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嗚咽出聲，她趴在老人懷裏，有種漂泊多年。終於回到家，見到親人的激動與歡喜，“對不起，爺爺，那時候我太難過了，隻想離開這裏。”

    厲禦行站在他們身後，聽著她這番話，心髒像有人拿著藤條在抽打，疼得他呼吸都是痛意。當初，他到底傷她傷得有多深，她才會拋棄這裏的親友，孤身一人離開？

    如果時光還能再重來。他是否還會做出當初那樣的決定，讓彼此生生錯過四年，讓慢慢失去四年的父愛？

    厲老爺子重重的歎息一聲，不怪她當時做得絕，他們當時的處理方式也太過冷漠，才讓這孩子在外孤苦伶仃了四年，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就留在爺爺身邊，爺爺照顧你。”

    “爺爺，我……”葉念桐感覺身後如芒在背，她即使沒有回頭看。也知道是誰盯著她。她現在住進厲宅，名不正言不順。

    季媛媛強行壓下心裏的妒意與恨意，她快步走過來，親密的挽著葉念桐的手，強顏歡笑道：“桐桐。爺爺說得對，你一個人流落在外，爺爺也不放心，你留下來吧，我和禦行也會把你當妹妹一樣照顧，是不是，禦行？”

    葉念桐的手像被蟄了，她想要縮回手去，卻被季媛媛挽得緊。掙不開，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季媛媛說她和禦行會把她當妹妹一樣照顧，她真想反問她，什麽哥哥會把妹妹照顧到床上去的？

    可到底，自己並非理直氣壯的一方，她沒有吭聲，望著厲禦行。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自己惹的爛桃花，你自己來解決！

    厲禦行彎腰抱起慢慢，幾步踱到厲老爺子身邊，無視季媛媛的目光，他一一指著家人，對慢慢說：“慢慢，這是太爺爺，叫太爺爺。”

    慢慢一下子見了這麽多生麵孔。再加上這幾個人的氣場都很強大。對孩子來說，那就是滿身煞氣，他畏懼地往厲禦行懷裏縮了縮，怕怕道：“長腿歐巴，他們看起來好凶耶，像電視裏那些凶神惡煞的大哥，我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慢慢身上，季媛媛看著這個孩子，心裏恨不得掐死他。老天為什麽給她開了一扇窗，又殘忍的關上？她以為四年的付出，終會得到回報，為什麽到最後，卻還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厲禦行帶這個孩子回來前，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他說要解除婚約，就一點舊情都不念，他怎能對她這麽殘忍？

    季媛媛的目光，痛恨又悲涼。

    厲老爺子早就注意到這孩子，隻是一直忍著心裏的疑問，不想讓桐桐覺得，他對孩子的興趣多過對她的關心。此刻聽到他童稚的聲音，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嚴肅了，嚇著孩子了。他連忙擠出微笑，對厲政楷和厲政東說：“都給我笑，別把孩子嚇著了。”

    於是走廊上，厲家三個英武不凡的男人，都開始傻笑起來。

    慢慢很不給麵子，直接嚇哭了。

    “慢慢，不哭。”厲禦行抱著孩子，孩子的哭聲撕扯著他的心，慢慢很少哭，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他撞進他懷裏，他的心都被他撞得柔軟了，孩子仰著頭，一臉燦爛的笑，喊他長腿歐巴。

    他的笑與他的哭，一樣，讓他心裏揪著發疼。那個時候，他不明白是為什麽，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那是父子間的血緣天性。

    “慢慢，太爺爺會變戲法，看，太爺爺手裏什麽都沒有，當當當……”厲老爺子變戲法一樣，變出一顆糖來，在慢慢麵前晃了晃，“是不是變出了一顆糖？”

    厲老爺子近來有嚴重的低血糖，隻要犯暈的時候，吃一顆糖就會好，所以他包裏隨時都揣著糖，這時恰好就派上了用場。

    慢慢眼睛睜得滴溜溜圓，他看了看厲老爺子手裏的糖，又看了看厲老爺子，眼神十分崇拜，“太爺爺，你好厲害，我也想學變戲法。”

    慢慢不哭了，大家才鬆了口氣。

    葉念桐順勢將手從季媛媛手裏抽出來，站到厲禦行身邊去。季媛媛十指指甲都掐進了肉裏，她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站在那裏，她才發現，自始至終，她就從沒有插足進去。

    接下來，厲禦行又讓慢慢叫了厲政楷與厲政東，慢慢看見厲政楷衣服上全是血，他很緊張地望著他，“爺爺，你受傷了嗎？你身上在流血？你會不會死呀？”

    小孩子看到血，就會聯想到死。

    葉念桐急忙捂住孩子的嘴巴，尷尬地望著厲政楷，“叔叔，慢慢童言無忌。”

    厲政楷一怔，是因為葉念桐對他的稱呼。當初禦行得知自己生病，執意要推開她，他們沒有勸阻，也沒有告訴她詳情，這是他們做長輩的不是，她心裏有怨有恨，也是應該的。

    厲政楷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桐桐，你沒事就好。還是喊我爸爸，聽你叫叔叔，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葉念桐詫異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厲禦行，厲禦行朝她微笑點頭，“桐桐，還不叫人？”

    哪怕是四年前，厲政楷給葉念桐的感覺，也是可望不可及的。那時候厲政楷經常出差，他們見麵的次數並不多，坐在一起也沒有話題可說，但是此刻，厲政楷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慈祥和藹的長輩，沒有疏離，隻有親切。

    “爸、爸爸！”葉念桐結巴了一下，喊出口，才發現自己已經熱淚盈眶。厲政楷讓她改口，這看起來不是什麽大事，卻是在無形中，承認了她是他兒媳婦的身份。

    “好孩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厲政楷從事律師行業多年，這個行業首先要求的，便是約束自我的情感，不能讓自己的情感影響判斷，所以他顯得極為冷漠。

    但是每一個冷漠的男人，都有一顆火熱的內心，愛妻子愛家人愛孩子。

    葉念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身後那兩束目光，仿佛要將她的背鑿出兩個大洞，她不走了，那季媛媛呢？四年恩情，她真的能讓厲禦行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厲禦行看著她為難的樣子，伸手緊緊攥住她的手，說：“爸爸，桐桐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團每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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