶,怎麽可以交給一個外人呢?”忽然間,楚笑白插嘴道,“你說的不錯,這鼎是我楚家的東西,又怎容得別人惦記呢?”那聲音帶著絲絲寒意,聽的唐一凡心中起疑,他猛的轉身,卻看到楚笑白手中捏著一塊幹癟變形的麵包塊衝了他搖了搖,臉上雖然在笑,卻笑的那麽陰森詭異。
“你,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唐一凡驚恐的邊搖頭邊小步的向後退,靠在旁邊的一塊兒墓碑上,碑身傳來的冰冷潮濕感讓他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看著楚笑白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莫名的覺得這個和自己共處了將近七天的人變得陌生了起來。而一縷縷從他身體裏泄漏出來的黑氣讓唐一凡覺得恐怖至極,難道,他想要對自己不利嗎?
楚笑白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的吃力,但他還是依然一步步的向唐一凡靠近,帶著猙獰的笑一字一頓的問道,“這塊兒麵包是你放在窗台上的吧?昨天我家竟然進了竊賊,不僅能輕而易舉的打開窗戶大搖大擺的走進去,而且竟然對我開啟壁爐後密室的手法有一定的了解,當時方大哥就覺得不對勁兒,親眼見我開啟密室的隻有你們幾個人,昨天早上你一邊吃著麵包一邊走到那扇窗邊裝作看外麵的天氣如何,就把這塊麵包悄悄放進了窗子的滑軌裏,關窗的時候就被它卡住無法把窗子鎖死,竊賊才能輕易進出。你們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得到這尊青銅影鼎嗎?”
唐一凡越聽,就越覺得心髒不自覺的向下墜落,他連忙擺手否認道,“不是,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可是楚笑白卻已經扭曲了臉龐,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唐一凡嚇得驚叫出聲,顫抖著身體不敢再看,遠遠的,方策的聲音從雨中傳來,“唉,不過是個物件罷了,你不是想要嗎,那就來拿吧!”唐一凡驚的抬起頭來,隻見眼前的楚笑白已經不見了,小路的另一頭,方策單手拖著歸墟鼎微笑佇立,向他點著頭。
唐一凡的眼神瞬間從不安驚慌變為貪戀渴望,方策看的出,他是太渴望得到歸墟鼎了,當唐一凡得到允許可以完成他的心願時,他從不敢相信到心有疑慮,再到瘋狂的渴求,讓他已經拋開所有的事物,在他的世界裏隻剩下夢寐以求的歸墟鼎,連捧著鼎的方策也不放在眼裏。唐一凡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大笑著向歸墟鼎衝了過去。那條不足二十米的小路忽然變得有一億光年那麽遙遠,唐一凡使勁兒的伸出胳膊,希望能早一些觸及到歸墟鼎,將他據為己有,可就是因為他的心情太過迫切,根本無暇估計到周遭的環境,一腳踏空從台階上摔了下去。托著歸墟鼎的方策在唐一凡的視線裏變的越來越小,最後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了。
再次恢複知覺的時候唐一凡覺得自己被包圍在一團漆黑之中,那是如重墨一般的顏色,即便有燈光照射也不會減淡分毫。唐一凡分辨不出時間空間,甚至脫離重力不知道自己是站著還是倒著,他試著摸向四周想要找到一個支撐點,卻發覺根本沒有地方著力,他隻好將身體放平,保持一定的平衡,然後試著用腰部和腹部的力量讓身體直立起來,這才覺得雙腳總算落地,可以向前行走了。舊的問題解決新的問題又來了,他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呢。周圍的漆黑讓唐一凡如同盲人般沒有方向感,他試著邁出一小步,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他又走出一大步,已然穩穩當當的。唐一凡總算從懵懂中找到了一絲自信,邁開步子找準一個方向走下去。他現在的境遇如同一潭死水,需要一塊石子打破這不便的平靜,無論接下來發生好事還是壞事,總比這樣沒有變化好的多。
但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期盼了多久,唐一凡永遠都在一片漆黑中,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累了,急了,厭倦了,胸口上壓抑著的沉悶感讓他不由自主的大叫起來,可唐一凡發現,那聲音就卡在嗓子眼兒裏,根本發不出來。
“滴答,滴答,滴答……”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水滴的聲音,唐一凡心中大喜,停住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分辨,終於找準一個方向,腳下發力狂奔過去,他覺得,在那個方向一定有光亮有人,說不定還會有出口,他心中這麽想著,使出全身的力氣快步跑著。果然,那裏有淡黃色的光亮傳來,更讓他覺得有了盼頭。那裏究竟有什麽呢,唐一凡又渴又餓,竟然出現了幻覺,他似乎嗅到了誘人的香甜味,似乎是小時候母親為她蒸的糖糕的味道。唐一凡使勁兒咽下一大口口水,終於找到了發出光亮的地方。
那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小樓,雕花的房簷下掛著兩盞紙質點蠟的桔紅色燈籠,散發出柔和自然的光,那是黑夜中家的感覺,這種溫馨的誘惑使唐一凡加快腳步,他要在最後的力氣消失殆盡前趕到那裏。當他拚盡力走近小樓時,看到了掛在門上的牌匾,上麵寫著“仁傑客棧”四個字。這是哪裏,唐一凡從來沒有來過,他在心裏暗想這也許是一場夢境,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可是從裏麵傳出來的味道卻是那麽真實。曾經有人說過,夢境中隻會看到黑白兩色,絕對不會有嗅覺。可是他現在聞到的那種切切實實的香甜味正在告訴他,這不是在做夢。
正在唐一凡猶豫進不進去時,“吱呀”的聲響,客棧的兩扇黑漆木門緩緩打開了,唐一凡不由自主的邁步走了進去。裏麵是一個寬闊的大廳,正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塊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麵寫著“有客來兮”。大廳裏整齊擺放著幾張厚重的舊木條桌,並且四條腿下各壓著一枚纏了紅線的銅錢,每張桌子旁都擺著四把椅。並且有張桌子上擺放著四隻盤子,每隻盤子裏放著四塊糕點,被碼放成三下一。唐一凡心頭一緊,聽人說,陽世間有些飯店是晝夜兼開的,就是用了這種手法在午夜十二點之後招攬那群特殊的客人。唐一凡覺得有些發毛,難道自己也到了這種地方嗎?他試探著向裏麵邁步,輕輕的把腳落下,並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唐一凡的膽子大了些,他又往前蹭了兩步,並沒有什麽異常出現,這才將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了下來。
可也就在精神放鬆的一刹那,背後的黑漆大門似乎是被什麽力量帶動了一樣猛的關了起來,發出滲人的巨響。唐一凡這才覺得大事不妙,連忙轉身拉扯大門,想要從這裏逃出去,可這一切已經太晚了,他絕望的晃動著門上的把手,身體癱軟了下去。
“你,來了!”一個沉穩冰冷的聲音自唐一凡身後響起,他驚恐的轉頭,心中一喜卻緊接著一涼,站在那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策!唐一凡心中冒出來的那個念頭終於將他擊潰,他冷笑著問方策,“我這是在哪裏,是死了還是活著?”方策不屑的看了他一樣,哼了一聲反問道,“你說呢?”
唐一凡仰天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說,“我曾經無數次的想過自己這輩子會是怎麽個死法,英勇就義?因公殉職?被人報複?卻從來沒想過是這麽沒出息的從墓地滾了下去,活活摔死!你說這好不好笑,好不好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