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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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衍衡見宋年初要走,也不留她,看著她的背影淡淡開口問:“你今天在學校又闖禍了?”

    宋年初想起今天站在門口孤立無援的言茜,想起那被置身事外的尷尬,轉身對視著宋衍衡,挑眉問到:“是又怎樣?”

    小區的燈光並不十分明亮,照著宋年初本來就柔和的五官更加柔軟了。但她一雙黑眸子卻倔強的看著宋衍衡,像隻還未被馴服的野貓。宋衍衡看著那雙眸子,慢慢的發現那雙眸子在顫抖,裏麵的堅強也慢慢龜裂,露出脆弱的端倪。可她的主人還在強撐著不肯服輸,殊不知這種強撐比她的脆弱還更加讓人憐惜。

    宋衍衡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道:“有什麽事你可以告訴我,做什麽非要硬著脖子上去?”話裏竟一點追究她的意思也沒有。

    宋年初有些驚訝的收回她對峙的目光,微微低下頭,表情柔軟的一塌糊塗。但很快她就抬起頭,再抬頭已是笑容燦爛萬裏晴空:“我不是怕你忙不想打擾你嗎?”

    “從小到大,你打擾我的次數還少嗎?”

    宋年初咬了咬唇,沒說話。

    宋衍衡拿出一袋水果遞給宋年初:“你小區裏的超市水果不全,我今兒路過沃爾瑪給你買了些山竹和椰子。”

    宋年初接過,道了聲謝。宋衍衡揮揮手:“行了,外麵冷,你上去吧。”

    宋年初拎著東西上了樓,步子放的很慢,看得出她不像前天那樣走的沒心沒肺。

    宋衍衡覺得心裏悶悶的,突然想起沈肖安打電話時說的那句話:宋小姐平時在家,我們宋總當寶貝寵。

    宋衍衡不養寵物,自然不知道寵一個人是什麽心情。他也從不當宋年初是自己的妹妹,對她根本沒有來自血緣的親昵和責任。但宋年初進入宋家這七年裏,宋衍衡確確實實是管宋年初最多的人。上到宋年初住宿下到宋年初穿衣,他一應全部都料理過。

    寵這個字說不上,但從他和宋年初的關係來講,他對她確實沒話說——宋衍衡可不是一點委屈不讓宋年初受過嗎?

    沒有非要照顧宋年初的責任,可是十八歲那年,他看見十三歲的宋年初和趙之琳孤零零的站在門外,他就開了口解救宋年初的困境。

    對宋年初,宋衍衡隻是比較善良罷了。

    回學校對宋年初來說,就是找樂子。但c城早就被宋年初玩了個遍,早就玩膩了。這天宋年初和江雲霏吃飯的時候突發奇想道:“要不我也開家酒吧怎麽樣?”

    江雲霏家那位當初也是靠開酒吧這些娛樂場所起來的,現在c城一半的場子都在廖紀川手裏。

    江雲霏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裏濃的化不開的霧氣,和她那位像極了。她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慢的開口:“先不說宋伯父了,就是宋衍衡,他能同意嗎?”

    江雲霏知道宋家的情況,根正苗紅的連廖紀川都不敢宋雲茂麵前放肆。廖紀川手裏的場子再幹淨不過了,就這宋雲茂還不待見他,說他不務正業。宋年初要是開了間酒吧,估計第二天宋雲茂就把她綁回宋家了。

    宋年初就愛和宋家對著幹,不以為意道:“我用自己攢的錢開,他能怎麽著?就是斷了我的經濟我也能靠酒吧養活自己。”

    “話不能找麽說。就算宋伯趙姨斷了你的錢,有我們這些人在還能餓著你?但宋家祖上是幹什麽的?宋家要是強硬起來,c城有幾個攔住的?你忘了你剛上大學報誌願那事兒了?”

    宋年初不說話了,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分明還閃著不服輸的倔氣。

    江雲霏見狀不再勸了,和宋年初分開後卻立馬給宋衍衡打了電話。

    宋衍衡聽著那頭江雲霏的話,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宋年初,你什麽時候才能消停會兒?

    那頭江雲霏在真心實意的為自己朋友說話:“雖說咱們才認識三四年,但我是真拿年初當朋友的,所以也理解她。她還小,說不好聽點,小姑娘現在還在叛逆期呢。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讓你嚴管她,年初性子倔,你越壓迫她她反骨越強。這事要放宋伯那兒,非給她打一頓。到時候不知鬧成什麽樣呢。你對年初的態度我看在眼裏,我想這事兒也就你能管了。”

    “我知道了,”宋衍衡應了一聲,“謝謝你。”

    掛了電話,宋衍衡頭疼的坐在那裏想了許久,頭一低看到了準備讓沈肖安送走的關於城東的那塊投資案,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周六,宋年初一覺睡到八點多,穿著睡衣洗臉刷牙,正燒水衝燕麥的時候手機響了。

    “起床了嗎?”對比嘲諷一般,宋衍衡的聲音沒有一絲頹意。

    “怎麽地,工作太閑關心我睡懶覺的問題啊?”

    “我在你家樓下,收拾好了就下樓。”

    宋年初吃了一驚。宋衍衡工作忙的恨不得生出四顆腦袋八隻手,今兒他竟然能破天荒的一大清早來找自己。

    也顧不上燒開的熱水,宋年初換了衣服就出了門。宋衍衡在車裏看她撞進自己的視野裏,開口道:“上車。”

    “去哪兒啊?”打死宋年初也想不到宋衍衡要帶自己出去玩兒。

    “城東新建了個公園,帶你去看看。”

    宋年初吃驚的張大嘴,看起來呆蠢急了。過好久她才不可置信的盯著宋衍衡問:“逛公園,你確定?”

    “不然我專門過來一趟就是來耍你?”宋衍衡很無奈,“快點,你再不走於良記的早餐就沒了。”

    宋年初這才如夢方醒,飛快的跑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了進來,著急催促:“快點快點,於良記早餐九點半結束供應,現在都八點四十了。”

    宋衍衡斜斜瞥了她一眼:“安全帶。”

    綠森公園是廖紀川剛投資的一塊項目,主張以花園樓閣打出名號。進了裏麵,宛如進了紫禁城的禦花園,大冬天也鮮花遍野碧水柔波。隨處有亭台樓閣、水榭長廊。

    宋年初一見就喜歡上了,伸手摘了一朵粉嫩嫩的開的正好的山茶花簪在發間。那三千微卷漆黑的長發襯著那朵潔白的山茶,格外清新脫俗。

    宋年初笑顏如花,側頭將她小巧的耳朵和那朵山茶花轉到宋衍衡麵前問:“好看不?”

    宋衍衡看著麵前那張白裏透紅的臉上明豔的笑容,點點頭坦言:“好看。”

    真真是人比花嬌。

    宋年初得意的一笑,看著眼前美景感歎道:“廖紀川竟然有這個雅興建個這麽文藝的公園,果然是被雲霏熏陶久了,整個氣質都不一樣了。”

    “你們這些文藝女青年不都喜歡這種地方嗎?廖紀川針對的就是你們這群富貴閑人。你過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兩人走了十幾分鍾,走到一處院子外。透過鐵藝鏤空大門看進去,隻見一片姹紫嫣紅。滿院的月季、小蒼蘭、山茶花,紅的、黃的、白的、紫的,花團錦繡。

    被繁華圍在正中的,是一棟小巧的兩層田園風格的別墅。綠色的牆壁紅色的屋頂,在滿園鮮花中,夢之城堡似的靜靜矗立。

    “這個院子,是用來做什麽的?”在公園正中央建這麽大一個別墅,實在不可思議了些。

    “我租下來,打算開個咖啡廳,交給你打理。”宋衍衡掏出一串鑰匙,“要不要進去看看?”

    宋年初有些愣愣的看向宋衍衡,想從他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找出一抹開玩笑的意思。可惜,人家宋衍衡目光明淨,坦誠的很。

    “開個咖啡廳,在這裏?交給我打理?”這個大意外讓宋年初都語序不清了。

    “對。你與其虛度光陰,不如找個事做做打發時間。反正也不用你每天都守在店裏,你隻用閑時來看看。就算是在這裏喝茶看書,也比去別人店裏花錢好不是?”宋衍衡計算的門清。

    “可是那麽大一個店······”

    宋年初自己有幾斤幾兩,她比誰都清楚。開店這種操心事,想想就算了吧。她還是比較適合風花雪月。

    “你放心,賠的算我的,賺的算你的。管理人員、裝修設計我全部給你安排好,你隻準備做個甩手掌櫃就行。”

    宋年初探究的看著宋衍衡。宋衍衡這人,典型的大家出來的氣質,沉穩冷靜又極有素養內涵。特別是那張臉,幹淨睿智,一點也沒有生意人身上讓人討厭的精明。這個人,長得聰明智商也高,可怎麽就能感觸這麽一件蠢事?

    “宋衍衡你圖的是什麽?”

    圖的是什麽?宋衍衡想起前天接到江雲霏的那通電話後,愁得他吃晚飯的心情都沒了。宋家好不容易平靜會兒,他才回國享受了幾天安靜生活,真心不想宋年初再鬧一出讓宋家陷入水深火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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