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封笑起來道：“喜歡這種東西還能有假？”

    秦桑盯著倪封看了半天，才低下眸道：“也許是不會有假，可我覺得有些話你騙騙我就行了，隻要別騙你自己，騙得你自己都相信了就行。”

    秦桑說完了話就起身離開，人還沒離開餐桌就被倪封拽住手臂。

    後者的眉頭緊鎖，顯然正在曆經掙紮，他說：“為什麽？為什麽讓你相信我喜歡你就是一件這麽困難的事情呢？桑桑，你難道不值得被更好的男人喜歡嗎？”

    秦桑一見他這幅緊張的模樣就開始笑，另外一隻小手抬起來在他的胸前撫了撫才道：“你跟我都知道我在蘇家扮演的是怎樣一種角色，我十二歲就進蘇家的門了，二十歲出頭嫁給了比自己父親年紀還要大的男人，不到二十二歲就開始守寡，至今跟亡夫的兒子糾纏不清。”

    倪封的麵色都緊繃了，“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怕蘇楠笙？”

    “我知道你在那之前跟蘇楠笙還算是朋友，你也是唯一一個在了解我所有的背景之後還敢給我打電話來找我的男人。”

    “那又怎樣？那不更加說明我是真的喜歡你嗎？”

    秦桑看著倪封，隻覺得喉嚨幹澀得厲害，又澀又疼，想笑又笑不出來。本來有些話她不想說的，可是人到脆弱的時候情緒也跟著狂躁——她不會演了，是真的不會演且也不想演了。

    她咽下一口唾沫，心中都是苦澀，等好不容易穩定住表麵的情緒以後，才仰起頭來對著倪封道：“所以，他一定給了你不少好處吧？我說的人，是蘇楠笙。其實一開始要介紹你給我認識的人就不是三姐，也不是白潔，而是蘇楠笙。是他授意你來追求我的吧？他就是想看看，突然有這麽個人冒出來說喜歡我，突然多了一個人對我好我會不會就不知廉恥地往上貼了。”

    秦桑邊說著邊點頭，一雙盈盈的大眼睛裏紅紅的，明明有淚珠在閃動，可她還是控製得很好，隻把微笑留給麵前的男人，“就連在蘇老太爺壽宴上發生的你與他之間的爭執其實也是假的，他就是故意做戲給我看想要誆我，他以為拜托三姐做中間人我就猜不出是他讓你來接近我的。他就是想看看，萬一我要是愛上你了，而你又把我拋棄了，我那副狼狽不堪又求助無門的模樣吧？他一定是期待了很久吧？”

    倪封抓住秦桑的大手倏然一頓，也不知道怎的，呼吸一個急促，她的手臂便從他的大手裏給脫開了。

    秦桑還是微微笑看著他的模樣，明明病得整個人都暈乎了，且看她的額頭和手臂上都有傷，他就知道她這趟遠門出得到底有多驚心動魄——這姑娘原就不怕死的，隻是苦苦掙紮著一些令他莫可名狀的東西。

    “不……不是你說的這樣……”倪封是真沒想到秦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至少就他認識的秦桑，他所看到的秦桑，一直都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姑娘。

    可是，偏偏就是這個最與世無爭的姑娘，好像正做著這世界上最與世有爭的事情。

    他無法說服自己眼前的這個她就是那個擁有億萬身家的海城首富蘇毅和的小妻子，也無法相信她會那樣不堪的沾染了兩代人，先是父親，然後是兒子。

    “不是這樣又能是怎樣？”秦桑抬起右手輕輕捏住自己的左臂，才能努力支撐起最後的力氣，“倪封，你知道嗎？你並不是這三年裏唯一一個因為蘇楠笙來接近我的男人。這三年裏麵他總是這樣，時不時地會給我的生命裏來上那麽點驚喜。他在我麵前做戲，做得好像有多緊張你的出現有多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可是倪封，我從十二歲開始就認識他了啊！他什麽情緒是真，什麽情緒是假，我隻要看一眼就能夠分辨出來了。”

    “之前我不說，我也不去拆穿你，是因為我還沒有想要那麽快換人，我還不想勞心勞力。但是現在，我病了，倪封，你當時行行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行不行？還有，你們的遊戲我已經玩不起了，我拆穿你了，你去跟蘇楠笙說，就這幾天，讓我一個人。”

    秦桑的模樣真誠，她這個人童顏，又留著漂亮的空氣劉海和披肩長發，說話的時候又凶又強，不說話的時候，卻偏偏楚楚可憐。

    倪封簡直啞口無言，他突然搞不懂麵前的她究竟是個怎麽樣的姑娘，明明看似柔弱的外表卻有著極其透徹的靈魂，她其實很容易看穿身邊的人和事，暫時不說，隻是懶得拆穿而已。

    秦桑看著倪封站在原地的模樣，也確信自己剛才所說的就是事實，事實到對方都已經沒有什麽話好接了。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微亂的鬢發，正準備轉身——

    “倪家欠了外麵很多錢……”

    卻聽到身後的男人突然悠悠出聲。

    倪封沉默了半晌，才繼續道：“你說的話確實不錯，當初想要把我介紹給你的人不是蘇佑靈，而是蘇楠笙。是蘇楠笙故意設計讓你三姐把我當成人選介紹給白潔，再由白潔轉介紹給你。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想讓我做些什麽，包括你會在‘深藍’出現，包括我找你要債和後來的一切，都是我們提前設計好的，無非是讓這一切都看上去偶然一點。”

    秦桑深吸了一口氣背轉過身，“你其實不用同我說這些……”

    “我要說！”倪封搶白，“也許你也跟外麵那些人一樣，以為今時今日的倪家還是當年的倪家，以為我們還風光依舊，不用買誰的臉。”

    “可是，你知道嗎？這幾年中央調控房價，倪家花高價買的那幾塊地房子才蓋到一半就出現資金短缺，房子賣不出去銀行又貸不到款，像我們這樣靠樓市起家的小房地產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為了把還算風光的一切努力維持下去，倪家在外麵真的欠了很多很多的錢。”

    “我原是蘇楠笙的普通朋友，他之所以會找上我，就是因為了解倪家的情況，知道我需要幫助，所以他開出條件，讓我去追求你娶你。”

    “你知道現在在海城追求你的價碼已經飆升到多少錢了嗎？你也知道這幾年他換過多少人都沒有一個人能把這件事情辦成，所以到了我這裏，簡直就是天價，天價到足可以挽救整個倪家，隻要你肯點頭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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