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陸帶著東西返回鎮子，果然看到貝納用鄙夷的眼神望著他。

    “買個東西都這麽慢……”

    還不是因為你沒有明說！能從交易行直接買的東西非整得跟特殊掉落一樣！

    糜陸暗地裏腹誹不已，但還是乖乖把東西遞了過去。

    堆滿雜物的屋子裏不知何時撐起一小方煉金台，不知名的漆黑石板散發出詭秘的氣息，隱約有透光的劃痕在上麵浮現，總之非常有逼格。

    比起當初科勒街邊攤一樣的家夥事，貝納先生就顯得專業多了。

    糜陸也頭一次見這雙巧手離開了竹條，但依舊這麽優雅，就像最精密的儀器。材料在他指尖翻飛，浸潤在黃銅噴頭射出的橘色火焰中，逐漸融化、混合。滾燙的混合物在貝納指尖就如乖巧的小貓，溫柔地舔舐著他的手指。

    五分鍾時間毫無察覺地溜走，等處理完畢的新匕首被丟進一瓶裝滿湖藍色液體的錐形瓶，發出“嗤”的一聲後，糜陸才從嗆鼻的藍色煙霧中回過神。

    貝納擦了擦手，隨意丟下抹布，打開櫃子，拿出兩本技能書扔在糜陸麵前。

    “5銀幣一本，謝謝惠顧。”

    “這是……”

    糜陸詫異地翻看著，發現這竟然是新技能！

    「止戈」：使用匕首格擋具有彈道的物理攻擊時，力量判定額外提升3點，敏捷判定額外提升2點，武器耐久損耗降低80%，有一定幾率將攻擊反彈，在原有傷害基礎上增加額外傷害。（幾率與傷害視攻擊本身的材質、速度等參數影響）

    要求：敏捷12，力量5

    ……

    糜陸現在有11點敏捷，8點力量，雖然還沒法學這個技能，但從這段描述來看，如果他掌握了「止戈」，那麽再次麵對獵人等遠程職業時，格擋箭矢的瞬間就相當於擁有14點敏捷和11點力量，並有一定幾率反彈箭矢……

    雖然暫時沒什麽用，但今後糜陸少不了要與更強的獵人交手，屆時威力更強的箭矢可就不是他隨隨便便就能格擋的了，到了那個時候，這種判定加成必不可少。

    至於另一個技能，也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獅之暴怒」：戰鬥狀態下短途衝刺速度增加15%，減少從高處墜落所受的傷害，滯空時間延長10%，浮空狀態下借力後有小幅移速加成。（加成視借力情況）

    要求：敏捷12，體質8

    ……

    倒不是說這個技能有多強勢——雖然完全被動加成的它對今後的戰鬥也頗有益處，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拿出來，這就不得不讓糜陸多想了。

    似乎在剛才的戰鬥中，他恰好經曆過“格擋”以及彈跳到空中戰鬥這種事情……

    再由此仔細追憶往昔……

    學會「切割」之前，他自然也會豁開傷口追求二次傷害。

    學習「背刺」以前，他也會在正麵受阻的情況下攻擊敵人背部……

    「揮砍」似乎也是這樣，在各種各樣的戰鬥過程中，他秉持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想法，從未輕視任何一個對手，經常因為攻速過快觸碰速度上限……

    所以說，這屬於學習技能的一般步驟麽？先自己領悟，再獲取來自係統的認可，從導師處得到技能書？如果是這樣，似乎的確能解釋為什麽這麽久都沒刷出新技能，以及論壇上每個玩家掌握技能的情況都不怎麽一致……

    見他抬起頭，貝納解釋道：“我並不是個刺客，所以無法解釋你現在的疑惑，但我知道一點。

    “在很早以前，沒有‘職業’和‘技能’的劃分，甚至沒有諸如陰影腳步、法師協會這樣的組織。擁有超乎常人能力的強者將自己引以為傲的技巧總結成易於學習的東西，以‘技能’的名義教給學徒，法師如此，其他也是如此。久而久之，無數冒險者嘴裏叨念著‘技能’這種說法，乞求得到他人的教授……多麽可笑，仿佛它在最初是由神賜予人類的一般。”他輕蔑地笑了聲。

    “沒有人告訴你對付法師要攻擊咽喉讓他無法吟唱，你就不會鎖喉了嗎？沒有人告訴你攻擊傷口能為敵人帶來更深的痛苦，你就不會這樣做了嗎？

    “不是的，它們與‘溝通影界’不同，如何遁入影界，如何利用來自影界的能量……這些需要推開一扇門，需要來自導師的引導……但我剛才所說的那些，完全不需要。

    “‘技能’這東西，對你們這樣的新人而言，不應該是從無到有的‘增加’，而是對你已掌握能力的‘專精’和‘強化’。否則，你真的會為這種虛無縹緲的‘變強’而沾沾自喜嗎？”

    貝納露出一個譏諷的嘲笑，仿佛在質問糜陸的心靈。

    糜陸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受，好像這句話打破了次元壁，甚至洞悉了角色和玩家的身份關係，在問他，而不是在問遊戲裏的角色“夏至”……

    一瞬間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仿佛某種從未聯想過的東西在腦海中種下一顆種子，埋藏得很深很深……

    按照這麽說法……再這麽玩下去，自己會變成真正的刺客？

    誠然對“輔助模式”的玩家而言，遊戲就如開機甲一樣，所有的強化都是針對機甲，而非駕駛員。但他不一樣……他很篤信，如果現實裏身體素質跟得上了，他也能做出遊戲中的任何動作……

    似乎……真的會這樣？

    轉瞬他就被這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逗笑了.

    怎麽可能嘛，神經接入的本質是電刺激，這玩意兒如果能改善全身細胞的話，那維爾福就不是什麽遊戲公司，而是創造生化人的保護傘了，照這樣推斷，西雅圖是不是要改名浣熊市才對？

    不過下一秒，他就想起自己床上那個洞……

    不對不對。

    冷靜……冷靜……

    深吸一口氣，將躁動的想法壓下去，他抬頭看了眼罪魁禍首。

    後者依舊表情淡漠，盯著還在冷卻的匕首，一言不發。

    “貝納先生？”

    貝納轉過頭看著他。

    糜陸清清嗓子，咽了口唾沫，輕聲道：“玩家？NPC？論壇？嗯……維爾福？《黃昏紀元》？賬號卡？西雅圖？”

    一係列關鍵詞連珠炮似的蹦出，可貝納卻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隻是隨著時間推移，眼裏多了不耐煩。

    “抱歉打擾您，沒什麽事其實……”糜陸連忙道。

    看到貝納重新轉過去，他才鬆了口氣。

    看來這家夥本質上還是AI而已，無法識別他剛才所說的關鍵詞，因此等同於他沒講一句話，所以才會流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果然是我想多了……”糜陸喃喃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