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裏那邊的座機電話！

    距離上一次跟家裏通電話是一個月前，一開口，又是我弟出了什麽事，讓我籌點款回去！籌款，籌款，在我媽眼裏，我以前匯回去的錢，都是從學校裏籌得。

    我已經離開學校一年多了。

    被開除的！

    因為私生活混亂！

    手裏拿著，卻沒有接下這通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我有些失神，忘記自己跟誰呆在一起，直到符紅兵開口，“誰的電話？為什麽不接？”

    “我現在就接。”推開車門先下車，拿著站到一邊，我媽急切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溪溪，你暑假掙了多少錢了？”

    每次的聲音都是急切，每次都跟錢脫不了關係，莫名心像被什麽咬著，渾身都難受。

    “沒有多少錢，我在餐廳當服務員，能掙到多少錢。”聲音有些衝，喉嚨裏像壓著什麽東西，像都要說不出來。

    我媽的聲音明顯失落了些許，“你弟回來這段時間處了個女朋友，現在女孩懷孕了……”

    “所以呢？”頓了頓，我才開口反問，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涼！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站在酒店門口，冷氣從裏麵打來，所以覺得冷。

    “我跟你爸商量著既然懷孕了，就把女孩娶回來，反正將來也是要娶媳婦的。現在娶將來娶都是娶，溪溪，你看能不能籌點禮金回來。”最終，她說出找我的原因。

    錢錢錢錢！真是個好東西啊！它就像我跟家裏唯一牽扯的紐帶，扯不到它，我媽可以一個月兩個月不打電話給我，扯到了它，可以隔天就一個。

    手摸著心口的位置。那裏難受得像不是自己的心。

    “我沒有錢。”

    “溪溪，你那裏有多少就匯回來多少就好，媽沒有說一定要拿出多少來。”我媽的聲音有些急！眼框就這麽一熱，突口而出問，“媽，你怎麽不問問馬上開學的學費有沒有。”

    那端沉默了。

    安靜了！

    顯示還在通話中。

    整顆心的味道像黃蓮！

    “溪溪，其實我想了想，女孩子真的不用讀那麽多書。嫁一個好的男人才是最好的生活！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啊。”我媽終於開口，勸慰著我。

    我突然就笑了！“所以，媽你現在是讓我把存下來的學費匯給林勳娶老婆的意思嗎？”

    “林勳的事我不想再管，我也不會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一口氣把話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站在那裏隻覺得渾身冰冷！

    難道女兒的命就不是命嗎？為什麽偏心那麽重？從小到大，我父母的眼裏隻有林勳林勳林勳！而我林溪呢？誰真正把我放在眼裏過？

    遇到馮永豐，我以為碰到了這輩子的良人，可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麽？

    上天真的很不公平！真的，真的很不公平！閉了閉眼，把不該湧出的淚水給抹去。

    “什麽事？”符紅兵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我的臉上已經恢複如常模樣，轉身，看著他笑了笑，“沒事啊，就是一個朋友的電話。”

    符紅兵別有深意的看著我，目光告訴我，他不相信！

    以我跟他的身份，我沒有必要跟他交待什麽！往前挽上他的手，“符少，怎麽今晚是來酒店？不跟你回家？”

    符紅兵依舊是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回望著他，“怎麽了？我臉下有東西嗎？”

    “真醜！”他十分厭惡的回了一句！甩開手，走在我前麵。

    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他的背怎麽回事！暗藍色的襯衣上有些幹涸的血跡，黑色褲子上全是黃泥！這樣狼狽的符紅兵，讓我有些苦笑不得。

    又何必呢？

    “還不跟上？”見我沒有跟著他往酒店大門走去，他十分不悅的衝著身後的我喊。

    旁邊有家藥店！我急急對著他說了句等一下，往藥店那裏跑去！買了酒精跟紅藥水就出來了！符紅兵一臉黑沉的看著我，“又玩什麽花樣？”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皺著眉說了句，進了酒店。

    很快辦了手續，前台服務員看我的目光簡直是帶著有色的！符紅兵什麽也不解釋，拿著房卡說了句跟上自顧自的走在前麵。

    簡直比大爺還大爺。

    又適時的響了起來！還是剛才的電話號碼！把調到靜音，我不再理會！

    跟符紅兵一起進電梯，他站在門口位置，即使穿著高跟鞋我也隻及他的肩高度，站在他身後，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如果被這樣高大的男人護到羽翼下，一定會很安全。

    念頭僅僅也隻是閃過！我就告訴自己做什麽白日夢。

    旁邊影出我跟他的身影，清清楚楚彰顯我跟他的差距！林溪，這個世界上誰都有資格說愛，偏偏，你林溪沒有資格！

    莫名的，心有些沉。

    渾身不舒服。

    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電梯已經停了下來，直到男人的身影慢慢壓下，我才抬頭看著符紅兵，濃密的眉毛，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默梁。柔和下的臉色，其實也沒有那麽討厭，甚至很好看。

    “抱歉，請問你們是要出去，還是下樓？”門口的位置傳來道男人的聲音，我的心突然狠狠一震！這道聲音我太熟悉了，即使過去了一年多時間，依舊那麽熟悉！溫潤有禮。

    我身體變得僵硬。整個人越發的往符紅兵身下躲，他似乎發現了我的意途，眼裏一閃而過的輕蔑，他想到什麽我非常清楚！無非覺得我在寧城都能碰到我的老顧客！肩上一緊，他把我緊緊擁在自己手彎內側。

    力道很大！我有些不舒服。

    “永豐，這邊電梯到了，我們走那邊吧。”是衛海珍的聲音！

    世界真的很小，小到我第一次來寧城就會碰到他們！可世界又不是那麽小，為什麽一年多時間以來，我從來沒有跟馮永豐見過麵？

    曾經幻想過任何見麵的方式，卻沒有料到這麽不堪。

    “永豐？”

    “三哥！”

    兩個男人頓時握手！我心頭是什麽感覺？我說不出來！隻覺得上天在跟我開玩笑？怎麽會，怎麽會，他們怎麽會是認識的？

    “三哥。”衛海珍溫柔的跟著喚了一句。

    我整個人都在往後縮，一張臉緊緊埋在符紅兵身體那裏，恨自己不能隱形，更恨自己兜兜轉轉竟然會跟馮永豐身邊的人扯上關係！

    “三哥。她是……”馮永豐笑問。

    我在躲著什麽，符紅兵肯定知道！我很感激他沒有拆穿我！是真的感激！他拍了拍我的臉，聲音寵溺又曖昧，“害羞。”

    馮永豐總覺得透著熟悉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隻是符紅兵護得很緊，最終他什麽也沒有看到，“三哥，改天一起聚聚。”

    符紅兵點了點頭，看著馮永豐身邊的衛海珍問，“女朋友？”

    我的心跟著拎緊。

    衛海珍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又美麗，可在聽到馮永豐的話後，笑容一點一點凝固在嘴角。

    馮永豐笑了笑，“海珍是我的學妹。”

    “哦，原來如此。”符紅兵笑了笑，目光笑得有些曖昧！兩個人出現在酒店，單獨一起。簡單的學長學妹關係很容易讓人遐想連翩！“三哥我懂。”

    馮永豐原本準備離開的，結果符紅兵一句我懂，成功的讓他停下步伐，一本正經的跟符紅兵解釋，“三哥，海珍真的是我學妹！我們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衛海珍的臉色已經沒有詞可以來形容，緊繃僵硬！

    “我有喜歡的人。”馮永豐頓了頓，拋出這麽個解釋。

    我心尖一顫！想到馮永豐當初跟我說的那些話……林溪，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有沒有喜歡過我？

    “嗬，你說什麽便是什麽。”符紅兵沒有再說什麽，直到轉角處他才鬆開我，整個人都被他按在旁邊的牆上，“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你？”

    “怎麽可能！”我打著哈哈！心裏卻因為符紅兵直言不諱的話再也平靜不下來。

    腦海裏全是跟馮永豐在一起的回憶，那個時候，他是真的對我好，我也是真的開心。回想起自己過去所有的記憶，原來跟他一起的那一年的開心時間，竟然是難得的開心回憶。

    隻是在想到他跟我最好的朋友雙重背叛，那些美好反而變得更傷人。

    眼有些疼，望著跟自己四目相對的男人，才回到現實。

    我在想什麽啊？

    “林溪，你騙人的本領並不高啊。”符紅兵有些諷刺的口吻。

    他沉默了一下，才問。“永豐是你的初戀？”

    “你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有初戀，我一直在夜暮，我……”後麵的話被符紅兵打斷。

    “你在夜暮一年半，以前是f大的學生，永豐也在那裏上學……”符紅兵後麵的話沒有再繼續說，話裏的意思他表達得非常清楚。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躲閃起來。

    符紅兵握著我的下巴，讓我必須看著他，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看到最後，是我忍不住笑了，“符少，你把我過去的事打探得那麽清楚，你想幹什麽？看上我了？打算跟我長久發展關係？”

    “先把你那張臉洗幹淨再說。”鬆開我，轉身把我推到房間裏。

    去洗臉的時候。我拿出看了一下，六通未接電話全是來自於那個座機號碼！我媽真的不死心，沒有拿到什麽就不願意放棄。

    “還不去洗臉？”

    把放回包裏，我去了浴室！

    臉上的妝要多醜有多醜！怪不得在前台那裏別人看我的目光都不一樣，我這樣，任誰都會那樣好吧！忍不住慶幸，剛才馮永豐沒有看到這樣的我。

    我介意他幹什麽？真是毛病！

    把妝卸了，又洗了個澡。係著浴巾就出了浴室。

    符紅兵在抽煙，我發現他煙癮很大，聽到浴室這邊有動靜，極淡的視線往我這邊瞥了眼，轉身背對我換鞋子，我走過去，碰了碰他的背，“疼不疼？”

    “這點傷算什麽。”他不在意的說。

    換了拖鞋，他就去了浴室，把包裏剛才買的藥拿出來放在桌上，屏幕亮著，電話一個接一個，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媽真的很堅持！

    “我說了，我沒有錢，我沒有錢！媽，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找我要錢了，我這裏不是提款機。”說完，我就想掛電話，裏麵傳來我弟的聲音，“姐，是我。”

    “林勳，是你最好了！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從小到大，爸媽為你操了多少心？你多少歲了？整天除了要錢就是要錢，你到底能不能有點擔當？我這裏不是提款機。上次你能出來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錢嗎？以後找我要是關於錢的事，那就不要找我了！”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被我重重甩在床上！

    氣得胃都是疼的！

    符紅兵出來就看到我煩燥的扯著自己的頭發！

    “你過來！”我拍了拍身邊位置，符紅兵背後的傷這下很清楚了，刮傷的位置倒很不少！他在我身邊坐下，睨視著我，“有何關照？”

    我把旁邊的酒精跟棉簽拿過來，他愣了愣。卻也沒有說什麽。

    “不管怎麽樣也是受了傷，還是擦點藥。”

    棉簽沾著酒精清洗傷口，然後抹上紅藥水！他不說話，我也沒有說話，我蹲在床上，他坐著，弄完後才覺得這樣的舉動無比曖昧。

    符紅兵不說話的時候，人沒有那麽討厭。

    整理好，看到符紅兵正拿我，屏幕亮著，看到還是那個電話在閃！

    不經過我同意，符紅兵直接接了下來！

    我去搶！

    符紅兵把遞了過來，“你媽出事了。”

    心頭一緊，急忙拿過，我弟哽著聲音說，“姐，媽，媽進醫院了。”

    因為我說沒有錢，我媽一進之間想不到辦法，覺得她沒有用，回到家竟然喝了農藥！現在已經送去醫院了！不知道會怎麽樣。

    聽到這樣結果的我，從我手裏滑落在地上！

    僵在了那裏。

    直到符紅兵問我出什麽事的時候，我才急急忙忙的換衣服！雖然我不喜歡我媽，雖然她的眼裏隻有我弟，但她畢竟是生我養我的母親，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很自責！如果不是我拒絕得那麽徹底，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符少，我現在要回家一躺，今天陪不了你了，到時候錢你扣吧。”跑到門口的時候，符紅兵也換好了衣服跟在我身後，“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不用了！”他陪著我一起去，讓家人誤會怎麽辦？有些事情解釋起來，隻會越解釋越像掩飾！符紅兵什麽樣的人，認真看都能看清楚，肯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

    符紅兵笑，“那你打算現在怎麽回去？坐出租車還是去汽車站？”

    “坐出……”

    “這個時間點，又是去郊區。你確定有司機願意去？還有，你敢確定對方是好人？”我的話被他打斷，他說得一點都沒有錯！看了下時間，都已經近十二點了。

    我一身這樣穿著，誰知道對方會想什麽，知人知麵不知心！

    “謝謝！”

    “謝我就拿出點誠意來！”符紅兵冷酷的說完，走在我前方，我跑著在他後麵追著！

    我心裏隻想著我媽不會出什麽事，去醫院及時，洗胃後跟正常人一樣！

    如果真出什麽事，我會恨我自己一輩子！

    符紅兵開車很快，我坐在副駕駛位上特別不安，自責跟內疚種種情緒充斥著我的心！整個人變得異常焦慮！符紅兵安慰我，“別怕，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雖然我討厭她，可她畢竟是我媽。如果她真出什麽事，我會自責一輩子的。”垂著頭，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第一次在一個外人麵前說出自己的心聲。

    關於我的家庭，我連馮永豐都不曾提過。

    現在，卻跟符紅兵說起。

    “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會有事！”握著拳頭的手被他握住，暖暖的，這樣的舉動讓我的手莫名安了下來，望著大手包裹著小手的動作，腦子變得有些恍惚。

    總會跟不屬於這個男人的記憶重疊在一起。

    我是不是因為這一年的時間孤單，孤獨了太久，所以，當有一個人突然表現得有點對自己好時，就像深海裏抓住的浮萍，把自己寄托在了這裏。

    不行……

    瞬間抽回自己的手，“謝謝符少的開解，我相信我媽不會有事的。”

    聲音冷漠了很多！

    符紅兵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動聲色收回握住方向盤，不再說話。

    近兩個小時的車程才到達醫院！

    “姐，沒事了，醫生說送來的及時，已經洗了胃，不會有事。”林勳對著我在說話，一雙眼睛卻總往站在不遠處的符紅兵看。

    “姐，他是誰？”

    “出租車司機。”我一點都沒猶豫！答得是要有多快，就有多快，要有多自然就有多自然！符紅兵的車裏不知道怎麽會有女裝，而且尺寸那麽合適我，現在穿著一條短袖連衣裙，倒也符合我的模樣。

    誰都沒有把我往那方麵懷孕。

    “出租車司機？”我剛想問林勳那個女孩的事怎麽處理時，符紅兵幽幽的聲音響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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