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傾蓉身體前傾。歪著腦袋，似乎是想要大肆嘲笑我一番。

    我沒推開。冷眼看著她湊近，她嘴唇微張，紅豔的唇微微顫動，誘惑的姿態，連我這個女人。都不自覺的被她吸引。

    “夏欣，你真該好好睜開眼看看，整個鬼宴，有你的立足之地嗎？”

    我再度默默吸氣。你妹的。現在你就說吧，反正……

    特麽的我怎麽就混成這樣了。杜傾蓉的話，幾乎讓我鬱悶的想要捶胸！

    不想灰溜溜的逃走。也不想落人口實，我咬咬牙，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匕首。

    杜傾蓉的臉上立馬有了笑容，她說道：“夏欣，我不占你便宜。”

    我挑眉看她，反問：“不占便宜？”

    她槍林彈雨裏過來的，手裏又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鮮血，現在跟我說，她沒占便宜？

    她是真這麽覺得還是假糊塗？

    有誰見過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站在大街上，拉著個路過的人，跟人說我站著不動，一隻手跟你打一架的嗎？

    看著杜傾蓉瞬間僵住的臉，我厭惡的皺皺眉，抬手握著匕首劃拉了一下，扭頭看她：“怎麽算？”

    杜傾蓉立馬不屑的冷笑一聲：“我可不傻，弄死了你，猛牙大人第一個不放過我。”

    她眉梢一挑，笑道：“用盡你的全力吧，受傷我賠你醫藥費！”

    我要是真要她的醫藥費才是對我自己的侮辱。

    我低頭仔細回想了一番慕錦川幾次用劍的方式，猛然抬頭，胳膊也跟著快速抬起，朝著杜傾蓉的身體，就刺了過去。

    杜傾蓉腰一扭，輕易的避開，在我還沒回過神的瞬間，那隻手猛的抓住我的手腕，頓了頓，又順著我手腕往上一滑，抬手並掌，十分穩準狠的在我肩膀敲了一記。

    我整條胳膊頓時一麻，“叮當”一聲響，匕首落在了地上。

    難堪的看了眼杜傾蓉，我咬咬牙，撿起匕首，再度一聲不響的迎了上去。

    ……

    “篤！”

    鋒銳的匕首擦著我臉側，銳利的刀身側麵，直接割斷了我的一縷頭發，匕首深深紮進我身後的廊柱裏，直沒入柄。

    杜傾蓉裝模作樣的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麵的時間，輕輕一笑，越過我，輕而易舉的，將匕首從廊柱裏拔了出來。

    就在我以為她會開口奚落我時，杜傾蓉手腕突然往前一遞，閃著寒光的匕首，刹那間就出現在我眼前，我隻來得及微微睜大雙眼，就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匕首，刀尖抵到了我腹部的外套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了出來，柔軟的手掌，正好對著匕首的刀尖。

    刀尖撞上掌心，我沒忍住發出“啊”的一聲輕叫，原以為那匕首會穿過掌心，鮮血四濺，卻見那手突然往內一收，手指纏繞在匕首上，將那柄匕首握在了掌心裏。

    我急忙抬眼看向杜傾蓉，她臉色慘白，見我看她，臉上閃過狠戾的表情，用力將匕首往回抽。

    那隻手就像是跟匕首長在了一起似的，任憑杜傾蓉怎麽用力，都無法撼動那隻手分毫。

    我忍不住好奇，轉頭看了眼那手的主人一眼。

    心跳驟然快速跳動了幾下，我咬了咬下嘴唇，看著我身旁站著的人，心裏不知怎麽的，莫名有些開心，又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突然出現，又及時救了我的，是隻麵容極其醜陋的鬼。

    那鬼一張臉糾結的很，不是情緒上的，他眼睛鼻子嘴巴都完好，隻是臉上的皮膚，像是被潑了水，後來才幹的紙張，皺褶很多，而且很不好看。

    那鬼也轉頭看我，視線專注的很，隻是他的眼睛裏像是有一層膜似的，連神采都透不出來，死氣沉沉的。

    那鬼看了眼恨得牙癢癢的杜傾蓉，抬起另一隻手，狠狠打在了杜傾蓉搶奪匕首的手上。

    杜傾蓉吃痛，手立馬收了回去，那鬼看了眼匕首，開了口：“為什麽要殺她？”聲音嘶啞，像是被壓在喉嚨眼裏，讓聽他說話的人，都有些覺得自己喉嚨癢癢的不舒服。

    杜傾蓉不打算配合，卻在聽到那鬼說老實回答，就把匕首給她，立馬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

    杜傾蓉之所以陪我耗了那麽長時間，就是為了麻痹我，她知道我手裏有符咒，拖了那麽長時間，也是為了確定我沒有搬救兵。

    一見我對她警惕放鬆了，立馬就選擇了動手。

    那鬼聽她說完，還真的將匕首還給了她。

    我心有不甘，想說話卻被站我身邊的鬼一把拉住手腕，用力捏了捏。

    這個動作讓我瞬間愣住，我一出神，杜傾蓉快速接了匕首轉身跑了。

    似乎，慕錦川也常常對我做這個動作，隻是，他了解我，也知道人類身體的脆弱，每次暗中提醒我時，力度都會掌握的很好。

    這隻鬼捏我手腕的力度有些重，手指帶著厚厚的繭，與我滑嫩的皮膚相觸，感覺更是明顯。

    我心情頓時變得十分不好。

    好想慕錦川，可是，他究竟在哪？

    杜傾蓉走後，我勉強混完三個小時，便帶著那隻救了我，又等著我下班的鬼，一起回了城裏。

    找了家二十四小時開門的肯德基店，我帶著醜麵鬼進去，買了兩份套餐，各自填飽肚子。

    “你叫什麽？”看”恩人“慢吞吞的喝著飲料，我小聲問他。

    “我長得醜，你叫我醜麵吧。”那鬼低著腦袋，沉聲說道。

    我本心覺得這樣叫很不禮貌，可是任憑我怎麽問，“恩人”就是不肯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

    “你……似乎處境不怎麽好。”

    我正喝著飲料，猛的聽到醜麵鬼這麽一問，一時間愣住了。

    我的事情也沒什麽不可說的，這深更半夜的，我又沒有睡意，幹脆就將醜麵鬼當成聽眾，跟他詳細的說我最近的事兒。

    “那，那你怪慕大人嗎？”醜麵鬼眼巴巴的看著我，“你隻是個人類，武力值低是沒辦法的事情。”

    像是想到了什麽，醜麵鬼急切的補充道：“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隻是，你還是個普通人，應該是沒辦法的吧？”

    我睜大了眼睛看他，良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隻醜麵鬼也挺有意思的，我還沒見過這麽良善的鬼……哦不對，羅一除外，那是個“博愛”的。

    麵對我這個人類，見過我的鬼，看我的眼神不是覺得我是慕錦川的妻子，所以才正經看一眼，就是覺得一眾鬼怪中間，混進去個人類，帶著惡意的看上幾眼。

    這隻醜麵鬼，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極為照顧我的情緒，搞得我心裏格外溫暖，差點沒感動哭了。

    至於醜麵鬼問我的話，我認真想了想，接著毫不猶豫的搖頭否認。

    別說怪慕錦川了，這個問題我想都沒想過。

    得到我的答案，醜麵鬼像是怔住了一般，片刻後，臉上帶上了愉快的笑意。

    我看著奇怪，忍不住就問了出來。

    醜麵鬼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慎重道：“我會保護你。”

    啥？

    我怔愣的看著眼前麵貌難看的鬼，幾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說，你要保護我？為什麽？”

    醜麵鬼搖頭，朝我伸出手，像是想到了什麽，又硬生生頓住，尷尬的將手收了回去。

    我心裏莫名的閃過了一絲遺憾，察覺到這見鬼的情緒，立馬震驚的將之拋飛，為了轉移注意力，我隨口問醜麵鬼：“不能說？”

    醜麵鬼依舊搖頭，壓低了的聲音辨不出內裏的情緒：“你別怕，我會暗中跟著你。”

    這更不對勁了！

    平白無故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再加上醜麵鬼之前下意識的動作，我稍微往後靠了靠，眯著眼在腦子裏模擬了一番剛才醜麵鬼的動作，若是他不停下，那麽，他想要摸的……

    是我的頭發！

    兩個第一次見的人，會親密到想要去摸對方的頭發嗎？

    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我精神一震，再看向醜麵鬼時，眼底帶上了絲絲的打量。

    時間一點點過去，麥當勞的那個值班的員工，都一手撐著下巴，在玻璃門後麵睡得腦袋一點一點的。

    我不離開，是因為想進一步確定醜麵鬼的身份，而醜麵鬼也沒有要走的想法，見我吃完了，就一直看著我，不言不語，卻安然的很。

    在我忍不住想多跟他說兩句話時，醜麵鬼突然扭頭，看了眼牆壁上掛著的電子時鍾，對我說道：“你該回去睡覺了。”

    努力壓抑住心裏有些激動的心情，我衝他笑笑，順勢跟他告別。

    如果是他，如果真的是他！

    隻要想到那個可能，我就開心的眼眶泛紅，恨不得立馬衝進他的懷裏，好好宣泄一通我近段時間，所受到的委屈。

    我想問他，為什麽會成了現在的樣子，不敢告訴我，是因為形式，還是因為變了模樣，所以才不敢讓我發現？

    後者的概率讓我有些遲疑，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隻是，在猜到醜麵鬼可能的身份後，我便認定了一件事，不管怎麽樣，我要的是那個人，而不是那具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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