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 讓我死掉不是所有人都能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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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陸傾城自殺的是家裏定時來打掃的清潔阿姨,來的時候陸傾城就埋在浴缸裏,水果刀就掉在瓷磚上,腕子上麵一道六公分長的刀口又深又長,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總是最後那一浴缸的水都變成了緋紅色。

    阿姨嚇的連忙給白奕陽打了電話。又叫了救護車,這才有了白奕陽回來看見的這一幕。

    他跟著救護車一起走的,去醫院的路上,他埋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躺在擔架上的陸傾城,那一顆強大的心一寸一寸開始被蠶食崩塌。

    他究竟要怎麽做?他為了治好她的病,求傾寧生下孩子過繼給她那麽自私的事情他都做了,他究竟還要怎麽做才能讓她恢複到如初?

    想到這裏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捂著臉嚎啕大哭,絲毫不顧及形象、隻為發泄心裏的鬱結。

    陸傾城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醫院血庫裏的b型血差不多都用在了陸傾寧的身上,剩下的那些隻夠維持一段短暫的時間,醫生沒辦法隻有讓家人想辦法。

    白奕陽似乎被陸傾城割腕自殺的事情徹底打倒了,整個人發著低燒。在麵對缺血的緊急情況下,他竟然慌的六神無主,慌的一點主意都拿不出來了。

    這個緊急關頭,倒是顧應欽站了出來:“我已經聯係了爸爸,他趕過來正好可以接上陸傾城的斷血之急。”

    白奕陽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怎麽把這樁給忘了?”

    顧應欽看他麵色發白,唇色發青的樣子,不鹹不淡的回了他一句:“你不是忘了,你隻是腦殼子燒壞了而已。”

    陸家姐妹兩個先後入院,一個墜樓,一個割腕。亞向長技。

    兩個連襟,一個病倒,一個獨撐大局。

    顧應欽時間運籌帷幄的很好,正如他所說,陸守信到的時候正正好趕上陸傾城血漿用完。

    雖然一路奔波勞累,可陸守信一到醫院就二話不說直接去手術室。

    臨進去前,白奕陽恭敬的對陸守信說了聲爸辛苦了你了。

    陸守信搖了搖頭:“傾寧傾城都是我女兒。這些都是我這個做爸爸的該做的。”

    血源有了著落,白奕陽一顆提著的心才慢慢放鬆了下來,他積極的配合醫生治療自己的低燒,傾城從手術室裏出來總歸要有人照顧,這種事情他絕不會假手以他人。

    陸傾城對自己是真的下了狠心的,手腕上的那條刀口足足有六公分長縫了二十五針,醫生說萬幸,萬幸那刀傷沒有在深個一兩寸,不然傷到了神經那一隻手就徹底廢了。

    她的所作所為令人唏噓,可大家卻又沒人去指責她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早已經被自己的抑鬱症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對於一個精神方麵有疾病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受大腦控製的,她要把嘉懿從二樓扔下去。那是因為她接受不了孩子不認她的事實;她推傾寧下樓,那是因為她把她幻想成了自己的死敵,她和芸芸大眾中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隻不過她做的更加極端更加惡劣而已。

    大量的失血讓陸傾城看上去越發的蒼白,越發的柔弱,大眼睛深陷。

    蘇醒之後,她總是一個人躺在床上什麽也不幹,就瞪著天花板發呆,白奕陽讓她做什麽她都乖乖的,喂她吃東西的時候會乖乖的張嘴,上洗手間的時候也任由他擺弄自己,總之一切乖順的不像以前的那個總是敏感而又喜歡發脾氣的陸傾城了。

    陸傾寧昏迷了好幾天才慢慢蘇醒過來,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她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是不是上天堂了。

    可直到顧應欽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的時候。她才徹底清醒的意識到,原來她還沒死。

    顧應欽守了那麽多天,等到陸傾寧醒過來的那一天之後,他竟然像個丟了糖果完了又失而複得的孩子似得哭的絲毫沒有形象,也不說話就隻是一個勁的哭。

    三十年的時間,顧應欽從來沒這麽失態放肆的哭過,這場大哭注定成為了他人生中的一頁新的篇章……

    陸傾寧本來就是傷到了後腦,做了手術之後還有點暈暈乎乎的,現在在被顧應欽這麽一哭,她摸不著頭緒,腦子一轉就更疼了,就像快要炸開來了一樣。

    他死沉死沉的壓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己就快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動了動胳膊想去推他可是卻無用之功,最後實在沒辦法,她隻有開口,聲音嗡嗡的:“我墜樓萬幸不死,可現在要快被你壓死了。”

    陸傾寧主動和他說話,這讓顧應欽喜出望外,他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讓她很難受,於是便立馬鬆開了手。

    他就俯身盯著她,所以她也可以清晰的看見他,顧應欽一直都是個非常注意形象的人,他的下巴總是很幹淨很幹淨的,從來不會有一丁點胡子冒出來的痕跡;他極其注重自己的生活品質,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所以你永遠都不會在顧二少的臉上看見眼袋或者是黑眼圈。

    而眼下,她卻看見了一個一臉憔悴、胡子拉碴、眼袋極重的顧應欽,她甚至有點不敢相信,她會不會是真的腦子摔壞了?所以出現幻覺了?

    她蹙眉低頭用手按住太陽穴搖了搖頭,顧應欽看見她這個動作,以為她是疼的,連忙伸手緊張兮兮的想去摸她。

    也許是對那天晚上他令人發指的暴行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顧應欽的手剛生出來,陸傾寧就本能的往後躲了躲。

    她這個出於本能的動作讓他莫名的心理一酸,即便以前他們是上下級關係的時候,她也從沒這麽防備的對待他,而現在,他們早已經是夫妻了,她卻排斥他這個老公來了。

    當然,顧應欽也不笨,陸傾寧之所以這樣的原因他也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那次性暴力事件之後,他的後悔一直持續到現今,一向不輕易認錯的他承認那次是他做錯了。

    氣氛因為陸傾寧這個小小的抗拒動作變的尷尬起來,她趁勢躺下背對著他,看似平靜無奇,其實心裏卻像是駐進了一直兔子一樣,不停的蹦啊跳啊,惹的她心跳血壓頻頻跳高。

    心率儀器上的數字上升的很快,顧應欽連忙拍了拍她的後背,就像哄小孩子那樣聲音柔柔的溫溫的:“寧寧,那次是我做的不對,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你現在的狀態真的不適合生氣,我們冷靜一點好不好?”

    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被迫暴力做愛,那樣一個黑暗痛苦的過程或許沒有誰會願意在情景重現一下,所以她選擇轉移話題:“嘉懿呢?我想見嘉懿。”

    顧應欽仿若大赦:“好……我去接嘉懿過來。”

    顧應欽前腳剛走,陸傾寧後腳就轉了個身,看著輕微晃動的門,她心裏矛盾萬分,在經曆了這麽許多的波折之後,她還能一如往初的去看待顧應欽嗎?他們之間還能回到過去嗎?

    白奕陽這次是病來如山倒,一場小小的低燒而已演變到最後卻發展成了肺炎,不得已他不能再照顧陸傾城,而照顧陸傾城的重擔則被陸守信這個做父親的一手包攬了下去。

    陸傾城雖然好的快,可她卻拒絕和任何人溝通,包括自己的父親。

    眼見著大女兒成天沒日沒夜的發呆,陸守信心裏急的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空暇的時他查閱了很多有關於自病症治療的資料。

    他開始用大把大把的時間來陪陸傾城說話。

    父女兩個,一個坐在病床上,一個就坐在床邊,陸守信這段時間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很多,兩鬢的白發徹底斑白了。

    他歎了口氣:“這人啊,年紀一大就什麽都看開了,什麽錢?什麽權利、什麽女人、那些不過都隻是鏡中花水中月而已,小城,爸爸年紀大了,身體……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爸爸這輩子沒做過好人,愧對你們的母親更愧對你們姐妹兩個,如果可以,我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們姐妹倆過的幸福就好。”

    陸傾城仿佛是被觸動了一樣,她抬頭,消瘦的臉上飄過一絲猶豫的神色:“什麽?什麽叫做在有生之年?”

    陸守信笑笑拍了拍她的手:“閨女啊,爸爸和你聊了這麽多天,你終於搭理我一句了,沒什麽……爸爸就是這麽一說而已……”

    陸傾城低頭看自己的手,本來就沒什麽肉的手現下似乎更加骨幹了,怎麽看都像是隻女鬼的手,幹枯恐怖。

    “為什麽要給我血,讓我死掉不是所有人都能解脫了?我竟然推自己的親妹妹墜樓,這麽冷血自私的我死了不是更好?”

    陸守信這廂突然畫風突變,之間他二話不說伸手就甩了陸傾城一耳光,聲音顫顫巍巍:“多少人想活卻沒機會,而你明明有好好生活下去的資本卻自己糟踐自己,傾城,你才三十歲出頭而已,大好的年紀卻總是把死不死掛在嘴邊,你是想讓我這個白發人送你這個黑發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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