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錯入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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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蘇縵。這是我在大世界裏做舞女用的藝名,至於真名,大概是姓寧……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我從小被一對夫妻收養,起初養父母對我還不錯,直到養母生了個兒子,我就成了那個家多餘的一個。
在家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做個透明人,誰知道,有一年夏天的晚上,天很熱,熱的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突然就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喝醉酒的養父站在我的床頭。
我想要叫,卻被他捂住了嘴,雖然那時候的我還未經情事,但我卻明白他想要對我做什麽......
我掙紮了很久最後用煙灰缸打暈了他,拿著他口袋的幾塊銀元銅板一個人連夜跑了出來。
結果,我差點就被買到南洋去做苦工。後來正好遇到戰亂,我逃到了上海,為了一口飯吃,我這個沒有任何手藝的人,成為了上海大世界舞廳的舞女。
最初,我隻是““貨腰女郎”(伴舞)後來才成了“龍頭”。我們這一行,普通舞女不拿固定薪水,全賴舞票收入。舞票須與舞場老板拆賬,紅舞女可得七八成,一般舞女僅得四五成。不過,我們也有自己的其它收入。
手腳大方的舞客邀請我們跳舞,照例先開香檳,香檳貴至十元一瓶,我們也會抽一兩成。有些相熟的“拖車”(舞客),還會想方設法塞錢給我們。場內耳目眾多,又不便托侍役代為轉達,他們預先將小費包在花手帕中,當翩翩起舞之際,若有意若無意地塞給我們。
其實做這行的,都是身世淒苦的。做舞女也耗費本錢,衣裙、鞋襪、首飾、化妝品和黃包車費是一筆相當不菲的開銷。
我除外,因為我現在隻有一個人。
說到這裏,我不禁感歎一聲。
我覺得我的前半生就像一片浮萍,在這動蕩不安的亂世中飄搖。多年後我都在想,是不是這一切都是命裏就已經注定好了的。我這前半生的從北到南的顛沛流離就是為了遇上那兩個人,那兩個多年後長夜夢回都能讓我痛哭到撕心裂肺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們的媽媽生(類似現在的媽咪)——晃媽走了進來,說時間不早了,催我們去拾掇拾掇去出場了。但是,她單單留下了我。
“蘇縵,你今年多大了?”晃媽等到他們出去了,關上門走到我的身邊,端著我的臉,左左右右的打量。
“十八。”我回答了她。
“你跟著我做也快有兩年了,你現在要不要考慮出街?”晃媽是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找我說這個話題,之前她從不會問我這個。
所謂出街,就是不在舞場,而是去別的場合消遣。一般都是和客人共赴雲雨。
“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陪酒可以,聊天收小費可以,但我不出街,你看我不出街不是照樣那麽多人捧我嗎?”
我在這家大世界舞場做了兩年,但我從未出街,也許就是因為這一點,相比與那些客人多砸一點錢,就情願張開雙腿陪他們共赴巫山雲雨的姑娘,我更容易得到客人的垂涎,男人這種生物,就是賤,越是容易得到了,他會覺得你不值錢,你越是吊著他的胃口,他反而越是捧著你,忘不了你。
晃媽似乎早就早就料到了我會這麽說,“你現在是紅,是有人捧你,但是花都無百日紅,夜場最不缺的就是花樣年華又年輕又漂亮的姑娘,一次兩次吃不到人家會覺得新奇,捧著你,你在這樣下去時間久了呢?你以為現在的男人真的都戒葷了?都喜歡吃素的?還不如乘現在,你紅的時候,搏一把,多撈一點錢,以後你想要過平淡的生活就存著做嫁妝嫁人,誰知道你以前是幹嘛的。”
她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不出台是我當時說服自己做舞女這一行唯一的理由,任隨他們說我做了婊.子還要立貞潔牌坊也好,或者故裝清高也好,我都打破不了我的底線,“晃媽,人,一旦沒了底線,活著的話還有什麽意義?我不知道別人的底線是什麽,但是對我來說,這是我唯一的底線。”
晃媽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會,我以為她在生氣,但是後來卻隱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水霧,過了很久我才聽到她說,“行了,隨你吧,反正以後的日子都是你自己過,過得好與壞都要你自己過,今晚給你放個假,明天跟夢婷,曉丹還有幾個姑娘們下午四點去金科王府報道,明天趙家少爺生日,咱們舞場老板讓你們去伺候好趙少爺玩的開心。”
我不確定的補問了一句,“隻是陪吃陪喝陪玩?”
晃媽不知道是不是被我這樣小心翼翼的樣子給逗笑了,她風情萬種的朝我眨了眨眼,“寶貝,你要是想通了想出街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的。”
我沉默了。
我收拾收拾東西從化妝室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十點鍾。
拎著包,剛走到下樓梯,突然黑暗的門後麵伸出一隻手拉住了我,我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另一隻手捂住了嘴,那是一雙男人的手,掌心有些粗糙捂著的臉有些生疼——
“唔!”
安全出口這裏走的人少,所以一般都不開燈,黑暗中我什麽都看不到,掙紮著想要脫離他的鉗製但是卻怎麽也掙脫不開,加上他身上還有濃烈的血腥味,這讓我心裏充滿了恐懼,我還年輕,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今天我的小命就要葬送在這裏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