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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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件藍色禮服,光滑的布料玉一般,在昏暗中也能光澤瀲灩。裙尾有精致的刺繡,一隻隻充滿靈氣的舞鶴朝天鳴叫,古意而優雅。

    宋年初這種文藝小青年,最喜歡這種調調。當下高興的眼睛笑成一道月牙。

    “得嘞,你接風宴上我就穿著一身去。”

    “你可別,到時候我爸又要罵我。”

    宋家家規嚴,什麽場合穿什麽衣服是最基本的禮節。接風宴這種並不隆重的場合,宋年初要是穿的這麽隆重過去,肯定被宋雲茂罵。

    宋年初不回宋家住,家宴一散就沒事了,宋衍衡這幾天可是要在家住的,到時候肯定會被宋雲茂一頓教訓,說他又由著宋年初胡來。

    “那不挺好的嘛。”宋年初一臉期待。

    宋衍衡哭笑不得:“有點良心姑娘,我出去一年,爹媽還沒見呢就帶你吃飯,你就這麽回報我的?”

    “我不是接機了嗎?”宋年初一副理所應當,心裏卻知道宋衍衡今天這麽做,宋雲茂心裏一定不痛快。

    無端端的,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那麽好幹嘛?宋家又不是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人。

    “得,您架子可真大。”宋衍衡無奈。

    “那可不,也不打聽打聽宋年初是什麽人,”宋年初挑眉揚下巴,分外神氣傲然,隨後就收斂回麵無表情,“行了,不跟你貧了。你趕快回家吧,回去晚了宋叔又要罵你。”

    扒拉扒拉禮盒,宋年初就出去了。宋衍衡看著那粉色身影進了大樓,降下車窗點了根煙。

    c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宋衍衡的眸子格外的深。

    一年沒見,宋年初還是以前那副樣子,一點都沒變。

    宋年初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那輛灰色奔馳離開,這才收回目光。桌上那襲藍裙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宋年初看了會兒,抱著盒子把那件藍裙端端正正的掛好。

    細長的手指觸了觸那靈氣的舞鶴,宋年初笑聲咕噥了聲:“真好看。”

    宋衍衡的接風宴分成兩撥,一撥中午在宋家吃。隻有宋雲茂、趙之琳、宋衍衡、宋年初四人。

    因為宋年初沒穿那個高貴過頭的舞鶴裙,所以飯桌上沒什麽能說的,一頓飯吃的鴉雀無聲。

    另一撥是晚上,他們這一幫朋友來的。在時宇的地盤,所有人都到了場,吃的暢快淋漓。

    散場的時候,宋年初一人一包紀念品,邊發邊道:“一人兩包啊,多了沒有啊。”

    周熙羽打開一看,三個大字映入眼簾:“胡辣湯”。

    “宋年初你丫還真敢送!丟不丟人!”

    江雲霏卻很驚喜:‘好久沒喝過胡辣湯了,年初你要不送我這個我估計真的就忘了。我以前上高中的時候經常喝。這都四五年沒喝過了。

    “這才是識貨人嘛,”宋年初高興的把給宋衍衡的那份給他,“你的。”

    看宋衍衡手中袋子的分量,可比別人兩倍還多。打架心知肚明,宋年初現在雖然很少回宋家見趙之琳,但心裏還是記掛著的。這是借宋衍衡的手送一份心意。

    一群人嚷著嚷著也就散了。宋年初和周熙羽saybey之後,開著她那輛磨砂的灰色小奧迪打道回府了。

    宋年初從暑假開始跑出去玩兒,又向學校請了三個月的假,整整玩了五個多月。如今給宋衍衡接完風,她拾到拾到跑去學校上課了。

    輔導員見了她,陰陽怪氣道:“不得了,宋大小姐舍得回學校了。”

    “那可不,您老臉上倍兒有麵兒吧!”宋年初一招手,跑到她社團裏去了。

    宋年初學的是法學,是宋雲茂和趙之琳逼著她報的專業。可宋年初想學攝影。宋家又不指望她爭光,更不指望她掙錢,讓她學法學幹什麽?

    宋年初一意孤行就要報攝影,於是就和宋家鬧翻了。

    宋雲茂讓趙之琳停了宋年初的卡,並囑咐宋衍衡要斷絕宋年初的物質支持。一時之間,宋年初陷入了困境,無家可歸,一包方便麵都吃不起。

    她也是個倔的,宋雲茂和她硬碰硬,她就和他比誰硬。於是宋家半個千金小姐跑去飯店給人端盤子。周熙羽勸過她好幾次,宋家一直是**根正苗紅的世家,讓她報法學也是為了她著想。等她畢業,隨便考個公務員,要不幾年就能成為政壇上叫的上號的人物。

    宋年初明白這個理兒,可她就是不願意。她宋年初快活恣意的生活,憑什麽要被宋家安排?趙之琳又不是沒資產,隨便一揮手就能讓宋年初過上想要的生活,她宋年初放著自己的親媽不靠為什麽要靠宋家?

    她不過咽不下這口氣。

    學攝影學費高,宋年初要湊夠學費並不容易。她打了兩份工才剛剛夠學費,臉買一個新單反的錢都沒有。她交了學費,自己一個人走在學校裏,那些個新生個個喜氣洋洋的,她卻連打電話問候她的人都沒有。

    那年夏天奇熱無比,她軍訓的時候昏了過去。昏過去的時候,她唯一想的就是,醒來她是不是還會一個人?

    結果她醒來之後,看到了宋衍衡。

    宋衍衡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見宋年初醒來,指了指桌子上一牙牙鮮紅水潤的西瓜:“吃點,解暑。”

    “我不愛吃喜歡。”即使虛弱,宋年初也依舊倔強。

    宋衍衡點點頭:“不吃就不吃吧。我剛才讓沈肖安找你們係主任給你辦了轉係的事,告訴你一聲。”

    宋年初一愣,隨後抓起果盤就往宋衍衡身上砸了過去:“你憑什麽幫我轉係?!”

    她這兩個多月賠了多少笑臉、付了多少苦力?那些辛酸那些無助她一個人默默的扛過去,隻是想證明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可宋衍衡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踩碎了她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自尊。

    宋年初的叫聲很大,病房裏兩個護士看過來,都不敢進來。宋衍衡卻一臉平靜,看著宋年初字字清晰道:“宋年初,學法學是你的責任。你有你的愛好我不管,但你隻有先承擔好你的責任,才能繼續你的愛好。我沒有資格安排你轉係,但你沾了宋家的邊,你就要承擔起宋家的責任。”

    “宋衍衡你不要以為你們宋家有多了不起人人都想沾親帶故。我和你們宋家一點關係也沒有,更沒必要承擔什麽狗屁責任!”宋年初氣的厲害,與宋家沒有關係好這話她也借著怒氣第一次說出來。宋衍衡相信,這也是宋年初真是的想法。宋年初對宋家的態度,嗬嗬。

    宋衍衡看著麵前這個氣息難平的女孩兒,好整以暇的問:“你能和你媽斷絕聯係保證和我們宋家的人沒有一絲牽連嗎?”

    誠然宋年初是個倔強的女孩兒,但宋年初有個最大的弱點,宋衍衡看的一清二楚——太看重感情。

    一個人太看重感情不好,隻會為情束手束腳。果然,這個滿目孤勇與他對峙的女孩兒漸漸像被戳破的氣球,神色黯然,滿目悲切。

    宋衍衡不再多言,起身準備離開。他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背對著宋年初,道:“你知道,我大學攻讀的也是法學,但我現在還是成了商人。”

    宋年初皺眉看著宋衍衡離開。

    後來宋年初被迫學了法學,因為這事,宋雲茂對她更沒一個好臉色。但宋衍衡卻送了宋年初一個索尼的單反,還問她要不要他幫忙去找一個知名的攝影師教她。

    宋年初並非除攝影不可,她隻是為了和宋家爭口氣。這口氣沒掙成,她非要學攝影的心也淡了,隻報了學校的社團。時間一久,這事就揭過去了一樣,擱在心裏也不拿出來,也不丟掉。

    今兒是開團會的日子。會長桑榆看見宋年初,笑了:“你是接到通知了吧,趕得那麽巧?”

    “怎麽了?”宋年初疑惑的看了眼社團裏的成員,發現他們個個都神采飛揚的,跟中了彩票似的。

    “莫特要來我們學校開講座,就在今天下午。年初,你一回來就攤上這好事了,走什麽狗屎運了?”言茜走過來,揚了揚她手裏的紅票。

    桑榆遞給宋年初一張入場門票:“下午三點半開始,可別遲到了。”

    “大師的講座,怎麽會遲到,”宋年初接了票,放進包裏,對桑榆和言茜問,“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我請你們。”

    “行啊,“桑榆爽快答應,對社團的團員吩咐了一聲,”沒什麽事兒了,大家散了吧,下午再見。”

    一屋子人慢慢散去,宋年初拎著包道,“走吧,你們想去哪兒吃?最近有沒有新開的飯店?”

    言茜擺擺手:“我就不去了,影樓還有一套寫真要拍,我得加班。”

    學攝影是個燒錢的專業,有很多家境一般的都要去做兼職做補貼,言茜就是其中之一。

    “成,等有時間了我再請你。下午別遲到啊。”

    莫特是知名的攝影師,他的很多作品都是教授課堂上讓學生鑒賞的經典。能請到他來開講座,學校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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