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3想你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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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蓮走到跟前說,“太太,先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他要和你說幾句話。”
他說完,把電話遞給林如夢。
“看著寧寧。”林如夢吩咐阿蓮,接過電話。
“林如夢,你聽我說,先別出聲。”在唐寧寧接到電話通知之後,他就接到了同樣地通知。唐老爺子親自給他打的電話,告訴他,自己隻剩下了半年的壽命,之前他突然回美國,也是因為病情突然惡化,不得不回去治療。
這次唐老實在拖不下去了,才會給寧寧打電話,在臨死之前,他想讓寧寧陪著他走完最後這段路程。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孫女,他知道寧寧這段日子受的苦,也想著一直護著他周全。可他這次撐不住了,半年的時間還是最好的結果,醫生說,他的病情很多的變數,很有可能睡著睡著就去了。
他不聲不響的去了,就可以解脫了,可寧寧呢?
他從小到大都受過苦,如今還是帶著孩子,他怎麽麵對接下來的局麵?
萬般無奈之下,他給蘇墨初打了電話,讓他陪同寧寧一起去美國。到死,他能托付照顧寧寧的也就隻有那麽幾個人,而中國這邊,他隻放心把寧寧交給蘇墨初一人。
把情況簡單的告訴了林如夢,蘇墨初囑托林如夢,不要讓寧寧一個人離開。
唐家在美國的事業涉黑,老爺子萬一沒了,寧寧獨身回去,很大可能會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林如夢看了眼淚如決堤的唐寧寧,沉重的說:“好,照顧他的,你放心。”
唐老爺子隻剩下了半年的壽命,真是殘忍的事情。在蘇墨初這通電話來之前,他還會以為是誰搞的惡作劇,可卻是事實。寧寧小時候父母雙亡,是唐老爺子一手帶大的,失去至親的心情,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林如夢覺得自己的腿都是沉的抬不起來,走上前對還在大哭不止的唐寧寧說:“蘇墨初已經讓人幫你訂了最快的一班飛機,他會陪著你回去的。寧寧,你永遠不會是一個人的,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唐寧寧哭的嗓子都沙啞了,想張口和林如夢說話,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渾身顫抖著無法止住。
林如夢沒再說別的,那就是真的了。
爺爺真的出事了。
他的心好疼,疼的快傳不過起來了。為什麽老天那麽殘忍,要把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奪走。爺爺那麽好的一個人,忽然就要走了,他甚至不曾好好地孝敬過爺爺一天。如果早知道爺爺有病,他就一直他身邊,也不至於讓他這段日子那麽孤零零的。
蘇墨初在半個小時後趕回來,一進房間,他就讓阿蓮去幫他收拾行李。
林如夢知道他這是決定陪唐寧寧去一趟美國了,心裏有些舍不得,他和蘇墨初的相聚時間就少於離別的時間,但再舍不得也要舍得。他更不放心唐寧寧一個人去,蘇墨初和他分析了利弊,他懂寧寧一個人去,麵臨的將會是什麽。所以,他隻能大大方方的同他們告別。
唐寧寧正在傷心頭上,隻想著盡快回美國,看爺爺,離別的話都沒說,就上了車。
“等著我回來,我會盡快回來的。”蘇墨初臨別前,抱住林如夢,在他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眼底是濃濃的不舍。
“別那麽傷感,又是這輩子都不回來了。你去美國也好啊,給我帶些東西回來。”林如夢故作輕鬆的說道。
“嗯,你想要什麽,我都會帶回來的。”蘇墨初聲音沙啞的應道,抱著他的胳膊更加緊了一些。
林如夢鼻子有些酸酸的,他不知道蘇墨初這一趟要去多久,還沒分別,他就很想很想他了,害怕會舍不得他走,於是推了他一下,低垂著眼瞼說道:“快走吧,再不走飛機就來不及了。”
蘇墨初這才鬆開手,轉身上了車。
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林如夢抬起手朝兩人擺了擺手,“記得到那邊給我打電話。”
“一定記得!”
車子很快地消失在視線裏,林如夢還出神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蘇婷婷走到林如夢的跟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柔聲安慰:“夢夢,墨初哥哥一定會盡快回來的,你不能這麽傷心,對孩子不好的。”
林如夢吸了吸鼻子,壓下眼底洶湧的淚意,“我沒傷心,隻是有些擔心寧寧,他才那麽大,就要承受這麽多,隻怕會垮掉。婷婷,我給宇辰打通電話吧,告訴他這件事情。”
“那要不要給我哥打一通?”蘇婷婷很快地問。
“……打吧。”林如夢猶豫了一下說道,他沒權利剝奪劉子澈追求寧寧的權利,劉子澈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無論兩人以後是否要走到一起,他都有責任保護寧寧母子。
兩人回到房間裏,林如夢給童宇辰打電話,電話接通,童宇辰甕聲甕氣的問,“誰?”
聽出他依舊帶著醉意,林如夢擰了眉頭,“宇辰,唐老爺子出事了,現在蘇墨初陪著他回美國,你如果真的喜歡他的話,這個時候他是最需要你的。”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後,傳來童宇辰帶著涼意的聲音,“他需要我?十年來他隻有有麻煩的時候需要我,等著問題解決了,就可以把我一腳踹開。嫂子,我已經累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我為了他勞心勞力,可他給我是什麽?連丁點的信任都不給我,他不是喜歡劉子澈嗎?那出事了,就讓他去找他吧!我很忙,沒空去管他!愛誰誰!”
林如夢想要解釋,可下一刻童宇辰就掛斷了電話,再撥打過去,已經是關機。
一時間有些發愣,童宇辰不準備管寧寧了?
他真的就這麽放手了?
拿著手機,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蘇婷婷給劉子澈打完電話,到臥房裏找林如夢,見他在出神,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出聲問:“怎麽了?”
林如夢抬頭看著他,頓了一下一下才說:“童宇辰不肯去陪著寧寧,他這次和寧寧的誤會太大了,怕是被傷透了心。”
“真是一對冤家。”蘇婷婷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唐寧寧和他提起童宇辰的時候,把他說的簡直跟天神一般,他從小到大身邊連個玩伴都沒有,自然無法想象童宇辰之於唐寧寧是什麽意義所在。他其實挺羨慕寧寧的,即便他早年沒了雙親,可他一直有人疼著,唐老爺子,蘇墨初,童宇辰,林如夢……那麽多人都驕縱著他。
哪怕惹禍了,也有人擔著。可他呢?有親生父親還不如沒有,如今自己的婚事也做不得主。
沒有哪個人生來願意受苦受難,可世間女孩子千千萬,千萬中挑一才有那麽一個唐寧寧,可以活得那麽恣意。
那是他羨慕不來的,隻能自己改變自己的現狀。
“誰說不是呢。”林如夢歎了聲氣說道。
因著唐老爺子的事情,得知自己龍鳳胎的喜悅也都被壓了下去。家裏少了兩個人,又變得冷冷清清,之前有寧寧在,他總是咋咋呼呼的,如今沒了他在耳邊說話,他反倒有些不自在。
蘇建國知道唐老爺子病重的消息,當即決定搬到別墅這邊住。之前因為蘇世傑的事情,蘇建國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回去了,如今又搬了回來。
他不放心林如夢,懷龍鳳胎的危險性要比懷一個寶寶高的多,之前有墨初在身邊,他還放得開手,如今墨初去美國了,蘇婷婷又是一個什麽都不懂得小孩子,他就決定親自來照顧林如夢了。
對蘇建國來親自照顧自己的事情,林如夢感覺到很不好意思。
畢竟蘇建國的親生兒子才進了監獄,原本該讓他好生的養著的,他打懷孕以後就更能體諒父親對孩子的心,所以蘇建國說要來,他還推辭了一番。隻是蘇建國堅持,他隻能應承了下來。
傍晚,蘇建國的車就停在了蘇家別墅的門口。
蘇建國一停下車,見到林如夢站在門口等著自己,立刻開口說道:“怎麽出來了?好好地在房間裏帶著就好。”
林如夢笑著說:“哪有那麽金貴,我站一下又沒事。”
蘇建國上前握住他的手,“墨初這次委屈你了,你懷著孩子,他都不能陪在身邊。你唐爺爺是咱們家的舊交,他也不好推辭,等著子澈幫著他把事情穩定住就好了,他會盡快回來的。這段時間,就讓我老頭子陪著你吧。”
“爺爺,你看你說的,不把我當一家人了?”當初蘇家和秦家鬥,落了下乘,也就敢蘇家這邊的第一人就是唐老爺子,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蘇墨初這趟去,他自然是能體諒的。
“當然是一家人了,對了,我帶了些補品,該怎麽吃,吃多少,有什麽藥效都標記好了,你等下讓傭人放起來,別忘記吃了。懷了兩個孩子,可是要受不少的罪。”蘇建國邊說邊嘮叨著往裏麵走。
“好,我記著了。”林如夢跟在身邊,等著蘇建國坐在沙發上,就吩咐傭人去拿東西。
蘇婷婷坐在蘇建國身邊,給蘇建國肩膀,蘇建國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蘇婷婷,“丫頭,在這邊住的還習慣嗎?”
“習慣,當然習慣。”蘇婷婷脆聲說道。
蘇建國點了點他俯下來的腦袋,“你呀,就是個鬼精靈,說什麽喜歡,還不是想逃避你大娘?說起來,陳靈姍這次做的的確是過了,不過你放心,爺爺是不會讓他亂來的,給你找家好歸宿。”
蘇婷婷臉刷的一下紅了個通透,“爺爺你說什麽呢,我還想多陪在你身邊幾年,不想那麽快嫁人。”
“爺爺這個糟老頭子可不想耽擱了你,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大伯都已經五歲了。你看如夢,這不是也結婚生子了嗎?女人最重要的還是經營自己的家庭,讀書那麽多把腦殼都讀傻了。”蘇建國一番話說的順溜,絲毫沒有大喘氣。
蘇婷婷臊的不行。這都哪個年代了,還和以前相比,他的同學都打算三十七八結婚,林如夢結婚那麽早,那是被蘇墨初給騙了。
可他能和蘇建國理論嗎?蘇建國找總比陳靈姍找要好的多,婚姻這件事情上,無論是蘇建國還是陳靈姍,都不會允許他自作主張的。
不能推辭,也不能答應,他隻好沉默。
林如夢聽著就知道蘇建國是做媒做多了,他對蘇家的行事作風這麽久了也了解了,也沒指望著蘇建國放過蘇婷婷的婚事,蘇家除了蘇墨初是自己找的,其餘的哪一個蘇建國一手撮合的?
蘇建國再怎麽開明,在這件事情上卻是頑固的。
“爺爺,這件事情總得慢慢來,急不得。婷婷才二十多點,還能挑個三四年,我們蘇家的孫女,總要好好地挑,不然挑錯了人,那可是毀了一輩子的事情。您要是有看著行的,就讓他和婷婷先相處,再決定吧。”
“二哥和嫂子……他們當初也是因為了解不深,才會鬧到今天的局麵,你看我和蘇墨初對彼此比較了解,事事就都趁著你的心意吧,所以啊,爺爺,你可別再著急了。”林如夢好言好語的說道。
蘇建國一聽林如夢提蘇世傑和陳靈姍就頭疼的厲害,當初他也是走了眼,幾雙兒女的婚事都是穩穩妥妥的,就隻有老二一家,讓他後悔不迭。
林如夢這麽一說,他想想也是,的確是他太著急了,才會釀成了悲劇。
於是蘇建國歎了口氣說道,“那好吧,就暫且慢慢選。”
美國,紐約。
抵達紐約的時間是早上十點鍾,漫長的一天的等待,讓唐寧寧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比起最初的慌亂過,此刻的安靜卻更加的讓人壓抑,下飛機的那一刻,他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地上。
多虧了身邊劉子澈及時出手扶住他,才幸免於難。
飛機臨起飛的那一刻,劉子澈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如果不是蘇婷婷告訴他,或許他就錯過了這趟班機。即便知道自己來這邊無法幫上忙,他也無法坐視不理。
“謝謝。”唐寧寧推開劉子澈的手,站穩了,紅腫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格外的脆弱,可偏偏脊梁骨挺得那麽直,平白添了幾分的堅韌。
“不用謝。”劉子澈聽著他說出這兩個客套的字,覺得刺耳的緊,以前的寧寧從不會和他說這兩個字。
有唐家的人派過來接他們,三人直接坐上車,就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有醫生正在給唐老檢查,隻是短短的兩月不見,唐老和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身形消瘦的隻剩下了皮包骨,兩隻眼睛深凹,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針孔,看到三個人,微微的抬了抬手,連做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唐寧寧忍了一路的淚水,在看到唐老爺子這般模樣,再也忍不住爆發了,“爺爺,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他真是混蛋,讓爺爺等了那麽久,現在想想其實很多細節都有問題,爺爺打從年前就一直在吃很多藥,他曾經問過爺爺是什麽藥,爺爺告訴他是補鈣的,他就相信了。
他怎麽就那麽蠢呢,真是普通的補鈣的藥,爺爺何必瞞著他去吃。
“寧寧……寧寧……不哭,乖孫女……”唐老顫抖著手摸上唐寧寧的頭,渾濁的眼睛裏淚水不停地落下,他壓著這口氣,就是想等著寧寧過來,現在終於等到了。
唐寧寧趴在床邊,哭的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唐老摸著他的頭亦是老淚縱橫。
一時間病房裏隻剩下了兩人的哭聲,蘇墨初麵色凝重。來之前,他想過唐老的病情會嚴重,可沒想到會嚴重到這一步。隻怕他在這一趟走了,就從成了永別。
在美國期間,唐老對他的照顧很多,也教會了他很多的東西,可以說老一輩的人裏,唐老是他商業上的第一位老師。看他成了這般模樣,他心裏有些悲傷地。
過了半個小時候,醫生製止了兩人,唐老爺子如今的情況並不適合情緒過於激動。剛才的小時,也是因為唐老要求才特批的。
劉子澈去衛生間擰了兩條熱毛巾,遞給了唐寧寧。
唐寧寧接過毛巾,先給唐老爺子擦了臉,而後自己擦了擦臉,勉強止住了哭聲,哭的太多了,腦仁疼的厲害,一跳一跳的,像是被繃緊到了極致的琴弦,稍微一用力就會崩斷。
唐老看到劉子澈是有些意外地,之前劉子澈那般對他的孫女,他不是不生氣。可他的情況不允許他再和算賬,等著他走了以後,寧寧少不得要讓蘇家的人照拂,所以這口氣他隻能忍下來。
此刻再看到劉子澈,他還對寧寧那麽體貼,唐老心裏自是起了疑惑的。但這些他不可能當麵講出來,而是壓在了心裏,語氣遲緩的說:“寧寧,我和蘇墨初有些話說,你先去和子澈出去一下。”
唐寧寧不敢離開自己的爺爺,他怕自己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爺爺了。
“聽話,寧寧。”見他沒動靜,唐老爺子安慰的拍了拍寧寧的手。
唐寧寧這才起身離開,劉子澈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兩個人,蘇墨初走到窗前,開口叫了一聲,“唐爺爺。”
“蘇墨初,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狀況。醫生說能活半年,不過是誆騙那群野心勃勃的家夥,其實能不能活過這個月,我都不知道。寧寧才那麽小,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我走了,他該怎麽辦呢?”
“如果不是因為寧寧,我早就去那邊見俊傑了,存著這口氣,不過是為了看著寧寧找到最後的歸宿。原以為會是子澈,可最後他和子澈鬧成了這般田地,我就是死了眼啊。”唐老爺子越想越心酸,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
都怪他年輕的時候作惡太多,才會讓兒子媳婦死於非命。
現在想想自己這輩子,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寧寧這個孫女,放不下啊放不下,他這些年就怕自己生病,哪怕是小小的感冒,都要趕緊看醫生。可沒想到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逃不過老天的安排。
“我臨死前,有個不情之請,等我死後,能不能代替我照顧寧寧。等著他找到了歸宿,再把唐家交到他手上。”
“唐爺爺,照顧寧寧的事情我答應,我也會教他管理唐家,你放心。”蘇墨初淡淡地說道,不失一絲的氣度,卻讓人感覺到安心。
唐老爺子搖了搖頭,“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讓你教他管理唐家。寧寧是什麽料子,我比誰都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塊料子,我也不用熬到現在了。我想把唐家交到你手上暫時管理,等著寧寧找到可靠地歸宿,再把唐家交到他手上。如果那個人負了寧寧,你可以將唐家納入蘇家。”
“唐爺爺……”蘇墨初饒是再鎮定的人,聽了唐老爺子的安排也是麵色變了一變。
唐老爺子這是把全部的身家都壓在了他身上,他怎麽擔得起。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蘇墨初,我信你,信你的人品。之前你和慕清在一起,我就動過念頭,等你和慕清成親後,把唐家交到你手上的。可後來發生那樣的事情,這個念頭就打消了。你幫寧寧管理唐家,作為報答,我把唐家一半的財產移交到你手上,有生之年,保寧寧別受委屈,我就感激不盡了。”唐老爺子說了那麽久的話,有些費力氣,可他想這番措辭很久了。
他再不說,就永遠沒機會說了。
寧寧托付給蘇墨初,他才會放心。
唐家的基業與其割舍出去,也比毀了好。
蘇墨初沉默著沒說話,唐老爺子靠在枕頭上,費力的喘氣,等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別急著給我回答,我等幾天還是等的起的。你去把寧寧叫進來吧,那個傻丫頭,應該是嚇壞了。”
蘇墨初聞言起身,走到門口,唐寧寧正滿是茫然的抬頭看著天花板,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向蘇墨初,眼裏滿是淚光。
“唐爺爺叫你進去。”蘇墨初神色裏看不出情緒,聲音說道。
唐寧寧連忙往病房裏走,劉子澈剛想跟進去,蘇墨初出聲製止了他,“子澈,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劉子澈一頓,看了唐寧寧一眼,還是跟著蘇墨初走。
走到醫院住院樓的外麵,在一處僻靜的地方蘇墨初停了下來,麵上凝重,從兜裏拿出煙,點燃了一支,他答應林如夢戒掉煙的,可剛才唐老的話讓他心裏堵的慌。唐老是在交代遺囑,他做好了身邊的人離開的準備,可真當自己尊敬的人離開,他還是有些難受。
“唐老真正活著的日子沒幾天了。”蘇墨初抬頭看向劉子澈,聲音裏夾雜了幾分的聲冷硬,“他同我說,要我給寧寧找一個可以照顧他下半生的人,子澈,我覺得宇辰比你更合適。”
他作為劉子澈的蘇墨初,並不否認,他是個優秀的人,能力都比很多人都要優秀的多。
可子澈太過心軟,,蘇世傑和陳靈姍並非善類,他們貪圖的都是唐家的錢,若是寧寧嫁給了子澈,以後必定被陳靈姍和蘇世傑算計,當寧寧和子澈父母的利益起了衝突,他會選擇站在哪一邊?誰都無法確定。
而唐老賭不起這可能的萬分之一,他也不會。
蘇世傑現在是進監獄了,可總有出來的一天,三十年真的不算長,一眨眼的功夫就出來了。就算不說蘇世傑,現在還有一個陳靈姍。劉子澈重感情,蘇墨初知道也許子澈的心目中有寧寧的位置,但是不足以撼動子澈的全部內心。當初明知道是蘇世傑算計的他和寧寧,子澈卻還是把寧寧推開,這一點就可以看的出來。
而童宇辰在這一點上,要遠比子澈做的好。
他守了寧寧十年,每當寧寧出事的時候,他費盡心思幫他解決。他年長了寧寧十一歲,卻也因此更能提前一步知道怎麽讓寧寧避開自己吃過的苦頭。而且童家的父母那邊,都是知書達理的人,不是胡鬧的人。
兩相比較之下,他決定像唐老說出童宇辰和寧寧的是事情。
通知劉子澈一聲,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傷了他們叔侄的情分。
劉子澈聽了蘇墨初的一番話,心裏一陣的刺痛,他知道自己有多辜負寧寧。當初他一直覺得寧寧煩,不知道珍惜,如今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痛。
不甘心,他真不甘心就這麽放棄寧寧,隻是錯了一步,就再也挽回嗎?寧寧最先愛上的人是他,而非童宇辰。
“話我就說到這裏,我隻是向唐爺爺建議,最後的抉擇還是看寧寧。子澈,如果你真的想和寧寧在一起,那就在這段時間裏,爭取給寧寧一個選擇你的理由。”蘇墨初起身,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扔在了垃圾桶裏。
“蘇墨初,你會通知童宇辰來嗎?”劉子澈在蘇墨初擦肩而過的瞬間問道。
“會,唐爺爺的日子不多,在他離世之前,我會給寧寧選擇一家人。”他不會接手唐家,因為有些東西不能碰,一旦碰了就會改變自己的初衷。
“我知道了。”劉子澈說了一聲。
蘇墨初腳步不停地往回走,走回到病房,唐寧寧還在和唐老說話,他拿出手機想給林如夢打電話,看了看國內的時間還是在淩晨,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發信息。
他很少發短信,所以打起字來有些生硬。
敲敲打打了半晌,屏幕上隻剩下了六個字——已到美國,平安勿念。
林如夢等了一天的消息,手機始終是靜悄悄的,他有些擔心。畢竟這趟去美國是有危險地,萬一發生了事情,他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知道紐約和a市的時差是十三個小時,他特意把鍾表的時間調成了紐約的時間。
等到淩晨兩點鍾,眼睛困得睜不開了,一直不停的打哈欠,他平日裏都是九點鍾睡覺的,現在真是隨時都可以睡去。
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手機叮咚一聲,有信息提示的聲音,困頓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拿起手機一看,卻是10086的降溫提示,氣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最後還是決定再等十分鍾。
如果蘇墨初再不來短信,他真的就要睡著了。
五分鍾的時候,他眼睛慢慢的閉合了起來,手機再次叮咚了一聲,本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可看著手機上麵的手機號碼,瞬間來了精神。
是蘇墨初的!
隻可惜在隻有的八個字,他很少給他發短信,平日裏都是直接打電話。
想給他回電話,卻又害怕他在忙著手頭上的事情,就這麽回過去,會不會耽誤他做事。
糾結了兩分鍾,林如夢還是給蘇墨初回了一條信息,“嗯,我知道了,你在那邊注意身體,a市降溫了,不知道你那邊是不是也降溫了。”
他信息剛發過去,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
林如夢在床上打了下滾,興衝衝的接通了電話,可剛接通,就聽到電話那邊蘇墨初嚴肅的聲音,“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不是告訴過你九點之前必須睡覺嗎?”
被他這一聲吼,林如夢有些悻悻說,“我擔心你,算計著時間你們差不多應該到了,就等著你報平安……”
蘇墨初聽他軟聲軟語的,稍微放鬆了一些語氣,“我很好,寧寧他們也很好,你放心,現在趕快掛斷電話休息,等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吧。”林如夢拿著電話依依不舍,好不容易聽到他聲音,就說了兩句話就要掛了,他一定是最悲慘的老婆。
他不掛斷電話,蘇墨初就再三的催促,最後隻得掛斷了。
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可在掛斷電話之後很快地就睡著了,第三天早上起來,腦子有些懵懵的,大概是昨天沒睡好的緣故。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蘇建國吩咐傭人煮的補品喝了。
十點鍾,蘇墨初打過來了電話,算算時間,他那邊已經是深夜了。林如夢捧著電話和蘇墨初說話,說了半個小時,問了他在美國那邊的具體情況後,就讓他趕緊睡覺,晚睡了對身體不好。
他現在真是明白蘇墨初昨天的心思了,想聊多一會兒,又擔心對方的身體吃不消,還真是個矛盾的想法。
掛斷了電話,蘇建國讓他一起去老宅那邊一趟,去見見丁丁。蘇建國本人的意願是不想的,因為孕婦靠近將死的人太過晦氣。可丁丁這孩子實在太過可憐,又沒幾天活了,他怎麽忍心拒絕這樣一個孩子的要求。
林如夢想起丁丁,眉頭帶著一絲憂傷。
他一直知道丁丁在蘇家養病的,腦癌,隻聽到也就明白這病無藥可醫了。曾經了解過丁丁的病情,醫生準備在癌症前期就做手術的,可風險很高,慕清也就一直沒答應。拖延到最後,醫生說已經不能再動了,因為百分之九十可能死在手術台上。
丁丁的病也就這樣耽擱下來了。
說怪慕清,誰也沒資格,畢竟他才是丁丁的母親,就算早期動手術,也是很大可能讓丁丁死在了手術台上,慕清想要的是丁丁開開心心走完最後這一段人生,也無可厚非。
隻是可惜了丁丁,他一直刻意的躲避著這個孩子,總覺得自己有些虧欠他,因為和他母親關係不好,就疏遠了一個喜歡自己的孩子。其實小孩子又有什麽罪,就像蘇婷婷一樣。
明明什麽都沒做過,卻還是要受陳靈姍的刁難。
如果不是碰到他,現在想蘇婷婷隻怕已經被陳靈姍設計的嫁給了吳成書。
到了蘇家老宅,碰到陳靈姍的時候,他對林如夢是愛答不理的。在蘇婷婷這事情上,在他看來,林如夢實在太越權了,破壞了他一番精心安排不說,還直接把人給弄走了,真是可惡。
難道以後他插手林如夢女兒的婚事,他就高興了?冷哼了一聲,陳靈姍直接走人了。
林如夢早料到陳靈姍會是這樣的反應,也沒放在心上,而是跟著蘇建國去看丁丁。
丁丁的小院安排的很僻靜,配備的有醫生、護士,還有很多醫療器材,林如夢踏入院子裏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天,這座院子裏卻因為樹木環繞溫度比外麵低了很多。
蘇建國見狀,把自己的披肩給林如夢披上,“等下你要有心裏準備,丁丁他看不見了,腦腫瘤壓迫了視網膜神經,他上個星期就一直嚷嚷著天是黑的……唉……希望他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
蘇建國說完,已經走到了房門前,臥室的門被推開,入目的景象讓人心酸。
丁丁身上插著很多的管子,氣息微弱,房間裏隻有冰冷的機器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而丁丁因為治療的需要,頭發都被剃光了,一顆小小的腦袋上,眼窩深陷,臉頰消瘦,麵部骨頭突出。
似乎感覺到人來了,丁丁動了動手,小聲的叫了一聲。
林如夢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窗前,握住了丁丁的小手,眼淚刷的一下就落了下來,“丁丁,對不起,姨姨來的太晚了。”
“姨姨,你怎麽才來,丁丁好想你。”丁丁微弱的說道,手摸著林如夢的臉頰。
林如夢鼻子酸澀的越發厲害,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是姨姨不好,姨姨也很想丁丁。”
“姨姨忙,丁丁知道,別哭了,不然哭花了就不漂亮了。”似乎感覺到了林如夢的情緒,丁丁露出一個笑容反過來安慰他說道。
林如夢看著丁丁這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明知道丁丁和慕清的所作所為沒關係,可還是因為慕清躲著丁丁,實在太不應該了。如果不是今天蘇建國把他叫過來,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有這麽個孩子,到死都記掛著自己。
抹去臉上的淚水,卻有更多的淚水湧了出來。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丁丁小聲的說道:“姨姨,爺爺爺爺是不是也很忙,才不來看丁丁呢?丁丁,也很想他。姨姨,你見到我爺爺爺爺,告訴他,丁丁已經知道錯了,讓他來看看丁丁好不好?”
“嗯,好。”林如夢模糊的應了一聲,鼻音濃重。
尤丁丁聽他應下了,滿是高興,他在這裏除了蘇爺爺願意過來看他,沒人過來。他求蘇爺爺讓爺爺爺爺過來,可蘇爺爺不同意。還是林如夢姨姨好,答應他可以見到爺爺爺爺最後一麵。
林如夢又陪著丁丁說了一會兒話,醫生讓林如夢暫時停止,因為丁丁吃藥的時間到了。
站在一旁,林如夢看到護士給丁丁吃的藥,看著數量,最起碼有五六十個。
這段日子都是這麽過來的嗎?才那麽小的孩子就要遭受這種罪。
蘇建國拍了拍林如夢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出去。走到外麵,拿出自己的手帕給林如夢擦淚。他從一開始決定帶林如夢來這邊,就猜到了林如夢的反應,這段日子他每來這邊一天,就難免傷心,更何況是林如夢。
“醫生說,丁丁的情況最多也就這兩天了。慕清他在美國那邊,我沒打算通知他。丁丁這孩子身上有很多被虐待過的痕跡,唐老說,在美國的時候,他請的是專人照顧丁丁,每次都做定期的檢查,這傷絕對不會是在他手裏有的。”
“而慕清的醫生也說了,慕清病發的時候情緒不穩定,有很大的攻擊性。所以我懷疑丁丁傷是慕清造成的。他一再的利用丁丁,實在不配做一個母親,最後這兩天,你多陪陪丁丁。唐老說,這孩子也就最喜歡你了。”
蘇建國滿是傷感的說道,他看到丁丁身上的傷痕,都覺得震驚,遍體的掐痕。
慕清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麽就下得了手?
這樣的女人不配讓丁丁至死都記掛著他。
林如夢想到剛才那一幕,眼睛刺疼的緊,聽蘇建國這麽說,也想起來在打耙場那次,慕清也是毫不猶豫就對丁丁出手。還有當初慕清為了讓他心軟,拉著丁丁站在冰天雪地裏那麽久。他忍心凍孩子那麽久,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爺爺,我會好好地陪著丁丁的。”林如夢開口說道。
“嗯,你辦事我放心。”蘇建國拍了拍林如夢的手,歎了聲氣說道。
這也是他為那個孩子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丁丁昏迷的時間遠遠大於他醒過來的時間,有時候他隻說兩句話,就沉睡了過去。醫生說,丁丁的情況也就隻能撐過這兩天了。
林如夢睡著做惡夢,總夢到丁丁忽然就沒了,從夢裏驚醒。
第三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感應,他忽然從夢裏驚醒,還沒反應過來,已經穿上鞋子往外跑了。走到正廳門口,阿蓮碰到他,哀聲說:“少爺爺,丁丁小姐已經去了。”
林如夢腦子一下子就懵了,他知道丁丁終究會走,可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走了?身邊甚至陪著他的人都沒有。
林如夢踉踉蹌蹌的向外走,阿蓮趕緊上前扶著他。
到了丁丁住的那座小院,醫生已經把丁丁身上治療的儀器都拿了。其實死亡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這段日子這個孩子身上遭受的罪遠大於所得到的,醫護人員的都看著不忍心。
林如夢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護士默默地走到林如夢身邊,把一個發卡遞給了他,“這是丁丁臨走前讓我給你的。”
林如夢緩慢的側過頭,接過那枚發卡,隻覺得手上的重量比千斤還要重。他記得這枚發卡,是丁丁以前最喜歡的,臨走前這個孩子還記得把這個留給他。可他又為丁丁做了什麽?什麽都沒有的。
“丁丁……”
林如夢開口叫了一聲,嗓子顫抖的厲害,叫完這一聲,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很多東西,當時不珍惜,後麵再想珍惜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林如夢握著丁丁尚帶著餘溫的手,眼底滿是傷痛。
“夢夢,丁丁走的很安心,你注意身體。”蘇建國匆匆忙忙的趕過來,眼圈紅了,淚水不停地落下來,摸了摸丁丁腦袋,隻覺得心疼的厲害。這個孩子受了那麽多的苦,解脫了。
陪著丁丁坐了大半夜,林如夢被強製送回了房間,蘇建國最害怕的就是他這樣。孕婦是不能太過傷心,如果不是丁丁這孩子實在太可憐,而慕清又混賬,他也不想把這消息告訴林如夢的。
可告訴後,他也沒後悔過。
丁丁最後一段時間,有人陪著,總比他孤孤單單的上路要好。
之後的事情,林如夢沒再去,他怕看到丁丁冰冷的遺像,或許是看多了生死別離,他對這些更不敢麵對。當初張馨然下葬,他也沒敢去。丁丁下葬的那一天,他去了和丁丁第一次見麵的那家甜品店,點了相同的東西,一個人坐在窗前吃。有小朋友過來,問他阿姨,你為什麽邊吃邊流淚,是不是東西不好吃?
林如夢看著那個小姑娘,忽然放聲大哭。
……
帝都。
朱迪打開房間門的刹那,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束火紅色的玫瑰,腳下的步子一頓,因為眼前的那束花實在是太大,擋住了他的去路,蹙眉看向花後的人,“言桐妃,別鬧了。”
言桐妃笑嘻嘻的抬起腦袋,把手裏的花束抱在懷裏,“薩薩,你看又是這麽大一束花,你看你多受歡迎啊,我做女生的看著都嫉妒了,你看著我那麽辛苦的份上,就先接著唄。”
“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吧。”朱迪掠過去,麵色冷淡的說道。
言桐妃手一伸,擋住了他的去路,“別介啊,這是正康送你的,我哪裏消受得起,讓他知道我把花吞了,他非殺了我不可。”他笑了笑,把花送到朱迪的懷裏,調侃的說道,“正康哥說,今天晚上八點鍾,在金輪酒店等著你。”
“那次在酒吧的事情,是一場誤會,正康哥他真的不是喜歡去那種場合,是聽別人出的餿主意,才會誑你去哪裏的,他可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這麽動心,薩薩,你看在他那麽可憐的份上,就答應他這次約會邀請吧。因為你拒絕他那麽多次,他朋友都笑話死他了。”
言桐妃說完,吐了吐舌頭,滿是討好的意味。
朱迪看了言桐妃一眼,沉默著不說話。
他不可能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不會和廖家的人在一起,言桐妃這麽撮合他和廖正康不是第一次了,實在是令人煩不勝煩。他上次已經明確拒絕廖正康,可他每次都把他的拒絕當成了欲拒還迎。
“你告訴他,我不會去的,桐妃,這種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我不喜歡。”朱迪一邊把花推開,一邊向外走。
“喂!薩薩,你真不要啊!你不要我可就把花給扔了啊!”朝著朱迪的背影大吼了一聲,可朱迪沒回頭看一眼,連腳步都不曾停頓一下。
言桐妃對他毫不猶豫的推開這麽大一束花的行為感到費解,一般女人看到這麽大一束花,不是早該激動地以身相許了嗎?而且正康哪裏不好了?帝都排著隊想嫁給他的女人能繞著長城一圈。
看著朱迪的背影,他低頭聞了聞手裏的花香,滿是可惜。如果這束花是送給他的,他肯定要嫁給那個男人,真不知道朱迪是怎麽想的,才三十歲,對追求他的人這麽冷淡。
真是可惜了廖正康這麽好的男人。
想到來之前,立下的軍令狀,言桐妃皺了眉頭,自己該怎麽和廖正康交代。
拿到手裏的好處,他絕不會吐出來的。可朱迪都明確拒絕了,他能怎麽辦?總不能把他綁著去酒店吧?
桐妃眼睛滴溜轉了一圈,眼前忽然一亮,有辦法了!
能把薩薩和正康哥湊在一起,正康哥可是答應了不少好處的,他言桐妃什麽時候會有便宜不賺的?!
真是太小看他了!
心裏有個聲音哈哈大笑了兩聲,言桐妃滿是算計。
出了言家老宅,朱迪往公車站的方向走,正是夏天天陽炎熱,他獨自一人走到公交車站,周身稀稀落落的沒有幾個人,言家老宅這邊是富人住宅區,很少有人坐公車,所以保留了公交車站,來公車的班次時間隔得也比較長。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一輛車,朱迪拿出手機給言光路發信息,因為約定了中午要回去吃飯的,現在已經中午十三點鍾了,等著車子來了再回去,也會過了飯點。
他手機很老舊,是最老款的摩托羅拉,言光路曾經說過他不像是都市裏的女孩子,想給他換手機的,可他堅持用這部手機,換手機的事情最後不了了之。
信息發送到了一半,有車子緩緩停下來的聲音,朱迪以為是公車來了,抬頭卻看到了自己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廖正康。
說起來廖正康和廖雨生並沒有相似之處,廖正康長相更像他故去的父親,偏剛正冷毅一些,而廖雨生長相略顯得女氣,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子的陰森。可即便兩人沒有任何的關係,朱迪每次看到廖正康還是忍不住想起廖雨生,那個給他最深噩夢的男人。
廖正康緩緩地降下車窗,看著坐在長椅上的朱迪,溫聲說道:“上車,我送你一程。”
朱迪將目光看向另一邊,搖了搖頭,“我等車。”
隻有三個字,他顯然不想多談。
廖正康聞言拉開車門走了下來,高大的身影在他跟前形成了一道暗影,朱迪抱住懷裏的帆布包,低著頭看地上,僵持了一會兒,他忽然蹲下了身體,“朱迪,我哪裏做的不對,要你這麽躲著我?”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很明顯的躲著他,哪怕說話也用最簡潔的回答,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能不回答就堅決不回答。接連發出幾次邀請,都被他用事情推據,上次讓言桐妃騙他到酒吧裏,他隻是想和他問清楚,兩人的症結在哪裏,沒有想到非分的事情。
可結果,卻是搞砸了一切。
他將他推拒的更加的遠。
朱迪是個迷一樣的女人,越靠近他這種感覺越強烈。才不過三十歲的女孩子,雙眼裏卻總是充滿著深深地哀傷,那股哀傷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被吸引進去了。
他想讓這個女孩子,不再那麽孤單。
想讓他不要再把所有人據於千裏之外。
廖正康的視線落在朱迪垂下來的發絲上,伸手想要替他挽回去,可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朱迪的那一刻,朱迪閃躲開了,他飛快的站起來,往後倒退了好幾步,麵色不知是被廖正康剛才的舉動嚇到還是因為陽光太過刺白變得沒有任何的血色。
胸口微微的起伏著,對他說道:“廖先生,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暫時不想談戀愛,您的一番心意我心領了,對不起。”
說完,看到駛過來的公車,立刻招了招手,在公車停下來的那一刻,立刻跳了上去。
公車很快開了起來,廖正康收回手,看著背對著他坐著的朱迪,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人生第一次被人當作洪水猛獸,他有那麽糟糕嗎?隻是想替他挽下發絲,就把他嚇成了這樣。
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到家,朱迪推開門走進院落裏,言光路養的那隻薩摩犬立刻圍上來拚命地搖著尾巴。
摸了摸它的腦袋,朱迪抬腳向房間裏。
推開正屋的門,言光路一身休閑服坐在飯桌前正看電視,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他說道:“回來了?回來就吃飯吧。”
朱迪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麽。言光路的作息一向都很有條理,該吃飯的時候就準時吃飯,從不會晚點過。可這次卻因為他晚了一個半小時,他心裏很過意不去。
沉默著走到桌子跟前,端起飯碗,開始吃飯。
言光路見他隻吃青菜,皺了眉頭:“年紀輕輕的這麽瘦怎麽行?多吃點肉,女孩子胖乎乎的才可愛,你爺爺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可你們姐妹胖多了。”
他說著,往朱迪碗裏夾了幾塊排骨。看著朱迪慢吞吞的吃飯,不由得搖了搖頭,怎麽養都養不胖,這孩子跟隻貓似的,吃米飯半兩都吃不了,逼著他吃下去吧,又都吐出來。
言家人大多是軍人出身,吃飯雖然是細嚼慢咽的,可都是很幹脆的,飯量也很大。上次他回家的時候,老爺子和蘇建國就問了,是不是一直苛待朱迪,不然這孩子怎麽瘦成這樣。
實在是冤枉了他,他第一次做父親,比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看著朱迪這樣,焦急的緊,麵上不好表現罷了。
“我不怎麽喜歡吃肉。”朱迪有些為難的說道。
“不喜歡吃,也得吃,多吃些就習慣了。”言光路不容置疑的又往朱迪的碗裏夾了一些蝦仁,“蘇建國今天和我說,想安排你去學校繼續學習,你自己覺得怎麽樣?現在你年紀小,做什麽都太早了,我尋思著上學還是不錯的,知道的東西多了,總沒壞事的。”
“在哪裏上學?”朱迪抬頭看了一眼言光路問道。
“燕大吧,受了欺負,也能立刻找家裏人去幫你。”言光路想了想說道。
“去燕大,會不會跟不上進度?”朱迪擔心的問,燕大不好進,學習進程又快,他去了,如果學不好,豈不是要給言家抹黑嗎?
“這沒事,到時候我讓他們給你補習功課。你要是想上,我立刻和那邊打好招呼,這學期就入學。”言光路麵上露出些許的笑意,他最擔心的就是朱迪不想去上學。這孩子實在是太自閉了。
整日和他呆在這座院子裏,不和同齡人接觸,怎麽能打開心扉呢?安排他入學,也是考慮著他在學校能多接觸些同齡人,變得活潑開朗一些。三十歲的人就應該有三十歲的活法,不能活的跟四十歲似的。
入學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了,言光路又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情,“薩薩,過兩天我打算讓林如夢過來。聽說蘇墨初去美國了,他現在一個人呆在a市,叫他過來,你們兩姐妹也好聯絡下感情。”
“嗯,一切聽爸爸安排。”朱迪語氣總算輕快了一些。
“好,等下我就給他打電話。”言光路麵上的笑意更加深,第一次做父親,貌似做的挺成功。
劉天怡是在參加完丁丁的葬禮後接到言光路的電話的,丁丁下葬,隻有蘇家的幾個人和她參加,a市這天下著蒙蒙的雨,似乎老天也為丁丁的走而悲傷。或許是懷了孩子的緣故吧,盡管丁丁和自己沒有什麽交集,但是劉天怡還是免不了傷感的。唐老爺子病重,蘇墨初去了美國,秦子謙也時常不在家,最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壓得劉天怡都喘不過來氣了。
他心裏難受,聽言光路邀請他去帝都,想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他怕自己再留在a市會忍不住想起丁丁的事情,還不如去帝都走走,把這件事情帶給的情緒緩解一下。
秦老爺子得知他要去帝都的事情,也同意了。劉天怡之前就因為丁丁的事情,而暈厥過一次,他出去散散心也好。總壓抑著情緒,對孩子的發育並不好。
不過讓劉天怡單獨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讓劉天怡把阿芳、秦伊臻都帶上,到那邊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帝都不是自己的底盤,萬一出事了,隔著幾千公裏,再心急也沒用。
劉天怡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給秦子謙打電話,把自己要去北京的事情同他說了一番。
丁丁的事情,秦子謙是早就知道的。
休整了一天的時間,劉天怡就乘坐飛機去了帝都。
言老爺子和言老爺子對劉天怡的到來,很是歡喜,上次他匆匆的走,三老就分外的惋惜,這次劉天怡能這邊住一段日子,也算彌補了上次的遺憾。
劉天怡和秦伊臻兩個人來的,依舊住在之前的那座宅子,言光路覺得他們兩人住在一座大宅子裏太過冷清,讓朱迪跟著一起去住,朱迪想了想也就搬了過去。
當天晚上,言光路請三人一起去吃飯,言老爺子和言老爺子雖然也想一起,可無奈的是有一場重要的應酬不去不成。
言桐妃知道言光路要請三人吃飯,纏著朱迪也要一起去。
他是言家的養女,和親生女兒卻是差不多的,當年也是他爺爺在戰場救了言家老太爺一命,臨終前把他托付給了言家,因此言家上下對他很是親近。他自小在言家長大,對言家的人是當成親人來看待的。
言桐妃敢和言家除了言光路以外所有人撒嬌,在他眼裏,言光路簡直是最可怕的存在,年紀輕輕的就一個人住在一家老房子裏,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一個人呆久了性格一定很扭曲。
這話他自然不敢和言光路說的。
如果不是想著撮合正康,這餐他是不會參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