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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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慮,不安,擔心,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塊,最終都化成了緊實的擁抱和一遍一遍呼喚他讓他快點醒來的話。
屋子裏連個窗戶都沒有,密不透風。
我查看他的脈搏。漸漸趨於微弱。伸手觸在他傷口上,血液流淌的雖然緩慢,但一直都在流。
“周湛,你真的不能睡,再不醒來真會死的。”說完,我發現自己的眼眶居然有點濕。
真的在擔心他,發自內心的擔心他嗎?
他勉強的睜開眼,虛弱的說:“我還沒死,別叫了。我隻是……想睡會。”
“你,你得醒著。你得保持意識清醒。你之前不是讓我考慮永遠不再愛陸寒深嗎?你別死,別死我就答應你。”
“不許反悔了。”周湛勉強地勾了勾唇,沒有再說話,還是閉上了眼睛。
“周湛,周湛!你醒醒!”我拍打著他的臉。
燈,突然滅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門外開始有了人聲,雖然聲音很遠,但在寂靜的夜裏人的耳朵對聲音和周圍環境都是很敏感的。
“這……這裏有人,在這!”我忍著自身的暈眩和不舒服,幾乎用盡力氣拚命地叫喚。
“那個屋。快快快。”
我聽見了張笑的聲音。
沒多久,門被打開,張笑帶著幾個警察衝進屋子裏。
——
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人在注視。
頭一偏,周湛正盯著我。
“葉葉。明明是我受傷。”他低潤地笑著,瞧著精神,又能打死老虎。
我一骨碌坐起,看著牆壁上的掛鍾指針指向是下午三點半。也就是說從昨晚得救到現在……我一直都在睡覺!
扭過頭,有些茫然的盯著周湛:“我記得昨晚看見張笑,是幻覺嗎?”
周湛抬手輕彈我腦門:“她說你和她約好了,晚上她搬來我們家住。找不到你就用軟件鎖定了下你的定位,她說看見位置是在那家影樓就立刻過來了。結果店員說我們的衣服沒換,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說可能從影樓後門離開了。張笑擔心你出事,讓影樓的人必須找到你。值班工作人員態度不是很好,他們發生了爭執,張笑一生氣就報了警。警察趕到後組織了搜救。”
我吃痛,揉著腦袋問:“你的手?”
周湛的眸子忽然沉了沉,但唇邊笑意不減:“手沒事了。消完毒,縫合幾針,吊完鹽水。打了補血針身體就恢複了。醫生說你身體沒大問題,還在睡覺,我就抱你上車帶回來了,沒想到你竟能睡得那麽死。”
“那張笑呢?”我問。
周湛往門邊挑了一眼:“在客廳吃零食,看電視。她似乎是薯片迷,附近那間超市的薯片都在我們客廳裏。”
我忍不住笑出來:“可不是嗎?”
可突然間才發覺我們不但躺在一張床上,還挨得特別近,更別說這是他的臥室。
我掀開被子想下床,周湛一把摟住我,低潤道:“葉葉,你逃什麽?”
我們睡在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被子,現在他還那麽明目張膽地說著曖昧的話……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沒好氣地對待他。
但昨晚的談話之後,他是個全新的人,又或者說是個更神秘的人。
逃。是下意識的行為。
“我去看張笑。”我說的生硬。
周湛很快鬆了手,我下床剛走到門邊,腳步突然定住,回頭看著他。
艸,衣服又被換了,胸口空蕩蕩的,完全真空般的存在。
我咬了咬牙。
他說:“你身上的衣服都是血。陸寒深下手真不輕,所幸沒刺傷你。”土狀島弟。
一聽,頓時就脾氣全無。
“周,周湛。你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對嗎?”我腳動了動,最終也沒上前。
周湛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沉吟片刻道:“葉葉,我打過招呼了,沒人會追究的。”
他在答非所問,但,的確回答了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快去吧,張笑一個人會不自在。”周湛沒再看我,拿起床頭櫃的雜誌端詳起來。
走到臥室,滿滿一茶幾的薯片令我傻了眼。
張笑握在手裏的半截薯片一下嗖得飛出去,衝過來就抱緊我:“嗎的,要不是我家男人就特麽就翹辮子了。這次可不單單是找工作這麽簡單了,他起碼得送我套房,我特麽是他救命恩人。”
我笑了笑:“成!我替他答應了。”
她眉開眼笑:“真的假的啊?”
“給你你也不要。”
“我要。”張笑說。
我笑著捏她?子:“你說的啊,那我一會就問他要去。”
她連連擺手:“別別別,介紹工作就成。”
我笑了,沒多久她也傻笑。
“對了,他的手到底怎麽傷的?醫生說是利器刺的,你們好好地拍婚紗照,怎麽會突然被利器刺了,還被關在廢棄的小屋子裏,這事兒不對勁啊。”
我身子一僵:“沒,就是意外。”
張笑白我一眼:“別瞞我,瞧著你眼神就不對勁。誰把你們關起來的?”
我避開她審視又懷疑的眼光:“真沒事。”
“該不會是陸寒深找人做的吧?”張笑脫口而出。
我愣了愣,更著急的否認,可張笑卻說:“嗎的,真是他。這種男人真可怕,你嫁人了他就找人行凶啊。”
突然間,不想再辯駁了。
張笑很了解我。
“是他,但又不是他。”我抿了下唇,隨後把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訴了張笑。
張笑目瞪口呆了好久:“陸寒深變成了神經病。不對不對,是他遠來就有神經病,我了個去,你喜歡一個神經病喜歡了那麽久?”
她隨口一句話,讓我的心忽然抽疼了幾下。
昨晚的畫麵栩栩如生地卷上來,那把刀原本刺向的人,是我。
“行了,你自己也學醫,拜托不要喊他神經病。他自己也不清楚的。”走到茶幾前,我拿出筆記本:“我想研究一下這種病國外有沒有什麽好的治愈案例。”
張笑說:“這病治不好的,搞不好他除了人格變異還有‘解離自我消失症’。最要死的是這種病連檢查都沒辦法看出異樣,必須有長時間的觀察期才能發覺他精神狀態有問題。”
我盯著電腦:“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這種病在特定時段內,不會出現幾個人格爭奪控製權的混亂。也就是說陸寒深自身可能有一段時間都回不來。”
張笑說:“那也不一定。聽說這種病不同人格之間的變換過程通常是突然又戲劇化的。誰知道什麽時候他突然biu的一下變身了。”
我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你帶身上嗎?”
“帶了。”她點頭。
“我記得你有他電話。”
“有。”
我拿了她的快速找到了陸寒深的號碼,電話一撥出去,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好,哪位?”
是他原本的聲音沒錯,也是他清冷的調子沒錯,但他顯然刪除了張笑的電話,所以才會不知道是誰。
電話那頭的男人咳嗽了幾聲。
“你病了?”我問。
“是你。”陸寒深的呼吸輕淺,在等待我說話的過程中,他的呼吸聲一次次落進我耳朵裏。
“阿,阿深,你昨天在哪?”我的聲音不爭氣地顫動起來。
耳畔沉吟片刻,沒多久就傳來了他的答案。
“在家。有事嗎?”極簡的答案,可陌生到了骨頭裏。他的思念仿佛已經變了味道。
我的手滑下來,隨後按掉了通話按鈕。
周湛從樓上下來,他穿著挺括的西裝,完全看不出手臂手過傷。
我立刻合上筆記本:“你怎麽不多躺一會?”
“晚上我要召開記者發布會,陸珊的事是時候解釋了。”周湛扣著自己的袖扣。
“你打算怎麽澄清?”我不由上前了一步。
他並未回答,目光越過我看向牆壁上的掛鍾:“下午三四點了,你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在家吃,還是去外麵?”
“我在問你話。”聲音忽然變得很輕,頭也悄悄垂了下去。
片刻,頭頂落下他的呼吸:“葉葉,我可以放過他,但晚上的記者會他未必會放過我。你應該明白,我不是慈善家。如果他非要步步緊逼……”
話音未落,我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要。”(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