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6因愛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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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是清白的世家,他是個不幹淨的人,即便現在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也不可能擺脫過去。
他在言家一天,就是言家的定時炸彈,隨時會毀了言光路的。
他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出事,言光路、劉天怡都是他最在乎的人。
言桐妃不就是想讓他不再在言家呆著,嫁給廖正康嗎?
那就順了他的意吧。
如言桐妃所說,嫁給廖正康真的沒什麽不好,廖正康喜歡他,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他。廖雨生雖然做了那些事情,但他現在已經腿折住院了,即便痊愈回家了,他已經是他的三嬸,隻要廖正康還掌管著廖家一天,廖雨生就不敢對他怎樣。
“還不死心!”劉天怡聞言,氣的一張臉皺在了一起,“他那麽喜歡廖正康,怎麽不自己去嫁?!”
“天怡,我決定嫁給廖正康了。”朱迪抬頭靜靜地看著劉天怡,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劉天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在了當場,“你說什麽?”。
“我決定嫁給廖正康了。”朱迪再次重複,字字句句清晰地傳入劉天怡的耳朵裏,證明他剛才並不是幻聽。
“是不是言桐妃用事情威脅你了,你才會犯傻?”劉天怡反應過來立刻問道,之前朱迪對廖正康的態度完全不是這樣的,忽然轉變態度肯定和言桐妃有關係!
“沒有,是我自己忽然想明白的。”朱迪搖了搖頭。
“停車!回去!”劉天怡不聽他的話,朱迪不肯和他說實話,那他就親自去問言桐妃。
“劉天怡,你幹什麽?我說了,這事情和言桐妃沒半點關係。司機,不許回去!”朱迪麵上閃過一絲的慌亂,他願意是平息這次的事情,而非挑起更大的事情,如果劉天怡和言桐妃撕破了顏麵,做難得隻會是言家的人。
“聽我的,立刻掉頭回頭!”劉天怡厲聲命令。
司機在下一個路口調轉了車頭,車子迅速的向回去的方向開去。
“天怡,你要是敢鬧事,我就再不認你這個姐姐!”朱迪急聲道。
劉天怡冷著臉無動於衷,胸口堵著一口惡氣,言桐妃那個賤人,他敢打主意打到朱迪的頭上,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車子原本開的就不遠,五分鍾左右就回到了那間工作室,言桐妃和常青正站在摩托車前準備離開,聽到因刹車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抬頭看向車子的方向,視線正好落在了從車上走下來的劉天怡身上。
看到他怒氣騰騰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
“常青,快跑!”他低聲說了一句,利索的爬上車,常青聽他這麽一說,腳一抬正要打火,就被衝上來的彪形大漢伸手從摩托車上扯了下來,常青整個人被摜倒在了地上,而言桐妃在摩托上沒下來,連帶著整個人和摩托車哐當一聲倒在地上,腳踝處被砸在了下麵,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劉天怡一步一步的走向言桐妃,隔著兩步的距離俯視他滿是扭曲的麵容,一字一句的問:“言桐妃,你到底對朱迪做了什麽?他才會願意嫁給廖正康?”
言桐妃疼的額頭上不停地留下汗,咬著牙想要把自己的腿拔出來,但輕微的動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就從腳踝那裏傳過來,疼的他用力地咬自己的下唇,咬到下唇出血也沒感覺。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對朱迪做了什麽!”劉天怡沒有耐心和言桐妃廢話,他忍言桐妃忍到今天已經是極限。
如果言家人為了言桐妃而責怪他,那麽他寧肯不認他們,也不願意讓言桐妃禍害朱迪。
“劉天怡,你給我等著,等我回家,我一定會讓你……”言桐妃惡狠狠地瞪著劉天怡,那目光凶狠的想要從劉天怡的身上一口一口的撕扯下肉來。
“是嗎?”劉天怡打斷他的話,走到言桐妃的跟前,一腳踩在了摩托車上。
驟然增加的壓力,讓言桐妃的淚水瞬間湧了下來,“劉天怡,你個惡毒的女人,我詛咒你這輩子都不幸福,你的孩子也無法生下來!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腳踝上的疼痛再次加重。
劉天怡盯著言桐妃,一字一句的說:“多謝你的詛咒,你再不說出來,我可不能保證你這條腿會不會廢了,別想著有人來救你,你不說出來,那我們就慢慢的耗。等著你成了瘸子,我們再看家裏人,到底是偏幫著你這個養女,還是向著我這個親孫女!”
“你給我放開言桐妃!賤女人!你們兩姐妹都是賤女人!”常青拚命地想掙紮著撲上來,可在桎梏他的男人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拉扯著他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言桐妃在摩托車下痛苦的"shen yin"。
圍觀的路人有停下來的,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製止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朱迪從車上下來,甩開一直抓著他的男人,快速的到劉天怡的跟前,抓住他的手:“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麽時候!我說了和他沒有關係!”
“朱迪!”劉天怡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他不明白,為什麽朱迪要製止他,明明是言桐妃搞的鬼,為什麽包庇言桐妃!
“你立刻離開,我說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朱迪提高了聲音衝著劉天怡吼道。
而後一聲不吭的走到言桐妃的跟前,自己一個人把摩托車扶起來,那麽重的摩托車,他一個人扶起來很吃力。劉天怡站在一旁,渾身都是緊繃的,他就這麽看著朱迪,把摩托車扶起來,又把言桐妃扶坐起來。
心裏的怒火蹭蹭的向上躥,他轉身大步的向車子的方向走。
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朱迪是死是活,都和他再沒關係!
“言桐妃,我們的約定現在要加一條,不許把這件事情告訴言家的人,否則,約定無效,我說到做到。”朱迪快速的對言桐妃說道,他的目光裏滿是認真。
言桐妃絲毫不懷疑他說的是假的,劉天怡敢這麽對他,的確讓人很惱怒,可想到隻要朱迪嫁給廖正康後,自己能得到的利益,他隻能把這口氣忍了。
“成交。”言桐妃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件事情不告訴家裏人,他也能找到別的事情收拾劉天怡。如果他不答應,朱迪再把事情和劉天怡說了,劉天怡真的敢把他這條腿給廢了,他可不想殘疾一輩子!
朱迪見他答應了,就不再管他,起身跑著追著劉天怡。
急急匆匆的上了車,朱迪看著麵色鐵青的劉天怡,沒有再說話。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傷了劉天怡的心,可他隻能這麽做。劉天怡如果真的把言桐妃的腿搞瘸了,這件事情就沒辦法收拾了。
秦家還仰仗著言家,真的鬧掰了,秦家怎麽辦?他不想讓劉天怡因為自己,而負了秦家的人。
這件事情,隻要他一個人扛下來就好了。
車子緩緩地開到市區,劉天怡聲音滿是陰鬱的讓司機停車,下了車,讓司機送朱迪回去。
朱迪不放心他一個人,可無論他說什麽,劉天怡都是冷冷的睨著他,一言不發,等著身邊經過一輛出租車,劉天怡伸手攔下,報了童宇辰的住所的地址,再不看朱迪一眼。
車子往前行駛,後視鏡裏看不到朱迪的身影,劉天怡強忍著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掉。他的確氣朱迪,但更氣的是他自己。都是他沒本事,才會讓朱迪被言桐妃欺負。如果他真的夠強大的話,朱迪也不用瞞著他了。
他哭的傷心,把司機嚇得不輕,不停地回頭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來了。
他不說,司機把他拉到地方,立刻調轉了車頭走了。
而在另一邊。
摩托車的轟鳴聲響徹了夜空,這裏是帝都的郊區,鮮少有車輛經過,一群穿著牛仔,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古惑仔聚集在這裏,比賽摩托車。
沈月薇從車上下來,臉蛋通紅,剛才那一番競逐讓他整顆心都吊起來了,不過最後是有驚無險,葉沂最終還是令先,拿到了第一名!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學習那麽好,體育是校隊的,連賽車都這麽厲害!
“葉沂!你太棒了!”沈月薇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滿是崇拜的看著葉沂。
葉沂把頭盔摘下來,眼裏有了一絲的得意。
自從他知道沈月薇是沈君毅的女兒,就刻意的疏離他,因為覺得配不上他,可是現在看著他這麽崇拜的看著自己,才知道,再怎麽有權有勢人家的女兒,不還是乖乖的跟在他後麵?
“葉沂,一起喝酒去!”三個男生走到兩人的跟前,其中一個人手搭在葉沂的肩膀上,痞裏痞氣的說道。
“就是啊,你小子真厲害!又拿到了第一名!”另外一個染著綠色頭發的人說道。
“對!贏了比賽,拿了那麽多錢,就應該請兄弟們喝酒!這位是月薇吧?長得可真漂亮,和我們葉沂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這話的男人目光落在沈月薇的身上,上下一打量,笑著說道。
沈月薇聽多了別人誇讚他漂亮,也沒多大的感覺,隻是聽那人說他和葉沂是一對,心裏撲通一陣亂跳。
他第一次碰到真心喜歡的人,是誠心想和他在一起的。
“你們別鬧,我和他沒關係的。”葉沂看了一眼沈月薇,口是心非的說道。
“呦,我們都知道了,還否認什麽,你說是不是嫂子?和我們一起替葉沂慶祝吧。”染著黃色頭發的人說道。
沈月薇看了下時間,九點鍾了,他這個時間是要回家的,可他追了葉沂那麽久,好不容易才有了點苗頭,若是舍棄了這個和他更進一步關係的機會,他會後悔的。
猶豫了一下,他點了點頭,“好啊,一起去吧,我知道一家酒吧,裏麵的酒是一流的,我帶你們去。”
染著黃色頭發的人對另外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他左手邊的人立刻說道:“月薇,你去的那種場所,我們不適合,我們帶你去個地方,讓你長長見識!”
他們說著,兩個人拉著葉沂走,另外一個帶著沈月薇走。
很快,五個人都乘著摩托車,往郊區更遠的地方駛去。
三十分鍾後,車子停在了一個巷子縱橫交錯的地方,開在前麵的摩托車停了下來,葉沂也停下了車,示意沈月薇下車,看著周圍的環境,沈月薇皺了皺鼻子,他並不喜歡這種地方,媽媽看管他很嚴厲,不許他到這種地方。可並排的人是葉沂,他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悄悄地伸手,握住葉沂的手,沈月薇緊張的汗水從額角上落了下來。
一行人在巷子裏七拐八拐的,最終鑽進了一間看著還算可以的三層小洋樓裏。
門打開的一刹那,勁爆的音樂湧入耳中,曖昧而迷離的燈光折射著一張張充斥著欲望的麵孔,來往穿梭著衣著暴露的男女。
穿過舞池,幾個人開了一個包廂,依次落座。
染著黃色頭發的男人,把酒保叫進來,連著開了十瓶酒。
葉沂看著那些烈酒,皺了眉頭,“他不能喝酒,不用點那麽多。”
“呦,這還沒娶進門呢,就心疼了?咱們是兄弟,你放心,絕不會把薇薇灌醉的,你說是吧?”黃毛男咧嘴笑著,倒了五杯慢慢的,率先推到了沈月薇的跟前,“來,為了今天葉沂的勝利幹杯!”
沈月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黃毛男趣了一聲,“難道我們葉沂在月薇就隻值這一口?”
“就是!感情深,一口悶!把這杯全都喝下去,葉沂也來!”旁邊兩個男人起哄。
葉沂見沈月薇又要喝酒,伸手攔住他,“你們別灌他酒,我替他喝。”
“那你替他喝,就要三杯,否則就不是男人!”黃毛男叫囂著說道。
沈月薇把酒杯從葉沂的手裏拿過來,“不礙事,我來喝。”沒等葉沂說話,他仰頭把一杯酒全都灌入了喉嚨裏,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喉嚨,沈月薇捂住嘴,強行壓下想要嘔吐的衝動。
黃毛男拍了拍手,“好!月薇真是女中豪傑,輪著葉沂了!咱們男人,不能被女人給比下去,葉沂你說是不是?!”
‘被女人比下去’三個字,刺痛了葉沂的自尊心。
他不是不喜歡沈月薇,隻是家裏的家境比不上沈家,害怕沈家人說他高攀,才一再的拒絕沈月薇。
拿過黃毛遞過來的酒,他仰頭咕咚咕咚喝下去,啪的一聲砸在了桌子上,“誰說我比不上他的?”
“夠男人!我們葉沂是最男人的!”一個男人高聲的叫著起哄。
黃毛男又開始倒酒,三個人連哄帶騙的,三瓶洋酒很快就空瓶。
沈月薇有喝過酒,可從沒喝過度數這麽高的酒,幾杯下來整個人暈乎乎的,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一般,他模模糊糊的又被人灌了一杯,推開那人的手,說著不要喝了,可那人絲毫不停他的話,辛辣的酒再次灌入胃裏,沒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
渾身開始發起熱來,他迷糊的張開雙眼,想要去找葉沂,可身體剛動了一下,就落入了一個懷抱裏。
“微微,你可小心著點,今晚哥哥會好好伺候你,讓你知道什麽是做女人的滋味。”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他覺得不舒服,想要推開那個人,下一刻被人抓住了手,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般。
夢境裏所有的景象是那麽的光怪陸離,有男人的笑聲,還有說話的聲音,他渾身像是火燒著一般,迫切的找冰冷的東西來澆滅身體裏的火。
而後他看到了葉沂的三個朋友的麵孔,可眨了眨眼睛,那三個人又變成了葉沂,他對著他笑,很溫柔的和他說話,肢體糾纏在一起,空氣裏彌漫著歡愛時獨有的味道,沈月薇迷蒙著,一聲聲的叫著葉沂的名字。
而後,一切成了定局。
帝都的清晨霧氣蒙蒙的,劉天怡生氣了一晚上,早上起來覺得腦子裏懵懵的,昨天晚上朱迪給他打了兩通電話他都沒接,還有一條是言老爺子打過來的,問他在哪裏。劉天怡厭惡的是言桐妃,卻對蘇建國很喜歡,就把昨晚的瞞下來了。晚間,給蘇墨初打了一通電話,又給言光路打了一通電話。他不會讓朱迪這麽不明不白的嫁給廖正康。
換了衣服,洗漱了一番,手機響了起來。
是記事本的提醒的鈴聲,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和沈月薇約定了去他家裏做客的。
不想一個人去,他打電話給秦伊臻,讓他同自己一去。
秦伊臻是八點鍾到的童宇辰的住所,公寓裏隻有劉天怡一個人,知道這裏沒什麽吃的,他給劉天怡帶了一些早餐過來。
“天怡,你是不是和朱迪生氣了?”昨晚朱迪回來,問他劉天怡去哪裏了,朱迪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沮喪,他兩人自打來了帝都後就很少分開,朱迪又是那種表情,應該是出了問題。
“他說要嫁給廖正康。”劉天怡舀了一口粥,喝下去,麵上露出不悅。
“怎麽會這樣?”秦伊臻有些訝異,他並不知道廖雨生和朱迪的事情,可他知道朱迪並不待見廖正康,態度轉變的太快,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雲子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言爸爸說會問問他的。”
“這樣啊,言光路既然會問,那你就別擔心了。趕快吃粥,吃飽了才有力氣。你看你瘦成這樣,蘇墨初回來肯定要罵我的。”秦伊臻摸了摸鼻子說道。
劉天怡食不知味,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還是把一碗粥吃的幹幹淨淨。
吃完了,他給沈月薇打電話,打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接聽,就以為他在忙。把收了電話,對秦伊臻說:“我們先去,等到了沈家,再給他電話。”
秦伊臻點了點頭。
童宇辰的家離沈家很近,坐車五分鍾左右的車程就到了,劉天怡和秦伊臻下了車,給沈月薇再打電話,這次電話接通了,卻是個粗啞的男人的聲音,劉天怡眉頭一皺,問:“你是哪位?這不是沈月薇的手機嗎?”
電話那邊隻說了一句話,“來九月酒吧接沈月薇。”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
“他怎麽說?”秦伊臻看著劉天怡的神色有些不對,連忙問道。
“有人讓我去酒吧接他回來。”劉天怡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沈月薇在酒吧裏喝醉了?所以才讓他去接人?
而就在兩人說話的時間,廖芷荷匆匆忙忙的從沈家宅院裏出來,路過劉天怡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他轉了腳步的方向走向劉天怡,“蘇太太是吧?月薇昨天和我說你要來做客的事情了。真是對不起,薇薇他還沒回來,我正要出門去找他。”
他微微的頷了頷首,轉身要走。
劉天怡想到剛才電話,連忙叫住廖芷荷:“沈太太,剛才我給月薇打電話,有個男人告訴我,要我到九月酒吧去接他。”
“真的?”廖芷荷急忙停住腳步,再一次確認。他昨天晚上工作到大半夜,回家卻沒看到薇薇,打電話又打不通,叫來了忠叔才知道,薇薇沒讓他跟著,而是獨自一人跟著一個男孩子走了。
開始他還以為薇薇是和朋友玩了,可等到了四點鍾,薇薇的手機還是打不通,給他同學朋友打電話,也都說沒在一起,這可把他急壞了。這孩子,他都叮囑他出門要帶著忠叔了,他偏不!這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嗯。”劉天怡點了點頭,雖然那個男人說的很快,可他記得清清楚沈,真的是這麽一句話。
“多謝,蘇太太,你先進家裏,我找到月薇立刻把他接回來。”廖芷荷得知了沈月薇的下落,心比剛才放心了一些。
沒等劉天怡回答,廖芷荷已經帶著人走了。
等著他們走了,劉天怡和秦伊臻被請進了沈家,在正廳裏喝了幾杯茶,劉天怡打量著沈家,言老爺子幾天前曾帶著他來過沈家一次,不過隻坐了幾分鍾就離開了。沈家裝修的很漂亮,到處充滿著小女兒的情懷。客廳裏擺滿了沈月薇獲得的榮譽以及一家三口的合影,看的出來,沈家兩夫婦對這個女兒有多在乎。
他聽說沈君毅和廖芷荷都是大忙人,平日裏很少管這個女兒。
這也就很容易解釋,為什麽昨天沈月薇出去一晚上,今天早上才發現出去找人了。
正在想著事情,門口傳來腳步聲,而後有傭人叫了一聲:“先生。”
劉天怡和秦伊臻站起來,看到從門口才大步走進來的男人,一身軍綠色的軍裝,襯托的他英姿颯爽,四十多歲的男人,卻絲毫不顯老態,歲月在他身上隻留下了些許的痕跡。
沈君毅在院子裏就聽傭人說了家裏發生的事情,女兒一晚上沒歸來的事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孩子大了總要有自己的私生活,他自己的女兒他了解,月薇很乖,並不會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場合。
他也沒特別在意今天的訪客,打他接手沈家後,每天來拜訪的人不下百人。然而在見到劉天怡後,卻微微愣了一下。
言光路有一雙女兒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兩人的關係自三十年前就疏淡了,他認回女兒的事情,他沒去而是讓芷荷去的。而在那之後,他聽過芷荷說過,蘇墨初的妻子來拜訪過,卻沒見過他真正的容顏。
此刻見到劉天怡,卻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為什麽言光路的女兒會和婉茹那麽像?當初言光路和婉茹,也曾經有過關係嗎?
不,不可能……
可若是沒有,又怎麽解釋他認下的這個女兒和婉茹長得像?
腦子裏不停地有問題冒出來,他愣神之間已經走到劉天怡的跟前,見他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劉天怡皺了眉頭,對沈君毅的好感也在頃刻之間蕩然無存。他是把沈君毅當長輩來尊敬的,可沈君毅這是什麽表情?
“沈伯伯?”劉天怡忍下心頭的不悅叫了一聲。
沈君毅似乎被他這一生忽然撩撥了一下腦子的神經,猛地抓住劉天怡的手,卻一個字也不說出來。
劉天怡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身體往後打了一個踉蹌,一旁的秦伊臻連忙上前,一手抓住劉天怡,一手抓住沈君毅把他的手往外扯。
“你母親是杜婉茹?!”沈君毅被秦伊臻拉扯了兩把,卻無動於衷,手大力的抓著劉天怡的胳膊,手指幾乎嵌入他的肉裏。
“我母親是杜婉茹,沈伯伯請你立刻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劉天怡怕自己被沈君毅推得倒下去,幹脆坐在了沙發上,仰著頭看向沈君毅。
沈君毅在聽了他的回答後,像著了魔似的,又問:“你母親呢?你們父親不應該是愛德華嗎?為什麽會成了言光路。”
劉天怡這下總算意識到了,沈君毅當年認識自己的母親,而且很可能和母親有關係!
“我母親已經死了,沈先生,你認識我的母親?”劉天怡被他捏的生疼,秦伊臻又拉不開沈君毅,他對秦伊臻使了個眼色,讓他退到一邊去。
“死了?死了?死了……他怎麽可能死了?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他那麽壞的女人,怎麽可能死呢?”沈君毅忽然鬆開手,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是在問劉天怡。
劉天怡看了下自己的手腕,整個手腕都是麻木的,上麵印了幾個清晰地紫色的淤青,他想問沈君毅自己的母親的事情,可就在這時候——
門口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而且這聲音越來越大,轉眼就到了客廳。
客廳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瞬間被吸引到了門口,劉天怡也把想問的話咽了回去,看向門口。
廖芷荷毫無形象的跟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後麵,而那個中年人是他之前口中所說的忠叔,此刻他的懷裏抱著一個人,麵被掩著,看不到他的麵容。可根據那人的身形,以及廖芷荷此刻的表情,那個人是誰,不言自明。
劉天怡心裏忽的一下就沉到了穀底,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沈君毅腦子裏亂嗡嗡的一團,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他走上前問:“怎麽了?”
這一句話徹底引爆了廖芷荷所有的怒火,他猛地抓住沈君毅的衣領,淒厲的哭嚎起來:“怎麽了?!怎麽了?!你就隻會問怎麽了?!我昨天打電話告訴你薇薇沒回家,你不放在心上!現在可好了,薇薇出事了!你配做一個父親嗎?沈君毅,薇薇要是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早上盤的發髻早就鬆散開來,因著和沈君毅的一番拉扯,更加的狼狽。
沈君毅被他這麽一嚎,徹底的從剛才的煩亂中醒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下女兒,麵色一變,“誰做的?!”
他怒吼出聲,整個房間都因為他這一聲吼而震動了起來。
廖芷荷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掩麵絕望的哭泣,女兒這輩子都毀了,他那麽努力地工作就是為了女兒,現在女兒毀了,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林忠!我不是讓你時時刻刻的跟著月薇嗎?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沈君毅赤紅著眼睛,怒視抱著沈月薇的男人。
“小姐昨天不許我跟去。”林忠自知心裏有愧,被沈君毅這麽一吼,低下了頭。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沈月薇都沒有絲毫的動靜,一動不動的躺在林忠的懷裏,好像死了一般。
劉天怡站在原地,他們的談話驗證了他心裏不祥的預感——沈月薇真的出事了。
那麽美好的一個女孩子,誰會做這種挨千刀的事情?!
他覺得有些冷,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心,想要去看看沈月薇,卻被秦伊臻拉住了。
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們是外人,這時候上去隻會火上澆油,隻有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對沈家人來說,才是最好的。
沈家上下亂作了一團,林忠把沈月薇抱上了樓後,就去找醫生了,廖芷荷拉著沈君毅,要和他拚命。對沈月薇做壞事的幾個人,有一個是學生,三個是地痞流氓,他要他們全都死!
隻有他們全都死了,才能解他心頭的恨意。
沈君毅心裏也是又怒又恨,被廖芷荷糾纏著,更是煩上加煩。
沒過多久,沈君毅匆匆忙忙的出去,廖芷荷匆匆的上樓,沒有人再理會劉天怡和秦伊臻。
兩人被晾了大半天,就要走的時候,樓上傳來了一聲巨響,而後是沈月薇的尖叫聲,還有廖芷荷哭喊的聲音。
劉天怡不放心沈月薇,他在心裏是把沈月薇當做自己的朋友的,月薇出了這種事情,他無法坐視不理。
他抬腳往樓梯的方向走,秦伊臻見狀,趕忙拉住他的手:“劉天怡,你瘋了?你現在還懷有身孕,真被弄出個好歹來,兩個寶寶都會沒有的!我求求你,為自己考慮一下好嗎?別再管別人的事情了!”
他都要給劉天怡跪下了,樓上鬧騰的那麽厲害,他去了沒人會注意到劉天怡是個孕婦,被推一下或者碰一下,都會流產。
劉天怡聽著樓上的動靜,又看了一眼秦伊臻,沉吟了片刻,還是拉下了秦伊臻的手:“婷婷,我會小心照顧自己的。我現在不去看月薇,這輩子我都會內疚的。”
他無法做到,看著朋友處在絕望的邊緣,自己轉身走。
秦伊臻一愣,對上劉天怡的視線,他片刻後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去。”
他認識的劉天怡,就是為了朋友可以做兩肋插刀,如果不是劉天怡每次的‘多管閑事’,他現在已經嫁給了一個傻子。劉天怡吸引他的,不就是這一點嗎?臨到事情,他卻要求他改了這一點,糊塗啊。
如果劉天怡就這麽跟他走了,反而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劉天怡了。
秦伊臻心裏想著,心裏也就釋然了。
兩人走到樓上,看到一間房間門口大開,外麵扔了很多的東西,就知道沈月薇是在那間房間了。
往門口走近了一些,乒乓又有兩個東西從裏麵扔了出來,秦伊臻護住劉天怡,往房間裏走。
進了房間裏麵,入目的一幕卻讓他們的血液倒流。
沈月薇拿著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站在三樓的窗戶上,廖芷荷、醫生還有沈家的傭人都站在他的前麵。
“都別過來!否則我死給你們看!”沈月薇大聲的吼著,架在脖子上的刀又往前送了一些,鋒利的刀刃瞬間劃破了他白皙的肌膚,鮮血瞬間流了下來,他的麵上淚水絕了堤一般落下來,眼裏滿是絕望。
毀了,一切都毀了。
他這輩子都毀了。
隻有死才能解脫……
“薇薇,你這是要媽媽的命啊!你不活了,媽也跟著你一起去死!”廖芷荷不顧別人的勸阻,衝到窗戶跟前,在沈月薇刀子紮下去的那一刻徒手抓住了刀刃,兩人的血融合在一起,浸染了沈月薇身上白色的衣服,刺眼的異常。
沈月薇死死地拿著刀子的手,最終鬆開,廖芷荷連忙把刀扔在了一邊,沈月薇抱住廖芷荷,歇斯底裏,“媽,你讓我死吧!我求求你了,我現在隻想死。”
像他這樣的人活下來還有什麽意思!
“薇薇,有媽在,你就什麽都別怕,都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
廖芷荷緊緊地抱住沈月薇,兩人淚不成聲。
絕望彌漫了整個房間。
劉天怡站在門口,眼睛酸澀的難受,他想要上前勸慰沈月薇幾句,可看著兩人,仿佛把所有人隔絕在了世界之外,別人根本就插不進去半分,想想還是停下了腳。
“薇薇!”廖芷荷發出一聲驚呼聲,抱住癱軟在懷裏的沈月薇,滿目的驚恐。
醫生連忙上前去檢查,最後給沈月薇打了鎮定劑,對廖芷荷提出建議:“沈太太,我建議還是把沈小姐送進醫院裏檢查一下。”
“不去,哪裏都不去。我和我們家薇薇就在這裏,誰也別再想傷害我的女兒。”廖芷荷絲毫不停,低聲的呢喃著。
醫生看著眼前的情景,歎了聲氣,沒有任何辦法。送醫院對沈月薇才是最好的,可沈太太不樂意,誰能勉強他半分?
“去叫專業的醫生過來,我們一定會重酬。”沉默了一陣後,忠叔對醫生說道。
醫生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空氣裏漂浮著壓抑的氣息,劉天怡緩緩地走上前,視線觸及丟了魂的廖芷荷,低聲溫柔的說:“沈阿姨,你這樣抱著薇薇,會弄疼他的,先把他放在床上好嗎?”
廖芷荷抬眼滿是戒備的看了劉天怡一眼,而後似乎在思考著他所說的話,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抬頭對忠叔說:“讓他們都出去!薇薇不喜歡那麽多的人。”
他說完,緩緩地鬆開已經陷入沉睡的沈月薇。
林忠麵色木然做了個請的姿勢,聲音裏沒有一絲的起伏:“蘇太太,請吧。”
劉天怡無奈,隻能往外走。
臨出門的時候,看到廖芷荷趴在床上,握住沈月薇的手,深色裏是濃濃的擔憂和迷惘,心頭頓時像被壓了塊石頭似的。
李忠把所有人請出來,帶著劉天怡和秦伊臻離開沈家,臨上車之前,劉天怡頓了一下,對他說道:“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一定和我說。”
“今天的事情蘇太太和蘇小姐可以的話,請別和別人透漏半個字,沈家上下將對三位感激不盡。”林忠語氣裏似是歎息,似是請求,更多的是無奈。發生了這種事情,他難辭其咎。
“我會保證,這件事情絕不從我們兩人口中透出半個字。”劉天怡神情嚴肅的說道。
“多謝。”
離開了沈家,劉天怡覺得渾身都透著一股子的不舒服,睜眼閉眼想到的全是廖芷荷和沈月薇的兩人抱在一起痛苦的模樣。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好人總是得不到好報呢?朱迪如此,月薇亦是如此。
秦伊臻見他實在難受的緊,伸手握住劉天怡的手,輕聲說道:“天怡,這件事情錯不在你,你別往心裏去。”
“嗯,我有分寸。”劉天怡淡淡地應了一聲,手覆蓋在腹部,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再這麽下去,對寶寶的情況不好。想到帝都這邊來散心,誰知道卻是越散心心越亂。
煩,真的很煩……
要是秦子謙早點回來就好了。
回到童宇辰的住處,劉天怡覺得有些不舒服,他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所以給醫生打了電話,讓他來看一趟。
醫生檢查後,讓他放寬心一些,多喝些牛奶,能有助於睡眠。
劉天怡午餐吃了一點,喝了一大杯牛奶後,睡了三個小時。言老爺子打電話,讓他回老宅住。原本言老爺子不打電話過來,他也是要回去的。他好不容易來帝都一趟,不是和朱迪賭氣的。
言桐妃到底用什麽威脅了朱迪,他會查清楚,而在此之前,他要好好地收拾言桐妃一番。
這口惡氣他咽不下去。
臨近傍晚,劉天怡和秦伊臻一起坐車回言家老宅,輔一停車,就看到朱迪從門裏出來,劉天怡心裏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沒說話,別過頭看向一邊。
朱迪微微的歎了口氣,腳一轉,還是折回了老宅裏,跟著劉天怡的步伐走了一段路。
劉天怡驀地停下了腳步,惡狠狠地看著他,“你跟著我幹嘛?不是要嫁給廖正康嗎?你去嫁啊!我不會再攔著你!”嘴上罵的凶狠,其實心裏揪疼,他就是心疼朱迪,從小到大受了那麽多的苦,好不容易認祖歸宗,還要被言桐妃那個賤人威脅,在他眼裏,言桐妃比張馨然都可惡!
如果不是朱迪攔著,他真要廢了言桐妃的一條腿,讓他還敢壞!
朱迪等著他說完,手伸出來,試探的握住劉天怡的手,見他沒甩開自己,露出一抹淺笑:“天怡,對不起,那天晚上是我對不起你。”
劉天怡瞪著眼睛看著朱迪,沉默了幾秒鍾,悶聲問:“那你還要嫁給廖正康嗎?”
朱迪點了點頭,他已經決定的事情,很少會再改變。
說他固執也好,說他軟弱也罷,他隻想用自己的方法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有什麽錯嗎?或許他的方法有些笨拙,但他一無所有,除了這笨拙的方法,不會其他的。
劉天怡剛消下去的氣蹭的一下又漲了起來,手上用力就要甩開朱迪的手。可朱迪在他甩開自己之前,猛地上前,抱住了他,很大的力氣,趴在他的耳側,低聲的重複:“對不起,天怡。”
因為他這句話,劉天怡的心軟了,再多的怒氣也發泄不出來。
朱迪一直是這樣,他早就該知道的。之前他寧願受秦子良的折磨,也不肯開口向他求救。
善良的讓人討厭!
眼眶微微的泛紅,等朱迪放開自己,他擦了把眼睛說:“這件事情沒完,別想著糊弄我。”
話雖然這麽說,劉天怡還是拉著朱迪的手,這次沒把他甩開。
進了主屋,言桐妃坐在沙發上,腳踝上打著石膏,言老太太和言三嬸正在喝茶,低聲討論著什麽。
見到劉天怡、朱迪和秦伊臻三人進來了,言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劉天怡招了招手,待劉天怡坐到自己的身邊後:“昨晚怎麽一聲不吭的就跑出去住了?是不是受委屈了?你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出氣。”
言老太太這話是當著言桐妃的麵說的,他聽大兒媳婦說,昨天秦伊臻帶著朱迪出去後,回來言桐妃受了傷,朱迪的心情不好,再結合劉天怡從宴會上匆匆走掉的事情,他也就猜到了可能是三人之間發生了事情。
他問過言桐妃和朱迪,兩人三緘其口,不肯透露半個字。
隻能等劉天怡回來再問,三個人都是他最疼愛的,誰受了委屈,他都會討回來。
劉天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言桐妃,按照言桐妃的性子,他怎麽可能不向老太太告狀?原以為老太太把他叫回來是挨訓的,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他想了一下,看向朱迪。
朱迪眨了眨眼睛,劉天怡瞬間明白了,言桐妃的口是朱迪封住的。
壓住眼底的訝異,他開口說道:“沒什麽,秦子謙他需要的一份文件在童宇辰那裏,所以我就去他家裏找。找到了半夜才找到,看著天色晚,也就沒回來打擾大家的休息。”
他這麽說,言老太太卻是不信的。
三人的眼神交流根本就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隻不過三人都不開口,他也不能當著麵揭穿,準備回頭問問劉天怡。三人裏,劉天怡的話還是比較公平的。言桐妃是什麽話到了他嘴裏肯定添油加醋變味,而朱迪則是悶葫蘆,怎麽樣都敲不開他的嘴的。
“以後再有這種事情,就讓家裏人去做。昨天可把我給擔心壞了,你這樣不吭不響的跑出去,萬一出事了,我們可真是要丟掉半條命了。”言老太太拍了拍劉天怡的手說道。
“奶奶,我保證沒有下次了。”劉天怡抬眸看向言老太太。
言桐妃看著兩人,微微的扯了扯嘴,表達自己的不屑。不是他好心放過劉天怡,憑著劉天怡把他的腿壓折這件事情,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老太太要是看到他這樣,肯定要大發脾氣,老太太又怎樣?老太太再大也抵不過老爺子。
當然,這些話他也隻能在腹誹,要是說出來,他努力做得一切都泡湯了。
晚餐時間,言光路和嚴老爺子都因為有公務在身,沒有辦法回來,言慎寬是外省的職務,更不可能天天回來。一桌子坐的都是言家的女人,吃完飯,言老太太就以陪著他聊天為由把劉天怡叫進了房間。
言言老太太也沒急著進入正題,而是和劉天怡說起秦子謙要回來的事情,他老年得了孫女,就想著讓他離得近一些。
朱迪性清冷,他想享受天倫之樂,也無法同他親近起來,對他是憐愛大於親情。而劉天怡就不同了,劉天怡或許是陪著秦家三老有了和老人交流的經驗,陪著言言老太太,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都能讓他舒舒坦坦的。
可惜的是,劉天怡遠嫁a市。
所以這次秦子謙回來,他就想著讓秦子謙把秦氏集團的重心挪到帝都這邊來,之前就聽說秦家準備在美國上市,比起在a市,挪到帝都這邊好處可以很多,其他的不說,就是在行zheng方麵,有言家罩著,就絕不會有人敢為難他。
他想得很明白,但就怕秦子謙不樂意。
所以想先同劉天怡通通氣,看看能不能從劉天怡這邊,把事情先說通。
劉天怡答應了,秦子謙那邊就容易的多了。
聽言老太太說完,劉天怡沒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奶奶,你讓我先想想好不?這麽大的事情,我一個人決定不了,不過既然這提議是對秦家有利,我想秦子謙應該不會拒絕的。”
言言老太太早就料到了這種可能,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勉強劉天怡立刻答應,“好,那暫且不說這事,咱們說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同奶奶說說。”
“我剛不是都說了嗎?”劉天怡很想同言言老太太說清楚,可想到了朱迪,還是沒說。
言言老太太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們還真把奶奶當成老糊塗了不成?一看就知道你們有事情瞞著我。你說吧,奶奶這一把年紀了,考慮事情不說比你全麵些,但至少可以提些意見。”
劉天怡吞吞吐吐的不肯說,言言老太太擺出一副,他不說就不讓他走的架勢。
在言老太太再三的追問下,劉天怡最終還是把昨天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原本不想瞞著這事情,真等著朱迪嫁給了廖正康,那一切都晚了。
言家三老還有言光路都知道朱迪的事情,告訴他們也無所謂。言桐妃那女人可能還不知道這些,其實想想言桐妃手上能有什麽把柄威脅朱迪?不過是關於朱迪過去的那些。
他昨天實在不該問朱迪或者言桐妃,因為事情擺在了那裏,稍微一想就明明白白了。
“原來是這樣,言桐妃那丫頭被老頭子寵壞了,現在連這種事情都敢做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他胡來的。”言言老太太沉思了片刻後說道,“迪迪的事情,都還有誰知道?”
“在a市參加審理的那些人,還有秦家的幾人,帝都這邊,據我所知,就爺爺奶奶還有爸爸,秦家那邊有幾個人我並不知道。”劉天怡老實的說道。
“嗯,好。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千萬別瞞著家裏,否則真等著出事後,再告訴就晚了。夢夢,你是三個孩子裏最聰穎的一個,我相信你知道怎麽做的。”言言老太太笑著說道。
“奶奶謬讚了。”劉天怡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這習慣是被秦子謙養成的,秦子謙總是和他說,感覺事情不對勁立刻向自己可以信賴的人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
他隻不過照著他的話去做罷了,哪裏論得上聰明不聰明。
和言老太太談了會兒話,言老太太讓劉天怡把言桐妃叫進來,言桐妃做錯了事情,他就要修正回來。
劉天怡於是出門,問了傭人言桐妃在哪裏,知道是在客廳裏,劉天怡就往客廳裏走。他一點都不怕言桐妃知道是他告訴言老太太的,早在認清言桐妃是什麽人,他就沒想過留餘地。對待惡人,你就要比他更加的狠,才能讓他不敢再打壞主意在你身上。
客廳裏,言家三嬸正和言桐妃看著肥皂劇,言桐妃的一條腿不能走路,坐在輪椅上發出嗤嗤的笑聲,看起來開心極了。
劉天怡踱步到言桐妃的跟前,嘴角掛著笑容,居高臨下的俯視言桐妃:“奶奶叫你過去,有話和你說。”
言桐妃嗑瓜子的動作戛然而止,抬頭瞪著劉天怡,刀刺一般的視線刺在劉天怡的身上,“媽叫我過去做什麽?!”
“你說呢?”劉天怡反問,沒給言桐妃說話的機會,推著他的輪椅向後院走。
言桐妃心裏有預感,言老太太要說的話和朱迪的事情是有關係的,他動了動,對一旁的傭人叫了一聲:“你過來給我推車!”他才不要劉天怡推車,上次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踩踏他的腳,誰知道這一次他會用什麽招數來他?!
他大叫著,劉天怡繼續向前推。
言家三嬸有些擔心的上前,劉天怡笑了笑對他說:“言桐妃這是害怕懲罰他才不去呢,我來的時候奶奶就說了,務必把言桐妃請過去,三叔母,你相信我,我不會害言桐妃的。”
他這麽一說,言家三嬸停下了腳步,言桐妃的確以前也是這樣,隻要惹禍了,害怕被懲罰就開始胡攪蠻纏,“那你趕緊去吧,讓媽等急了不好。”
言家三嬸都不敢管,還有哪個人敢管?
劉天怡推著言桐妃走出正廳,言桐妃像個瘋子一樣在輪椅上拚命地發火,可無論他做什麽,劉天怡都不理不睬。
言家的宅院很大,後院多是仿古的建築,台階和石子路比前院多了不少,哪裏的路況差他就往哪裏推,慢慢的一步一步充分享受言桐妃氣的快要爆炸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是冷的,他現在總算知道言桐妃看著他被氣的跳腳時候的心情了。
“劉天怡,你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的!”言桐妃再次被從台階上推下來,幾次差點被顛簸出去趴在台階上,氣的臉色通紅,一雙眼睛裏噴火,恨不得把劉天怡立刻殺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劉天怡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而後俯首湊在言桐妃的後脖頸處,輕聲說:“不過在你不放過我之前,你不妨先問問我,是不是要放過你?”
話音剛落,劉天怡推著他往最多台階的地方走過去。
言桐妃瞬間毛骨悚然,顫抖著聲音,問:“你想做什麽?劉天怡,你想做什麽?你要是敢殺了我,老爺子不會放過你的。”他緊緊地抓著自己身下的輪椅,害怕劉天怡把自己從台階上推下去。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不過其他人,可就說不一定了。”劉天怡說著,停下了腳步,對言桐妃燦然一笑,他鬆開手,走到言桐妃的一旁,站在台階的邊緣,扭頭看著言桐妃,“你說,如果我被你從這裏推下去了,爺爺還會偏向你嗎?”
“你……”言桐妃的麵色驟變,不敢置信的看著劉天怡。
劉天怡注意到他麵色的變化,接著說道:“我不想走到這一步的,認了言家的人,我隻想好好地過日子,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可事與願違,你非逼著我這麽做,言桐妃,你動了朱迪,這點我絕對無法容忍的,所以……你就隻能背下這個黑鍋。”
劉天怡說完,忽然蹲下了身體,從台階上滾了下去,在言桐妃的驚聲尖叫裏,手死死地抓住了一旁的欄杆,阻擋了進一步的下滑的趨勢。他早就計算好了,這裏的台階雖然看著多,可台階平緩,隻要在下落的過程,護住小腹,再及時的抓住欄杆,根本不會有事。
“來人啊,救命啊!”劉天怡衝著周圍大聲的喊道,使勁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淚刷的一下湧了出來。
他一喊出聲,蘇婷婷立刻帶著傭人趕了過來,看到劉天怡跪在台階上,再看看好端端坐在輪椅上的言桐妃,一切都不言自明。
“天怡,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從台階上掉下來?”蘇婷婷大聲的問。
劉天怡沒說話,搖了搖頭,捂著肚子麵色越發的難受。
而這裏離言老太太的房間已經不遠,鬧騰了沒一會兒,言老太太就趕到了,他看劉天怡身上的傷口,麵色陰沉的讓人叫醫生過來,而後走到言桐妃的跟前,揚手一巴掌扇了下去,“孽子!”
言桐妃捂著臉,大聲的怒吼:“不是我做的!是那個賤人陷害我!媽,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劉天怡那麽寶貝他的孩子,怎麽會拿他們來陷害你!言桐妃,你太令我失望了!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朱迪的事情,我原本隻想輕罰,可你這麽冥頑不靈,竟然又害劉天怡!如果劉天怡出事,我們言家就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你哪來的就給我回哪去!”
言老太太破口大罵,目光裏淬了毒,他真是眼瞎心瞎,養了言桐妃這條白眼狼,回過頭來,害了他兩個親孫女!
“媽!我真的是被陷害的!”言桐妃眼淚掉了下來,從來都是他陷害別人,哪被人這麽算計過,偏偏現在有口難辨!言老太太竟然要為了劉天怡,把他趕出去,當初要不是他爺爺救了言老太爺,他們言家能有今天?
心裏的不甘和怨恨如同藤蔓一般滋生,言桐妃越發的恨。
“把言桐妃給我關起來,在老爺子回來之前,不許給他吃的!喝的!否則一律都給我滾出言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