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投奔郭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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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代群英!
    卻說柴榮曉行夜住,約有幾十日,方到鄴都。細細打聽,果然是姑丈郭威做了此處元帥。邁步進城,來至帥府轅門。早見那兩邊巡捕官員,巡風軍卒,一個個身強體大,麵目凶橫,見了柴榮身上襤褸,一齊高聲喝道“你這該死的囚徒!這裏是什麽去處,你敢探頭探腦,大膽胡行?想你活得不耐煩,要討幾記棒吃麽?”柴榮想道我千山萬水,討飯尋茶來到此處,豈是容易。實指望投奔姑父,得見一麵,倘肯相留,便好立業;誰知帥府規模,這等威恐。他既不肯放我進去,且往衙門後麵去看,若有後路,便好進府。”
    想定主意,順著右邊而走。不多時,忽見有座後門,緊緊閉著,兩邊也有四個小軍把守巡邏。柴榮看了,正在無措,忽聽得裏邊有人高叫“開門。”那軍校把門開了。隻見裏邊走出兩個丫鬟來,叫道“軍校,我奉太太之命,有三兩銀子在此,叫你送到萬佛觀中,交與當家的老師太,明日初一,要在佛前供養,頂禮寶簽的。快去快來,立等回話。”兩個軍校接了銀子,如飛的去了,剩下兩個軍校在此守門。柴榮緊步上前,對兩個丫鬟叫道“姑娘,煩你通報太太一聲,有個柴榮在此探望。”軍校見他衣衫襤褸竟然敢跟丫鬟講話,舉起棍兒就打。丫鬟喝道“住手!且問他一個明白然後定奪。”軍校聽了住手。那丫鬟問道“你是哪裏人?從何處而來?到此尋找何人?你須細細直說,我便與你做主。”柴榮道“我姓柴,名榮,表字君貴,祖貫徽州人氏。一向推車販傘,流落他鄉。不幸本錢消折、無計營生,因此不辭千裏,特來投奔姑姑,萬望通報一聲。”那丫鬟道“原來你就是柴大官人,我太太常常思想,不能見麵。今日天遣相逢,來得湊巧。你且在此權等一回,我與你通報。”說罷轉身進去。那兩個軍校見他是元帥的內侄,雖然身上不堪,那裏還敢阻攔。
    不多時,隻見起先的兩個丫鬟走將出來,笑容可掬,叫道“柴大官人,太太傳你進去相見。”柴榮聽了滿心歡喜,跟著丫鬟來到後堂。丫頭上前稟道“柴大官人到了。”夫人聽說往下一看,見其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好似養濟院乞丐一般。細看形容,依稀卻還認得。便問道“你果然是我的侄兒麽?”柴榮道“侄兒豈敢冒認?”夫人道“你果是我的侄兒,可不苦殺我也!你父親今在那裏?做甚生涯?為甚你孤身到此,這般形容?可細細說與我知道。”柴榮雙膝跪下,兩淚交流,叫聲“姑母大人,一言難盡。自從與姑母分別以來,至今一十二年,父親在外販傘營生,權為糊口。侄兒一身孤苦,煢煢無依,也將父業經營,流落江湖,已經八載,曆盡了千辛萬苦。前幾天賣傘經過銷金橋,不幸遇著收稅的強人,侄兒不肯給他稅銀,與他廝打。不知哪個天殺的將我的傘車推走,盤纏都在車上。資本一空,無以謀生,投屬旅店,差點病死。幸虧店主沒收我的房錢,還借給我二兩銀子,特到姑母這裏尋些事業。又打聽得姑父做了元帥,不敢擅入,幸好遇著兩位姐姐,蒙她引見,真乃天假之緣,不勝欣慰!”柴夫人聽了此言淚如雨下,說道“自從嫁與你姑夫,與父母兄長分別之後,我幾次差人打聽消息,都說你父親身安家盛,誰知竟淪落到這步光景。待我與你姑父說知,務必為你找個差事“。說罷就命小廝將柴榮領進書房,又送將一盆熱水進來,還有一套新鮮衣服。柴榮就在書房裏沐浴了身體,梳發戴巾,換上新衣。隨後送進酒飯,甚是豐盛。小廝兩邊服侍,聽從使喚。
    晚上郭威回府,柴榮急忙上前鞠躬施禮,口稱“姑父大人在上、小侄柴榮不遠千裏而來,特叩尊座。”郭威見柴榮生來福相,楚楚人材,心中大加喜歡,即忙攙扶坐下。郭威分付備酒與柴榮接風,至親三人依禮而坐,傳杯遞盞,歡飲閑談。郭威舉杯在手,謂柴榮道“賢侄,你一向在外,可知近日朝內事情,興廢如何?各處民風可好?”柴榮道“小侄近來相聞紛紛傳說,新主登基以來,貪色好酒,終日與粉黛嬌娥取樂,輒興土木不理朝綱。以此民情大不能堪,四方幹戈並起,隻怕大漢的天下,難保安享,眼前必生事變,禍亂立至矣。”郭威聽了把酒杯放下道“賢侄,想當初劉誌遠與我同在東嶽總兵麾下,建了許多功績。後來晉祚傾亡,他便自立為君,封我外鎮。豎子荒淫,前不久誅殺楊邠、史弘肇、王章等大臣,我現在統兵在外,不知他如何處置我呢。
    次日郭威升堂,封柴榮為天雄軍牙內指揮使,命手下將弁參見。將校們見柴榮身披錦繡,如王孫公子模樣,郭威又稱他是內親,也不敢輕覷。他們哪裏知道這個指揮使就是前日到過轅門,曾被罵退的路人?正是
    世態惟趨豪富貴,
    人情隻附掌威權。
    前回書說過,郭威攻打李守貞時,李守貞葬身火窟。守貞子崇訓先殺家人,繼欲手刃符氏,符氏走匿隱處,用帷自蔽,乃得脫身。其父符彥卿令符氏拜郭威為父,符氏一直留在軍中,與柴夫人為伴。今柴榮來投,郭威見兩人年齡相仿,便欲作伐讓兩人成婚,柴夫人一聽自然讚成。
    第二天夫妻起來。便叫丫鬟去請柴公子進來。丫鬟答應一聲往外便走,去不多時,已把柴榮請了進來。柴榮先請了安,然後問道“姑父呼喚侄兒,有何分付?”郭威道“我請你進來,別無他事,因有一言與你商量,隻是你要依的。”柴榮道“姑父有甚話講,侄兒無有不依。”郭威道“賢侄,老夫有一義女,年方二十有五,急欲擇婿,了畢終身。無奈遍觀世俗,皆非德器。今觀賢侄,禮義素著,豪傑性成,意欲屈招賢侄,締結姻親,使小女所適得人,不知賢侄肯相許否?”柴榮道“原來如此。隻是侄兒有過親事,姑父應該知道,怎敢再屈令愛?”郭威道“你這孩子也是糊塗,你難道不曉得皇帝家有三宮六院,富貴家有三妻四妾?這是你姑母愛你,故把令愛相許。她倒肯了,你倒不肯?”柴榮道“非是侄兒敢於違命,一則不得父母之命,二則軍務在身,怎敢及於私事?但蒙姑父姑母錯愛,且待稟過父母,然後下聘。”郭威猶恐走脫了這個女婿,即便說道“姑侄至親,等什麽父母之命?姑父做主,也不消甚麽聘禮,你隻消點頭同意,便是無更無改的了。”遂叫丫鬟喚符氏進來,丫鬟答應一聲,報知符氏去了。
    彼此又談論了幾句。那丫鬟去不多時,隻見內邊走出一個美人來。柴榮舉眼看時,但見
    體態嬌柔,豐姿妖媚。不施脂粉,天然美貌花容;無假裝修,卻似輕楊弱柳。眉似遠山翠黛,眼如秋水凝波。半啟朱唇,皓齒誠堪羞白玉;時翹杏臉,金薇相襯激烏雲。櫻桃口竹韻絲音,玉手纖纖春筍;燕尾體鳳翩鴛佇,金蓮娜娜秋菱。正如月女降人間,好似天仙臨凡世。
    柴榮看了一遍,心下暗暗稱讚。隻見那美人輕啟朱唇,款施鶯語,低聲說道“適聞侍兒相報貴客臨門。敢問仙鄉何處,上姓尊名?願乞明示。”柴榮笑道“我乃邢州堯山人,唐太宗妹夫閣下玄孫,郭元帥內侄柴榮是也。以前賣傘為生,現充天雄軍牙內指揮使。聞美人芳名冠郡,賢德超凡。今日相見,幸甚,幸甚!”柴榮唯恐對方不從,把十八代遠祖都搬了出來,符氏聞言心中暗喜,即便倒身下拜道“久聞公子英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尊顏,賤妾三生有幸!”也是套話,柴榮賣傘的大名怎麽會如雷貫耳?柴榮慌忙扶起道“美人何故行此重禮?”符氏起來,重新見禮,彼此坐下,各飲了香茗。郭威叫小廝取曆書過來,揭開一看,說道“妙哉,妙哉!喜得今日正遇黃道吉期,正是天遂人願,宿世奇緣也。”就吩咐收拾新房,整理床帳桌椅等物,打掃後堂,張燈結彩。一麵著人置備喜筵,又與柴榮換了一套新鮮的吉服,整備結親。當日諸事停當,急忙著人喚齊了儐相、鼓樂人等到府。等到吉時,就將符氏打扮了,請出後堂,一對新人參拜了天地神明,祠堂灶戶,請著郭威夫婦當廳受禮,然後夫妻交拜,合巹花燭。禮數已畢,送入洞房成就了美事。彼此相敬相愛,甚是歡娛。正是
    一對新夫妻,
    兩位過來人符氏曾嫁李守貞之子李崇訓。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