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3 你想要的答案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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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隙間看見陸守信進來,她連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爸……你來啦?”
陸守信將帶來的新鮮歐月插好,才坐在病床邊上和女兒說話:“這兩天感覺怎麽樣,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能出院?”
陸傾寧摸了摸腦袋上的帽子:“前兩天聽顧應欽說,過幾天再做個磁共振,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陸守信安心的點了點頭。恰巧遇到下午醫生來查房,給陸傾寧量了血壓又叮囑她還是要多多休息,完了才準備離開,都快到門口了,醫生仿佛想到了什麽似的,朝著陸守信開口:“陸先生,您的檢查報告已經出來,如果方便的話請來趟我辦公室。”
陸傾寧聽見連忙問:“爸你哪裏不舒服嗎?醫生,我爸他是什麽問題?”
國外的醫生要比中國的醫生直接多了,於是便直接搭了陸傾寧的話:“怎麽?陸先生沒告訴你嗎?”
陸傾寧一聽就明白這是陸守信故意瞞著她不告訴她,她沉默下來不再說話,看著醫生在陸守信支支吾吾的親自打發醫生出了病房。
兩人剛一出來,陸守信就很誠懇的請求醫生:“我女兒並不知道我的病情。以後請不要在她麵前再提這事了。”
醫生很詫異:“可是陸先生,片子顯示您已經是晚期了,現在必須住院治療,如果再拖下去也許您今年中國年都過不了,她們是您的女兒,她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陸守信搖頭:“不……不要告訴她們……”
醫生很無奈:“好吧,我們尊重患者的意見。”
再後來,陸傾寧暗裏明裏問了陸守信很多次,隻可惜他要麽不是不說話要麽就是轉移話題,他以為自己這樣做就能瞞天過海了,可卻沒想到自己的閨女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小姑娘了。
陸守信走的時候,顧應欽正好過來,翁婿倆又有的沒的聊了幾句,他送陸守信離開。
這兩日英國難得雲少陽光多,斜斜的從歐式的窗戶裏照射進走廊裏,遠遠的看過去就像鋪上了一條金色的地毯一樣。
英國的天氣太潮濕。顧應欽因為過敏患上了慢性咽喉炎,喉嚨總是癢癢的讓他動不動就想幹咳。
陸守信走的很慢,說話也不似以往那樣的中氣十足:“都這麽久了,你這咳嗽怎麽還沒好?醫生看了嗎?藥吃了嗎?”
顧應欽雙手插在褲袋裏,清了清喉嚨:“又不是鐵打的身體,生了病自然得看醫生,正在配合治療吃藥,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陸守信點了點頭:“嗯……年輕的時候還是要多注意保養,別等到老了身體垮了才後悔。”
顧應欽忽的停住腳步:“爸,白奕陽公司那邊正好遇上年度體檢,我們商量著自作主張給您報了。”
陸守信轉頭一臉錯愕:“不……不用了,我前段時間剛剛做過體檢,指標一切都很正常。不要再浪費名額了。”
顧應欽若有所思:“名額富餘的很,一點都不浪費。您就聽我們這一次吧。”
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但是顧應欽的脾氣陸守信還是摸得一二的,這孩子不比白奕陽那麽好說話。做起事情來也是利落幹脆,絕不會受別人影響,當然了除了陸傾寧之外。
他沉下心來不在說話,老頭子心思極重的樣子,顧應欽一一看在眼裏,他心裏仿佛墜著一塊大石頭,隨著重力越落越低。
送走了陸守信,折回病房顧應欽發現陸傾寧心情不是很好,於是順手從沙發裏拿起了一個兒子拉下的手套玩偶湊到她麵前。
那是一隻灰太狼的玩偶,他故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學著動畫片裏灰太狼的聲音和她說話:“老婆……老婆……誰惹你不開心了?”
陸傾寧看著那隻在顧應欽手裏靈活靈現的玩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我爸病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顧應欽一聽手裏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他怔怔的看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看見他認真不說話的樣子,陸傾寧心一下子跌到穀底:“你知道的對不對?告訴我,他究竟怎麽了?”
顧應欽沉下聲來:“這事我也不確定,我也在等結果。”
陸傾寧那顆心一瞬間沉到穀底,連顧應欽都不知道,看來陸守信這次真的是有心故意瞞著她們的。
她忐忑不安的渡過了幾天,這幾天顧應欽很少見著她笑,他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再沒有得到最終結果的時候,他除了按兵不動先穩著陸傾寧之外其它什麽都做不了。
一直到體檢前的一個晚上,顧應欽給陸傾寧去取換洗衣服,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睡著,這一來一回也就是十幾分鍾的事情,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蜷縮著身體坐在沙發上。
病房裏隻點了一盞壁燈,淺淺的暈出微弱的光線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卻耳尖的能聽見空氣中細微的抽泣聲。
他暗暗歎了口氣走近在她麵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腳,病房裏明明暖氣開的很足,可她的腳卻還是冰的像塊千年寒冰一樣。
他幹脆盤坐在地上解開了西裝扣子,輕輕的將她的雙腳捂在自己的小腹上,知道她心情不好,他的聲音也連帶著輕了好幾帕:“寧寧,別這樣。”
病房裏太暗了,暗的連帶著空氣中的氣壓都低了很多很多,隱隱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陸傾寧的聲音有點嘶啞,他知道這是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她捂著臉似乎墮入無盡黑暗的記憶裏:“二十五年的那場地震,五層的樓房轟然崩塌殆盡,媽媽整個人被壓在樓板下麵,臉上身上都是血,我親眼看著她因為內髒受損而閉上眼睛,而我那個時候卻什麽都做不了。媽媽死後,陸守信又娶了妻子,這位後媽對我們也是極盡苛責,從家裏搬出來的時候,我心裏對陸守信是存著恨的,恨他三年一過就迫不及待的讓另外一個女人進門,恨他沒有能保護好我們姐妹。我們失去聯絡那麽多年,直到今年我結婚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小女兒出嫁,他終於盡了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還有姐姐這次自殺缺血,他竟然不遠萬裏的從國內趕過來輸血,他做的一切一切都慢慢的抹掉了我心裏的恨,既然不恨了那就相安無事的繼續生活下去吧,可老天遂不順人意,他究竟怎麽了?生了什麽病?哪裏不舒服?我這個做女兒的卻一無所知,我好怕,好怕一切會像二十五年前那樣重演一遍,眼睜睜的看著最親近的家人離開,而我卻什麽都做不了,那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顧應欽伸直手臂擦掉她臉上的淚:“不會的,你經曆了那麽多坎坷的過去,老天會垂憐你的。”
她將臉埋在他的手心裏:“但願吧,但願一切都隻是我多想了而已。”
顧應欽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坐著,坐了很久很久,久到陸傾寧冰涼的雙腳被徹底暖回來,久到她疲了、累了,沉沉的睡過去為止。
第二天,是顧應欽親自去接陸守信的,到家的時候,客廳茶幾上麵兩杯泡好的茶騰騰的散出熱氣來,他慢慢的走近用手指觸了觸杯壁,很燙,應該是剛泡上的。
很快陸守信從二樓抱著嘉懿下來,看見顧應欽來了,連忙招呼他坐:“應欽,別愣著,坐啊。”
小朋友一看見爸爸就跟脫了韁的小野馬一樣,從陸守信身上下來就往顧應欽身上蹦過去,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他:“臭小子,這些天被姥爺養的又重了嘛……”
小朋友摟著顧應欽的脖子一個勁的撒嬌:“爸爸,你和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
顧應欽伸手刮了刮小朋友的鼻子:“快了,等媽媽徹底好了,我們就回家了,爸爸媽媽不在家,你要聽姥爺的話知道嗎?”
小朋友很認真的點頭:“我一直很乖很聽話的,不信你問姥爺。”亞何引血。
顧應欽笑著看向陸守信:“爸,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陸守信還是一副很家居的打扮,似乎根本沒打算出門,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完了才從身後拿出一份檔案袋來,徑直推到顧應欽麵前沒有絲毫的遮遮掩掩:“你想要的答案在這裏。”
顧應欽看了陸守信一眼,拍了拍兒子的小屁股:“嘉懿自己去玩,爸爸和姥爺有事要談。”
小朋友像隻企鵝一樣圓鼓鼓的從顧應欽身上爬下去,一轉眼就搖搖晃晃的撅著小屁股去了陽光房。
顧應欽開了那封檔案袋,裏麵是幾張ct片和醫療診斷書,片子他大概掃了一眼,診斷書上最後確診的那兩個大字讓他心情徹底落沒至深淵:“肝癌。”
他不可置信的放下了手裏的報告看向陸守信:“片子上顯示的日期是四個月前,那時候我和傾寧還沒結婚,您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陸守信心態倒是極好,仿佛不像是患有絕症的病人,樂觀讓顧應欽都覺得有點害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該配合治療的我也都已經配合了,幹嘛還要讓你們小一輩跟著後麵折騰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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