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澄澄的相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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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若不想掀起這場大戰,她隻想處理好和賀天擎的關係,最低限度減輕對賀天擎和賀家的傷害。

    至於,郝驛宸和謝雨璿……

    安若給郝驛宸剛才的話。加了一個前綴,如果謝雨璿的眼睛無法恢複,那麽,她是不是永遠都將掛著郝太太的名號。

    “安若。”郝驛宸把她摟得很緊,所以,安若一點也感覺不到,破洞吹進來的冷風。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噩夢嗎?總是……有個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會在我的夢裏哭泣。五年前,是她,把我從美國的病床上喚醒的,五年來我不止一次的夢見她。我想知道她是誰,想知道她是不是你……”郝驛宸的聲音漸漸沉息,最終在黑暗中落幕,睡著了。

    而安若在黑暗裏的眼睛。則睜得更大。

    她不敢相信,也從沒想過,郝驛宸竟然會做過這樣的夢。

    所以……

    安若的指尖,順著他又冒出胡茬的下巴,一路沿著他的鼻梁,摸到他額頭上的那道傷疤。

    這麽說,郝驛宸實際上並沒真正的忘記她,並沒有完全把她從記憶裏抹除,不是嗎?

    他至少還記得,自己年幼時受過的傷。

    可他們之間,有那麽多可值得牢記的東西,為什麽郝驛宸偏偏對這一點記憶猶深呢!

    第二天。

    當安若邁進醫院時,兩條腿沉甸甸像灌了鉛似,舉步維艱。

    她幾乎一夜沒睡。

    她和郝驛宸就在那狹小的纜車裏。生生的擠了一整夜。

    前半夜,郝驛宸一直在她耳邊囫圇吞棗似的嘀咕,後半夜安若則一邊聽著他的呼聲。一邊反複咀嚼著他那一句“幫他拔一輩子白頭發”的話……

    直到黎明時分,一陣機器巨大的轟鳴如同空襲前的警報。在兩人耳邊響起,纜車終於恢複正常。

    當時。安若欣喜若狂,而郝驛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開口就罵了一句:“該死,早知道就把時間再設長一點!”

    安若這才明白,原來這纜車的故障,是他有意為之。

    所以,從白沙島一路回來的車上,安若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堆在池子裏的髒碗,最終還是安若洗的。因為,當她看到郝驛宸試圖把一瓶洗潔精,都擠進水池時,差點沒拿起砧板,對著他的後腦勺上,狠狠地來一下。

    不過,當安若走進洗手間,準備就著冷水,隨便漱洗一番時,看到盥洗盆旁,擺著一套嶄新的毛巾、牙刷。

    那些,都是昨天郝驛宸在便利店裏為她準備的。

    原來,想盡辦法讓她留下來過一夜,是郝驛宸早就盤算好的,僅管這一夜過得不那麽舒服、愜意。

    尤其是郝驛宸,安若在醫院門口走下車時,看到他眼皮怏怏的耷拉著,雙頰微紅,精神萎靡,和他昨天下午精神煥發的模樣大相徑庭。

    “你……沒事吧!”安若想到他靠著纜車冰冷的鐵壁睡了一晚上,不由擔心的問。

    “我是超人,能有什麽事!”郝驛宸打起精神,豁然一笑,就是他頭發上掛著的一點蛛網,破壞了他的氣勢。

    “那就好。”安若直起身,扭頭要走時。郝驛宸在車內又叫住了她。

    “安醫生,你……這個周末有空嗎?”他泛著血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安若。

    “我……我答應澄澄,要帶他去遊樂場的。”安若隨便找了個借口。

    “是嗎?太巧了,我也答應了程程,帶她去遊樂場。”郝驛宸頭一次覺得有個女兒真好,“對了,澄澄的槍還在我車上……”

    “不用了。”安若的這三個字,有兩層含義。

    但郝驛宸顯然隻理解了一層,他興致勃勃的衝安若揮了揮手,“那麽到時候,電話聯係。”說完,他便駕著車絕塵而去。

    可開了沒兩米,他又緩緩地退了回來,搖下車窗問安若,“你知道怎麽銷毀硬盤嗎?”

    安若茫然,拿大錘子錘,拿車碾,總有一個辦法能把它銷毀掉吧!

    “最安全的做法,把它放在沸水裏煮。”郝驛宸交待道。

    “嗯。”安若感激地點點頭。

    如果說,性是一杯讓人神魂顛倒,欲仙欲死的伏特加,那麽戀愛的感覺,絕對是一杯讓人反複回味,芳香醇美的白蘭地。

    郝驛宸大概對“白蘭地”上了癮。

    而安若,此時站在醫院擁擠的電梯裏,心緒紊亂。

    昨晚,她是為了得到硬盤,才和郝驛宸過了一夜。

    周末,如果再和郝驛宸見麵,是為了兩個孩子……

    那麽下一次……再下一次呢?

    如果一對男女想見麵,想在一起,總能找到足夠的借口,可難道她和郝驛宸,要一直延續這種不清不白的曖昧關係嗎?

    電梯,停在賀天擎病房的樓層。

    安若從人群裏擠出來,在走廊上拐了個彎,看到病房的門開著,賀天擎卻已經不在病房裏了。

    “賀……媽,你怎麽會在這兒?”安若驚訝的看到,賀母正在病房內忙忙碌碌,收拾兒子的東西。

    賀媽媽回過頭,臉色鐵青。

    這位從未和她紅過臉的婆婆,此時,一見她便劈頭蓋臉地問,“安若,這一晚上,你上哪兒去了。我打電話去你醫院,給你的助理小丁,個個都說不知道你在哪兒。”

    “我……”安若惶恐。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要把電話關機。”賀媽媽咄咄逼人,活像要一口吞了安若。

    “我……我沒有收到你們的電話呀!”安若的表情很無辜。等她從包裏翻出一看,手機果然關機了。

    等她重新開機,看到電量明明滿格,越發糊塗。

    這到底怎麽回事?

    是自動關的機,還是郝驛宸……

    她低頭不語,顧自思索的模樣,在賀母的眼裏,就等同於心虛。

    “安若,你最近怎麽回事兒?從你嫁進我們賀家,我一直覺得除了待人有點冷冰冰的,你還算是個賢惠能幹的好兒媳。”賀媽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可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夜不歸宿。如今天擎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訴我們,居然還幫著天擎一起來瞞著我們。”

    “我……”安若百口莫辯,“那天擎呢?”

    “他昨天傷口惡化,內出血,差點沒死呀!”賀媽媽愁眉苦臉,心如刀絞地說,“幸好,楊小姐發現及時。又通知了我們,這會兒,總算是撿回一條命。”

    “為什麽天擎的傷口會內出血?”安若心裏一驚。

    “唉,我也不清楚。”賀媽媽垂頭喪氣地說,“醫生隻說他不該擅自下床什麽的……”

    安若盯著手機上那唯一的一條未接來電,心裏怨聲載道:郝驛宸哪郝驛宸,你真是差點害死我!

    她跟著賀媽媽,又來到icu病房前的那一條走廊。

    楊婕不出意外,又雕塑般的守在病房外。

    安若覺得,她似乎比受傷躺在病房內的賀天擎,看上去還要憔悴,還要消瘦。

    可見,賀天擎傷的是肉體,她傷的是心神。なな

    “楊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兒媳婦已經來了……”賀媽媽委婉的打發她說。

    “沒事。我不累。”楊婕抵觸的瞟了眼安若。聽得出來,她的嗓子,熬夜都熬啞了。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這裏有安若,有我就行了。”賀媽媽語氣生硬,好像不把她攆走誓不罷休。

    楊婕再怎麽不舍,也隻能背起包離開。

    盯著她落漠的背影,賀媽媽不屑一顧地說,“這個天擎也真是的。有老婆了還和這種女人糾纏不清,三十好幾都不結婚的,會是什麽好女人。”

    “不是的,賀媽媽……”安若很想替無辜的楊婕辯解幾句。

    賀母一口打斷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三更半夜去什麽酒吧,為這種女人受這麽嚴重的傷。安若你生天擎的氣,我也能理解。可你不該躲著不見人,把天擎供手讓給這種女人……”

    “呃?”安若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才是賀媽媽看不慣楊婕的真實原因。而且,她還誤會了,以為自己和天擎堵氣吵架了。

    “還有哇,安若,澄澄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幼兒園的阿姨也說,他最近表現得不太活潑,你注意一下。”賀媽媽苦口婆心,憂心忡忡地說。

    澄澄又怎麽了?

    安若真是焦頭爛額。

    和郝驛宸度過了一個仿如田園童話般的夜晚,此時,她不得不重返現實,麵對人間的疾苦!

    因為有賀媽媽在醫院照顧賀天擎,所以,安若手邊多出不少時間,她也主動承擔起接送兒子的任務。

    經過兩天的觀察,她發現澄澄的確鬱鬱寡歡,臉上總是掛著與他年?不太相符的心事。

    周末的傍晚。

    安若接到兒子,回到家,把車停在院子裏,沒有下車。先語重心長地看著兒子問:“澄澄,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說出來讓媽媽幫你分擔分擔,好不好。”

    澄澄皺著小臉,若有所思地看了安若一眼,就好像安若帶著一張可怕的女巫麵具,馬上又把頭垂下去搖了搖。

    “怎麽了?”安若察覺到事情,似乎有點嚴重,追問道,“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澄澄還是搖頭,兩隻小手不停揪著汽車座墊的毛邊,顯示出內心的緊張和畏懼。

    “那老師批評你了……”

    無論安若接下來問什麽,澄澄的回應都隻有一個,搖頭,還是默默的搖頭。

    安若心急如焚,卻拿澄澄束手無策。

    她是兒科醫生,哄過無數個孩子,如今卻撬不開兒子的一張小嘴。

    以前,賀天擎健康時,尚且還能幫她一起安撫澄澄,解開謎團。現在,安若真不知道該求助誰。

    明天……明天就是周六了!

    安若想著郝驛宸上次沒有明確時間的約會。

    也許,等明天帶澄澄去了遊樂場,見到程程,他就會變得開朗點。而且,自己或許也可以從程程的口中,得到些訊息。

    然……

    這個周末。

    郝驛宸並沒有打電話給她。

    事實上,那天從白沙島回來之後,他就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了。

    倒是那位言先生,依舊如常的給她送著漂亮的卡片。

    隻是卡片上的留言,全變成了同樣的一句話:“想要驚喜,就打電話給我。”

    安若不想要驚喜歡,她隻想撬開兒子的嘴巴。

    早上,她和幼兒園的阿姨通過一次電話,詢問過兒子在園內的情況。阿姨說澄澄吃飯,睡覺都很正常,就是變得不太愛說話,好像是他被最好的朋友郝子璿疏遠了。

    “你說什麽,程程疏遠他?為什麽?”安若難以置信。

    “嗯。”阿姨說,“我也分別找他們兩個談過話,問他們倆是不是吵架了。但他們兩個都說沒有。其它的就不願多說了。”

    “那程程,我是說郝子璿,她有沒有什麽表現不正常的地方?”安若追問。

    “沒有。她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阿姨如是說。

    這件事,可真詭異!安若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從郝驛宸那裏拿回來的硬盤,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在臥室的衣櫃裏。

    她還沒用郝驛宸教她的辦法銷毀。

    因為她還沒有確認,是不是安田那個老變態,用來收集變態照片的硬盤。

    事實是,她根本沒有勇氣去看。

    她不想回味那些痛苦的經曆,她也無法麵對那段可怕的回憶。

    她很心塞,很心焦,很心煩,很想找個人傾訴,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郝驛宸,她抓起了電話,可想來想去又放下了。

    這時,她的手機正好響了。

    她略帶欣喜的低頭一看,屏幕上顯示的“言身寸”三個字,安若頓時把手機丟到一邊,聊勝於無的不想接。

    幸好,它也識趣的沒有響太久。巨邊剛扛。

    可是,安靜了沒一會兒,這手機又在她的桌上,短皙的抽搐起來。

    是個短信,安若拿起來一看,又是“言身寸”。

    ‘怎麽,還不想收獲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嗎?沒關係,我會幫你悉心收藏,我可以等!’

    安若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到底是喜歡故弄玄虛,還是生來就這麽神秘莫測。

    她利用下午的時間沒有預約,準備去醫院探望賀天擎。

    賀天擎,這是第二次從icu轉入普通病房。なな

    誰也沒想到,那個小流氓的一刀子,會讓他在鬼門關前轉悠了兩回。

    當安若走進病房時,賀天擎正戴著眼罩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她知道,這是賀天擎的睡眠不好,得不到充分的休息,醫生向他要求的。

    楊婕則坐在床前,正用一把小勺,往他嘴裏一點一點地喂著溫水。

    而安若的闖入,猶如一股破壞力極強的颶風,攪亂了一室的和諧和溫馨。

    楊婕很識趣的站起來,放下茶杯,背起包,然後,朝病床上的賀天擎淡淡的丟下一句“我走了”,便準備揚長而去。

    她的眼裏,沒有安若。

    安若也不明白,她為什麽會對自己懷有如此大的敵意,卻不得不出言叫住她,“等等,楊婕。告訴我,天擎的傷口怎麽會內出血的?”

    楊婕站在她身後,身體繃得僵直,沒有回頭,“賀太太,你這話問得可稀奇。你自己先生身上的傷情,你不知道不清楚,反倒來問我這個外人。”

    這幾天,她在醫院裏,吃了不少賀媽媽的氣,正憋著無處發。

    安若猛一回頭,“可他是為你傷的,也是你要主動留在這裏照顧他的。為什麽他的傷口還沒長愈合,你就讓他下床。”

    “行了。”賀天擎低嗬一聲,打斷了兩人,“不關楊婕的事。是我自己想下床。”

    “為什麽。”安若不解。

    “因為他想快點恢複,想撐著受傷的身體,去參加亦安的董事會議。”楊婕一語道破玄機。

    賀天擎的臉色,卻掛不住了,“楊婕,你今天的話,是不是有點多了。”

    他疾言厲色的一句,讓楊婕頓時懊惱地閉上嘴巴,摔門離開。

    安若看著病床上的賀天擎,鬱悶地搖了搖頭,為什麽男人一旦鑽起牛角尖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呢?

    “天擎,我想有件事你誤會……”安若正想開口為郝父澄清實情。

    賀天擎卻伸手,去床頭櫃上摸了摸,“水呢?”

    看得出來,經過兩次手術,他的身體異常虛弱,麵無血色,氣若遊絲。

    安若連忙抓起楊婕剛才放下的茶杯,往他嘴裏又接著喂了幾口水。

    過了一會兒,她實在按捺不住,訥訥地說,“天擎,你知道嗎?你其實恨錯人了。”

    “什麽?”賀天擎問。

    “當年給你生父支票,指使他開著大貨車,要撞死我的人,絕對不是郝驛宸的父親。”安若一字一頓,苦口婆心地說。

    “那是誰?”賀天擎的情緒,看上去很平靜。

    “不知道。”安若心裏,曾把這個目標指向郝母,但相較而言,郝母更恨的應該是母親,而不是她吧!

    “那你怎麽能肯定,這個幕後黑手不是郝驛宸的父親呢?”賀天擎顯然需要她拿出強有力的證據。

    安若不想告訴他,自己隨郝驛宸去了白沙島,走進郝父的房子,看到了郝父的日記。

    她隻把自己曾經見過郝父收藏的小紙條,以及郝父絕不忍傷害母親的分析,對賀天擎說了一遍。

    “所以,天擎,別再拿郝驛宸和亦安當複仇的目標,更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安若溫言細語,一心隻想化解,他和郝驛宸之間的恩怨。

    “嗬,安若,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賀天擎冷笑一聲,好像安若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你還是不太了解男人。很多男人,為了得到心愛的女人,可以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傷害心愛的女人。哪怕隻為得到她留戀的一眼。難道你忘了,郝驛宸當初是怎麽傷害你的嗎?”

    “他失憶了。”安若辯解。

    “我是說,再之前。”賀天擎揪住這個問題不放。

    安若知道,他指的是在日本房車內的那一次,那的確是郝驛宸對她最過份的一次。

    安若暫時說不過他,幹脆放棄這個話題。躊躇了片刻後,又說,“天擎,那個硬盤……已經被我拿回來了。以後,你就不用再擔心有人捏著你的短……”

    “什麽硬盤?”賀天擎擰緊眉頭問。

    安若放下茶杯,朝緊閉的房門謹慎地看了看,才壓低了音量說,“就是你老師安田留下,被謝雨璿又修複帶回來的硬盤。上次,你看到的那些照片……”

    “那你是從哪兒拿回來的?”賀天擎聲音生冷。

    這個問題,又要繞到郝驛宸的身上,所以,安若委實不想回答。

    “是郝驛宸交給你的。”賀天擎言之鑿鑿,一口咬定了問。

    “嗯。”安若承認。

    “你用你的身體,從他那兒換來的?”賀天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安若沒想到,他會用這種眼光看自己。

    “怎麽,還不願承認嗎?”賀天擎突然一把抓下臉上的眼罩,朝她丟過來,還正好砸在安若的臉上。

    雖然一點兒也不疼,但他這個動作,卻深深刺痛了安若的心。

    她看到,藏在眼罩下的,是一雙充血,憤怒的眼睛。

    除了那天晚上,賀天擎還沒對她動過如此大的火氣。

    “安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就算你不說,你想刻意隱瞞,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和姓郝的出去了吧!你們倆同時關機,同時消失。”賀天擎聲色俱厲,僅管是躺在床上,但依舊氣勢不減。

    “這些,都是楊婕告訴你的。”安若扯了嘴角問。

    “對。”賀天擎斬釘截鐵,沒有否認。他的眼神,也趨漸銳利,“那天晚上,因為大家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她開始懷疑你,就給郝驛宸也撥了幾個電話。你們倆那一晚上去了哪兒,酒店,郝家,還是他的私人公寓?”

    安若忍不住閉上眼睛,捺下內心的怒火,長長地舒了口氣說,“賀天擎,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和郝驛宸上床。我承認,他是隱誨的向我提出過這個要求。但是,我給了他三個月期限……”

    “三個月的期限?什麽叫三個月的期限?”賀天擎逮住了這幾個字眼,輕蔑的看著她問,“三個月之內,你想幹什麽?和我離婚嗎?還是讓楊婕先逐步取代你的位置。”

    “這……難道這些也是楊婕告訴你的。”安若瞠目結舌。楊婕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愛他賀天擎啊,連這種話都能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真是對他賀天擎肝腦塗地,死而後矣。

    “安若,僅管上一次,你說你不想再活在別人的陰影和夾縫裏。你想做回你自己,想自私一回,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單純的人,再怎麽,你也不會變成那些心機重重的女人。可我沒想到,這麽快,你便學會未雨綢繆,學會精心布局了。”

    “我布什麽局了?”安若覺得既然話已經說開,她也不想再藏頭露尾。她把和郝驛宸共進晚餐,以及看到郝父日記的事說了一遍,“……我出車禍的那天晚上,曾見過他,他那天實際想帶我母親和我走,這就是我選擇相信他的原因。”

    “嗬,你怎麽知道,這些日記不是郝驛宸偽造的呢?”賀天擎嗤笑一聲,仿佛被魔鬼蒙蔽了雙眼,誓要將郝家父子釘在仇恨的十字架上。

    安若甩頭,不想再費力和他解釋。

    兩人度過了一段令人難堪的沉默。

    “天擎,有一件事,我想……也許我有必要告訴你。”安若舔了舔嘴皮,站在病床前,鄭重其事地說,“我想找機會,告訴郝驛宸,澄澄其實是他的親生兒子。”

    “你說什麽?”賀天擎瞠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瞪著她。

    安若晦澀地咬了咬下唇,說,“我……我在看了郝父的日記後,覺得人生,不應該總是在錯過之後,再去不斷的追悔過去犯下的錯誤決定。身為澄澄的生父,郝驛宸有權利知道,澄澄也有權利知道。”

    “我絕不允許。”賀天擎忽地坐起來,但他旋即捂著腰傷,又倒下去。然後,是一陣劇烈的令人揪心的咳嗽。

    “天擎。”安若連忙撲上前,扶住他,掀開被子,想觀察他的傷口。

    “你滾開。”賀天擎怒火中燒地拍開她,如同她是一個來攝取他靈魂的惡魔,“安若,難道你連我僅有的一點尊嚴都要奪去嗎?”

    安若也不敢再刺激他,鬆開手,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垂手而立,看著他一邊不停地咳嗽,一邊慢慢的躺回去。

    過了一會兒,等他平靜下來,止住了咳聲,安若才抬著茶杯,想再喂他兩口開水,卻被他揮手擋開。

    “安若,郝驛宸到底給了你什麽樣的承諾,他要和謝雨璿離婚,他會娶你,還是會給你和澄澄正式的名份?”賀天擎微睨雙眼,略帶嘲諷,臉上唯一的血色源自他內心的憤怒。

    安若想起郝驛宸在纜車內,那個遙遙無期的承諾,搖了下頭說,“沒有,什麽都沒有。是你想得太多了。對不起,天擎,是我不對。我不該在你生病時,說這些刺激你。你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過吧!”

    賀天擎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在評估安若此時的心,已經走得距離自己有多遠。

    良久,他才疲憊不堪地閉上眼睛問,“那硬盤,你看過了嗎?”

    “還沒。”安若不想說,她不敢看。

    “既然你不想看,就別看了。回去拿熱水煮一下吧!盡快處理,沒壞處。”賀天擎悉心叮囑。

    “嗯。”安若沒想到,他竟會說出和郝驛宸一樣的話。

    是夜。

    安若合衣靠在澄澄的床頭,正捧著一本繪本給兒子講故事。

    “我不想聽了。我困,想睡了。”澄澄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小嘴嘟噥著,好像想盡快擺脫母親。

    安若錯愕的看了眼怏怏不樂的兒子,這還是兒子第一次公然拒絕她。以往,總巴不得一整夜的黏著她。

    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安若憂心忡忡,合上繪本,摸了摸兒子的小腦門,溫柔地問,“澄澄,告訴媽媽,你最近不開心,是不是因為另一個程程不理你了。”

    澄澄的背心一顫一顫的,就是不說話。

    安若探頭看了眼,小家夥居然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

    嗬,澄澄這才四歲呀,就已經不願意和她這個母親交心,以後,再大一點,可怎麽辦?

    安若挫敗地歎了口氣,腳步沉重的走出兒子的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

    她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瞅了眼丟在床頭的手機,拿起來,怔怔地看了一會兒。

    這個郝驛宸,那天不是明明說好,要帶澄澄和程程一起去遊樂場的吧,為什麽突然人間蒸發了呢?

    也許,是時候主動打一個電話給郝驛宸了。な

    至少得問問,他的女兒為什麽要心血來潮,甩了自己的兒子,害得她的澄澄,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可是……

    以往每次,都是郝驛宸主動給她打來電話。

    要安若主動打電話給他……

    安若顧忌地瞟了眼時鍾,決定還是暫時放棄。這會兒時間畢竟已經晚了,明天一早,送澄澄去幼兒園時,她先找機會堵住程程問個清楚。

    安若放下了手機。

    從衣櫃裏,拿出那隻巴掌大的硬盤。不如……趁著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下去廚房,把它銷毀掉。

    她路過書房時,低頭看了眼硬盤。

    她的兩條腿就像被某種力量牽扯,跳進了書房,然後,闔上房門。打開了電腦。なな

    當把數據線連接上硬盤時,安若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但她的心,出其的冷。

    冷得好像整個書房裏的空氣,都凝滯了。

    當她把鼠標指向外接盤時,安若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爾後,她咬了咬下唇,猶如一位準備行刑的死囚,接受命運最後的裁決。

    當她鼓足勇氣,點開第一個以字母命名的文件,屏幕上出現了一段視頻,而且,還傳出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顯示的會是視頻,而不是照片?

    安若看著視頻上的那女人熟悉的麵孔,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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