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裴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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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大日部落,可以說是我一生都在奮鬥的目標。
若是我年少時能夠預想到,那次經曆會讓我失去身體失了心,讓我以後的幾百年都活在痛苦和後悔之中,我寧願永不踏足那個地方。
大日部落的秘密,是我祖先留下來的,我爺爺,我爸爸,用畢生的在尋找那個入口,但是卻一直都失敗了。
終於,我成年以後,這個擔子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父親臨終前對我說,“阿成,那個部落裏麵的龍鱗和血蠱,是楚家先祖遺落的,得到他就可以長生不老,答應爹,拿到它。”
長生不老的誘惑力的確很大,看著父親蒼老的樣子,和一點一點變涼的身體,我含淚點頭,“好。”
從那開始,我就每天都去山上遊蕩。就在那一天,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我順著山不停的往上爬,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覺得山上有東西吸引著我,讓我發了瘋一樣往前走。
那座山很陡峭,有好幾次我險些從山上掉下去,我隻能緊緊抓住石壁,最後手都磨的出血了,爬了一天一夜,我才爬到了山頂。
上麵是個很大的洞口,我試探的往前走了一步,就感覺到那股吸引力越來越大了,心髒砰砰的跳,然後開始不停的從旁邊搬過來岩石,一點一點的疊高,等我爬上去以後,已經筋疲力盡,躺在地上連手指都不想動。
後來,我被人撿回了家,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裏竟然是女兒為尊的,就像是傳說中的女兒國一樣。
後來,有人告訴我是說,這裏是大日部落,沒有人知道怎麽出去,也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麽進來的。
大日部落,就是我要找的那個部落,我心頭狂喜,但是又不敢顯露出來,這裏的人,對外來人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敵意。
身體好一些了以後,我就去了我爬上來的那個地方,朝著懸崖下麵看了看,腿登時就軟了,這下麵竟然是萬丈深淵!摔下去就能粉身碎骨!
不對,為什麽跟我上來時候看到的不一樣?
我正狐疑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喚我,往前走了兩步,發現說話的竟然是一本書,頓時一驚,以為是什麽邪祟。
登時就是一驚,後來這本書說,他叫陳祥雲,是這個部落聖女的父親,死於非命,鬼魂藏身於書裏,還說,我就是他召喚來的,他可以幫我。
我半信半疑的將書撿了起來,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後腦勺突然就是一疼,緊接著,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好像進了我的身體裏麵。
“你幹什麽!?”意識到了不對勁,我厲喝出聲。
陳祥雲說,“年輕人,別這麽激動,我女兒很快就會來了,那個擁有血蠱的聖女。”
陳祥雲的話音剛落,一個少女就緩緩走來,她麵容清秀,表情淡淡的,仿佛世間什麽東西都不足以讓她停下腳步,我怔怔的站在原處,看呆了。
隔著很遠,我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那股孤單的氣息,她肯定活的不開心。
見到陳阿鸞第一麵,我這麽想。
聽了陳祥雲的話,我將那本書還給了陳阿鸞,但是陳祥雲,卻沒有跟那本書走,而是留在了我的身邊。
她對我很防備。
以後的事情,一切都那麽理所當然,我想要得到龍鱗,想要想到血蠱,而陳祥雲告訴我,得到它們的辦法隻有一個跟陳阿鸞在一起。
我開始千方百計的接近陳阿鸞,但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一直以一個狩獵者自居的我,竟然會沉淪在了這場遊戲中。
陳祥雲告訴我,陳阿鸞怕水,我設計讓她掉進水裏,然後跳下水救了她,陳祥雲說的果然沒錯,陳阿鸞對水裏的恐懼足以和死亡持平。經過這次,陳阿鸞漸漸對我敞開心扉。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
洞房那天,我跟她荒唐的一夜,讓她體內的血蠱重傷,而我,則是得到了血蠱的力量。
事後,我看著陳阿鸞憤怒而慌張的臉,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不斷的抱著她抱歉。用這個方法得到血蠱的力量,是陳阿鸞都不知情的方法,她自然沒有懷疑到我的身上。
很快,我們住到了後山,看著陳阿鸞日益憔悴的樣子,我突然變得不像自己了,甚至開始跟陳祥雲談判,讓他離開我的身體,至於龍鱗,我不想再得到了。
“楚成,難道你就想半途而廢嗎?龍鱗就在後山,並不在阿鸞的身體裏麵,就算你得到了,也不會傷害到阿鸞的,她是我的女兒,我還能害她嗎?而且,你得到了龍鱗以後,還能得到強大的力量,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用你的力量,去救阿鸞了……”
陳祥雲的話一直重複在我的耳邊,我承認我被陳祥雲說動了,冷聲回答,“龍鱗在哪裏?”
“在阿瑜那個小丫頭手裏。”陳祥雲怪笑一聲,“她好像很喜歡你……”
我氣的臉都紅了,陳祥雲這個混蛋,是把我當成鴨子了嗎?!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喜歡上了阿鸞,我不能再傷害她了,所以後來,我拒絕了陳祥雲。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陳祥雲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控製了我的身體,還將我的鬼魂鎖在了我身體的角落裏麵,不能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祥雲用我的身體去勾引阿瑜,去傷害阿鸞,我簡直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後來,我終於看到了阿鸞時常帶在身邊的日記本,當初被我撿到的那本書,竟然是陳祥雲的日記本,看著陳祥雲變態一樣的自述,我整個人都快瘋了,我何其愚蠢,竟然相信了他。
“豬狗不如的東西!”
翻著日記本的陳祥雲朝著我笑,“楚成,你跟我是一樣的人,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利用阿鸞嗎?”
我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是啊,我又有什麽資格說別人呢?
後來,陳祥雲和阿瑜的事情敗露,殺了很多族民,還想帶著龍鱗逃出去,當時的阿鸞已經失去了血蠱,奄奄一息,拚著最後一口力氣,喚醒了出口的食人花,殺死了族長阿瑜,但是卻還是被陳祥雲給逃走了。
就在陳祥雲逃走的那一瞬間,我的鬼魂被楚成擠了出來,留在了大日部落。
我像是個孤魂野鬼一樣,遊蕩在阿鸞的周圍,她日漸消瘦,已經時日不多,將僅剩不多的族民安頓好了以後,她就獨自一個人進了後山,再也沒有出來過。
阿鸞死了以後,鬼魂看到了我,我跟她解釋控製我身體的是陳祥雲。
她說,“我知道,但你終究還是負了我,你走吧,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見到你。”
阿鸞眼裏的恨意刺痛了我,我就像是個懦夫一樣,甚至不敢進後山,我以為,等阿鸞氣消了就好了,這麽一等,就等了幾百年。
直到有一天,我感覺到了阿鸞的氣息變弱了,緊接著一陣口琴聲響起,入口的食人花被打開了,是阿鸞!我急忙衝進去,這才發現,阿鸞竟然將自己的鬼魂分成了好幾份。屍骨裏麵的主魂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那是我幾百年來,第一次見她。
她並沒有看我,隻是低著頭說,“你跟著那個女人一起走,幾十年後,帶那個叫冉茴的孩子回來。”
她還是……不肯麵對我。
“好,隻要是你想要的,我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會為你做到。”我苦笑一聲,看著阿鸞的背影說。
阿鸞冷笑一聲,沒有回應我。
“你……保重。”說完這句話,我壓抑著胸口的難受,轉身離開。
冉茴,是我接觸的第二個女孩兒,跟阿鸞長得有八九分相似,但是性格卻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我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這個女孩長大,我開始接近她。
她沒有阿鸞強大,沒有阿鸞強勢,甚至,就像是個小拖油瓶一樣,時刻都需要人保護,一個看不好,沒準兒就危在旦夕了。開始的時候,我覺得挺有趣,雖然麻煩了點兒,但是這種養女兒的感覺,也不錯。
陪著冉茴的日子,可以說比阿鸞還長,她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直到她跟楚珂談起戀愛,我心裏麵還真的有點兒……不是滋味兒。
就好像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結果一個沒注意,就被狼崽子給叼走了,心裏不痛快。不過楚珂這個人,有點難對付。
當看到楚珂跟我當初一樣毀了冉茴身體裏麵的血蠱時,我差點就衝動的跟楚珂去拚命,後來阿鸞攔住了我,說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讓我不要破壞,我這才生生忍住了。
楚珂這個比我小了幾百年的混小子,我實在是喜歡不起來,想揍又打不過,想想還真有點憋屈。
事情按照阿鸞的計劃一點一點的進行著,後來,經過了冉茴等人進了大日部落,陳祥雲身死,楚珂妖化等一係列的事情以後,我終於知道,原來阿鸞的目的和陳祥雲一樣,是冉茴的身體,獲得永生和力量。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人死了以後,就不是單純的鬼魂了,如果死前怨念太重的話,就會變成怨鬼,怨鬼雖說還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卻被怨氣一點一點的侵蝕掉,最後變得隻為怨氣而生。
阿鸞死後,鬼魂帶著怨氣幾百年,這股怨氣,已經不能夠清除掉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現在的阿鸞。
我想勸阿鸞停手。
但是她卻是眼神淩厲的盯著我,憤怒的問我,“楚成,你是不是愛上冉茴了?”
那一刻,我清晰的感覺到心髒劇烈的收縮了一下,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我是怎樣的心慌,心悸,阿鸞想要的答案,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隻知道,冉茴這輩子已經夠苦了,我不想她死了以後,變成現在的阿鸞。
在冉茴魂飛魄散的那一刹那,我拚盡全力,聚集了冉茴一部分的鬼魂,冉茴的身體是不死之身,醒過來,隻是時間的問題。
我衝著冉茴的虛影笑,“冉茴,原諒我……”我這輩子活的可真失敗,喜歡的兩個姑娘都被我傷害過,魂飛魄散,也是報應。
感覺自己的鬼魂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目光落在離著我最近的連染身上,用僅僅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看好冉茴的身體,我找回了她一部分的鬼魂,她……會活過來的。”
說完話,就看到楚珂正在迅速的朝著阿鸞衝了過去,眼瞅著手中的匕首就要刺穿阿鸞的胸口,我用僅剩的力氣,發瘋一樣衝上去,然後用力抱住了阿鸞,楚珂帶著妖力的匕首很快插在我的後背上,穿透了我的身體,刺進了阿鸞的胸口。
最終,我還是沒能救的了阿鸞。
我低下腦袋,看著阿鸞和我的腳正在同時消失著,呲牙一笑,然後抓緊阿鸞的手,低聲喃喃,“這次,我們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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