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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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

    夙悅跟我認識,似乎關係匪淺。

    他的法身就一直在玉棺裏。

    而我的法身,也在玉棺裏,這讓我越發覺的,我跟夙悅很久以前的關係,很不一般,所以就算明知他殺了我母親。

    可心裏總是有著異樣的感覺。

    恨不得。

    近不得。

    總是橫著一道道,朦朧的沙,隱約能看到他,卻始終看不透他。

    “要開始了嗎?”

    我淡淡一語。

    然後隨著側目,看向了窗外,才發現,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已經擦黑了,正好,我父親個跟我舅兒,剛踏進門來。

    他們的神色,似乎都顯得幾分鄭重。

    這讓氣氛,莫名又提高了一個點。

    容麒沒有說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然後低頭交代我道:“把三生棺帶在身上,養屍地一旦暴動,蘇家屯必然空虛,別讓小人得逞。”

    我點了點頭。

    這次暑假暴動,玄門中人不可能不知道,而玄門中人,素來人心不齊,誰知道哪些是幫我們的,那些又是看我們笑話的。

    不得不防。

    “爸,舅兒。”

    我喊了一聲,我們就進屋了,就見我舅兒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微笑中,隱隱透著幾分慈愛。

    “時間不早了,到祠堂集合吧,那東西已經啟出來了。”

    那東西。

    指的大概就是容麒的心髒。

    大概,也正是因為啟出來了,才會驚動了下麵的那個東西嗎?我猜測著,反正這個時間點,正好都有所有的巧合都給匯集了。

    匯集成了一個生死成敗的時機。

    “走吧。”

    說著,容麒已經自顧自的站起了身,拉著我,我們一行四人,就出了老房子,順著蘇家屯空蕩蕩的街道,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祠堂就位於我們村的村東頭。

    那裏一直都是村裏,明文規定的禁地,尤其不讓小孩子過去玩耍,而我童年的記憶裏,哪裏也總是很蕭條。

    所以就是讓我來,我也不大願意來。

    隻有每年祭祖的時候才會來。

    “村裏人都搬走了?”

    我悄聲問了一句。

    我舅兒點頭:“嗯,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想走也走不得。”

    “呼呼呼……”

    那沉重的呼吸聲,就像是地下藏著一個病重的巨人,在不斷的垂死掙紮,而他的每一次呼吸,偏偏又帶著一種恐怖的悸動。

    好像隨時都會從地下,破土而出。

    而我蘇家的使命就是,永遠的鎮壓著那個東西。

    但今天,此刻,是那個東西的一個輪轉,也是那個東西,唯一徹底破土而出的契機,也是永遠封印他的契機。

    這就彷如與巨龍搏鬥。

    已經到了關鍵的一步。

    而似乎,容麒,成了我祖上,百年經營籌劃,唯一培養出的殺手鐧,他似乎很相信,那雙銀眸,能鎮壓了那東西。

    總之。

    這不長不短,通往祠堂的一條路,讓我莫名有種前路也難明的感覺。

    很快。

    祠堂終於遙遙在望了。

    老遠,就見伢子叔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看到我們,也沒有說話,隻是心照不宣的跟我們點了點頭。

    我才看到,不少族中叔伯都在院子裏等候。

    每一個都的表情,都很嚴肅,如果說,整個蘇家屯的氣氛,現在很低氣壓,那祠堂內,幾乎低的都能壓死人了。

    我緊緊拉著容麒的手。

    不過容麒卻在這個時候,鬆開了我的手,道:“苗苗,別怕,我進去一會兒就出來。”

    “我跟你一起去。”

    我態度堅決的道。

    上次容麒主動挖出心髒的時候,就是他一個人,在這冰涼的祠堂,當時我就心疼的很,現在,我絕不準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要陪著他。

    “伢子叔,我陪他進去。”

    我也知道,這事容麒說的不算,所以我直接就把目光望向了一臉嚴肅的伢子叔,明顯,伢子叔有點猶豫。

    我則苦笑,“現在還有什麽,是我見不得的。”

    我已經是半人半屍了,最慘痛淒厲的進化蛻變,我都經曆過了,還有什麽是見不得的,而我的長輩們。

    似乎永遠都還認為,我始終都還是那個小女孩。

    “好。”

    伢子叔立刻點頭同意了。

    我尾隨著容麒,就進入了祠堂的內部。

    蘇家雖然在玄門聲望很高,但蘇家的祠堂,卻格外的樸素,每次,我們晚輩幾乎都是在外間祭拜的。

    那裏安放著一排一排的靈位。

    還有幾副祖上的畫像。

    穿過這些靈位,後間,卻是我從未來過的。

    這裏,被特別安放著一個人的靈位,我還以為,這裏是專門給祖上蘇霍,設置的獨有靈堂,不過這個念頭很快沒有了。

    因為裏間的這個單獨祠堂上的靈位,是被用一塊黑布,蓋著的。

    似乎,並不願意讓人看到,卻又一定要安放。

    我一直盯著那靈位看了許久,可就是看不透那靈位後麵的名字,心裏也越發好奇,這該是那位蘇家前輩的靈位。

    但是出於對長輩的尊重,我又不好開啟夢眼。

    “丫頭,不該看的別亂看。”

    太叔公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一抬頭,發現他老人家就站在那靈位前,手裏,抱著一隻黑色的匣子。

    一看到那匣子,我的心就咚咚的跳了起來。

    那是容麒的心髒。

    如果是以前,我發現不了什麽,不過現在,身為半人半屍的我,卻是清楚明了的感覺到,這顆心髒,此刻的強大。

    容麒一旦重新收回,安放上這顆心髒,並且在他的屍妖體力循環,那種結果,我簡直不敢想象。

    那對容麒而言,絕不僅僅是更上一層樓那麽簡單。

    怕是……

    我看了容麒。

    容麒同樣在看著那顆心髒,我想,他此刻的心情也該是複雜糾結的,對於一個屍妖而言,這是一個突破的機會。

    但後果,卻是我們無法控製的。

    “準備好了嗎?”

    太叔公又看了容麒一眼。

    容麒點了點頭,順手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跟他上次挖出心髒的是同一把,我就這樣靜靜的望著。

    容麒拿起匕首,就順手脫掉了他的上衣。

    現在是初夏的季節,他穿的很單薄,馬上就露出了他,白皙精壯的上身,柔軟的漆黑色短發,此刻有些微微的淩亂。

    但目光,卻一如我與他初見時,水洗般的溫潤明了。

    他一手執著鋒利的匕首。

    容麒最後又看了我一眼,淺笑著安慰道:“如果不喜歡的話,就先閉上眼,很快的,刀子也很鋒利。”

    原本我覺的我能挺住,可沒想到,一聽容麒的話,我反而更忍不住了,有眼淚從眼眶落下。

    我搖著頭,“我不閉,說好陪著你的。”

    容麒依舊笑看著我,無奈道:“可你不閉,總是哭,我心疼呀,萬一裝歪了怎麽辦?”

    怎麽可能會裝歪。

    “我不哭。”

    我擦了眼淚,強迫自己淡定。

    容麒沒說服我,也就放棄了,他"chi luo"著上身,目光一麵幽幽的看著,笑的雲淡風輕,但手裏的匕首,卻已經割破了他胸前的皮肉。

    僵屍的血很少。

    所以並不存在血流如注的狀態。

    像是隔開了一層肉質的皮囊,有少量的血流出,然後將雙手,直接左右一撐,就露出了胸膛內,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我不知道容麒會不會疼,但至少不輕鬆。

    因為就在撐開的瞬間,他的肩膀,明顯抖顫了一下,卻強製性的穩定住,臉上始終還對我掛著淺淺的淡笑。

    但我的心,卻已經疼成了一團,但我不敢流淚。

    害怕淚一落下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的眼淚隻會害的容麒更痛苦,所以我對他,也展出了一抹微笑,但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微笑有多難看。

    這個時候,太叔公,緩緩的打開了手中的黑色匣子。

    那匣子的材質很特別,幾乎隔絕裏裏麵所有的氣息,可一旦打開,一股撲麵而來的屍氣與血氣,衝擊的我幾乎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要是普通的活人在場。

    恐怕光這股強烈的屍氣,就經受不住。

    但太叔公捧著黑匣子的手,卻穩若泰山,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容麒的跟前,而我記得,上次容麒掏出心髒的時候。

    那個窟窿,被塞進了一個黑黑的東西。

    好像是養屍地的陰土。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難道是被容麒的屍妖體吸收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除了整個屋子,都開始震蕩起來的屍氣與血氣,幾乎安靜的讓人感到窒息。

    容麒丟棄了手中的匕首。

    有些發顫的將那顆鮮紅似活著的心髒,緩緩拿起,然後安放進了自己的胸膛。

    這一幕,是詭異的。

    但我卻是覺的開心的,至少容麒以後是完整的,隻是,開心過後,濃濃的隱憂,開始襲上了我的眼底心頭。

    因為,就在心髒回到容麒體內的瞬間。

    “咚咚……”

    一聲強勁的跳動傳來。

    他的眼睛,徹底的化作了一片銀白色。

    那是我最陌生,也是最熟悉的色澤,因為容麒的眼睛一變成那樣,我就開始沒來由的感到恐慌。

    仿佛要有什麽今天的變故發生。

    而以前不管有什麽變故,都有容麒陪著我,保護著我,但這次,怕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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