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回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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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蕭延和蔣子冉對弈之時,蔣正熙策馬已經來到了顏若玖家附近的一條巷弄。

    硯台緊跟其後,看著蔣正熙停了下來,他也停了下來問道:“公子,怎麽了?這就要到了啊?”

    “呼……我這會突然出現……會不會不大妥當?”蔣正熙有些遲疑地犯了思量。

    “呃……按理說,您是不該來了,可是,誰讓您一直焦慮不安來著,這都到了,公子您不是又想回去吧?”硯台一臉小心道。

    “嗯……硯台,現在什麽時候了?”蔣正熙踟躕道。

    “呃………這眼瞅著也快要到午時了吧。”硯台抬頭看看天道。

    “呼……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蔣正熙盯著不遠處那熟悉的巷子入口,猶豫了半天,還是調轉了馬頭。

    “哎,哎,哎!公子!公子!”硯台這下可是糊塗了,這來都來了,難道是怕了?不會吧?

    硯台心裏正狐疑著,蔣正熙已經遠去,顧不上再嘀咕了,硯台也立刻調轉了馬頭,追著蔣正熙而去了。

    不多久,顏書清和莫氏,一臉笑意地,親自送著上門提親的,榮親王和長公主出了府。

    榮親王臨上車前,還不忘拍著顏書清的肩膀一臉心滿意足地笑道:“啊!這日子一定,本王心裏也就安定多了,顏將軍你呢,就好好為小丫頭準備吧,有任何需要,盡管跟本王開口便是,千萬別客氣。”

    “多謝王爺。”顏書清聽著榮親王客氣的話,越發恭敬地笑著。

    “哎……顏將軍,你瞧你,都是一家人了,往後就不用這麽客氣,看著本王都別扭。”榮親王笑得爽朗道。

    “這……”顏書清心裏還有些遲疑。

    “好了,好了,別這個那個的了,聽本王的,成了,我們也該走了,你們就好好準備吧,長姐,上車吧。”榮親王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這心情不是一般地好。

    “好,那顏將軍,兩個孩子的事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也告辭了。”長公主知道今個是榮親王的主場,所以她一直都是笑著不語。

    “末將遵命,末將恭送長公主,王爺。”顏書清抱拳,躬身道。

    “嗬嗬,好了,老三,走吧。”長公主笑著點頭,然後在榮親王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榮親王對著顏書清點頭一笑,然後也上了馬車,前來提親的隊伍就呼啦啦地慢慢駛出巷子。

    “呼……”一直看著來時隊伍消失不見,顏書清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老爺……”莫氏看著顏書清重新皺起的眉頭,有些疑惑。

    “哎……就,就這麽定了?”顏書清似乎是有些反悔般得不願相信。

    “老爺……”莫氏知道顏書清心裏又不舒服了,便上前,挽著他的胳膊溫柔歎道:“哎……您剛剛可是親口答應的啊,庚帖都拿來,您這是有怎麽了?”

    “哎……我知道,可我這心怎麽一下子就空了呢,哎……”顏書清捂著胸口,不住地歎道。

    “老爺……”莫氏將手敷在顏書清有些發涼的大掌之上,歎道:“妾身知道,你最最舍不得阿茴,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還能留阿茴一輩子不成啊?”

    “我倒是想啊……”顏書清當著自個夫人的麵倒是也不掩飾。

    “老爺……”麵對顏書清賭氣般地回答,莫氏有些失笑道:“您這是什麽氣話嘛,阿茴終究也有自個幸福啊,咱們可陪不了她一輩子啊,莫非你忍心看著阿茴在我們百年之後,孤獨終老啊?”

    “哎……我的阿茴呦……”顏書清心裏的不舍和不忍,無力地左右拉扯著。

    “好了,老爺,這畢竟是阿茴的大事,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和阿茴好好商量商量吧。”莫氏一邊順著顏書清胸口的酸楚,一邊笑著分散他的注意力道。

    “哎……走吧,走吧……”顏書清帶著喜憂參半的愁容,和莫氏返回了屋裏。

    沒多久,顏若玖便被叫了過去……

    而蕭侯府上,蕭延和費子冉已經是第二局了。

    一邊落子,蕭延一邊有些不經意道:“哦,對了,子冉,你……知道榮親王今天要到顏書清顏將軍上提親的事嗎?”

    蕭延裝似無意出言,蔣子冉要落子的手明顯頓了一下。

    蕭延有些微微不忍,而那一頓之後,蔣子冉隻是斂著眉腳,盯著眼前的棋局,神色不明地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你……舍得?”蕭延大概是最知道蔣子冉的人,他知道他一切,也了解他心裏所有悲喜,當然,也包括了蔣子冉自始至終對顏若玖那份深沉而極度壓抑著的喜愛。

    所以,蕭延在得知榮親王要提親顏若玖的消息之後,第一反應便是擔心蔣子冉,而他晦暗不明的一笑,更是讓蕭延緊張。

    “嗬……舍不得……當然舍不得,可……那又能如何?”蔣子冉將手裏的一枚棋子攥得死緊。

    “子冉……”蕭延放下了手裏的棋子有些擔心。

    “小叔公,我騙不了你,更騙不了我自己,我舍不得,我這一輩可能永遠都不會舍得,你是知道,阿茴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一種存在。

    她是我心裏最溫暖,最舒坦,最隻想保護著一角,我希望,她永遠都是那個,在草原上恣意馳騁,無憂無慮的小丫頭,我希望她永遠都是笑著的。

    可是……現在……這一切我都給不了了……蔣正熙,隻能是他了,他……是那個唯一能代替我,給阿茴一輩子恣意生活的人。

    所以,我就是不舍,又能如何?我現在也隻能用哥哥的身份繼續保護她了。”蔣子冉一邊說著,一邊從微笑憧憬之中變得有些哽咽。

    “子冉?”蕭延看著蔣子冉的隱忍,心疼得厲害。

    “小叔公,我沒事……”蔣子冉抽動的眉頭,泄露了他強壓抑著的情緒。

    “傻孩子……”蕭延握住了蔣子冉因隱忍而攥緊的拳頭。

    “呼……小叔公,我沒事的,我沒事……”蔣子冉看著蕭延落在他手背之上關心的手,又露出了一抹讓人心疼的笑意。

    “子冉,你和阿茴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們的情意,你對她的心,我都看在了眼裏,我曾經以為你們……哎……是我疏忽了……這些年苦了你了……”蕭延明白蔣子冉之所以隱忍的原因,便有些自責道。

    “小叔公,跟您無關的,是我,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一個人如何都無所謂,可是我不允許,也根本舍不得,讓阿茴跟著我一起受苦,一起煎熬。

    這些年有阿茴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如今隻要是對阿茴好的,我……不重要。”

    蔣子冉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許是從身份被揭開之後,也許是更早時候,他已經明白,對他而言,疼愛阿茴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哥哥的身份,永遠守在她的身後。

    雖然不能牽著著她的手,名正言順地照顧陪伴她一輩子,可是……有這個哥哥的身份,他蔣子冉都將是阿茴最堅實的依靠,永遠都是……

    “子冉?你……”蕭延疼惜之中帶著無奈。

    “小叔公,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又想,我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割舍得下對阿茴的感情,可是……我也明白,以我現在的身份,給不了她無憂無慮幸福的生活,要是換了從前,我一定會爭,而且會力爭到底。

    可是如今,我心裏清楚得很,蔣正熙確實阿茴最好的歸屬,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麽可難受的呢?

    還能以哥哥的身份繼續愛護疼惜保護她,我也很知足的。”蔣子冉將自個現在的處境看得很透徹,便對著蕭延悵然一笑道。

    “子冉……你……你沒必要這樣的。”蕭延滿心唏噓。

    “小叔公,一直以來,我隻想阿茴過得好,過得幸福,過得無憂無慮,之前我也痛苦過,掙紮過,可是現在,我必須學會接受,哪怕那個人不是我,我也心甘情願。”蔣子冉對顏若玖的感情已經深入骨髓,可卻從來不願張揚。

    “傻孩子啊……”蕭延還是過來人,他自然明白蔣子冉的深情和成全,隻是到底還是心疼他更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