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隻是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叫林寒什麽，林小姐？還是前太太……好像叫什麽都不太對勁兒，她又怕惹老爺子不高興，隻能支吾著。

    秦如冬早就知道林寒要來，眼下也沒有意外，倒是幫傭人解圍：“是這樣的，離川帶了林寒過來。”

    老爺子一聽，神色頓時猛沉，林寒正好進來，見到老爺子這樣的神色，眉頭幾不可察的緊了下，但還是鎮定自若的站在顧離川的身邊。

    老爺子冷冷掃了眼他們，沉著嗓音開口：“離川，你這是要氣死我！”

    顧離川凜然著身軀沒有因為老爺子的震怒而表現出什麽，神色淡淡的開口：“爺爺，您就別撮合我和秦如冬了，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要是結婚，我也是跟林寒結婚。”

    老爺子站起身來，拄著拐杖走到林寒和顧離川麵前，然後重重的敲了下拐杖，揚起另一隻手就要打顧離川。

    林寒見狀忙拉住老爺子的手，低聲道：“爺爺，您別激動，您要不願意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不準走。”顧離川拉住林寒，強硬的將她拽到身前，微微抬著頭衝著老爺子說：“爺爺，要是打了我，您能不再撮合我和秦如冬，那您就打吧。”

    林寒沒想到局麵會變得很難控製，也不曾想老爺子比之前還要生氣了，她見顧離川一臉的不在意，這樣老爺子豈不是更加的生氣。

    倒不如服個軟……不過，轉念一想，她和顧離川從來都是一類人，他們從來不會輕易的服軟，就算是那麽親近的人。

    林寒拽了拽顧離川的衣角，他卻沉著嗓音繼續：“爺爺，您打吧，要是讓你消氣那也行。”

    老爺子還從來沒聽顧離川這麽跟他作對過，當年他製造車禍將蘇婉柔撞成那個樣子，也沒見顧離川跑到他麵前質問，現如今倒好，為了林寒這個二婚的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麵這樣對他。

    老爺子腳下不穩，更加怒意衝衝的揮起手，一巴掌下去，顧離川沉了口氣，伸手抹了下嘴角。

    “滾！你給我滾！”老爺子被秦如冬扶著，拐杖也握不住丟在地上，林寒見狀就知道不能待下去，忙拉著顧離川說：“走吧。”

    而這時，閔淑琴和顧安安端著菜出來，聽到外頭的聲音都愣了一下。

    走過來一看顧離川的臉上有紅印子，閔淑琴忙將菜放下，走過去安撫老爺子：“您都這麽大歲數了，可別氣壞了身體。”

    “我早晚都讓這兔崽子給氣死！”老爺子指了指顧離川，又深深看了林寒一眼：“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顧離川抿了下嘴角，牽起林寒的手說：“既然爺爺不想見，那我們就走。”

    林寒和顧離川剛要轉身，閔淑琴卻突然叫住他們：“走什麽走，既然來了就坐下來好好聊一聊，老爺子為了你們的事兒操了不少心，你們就不能懂點事，為他考慮考慮，為顧家考慮考慮，行了，都別傻站著了，吃飯。”

    她扶著老爺子輕聲說：“您也別生氣了，有什麽話都好好說，氣壞了身體可不值當，來，我扶著您去吃飯。”

    顧離川和林寒還站在那裏，林寒覺得這種時候，自己怎麽還有臉再去吃飯，於是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我還是先走吧，你留下來陪老爺子吃飯，好好說話，別再惹他不高興了。”

    她說完話，就要走，顧離川卻又拉住她：“要吃就一起吃，有我在，你怕什麽。”

    林寒心裏一緊，她不是怕，而是老爺子的怒意讓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不對的事情。

    閔淑琴的話也讓覺得，自己是不是過於自私了，她沒有考慮顧氏嗎？沒有考慮老爺子的感受嗎？

    可是，他們誰又考慮她林寒的感受了。

    因為顧離川的堅持，她還是留了下來，老爺子坐下後，秦如冬又端了溫水給老爺子順了順氣，接著又勸老爺子：“您身體要緊，我們做小的說話沒個分寸，您別往心裏去。”

    她說我們做小的，倒是讓人不覺得是在指桑罵槐。

    可林寒怎麽聽都覺得別扭。

    一道一道的菜上來，老爺子沒再開口，吃起飯來，其他人見老爺子動了筷子，也都陸續吃起來。

    林寒覺得這張桌子上隻有自己，最食不知味。

    而她也真的食不知味。

    最近一個多月，她胃裏總是不舒服，就算這樣的美味佳肴，對她來說都有反胃的效果，她聞著魚的味道，並不覺得很香，反而很想去吐。

    起先她還忍著，可後來顧離川像是沒發現一樣，給她夾了一塊魚肉，她就再也忍不住起身跑向了衛生間。

    林寒前腳幹嘔著跑向衛生間，後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閔淑琴愣了愣，盯著衛生間的方向問：“林寒生病了吧？”

    顧離川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的開口：“您覺得是病了還是沒病。”

    閔淑琴回過神來，凝眉：“病了就趕緊吃藥。”

    “林寒這病，吃不了藥。”顧離川動起筷子夾了口菜自顧吃了一口，然後就見老爺子凜然著神色掃向顧離川：“到底怎麽回事兒！”

    林寒漱了口從衛生間出來，就發現氣氛跟剛才比怎麽又冷下去幾分，她不過是反胃去了趟衛生間而已，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寒坐到顧離川身邊，顧離川沒有回答老爺子的話，而是詢問林寒：“舒服些了嗎？”

    林寒擰著眉頭捂起鼻子，悶聲道：“好一點了。”

    閔淑琴見她這個舉動，心下那些疑慮又加大了，問林寒：“例假多久沒來了？”

    林寒愣了愣，掃了眼眾人，吞咽了下，腦海裏算了算，然後心裏一驚，竟然忘記了自己一個多月沒來例假了……

    她看了眼顧離川，抿了下嘴角說：“我……我……”

    她是想說她來了，來例假了，可是，話到嘴邊，顧離川突然拽住她的手，打斷：“不用問了，林寒就是懷孕了。”

    原本對於他們來說，這都是猜測而已，可當顧離川說出口，所有人都驚了下，秦如冬更是連筷子都沒握住，她苦苦等了這麽久，最後等來顧離川的一句林寒懷孕了。

    就算她再怎麽剝奪老爺子的喜愛，生不出孩子有什麽用。

    老爺子意味不明的看著林寒，林寒注意到老爺子的目光，輕咳了一聲：“爺爺，我應該是懷孕了，不過還沒去檢查，等哪天離川有空了，我們會去檢查，到時候再告訴您確切的消息。”

    顧離川見她這麽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揚了揚眉腳說：“林寒聞不了魚味，換道清淡的放她身前吧。”

    話一出，誰也沒敢動，過了幾秒，閔淑琴跟傭人示意了下，傭人才敢上前將魚調換了位置，又給林寒重新盛了一碗米飯。

    但林寒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有可能是懷孕了，心下其實沒什麽心思再吃飯，可眼下她又隻能做樣子吃了一些。

    飯後，老爺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吩咐什麽，就上了樓。

    閔淑琴問了兩句去醫院檢查的事情，也沒再說話，顧安安老早就回了房間，秦如冬一直陪著閔淑琴，後來林寒和顧離川準備走了。

    她也起身告辭。

    三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秦如冬就走在他們後麵，看著顧離川小心護著林寒走路，她扯了扯嘴角。

    神色多少有些暗淡。

    第二天，顧離川就叫林寒請了假，兩個人去了醫院。

    還記得第一次懷孕的時候，兩個人是因為出了個小型車禍，去醫院檢查，才碰巧檢查出懷孕。

    現在他們懷疑是懷孕，就馬上去做了檢查，也沒有反抗，也沒有說會不會留下，兩個人路上也沒交流，到了醫院就安排醫生給林寒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等了兩個小時就出來，醫生笑著告訴他們：“恭喜你們，懷孕了，四周，胎兒健康，留下還是做掉？”

    好像每一個婦產科醫生，都會在這個時候，跟你分享喜悅的同時，特別殘忍的問你，要還是不要。

    林寒心裏一緊，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肚子，第一次她產生了那麽想要留住他的欲，望，這跟第一個孩子不同，那個時候她拚了命的都想打掉那個孩子，甚至還去了醫院。

    顧離川坐在她的身邊，身後摟住林寒，對醫生說：“這個孩子，我們要留下。”

    他說的很正式，好像在告訴自己，也告訴林寒，我們必須留下這個孩子，不能再失去了，無論如何。

    林寒抬頭看了他一眼，非常矯情的紅了眼眶。

    不要管他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是什麽身份，不要管未來是什麽樣子的，不要再想那些複雜的事情，就留下他吧，不管怎麽樣。

    兩個人從醫生出去，顧離川指了指醫院不遠處的那家商場：“看來我很有遠見，收購了那麽一件婦嬰商場，以後你想買什麽，隨便挑。”

    林寒輕笑了下，抬頭看向天空，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好大，照的人身體暖，心裏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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