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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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月雙手開始緊張的絞動衣服的衣角,眉頭緊緊一擰,回頭去看了一眼正被人從馬車上抱下來的昭陽侯,臉上一片陰霾。

    走到昭陽侯麵前,她俯下身在昭陽侯的耳畔邊陰冷的低聲道,“爹,我母後來了。”

    隻因這麽一句話,昭陽侯眼睛一亮,身子瞬間繃緊。

    蘇明月將他的反應收入眼裏,從牙齊縫裏又冷冷的擠出聲音來,“爹,你也別以為你相好來了,女兒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這裏畢竟是東靖國,如果爹你不讓我活了,女兒臨死前總要找個墊背。雲初淺那裏你就等著看吧。”

    她這話就是在要挾昭陽侯。昭陽侯雙手緊握成拳頭,目露怨恨的光芒瞪她。

    蘇明月揚唇一笑,向他眨眨眼,“爹你大可以不相信女兒這般威脅的話,但後果就得你自己承受……”

    蘇明月話隻說了一半,高通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驛館門前。蘇明月的貼身嬤嬤在邊上輕聲的提醒了她一下,等蘇明月再抬起頭時臉上的陰霾已經被和煦溫婉的笑容所取代。

    她走到昭陽侯的輪椅後,伸手輕推著輪椅。一副孝順女兒照顧父親的溫婉賢淑模樣。

    高通目光隻在蘇明月身上停留了小片刻就驚詫落在了端坐在輪椅之上的昭陽侯。這來來回回隻一個多月,昔日霽月光風的昭陽侯竟成了現在這般落魄。

    看來這蘇明月還真厲害。

    不過……他也不會同情昭陽侯就是了。

    高通向蘇明月他們走去,行了禮後道,“蘇姑娘,太後娘娘,皇上都已經在驛館裏等候多時了。”

    蘇明月知道高通是厲承彥的貼身侍衛。她對厲承彥這個沒本事的傀儡皇帝本就沒有什麽好印象,對高通這個奴才自然就更不會有什麽好印象了。

    她張張嘴正要說話,月色裏又出現了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那婦人長相極為普通,不過她卻是越國太後周嫻君身邊的貼身嬤嬤。

    越宮裏的人都喊她一聲“楚嬤嬤。”

    楚嬤嬤走出驛館時就看到了蘇明月,她那雙普通的眼睛裏快速掠過一抹亮光。她也走到蘇明月麵前,對著她恭敬的說道,“明月姑娘,太後他們已經在裏麵等候姑娘了。”她對蘇明月說話時,聲音溫和,臉上表情慈愛。

    驛館裏。

    越太後周嫻君一身絳紫色長裙。繡著富貴的牡丹,水綠色的絲綢在腰間盈盈一係,風髻露鬢,娥眉淡掃,眼含春,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

    她手裏捧著茶碗,卻一口茶都沒有喝。

    而離她不遠處,則是恭敬的站在一側的越國皇帝厲承彥。厲承彥兩邊又分別站了幾個跟著他們從越國而來的官員。

    門口,一陣輪椅碾壓木板的聲音傳來。周嫻君眼皮一抬,目光就向門口方向望去。下一刻,蘇明月推著昭陽侯走了進來。

    周嫻君目光往昭陽侯身上一紮,眼皮就猛跳了幾下。臉上神色也陡然一垮,瞬間白了下去。但因屋裏還有其他人,她也不好做出更激烈的反應。

    “明月,這是怎麽回事?你爹他怎麽變成這樣了?”周嫻君壓下眉宇間浮起的戾氣,聲音盡量顯得平靜的問道。

    “啊啊……”昭陽侯看到日思夜想的女人,抖動著喉嚨要發出聲音來。周嫻君眼皮又是猛跳了幾下,心驚亂。她想第一時間裏清走屋裏的其他人,偏厲承彥開口了,“蘇姑娘,昭陽侯是太後和朕倚重的重臣,又是文武百官敬仰的楷模。他如今成了這般,咱們越國人必定不能輕易罷休。”

    周嫻君壓下到了嘴邊的話。

    為了不讓其他人看出她的異常,她捧起手上的茶碗輕抿了一口,垂著眼眸,端莊的臉龐上流露出對自己臣子在東靖國遭遇重創的憤怒和不滿,“皇帝說的沒錯,昭陽侯好歹是我們越國重臣,怎隻來東靖國一趟就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手上的茶碗重重的往桌麵一叩,她寒著一張臉,“不行!哀家明天就要進宮去見東靖國皇帝。問問他這個皇帝是怎麽當的,連出使東靖國的使臣都保護不了。”

    蘇明月聽她說要進宮去見成獻帝,她嘴唇輕抿了一下,走上前,依禮給周嫻君行禮,然後垂著眼眸勸道,“太後娘娘,明月爹爹前段日子失蹤。東靖國皇帝派了許多的人搜尋他的下落。奈何一直都沒有爹爹下落。這一次也是東靖國皇帝派的人在一個崖底下找到明月爹爹的。找到爹爹下落後,東靖國皇帝馬上就派人把受傷的爹送到驛館這裏。又要讓宮裏的禦醫輪流來給爹治病。明月想著爹出了這種事,心情肯定不好,不想見陌生人。便婉拒了東靖國皇帝的好意,隻讓隨行的禦醫為爹爹診脈治病。至於到底是誰把明月爹爹害成這樣的,東靖國皇帝這邊已經著手調查了,想來應該很快的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蘇明月開口就幫成獻帝說好話。

    “太後娘娘,這次東靖國皇帝真的已經幫了很多忙了。隻是可惜不知道明月爹爹到底得罪了哪些人,以至於讓他們這般喪心病狂的對待他。”說來這次實在是要感謝成獻帝。

    在蕭雲霽把昭陽侯送到皇宮後,成獻帝為了能向他們這些越國使臣交代。馬上就讓人把受傷的昭陽侯送到了驛館。

    要是沒有成獻帝做的這“好事”,昭陽侯一清醒,肯定就要跟雲初淺相認。那以後還有她什麽事啊。

    蘇明月即便這樣說也沒有緩解周嫻君胸口的怒氣。隔著一個蘇明月,周嫻君目光怔怔的落在昭陽侯身上,眼睛裏像是有刀片在翻滾。

    “明月,即便如你所說的這般,東靖國皇帝真的幫了你們很多忙,那也是他的職責所在。若是東靖國使臣出使我越國也出了這樣的事,那哀家這個太後即使舍掉一張臉也會親自下罪己詔彈劾自己的。”

    周嫻君聲音裏亢憤,還是堅持要找成獻帝討回公道。

    蘇明月看著她那張和雲初淺極為相似的臉龐,哪裏敢讓她去見成獻帝。

    她緩聲又道,“太後娘娘,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趕緊治好明月爹爹的雙腿還有喉嚨。找東靖國皇帝理論的事暫時可以先放一放。等明月爹爹身上的病治好了,咱們越國大可以揮師南下報這個仇。”

    “蘇姑娘還真是心胸寬廣豁達之人呀。親生的父親被人毒害成現在這般模樣,蘇姑娘看著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也不想為親生父親找出害他的凶手。”

    厲承彥唇角含笑,淡聲開口。“蘇姑娘這般心胸廣闊的奇女子,朕很是佩服。隻不過昭陽侯好歹也是朕的一個重臣,太後和朕若是不出麵幫昭陽侯找出凶手,以後外麵的人豈不是各個都會嘲笑我們越國人?”

    厲承彥一身紅袍,身形瘦弱頎長,臉上帶著些不正常的白皙。

    他這麽一說,邊上其他幾個官員倒也紛紛點頭。關係越國臉麵的事情這些官員也不想就此罷休。

    蘇明月輕瞪了厲承彥一眼,眼珠一動,柔聲向周嫻君提議,“太後娘娘,明月有些話要單獨和太後娘娘相談。”

    周嫻君自然也是想和昭陽侯還有蘇明月單獨待在一起的。聽她這般說,周嫻君輕點了點頭,又用目光示意屋裏其他人,讓他們退下。

    厲承彥沒有動,望著蘇明月,冷不防的拋出一個問題來,“蘇姑娘,朕記得昭陽侯出使東靖國,身邊也帶了幾個忠心他的隨從。為何朕今天都沒有見到他的那些隨從呢?還有,如果謀害昭陽侯的凶手真的有這般凶殘,那這次咱們更應該把事情鬧大,讓東靖國皇帝幫著咱們揪出謀害昭陽侯的凶手。”

    蘇明月再看向厲承彥的目光裏已經帶上恨意了。這個傀儡皇帝,他不說話沒人會把他當啞巴的。

    昭陽侯那幾個忠心的隨從?

    嗬嗬,這裏是東靖國,是她爹雲淩的老巢。他爹謀劃了這麽多年,殺幾個隨從而已,有多難?至於和他們同來東靖國的其他使臣們,他們中有人早已經被她收買,有的人連見昭陽侯的機會都沒有。

    昭陽侯喉嚨裏發出“咿呀呀”的聲音,不停的向厲承彥點頭。顯然是非常讚同厲承彥的話。

    蘇明月解釋不了厲承彥問的那些問題,她精明的眼睛眨了眨,目光依舊看向周嫻君,“太後娘娘,還是明月單獨跟你說些事吧。”

    周嫻君點點頭,又揮手讓厲承彥和其他官員離開。當厲承彥從昭陽侯身邊走過時,昭陽侯伸手輕扯住他的衣袍。厲承彥挑挑眉,瞥了他一眼,又起步離開。

    房間裏一下子沒了閑雜人等。周嫻君“蹭”的下從座位上站起身,疾步來到昭陽侯麵前,蹲下身,眼淚默然滾落。

    “茂林,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好。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也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剛說了幾句話,她的聲音就哽咽了。

    她雖然是越國太後,外界傳言說她後宮有七十二男寵。其實那都是外麵杜撰胡說的罷了。她最愛的男人隻有麵前的這個癱了啞了的男人。

    昭陽侯兩隻手用力地攥緊周嫻君的手,目光飄向邊上的蘇明月,似是想讓周嫻君把蘇明月給屏退下去。

    蘇明月看出了他的意圖,抿著唇,“嗚咽”一聲,撲到周嫻君身上,嚶嚀的哭了出來,“母後,嗚嗚……明月好想你。自從爹出事後,明月每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的氛圍裏……母後,明月一點都不想再在東靖國裏呆下去了。咱們帶爹回去吧……找最好的禦醫給爹治腿……讓爹盡快的好起來……咱們一家三口以後都好好的……”

    她委屈哭訴時,晶瑩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看的周嫻君心頭一酸。

    她這個女兒從小樣樣拔尖,事事不輸人。讓她曾無數次感歎老天爺厚待她,竟然讓她生出這樣出色的女兒。

    她記得有一次西域一個小國進貢了一匹叫獅子驄的烈馬。這匹烈馬連宮裏的馴馬師都馴服不了。

    她的女兒知道了這事後,就跑來跟她自薦,說有辦法馴服那匹烈馬,不過需要三樣東西。一是鐵鞭,二是鐵錘,三是匕首。

    用鐵鞭打它;不服,就用鐵錘接著錘;還不服,則用匕首殺了它。

    這雖然隻是一件小事,但也可以透過這事看出她的女兒並不是那些嬌滴滴隻能倚靠男人的婦孺。

    可就是這樣事事拔尖的女兒,這一次竟然也被嚇成這樣了。看來她在東靖國一定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心痛的問道,“明月。母後不是派了一支影衛暗中保護你的嗎?他們怎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整天擔驚受怕?”

    蘇明月輕咬著唇瓣,哭的傷心可憐,“母後,他們有保護我。可這東靖國畢竟不是咱們越國。自從爹出事後,這些影衛都被明月派出去尋找爹的下落了。母後……算了,不要多說了。你把東靖國這裏的事情交代個人處理,咱們一家三口還是快點回越國吧。”

    蘇明月又哭著撲進了周嫻君的懷裏,周嫻君以為昭陽侯的事對女兒有了不好的影響。她點了點頭,輕聲安慰,“明月,你放心有母後在以後定不會再讓你受什麽委屈。至於你爹的事……”

    周嫻君愛意的目光憐惜的看向昭陽侯。反手緊握住他的手,聲音堅定,“你爹平白無故在東靖國受了這樣的待遇,母後一定會幫他討回公道。若是讓本宮知道是誰這樣害他,母後定會將那人碎屍萬段,永不超生。”

    昭陽侯眼眶裏有眼淚氤氳,他手指動了動,就要在周嫻君的手心裏寫字。

    蘇明月又緊緊摟住周嫻君,在她身上輕蹭了蹭,吸引周嫻君的注意,“母後,明月真的好想現在就回去……您就當女兒求您了,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如果是其他的事,周嫻君可以寵著女兒。但昭陽侯跟她風雨同舟了這麽多年,莫名其妙的在東靖國搞成這樣,她要是不幫他將凶手繩之以法,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自己的。

    “明月,你要是這麽不想再在東靖國待下去,那母後就派人把你送回去。”周嫻君退了一步說道。

    蘇明月又哭著撲進周嫻君的懷裏,“嗚咽”的說道,“母後,明月不想自己回去……明月想跟你們在一起,想要看你們都好好的才行……”

    昭陽侯看著蘇明月是怎麽迷惑周嫻君的,他唇角抖了抖。生氣的一把將蘇明月從周嫻君的懷裏推開,臉上神色惶急。

    周嫻君愕然的去看昭陽侯,疑惑他為什麽要將蘇明月這個女兒從她懷裏推開。

    蘇明月卻是已經又哭著撲向周嫻君,在她懷裏輕泣,“母後,爹一定是在生明月的氣,說明月不給他報仇就要回越國。母後,明月不是不想查出害了爹的凶手,明月隻是怕……怕再呆在東靖國,會出更大的事情。”

    周嫻君被女兒哭的心軟,便又退了一步,說道。“明月,那要不這樣吧。母後再在汴梁城呆個兩三天。這兩三天裏母後會派人暗中查害你爹的人。如果這兩三天裏都沒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那我們一家三口就回越國。”

    蘇明月知道這可能已經是周嫻君最大的讓步了。如果繼續用苦肉計逼她,做的太過了,周嫻君一定會察覺到什麽。

    於是她便收起眼淚,柔弱的點了點頭,算是讚成周嫻君的提議了。

    周嫻君見蘇明月已經哭成個小淚人,就讓她去洗漱。蘇明月又纏著周嫻君不肯離開。周嫻君拿她沒有辦法,隻得寵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揚聲往門口喊了一句,“阿妙。”

    阿妙是周嫻君對楚嬤嬤的昵稱。楚嬤嬤從小跟在周嫻君身邊,後來周嫻君被擄進皇宮。楚嬤嬤也跟著進了宮。

    主仆兩人風風雨雨三十多年。周嫻君對楚嬤嬤極為信任。

    楚嬤嬤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周嫻君對楚嬤嬤命令道,“你先帶明月去洗漱一番。”

    蘇明月卻“乖巧”的說道,“母後,還是讓楚嬤嬤幫你一起照顧爹吧。明月自己下去洗把臉就好了。”蘇明月站起身,走到楚嬤嬤身側,在周嫻君看不到的角度裏,嘴裏飛快的低語了幾句。

    楚嬤嬤恭敬的低著頭,臉上表情沒有一點的改變。

    等蘇明月離開後,楚嬤嬤就幫著周嫻君一起照顧昭陽侯。昭陽侯幾次想要提醒周嫻君,卻都被楚嬤嬤給打斷了。

    昭陽侯也算是看出來了,雲淩當年能把狸貓換太子事做的那般滴水不漏,肯定也離不開楚嬤嬤的的幫忙。隻是不知這楚嬤嬤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主子幫雲淩這樣一個陌生人。

    昭陽侯喝的藥有催眠的效果,他在鬱悶和無奈的心情中闔上眼皮睡了過去。

    等他闔眼後,周嫻君仔細的為她掖好被角,輕聲對楚嬤嬤低語,“阿妙,你有沒有覺得明月這次好像有什麽事在瞞著哀家。”

    楚嬤嬤低著頭,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她隻恭敬的說道,“奴婢倒沒覺得明月小姐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周嫻君揉了揉眉心,又低語道,“阿妙,哀家還是覺得明月很不對勁,一定有什麽事瞞著哀家。這樣吧。你去派人調查下,看看茂林來東靖國都跟誰處的比較好。”

    楚嬤嬤抬眼看了一下躺在床榻上已經闔眼睡去的昭陽侯,這才恭聲應了一個“喏”字,然後退下。

    她走後,周嫻君目光定定的凝望著床榻上昭陽侯,臉上滿是疲容。

    這一夜,在驛館的某處。傳來兩個低低的女人說話聲。

    “把這個東西每次放點在他喝的藥裏,讓他最好喝死……”

    “明月小姐,太後她好像對您有懷疑了。”

    “你記住了。當年的事若是敗露了,你也吃不了兜著走。如果不想讓她發現什麽,你這幾天裏就勸她離開東靖國。”

    “……”

    “還有,不管什麽時候咱們兩人中必須有一個人在我母後身邊待著。一定不能讓昭陽侯告訴她什麽。”

    ……

    禦書房裏,成獻帝從批了一半的奏折抬起頭,詫異的看向殿中央站著的蕭雲霽。蕭雲霽一身莽龍袍,頭上已經開始蓄了發。

    “你要帶晉王妃去允州封地?”成獻帝語氣裏多出一絲的不悅,“別鬧!你跟晉王妃才成親沒幾天。朕這個皇兄還想等晉王妃生下孩子,孩子喚我一聲‘大伯’呢。”

    蕭雲霽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成獻帝一番。還生孩子呢?再在汴梁城裏待下去,孩子是不會生下來滴,他的命是沒滴。

    “皇兄,皇弟可是記得你以前親自答應過皇弟的,說隻要成了親就放皇弟去允州封地。”你好歹是當皇帝的人,不能出爾反爾吧。

    成獻帝也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蕭雲霽一番。放他去封地?天啊,除非他腦子有問題了。蕭雲霽這樣一個危險的人,如果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蕩。他夜不能寐。

    “還是再等等看。朕這個當皇兄的實在是舍不得你這個皇弟去那麽遠的地方。再留留吧,等晉王妃生下孩子了,你們再去。”蕭雲霽,你們小夫妻兩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的。你們也走不出汴梁城。

    成獻帝這樣拒絕蕭雲霽,蕭雲霽似乎也不生氣,一拱手,狐狸眼裏有瀲灩的光芒閃爍,“既然皇兄你這般舍不得皇弟,那皇弟隻能和王妃繼續厚臉皮的在汴梁城裏呆著了。以後若是有麻煩到皇兄,還請皇兄不要介意。”留是你讓我留的,你這汴梁城裏若是出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你別後悔!

    蕭雲霽又一拂袖。起身離開禦書房。

    成獻帝在他走後,召來禦林軍統領,命令,“這些日子你們好好盯著晉王府。晉王府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要來稟告朕。”

    上次他的老八擄走雲初淺,蕭雲霽可是當眾放言要他好看的。今天他又跑過來鬧幺蛾子。他相信他這個皇弟要不了多久就會出手抱負他了。

    蕭雲霽一回到晉王府,就有官家來報說雲向北來了。等蕭雲霽走到客廳時,果然就聽到雲向北和雲初淺的說話聲。

    這兄妹兩人不知道在談論什麽,似乎談的很開心。

    蕭雲霽很鬧心。他才把小白眼狼娶回家四天,就四天。雲向北這個娘家大哥就上門了。他之所以跑成獻帝那裏主動要求去允州封地,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雲政雲向北這對磨人的父子。

    蕭雲霽清了清嗓子,走進客廳。

    雲向北見到他,便客氣的跟他行了禮,說道,“王爺,末將的爹怕淺兒吃不慣王府廚房師傅燒出來的菜肴。便讓末將將忠勇侯府裏的廚師師傅送來。”

    可以給他一達美人嗎?

    他直接把那達美人砸給雲政雲向北父子兩,讓他們兩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怎麽幹擾他們小夫妻生活的事上。

    他好歹是一個王爺,他的小白眼狼想吃道什麽菜,府裏的幾個大廚都會把菜肴燒的比忠勇侯府的廚師好很多的。

    蕭雲霽心裏嘀咕著,麵上當著雲初淺的麵靨不敢變臉。

    雲向北卻是又從寬袖裏掏出一份禮單,恭敬的交到蕭雲霽手裏,對他繼續說道,“末將的爹擔心淺兒在王府裏有個頭昏腦熱府裏會缺個什麽藥。故而這次也讓末將從家裏帶了些藥材過來。”

    蕭雲霽額頭處有青筋乍現,他一低頭,目光落在手上的那份禮單。禮單上寫的都是些人參鹿茸雪蓮花之類的藥材。

    這些藥材他們晉王府又不是沒有。雲政這個嶽丈派兒子來送這些。分明就是故意來氣他。最好能氣的讓他馬上寫和離書,那樣的話雲政做夢都能笑醒了。

    雲初淺覺得她爹她大哥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她將雲向北拉到一邊,輕聲說道,“大哥,你回去告訴爹,晉王對我很好,讓他放心。”

    雲向北卻還是不放心,低語著,“淺兒,昨天你回門後人一走,爹就難受的把自己關到書房。半夜著涼,現在在府裏的床榻上躺著。”

    一聽說雲政生病了。雲初淺眉頭一蹙,馬上關心的問道,“大夫瞧過了吧,怎麽說的?嚴不嚴重?”她心裏明白,白氏和她曾是他爹心裏最重要的兩個人。

    結果白氏背叛了他,他在孤注一擲的情況下,會把更多的父愛寄托在她這個女兒身上。可現在她這個女兒出嫁了,他心裏的那些感情寄托就沒有了對象。

    人心裏一旦沒有了寄托,可能會對這世上的事和人產生悲觀的情緒。而這種悲觀情緒一上來,人容易生病。她爹大概就是這樣生的病。

    “爹他隻是有點咳嗽而已,人沒有大礙。”雲向北搖搖頭,“爹最掛念的還是你。我來王府前,爹他還在床上讓我告訴你,晉王爺若是敢怠慢你,你就回家。他就是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會嫌棄你這個女兒的。”

    雲初淺心裏難受,她何其有幸能有這樣疼她縱容她的父親和兄長。

    等送走雲向北,蕭雲霽本來是要帶她出去遊玩的。卻被雲初淺推出房間。等天暗了,蕭雲霽回到他們的房間裏,就看見雲初淺拿著一疊紙在上麵比比劃劃,神情十分專注。

    他走過去一看,發現上麵寫的都是些人名。

    他不免有些好奇,問她,“你這忙了一天是在做什麽?”

    雲初淺抬起她那張被墨汁染黑的臉,很認真說著,“我想給我自己找個大嫂。”

    她大哥要是有妻子了,等他們有了孩子,他爹就能找到新的感情寄托對象了,不會向現在這般整天盯著蕭雲霽的錯處看。

    蕭雲霽一聽要給雲向北找老婆,他倒是比雲向北更激動了。拿起雲初淺寫的那疊紙,夫妻兩一起開始為雲向北物色妻子的人選。

    夜深要就寢時,雲初淺不得不暫停手上的事。前世她大哥一直沒有成親,她也沒他說過他喜歡哪個姑娘。故而她現在給她大哥張羅對象,隻能挑那些性格好,品性也好的姑娘。

    蕭雲霽沐浴完畢,回來後就見自己小嬌妻卷著一條被子,把自己當蠶寶寶了。蕭雲霽知道是前幾日他太沒節、製惹下的禍。

    他挨著她躺下。隔著一條被子,將她緊緊抱住,用他的身子不停的拱她。

    “淺錢,我今天去見皇上,想讓皇上允許我們去封地。”

    雲初淺一聽,扭了扭身子去看他,“咱們現在還不能走。”她走了,她爹怎麽辦?

    蕭雲霽摸摸她的頭,歎著氣,“我那皇兄暫時也不讓我們離開。”他說話間,一隻手偷偷伸進被子裏,嘴上又假模假樣的說著。“還有,過幾天就到了我皇兄的壽辰。上次你被擄走,這事我還沒有向他討回公道。借著這次機會,我讓你看一場好戲。”

    說話間,她另一手也已經伸進了被子裏。雲初淺想到新婚前兩日受的那些痛,心中警鈴一響,拿開他的兩隻手,又卷起被子,要把自己武/裝起來。

    “我累了,我要睡覺了。”她說。

    蕭雲霽沒皮沒臉,喉嚨滾動,嘿嘿一笑,“好,你睡你的覺。我辦我的事……”

    “你怎麽這麽討厭!”她瞪眼罵他。

    她一頭烏發披散於枕上,小臉靈動嬌mei,隻瞪他一眼,他就中毒了般一翻身,炙熱的吻從她額頭處一路落下。

    身下的小人兒撇著嘴喊他下去,可她卻不知她說話時的聲音嬌柔得讓人一聽渾身發酥。

    還有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生氣時就會瞪著他。可她不知她泛著波光的雙眸魅惑而風情,哪裏是在瞪他呀,分明是在誘huo他。

    “淺淺,你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兩隻有力的大手往她柳腰上一圈,他俯下身啄吻她。唇瓣相纏間,他將她吃下。

    經過他一番摧殘,雲初淺無力的蜷縮著身子滾到床角去,不去理會蕭雲霽。蕭雲霽知道自己瘋狂起來又隻顧自己痛快弄疼她。

    便從身後摟著她,輕聲保證,“淺淺,下次我一定一定會輕些,絕對不會弄疼你。”

    這樣的保證雲初淺是不信的。她冷哼了哼,闔眼不再去理會他。

    蕭雲霽一夜抱著他,身心卻是全所未有的滿足。眼下他們唯一缺的就是個孩子,等她有孩子了,他的計劃也可以實施。

    他從小就是在皇權中浸yin大的,沒有妻子沒有孩子時。他怎麽被打壓都無所謂。但要是老婆孩子都有了,那他可不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孩子和他一起當窩囊廢。

    他要的東西很明確,就是一個江山!

    懷中摟著的小人兒已經發出規律的呼吸聲,蕭雲霽勾勾唇,精利的狐狸眼透過屋裏的軒窗,看向窗外的夜空。

    月朦朧,人朦朧。

    ……

    驛館裏,厲承彥聽著高通的稟告,蒼白的臉龐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看來雲政對蕭雲霽這個女婿不是很滿意嘛。”話是這樣說,厲承彥心裏卻是很清楚別看雲政總是嫌棄蕭雲霽,可萬一蕭雲霽哪天有難了,雲政那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前世她嫁給蕭清毓。雲政對蕭清毓也是極為不滿意的。但最後不還是為了女兒投身到蕭清毓的陣營裏。幫蕭清毓打下江山。

    高通關心的卻不是雲政和蕭雲霽,“主子,雖說昭陽侯這人是太後那邊的,奴才不用憐惜他。可到底看著她在那邊攪風弄雨,實在是太討人厭了。尤其是她這幾天好像還給昭陽侯下了藥。”

    厲承彥唇角含笑,“過幾天不是東靖國皇帝的壽辰了嗎?咱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安排太後和她親生女兒見麵就是了。她那時還能再搞出什麽花招?”

    厲承彥眉梢微挑。

    一個成獻帝,一個蕭雲霽。這兩兄弟本來就水火不容。

    加上前段時間成獻帝據說還安排人擄走了蕭雲霽的新娘子,蕭雲霽在成獻帝壽宴上肯定會有很精彩的表現。

    現在他再攪弄一番,再添一個越國太後,一個越國太後的假冒女兒。這一對母女兩若是在成獻帝的壽宴上碰到雲初淺……

    厲承彥青白的手指饒有興趣的輕敲著桌麵,光想著這場麵,他已經為成獻帝和越國太後捏把汗。這兩個國家最高的掌權者,恐怕會受不了到時候的打擊啊。

    高通聽他這麽一說,兩隻手已經激動的互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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