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的呼吸一窒，睜大了眼睛怔怔望著麵前的男人，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那些不堪的記憶，那些血淋淋的現實就像一道道醜陋的疤痕橫亙在兩個人的中間，她知道，即便後來自己沒有嫁給蘇毅和，擺在她和蘇楠笙之間的問題也不會簡單。

    所以，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凡事都得置諸死地而後生。

    秦桑抬眸，“楠笙，你不是希望我嫁人？三姐也希望我嫁人，整個蘇家的人都希望我馬上嫁掉，好徹底擺脫與我之間的關係，我現在已經在好努力地去適應，和接受一個人，隻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蘇楠笙一時說不上話，緊緊盯著秦桑的側顏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猛踩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秦桑嚇了一跳，她的身上還穿著居家的睡衣，且她剛剛從屋子裏出來時倪封就在樓上，後者自然知道是蘇楠笙來了，若她到點了還不回去，應該如何同倪封解釋？

    蘇楠笙一邊開車一邊抽煙，一隻大手緊緊壓在方向盤上，另外一隻便夾著根煙不停地抽。

    秦桑大叫了幾聲，可蘇楠笙就是不聽，法拉利的速度飛飆出去，再上了高速，立刻便讓人頭暈。

    秦桑叫了幾聲並不頂用，情急之下轉身去拉車門。

    蘇楠笙用力一甩方向盤的當口，整個車身仿佛失重一般飄飛出去，等秦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旁邊的男人已經不由分說地撲上來把她壓向了車窗邊。

    所有的驚叫都被他盡收嘴裏，菲薄的唇瓣相貼，熱度與暖度剛好，是她所熟悉的，也曾不隻一次為之迷醉的東西。他的熱氣通過相貼的唇瓣不停拂向她的身心，秦桑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這久違的擁抱和親吻差點擊潰她所有的偽裝。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深黑色的法拉利直接撞向路邊的綠化帶，從四麵八方彈出來的安全氣囊直接震得兩個人都發暈。

    秦桑暈得都快吐了，額頭上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停地下落，她甚至也不確定剛才是不是撞到哪了，所以才會有濕噠噠的東西。

    本來壓在她身上的蘇楠笙不再動彈，隻是將頭放在她的頭頂。

    秦桑太暈了，試著動手推了推他，可是，才把他推開，才發現自己一臉一手的血，緊張抬手去撫額頭，卻茫然的一個傷口都找不到，等再轉頭，卻發現蘇楠笙的鼻子和嘴間全都是血。

    “楠笙！”秦桑慌忙大叫一聲，可身旁的男人雙眸緊閉，被安全氣囊擠壓在那裏，叫了半天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他鼻子裏嘴裏的血還在汩汩往外冒個不停，秦桑嚇得人都慌了，心也疼得要命，努力在有限的空間裏麵摩挲著所有尖利的東西，等碰到一塊窗玻璃的碎片時，她想也沒想便伸手去抓，拿起來便去紮那些壓住他無法動彈的氣囊。

    氣囊一個個地爆裂，等他終於完整地展現在她跟前以後，秦桑才發現，他身上何止是那一處流血？那些被巨大的碰撞震碎了的窗玻璃有些便插在他的手上背上，秦桑看得眼睛都紅了，動手去拔了幾塊，可她一拔那些鮮血便汩汩地往外冒著，待到後來他的身上和她的身上到處都沾滿了紅的血。

    再不敢動手去碰他身上的任何一處，兩隻細白的小手一會兒捂捂這個傷口，一會兒又去捂那個，可仍是止不住這些流出來的血。

    秦桑哭得眼睛都紅了，其實這幾年她已經學會了不哭，就算再痛苦再難過都好，往往隻要她咬一咬牙堅持，便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可這一刻仿佛生離死別的場麵，卻駭得她不得不哭。

    “楠笙……蘇楠笙……你醒醒，你快點給我醒過來……”

    她哭著一遍遍地喚蘇楠笙，自己的手機沒帶出來，隻好在車子裏到處梭巡他手機的蹤跡，翻出來後往自己睡衣的口袋裏一塞，才趕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下去。

    一推開車門她便虛軟地摔倒在地，濃濃的汽油味道充斥了鼻尖，秦桑想也不敢再想，隻能強撐著又爬起來，趕忙繞到他的那邊，打開車門用力把他往外拖了出去。

    一路拖一路都在顫抖不停，蘇楠笙的血流不止，那鮮豔的紅便一路順著地麵拖曳過去。

    “蘇楠笙！你不是說歡迎我來到地獄麽？！你這人怎麽說話不算話的啊？你說過要折磨我到死，你也說過與我的糾纏至死方休，你現在卻連眼睛都不睜開看一看我，所以之前你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玩我的嗎？！”

    “蘇楠笙！你也說過是我媽媽把你媽媽從樓梯上推下去的！其實你看到的也不是事實的全部，她推你媽媽下樓的那天其實我也在那，是我親眼看著我媽媽這麽做的，可是警察來的時候我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你媽媽的精神本來就不太正常，光憑她的一麵之詞自然不會有人相信的！可是我是證人，我那天明明全都看見了，可我還是沒說，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蘇楠笙你起來恨我吧！你起來，還像從前一樣打我弄傷我，這樣你跟我的心裏才會好過！”

    秦桑一邊哭著一邊用力去打蘇楠笙的胸口，仿佛想把這麽多年以來壓抑在她心頭的痛苦和難堪都說出來，說出來令他痛苦令他難堪，也許他就會暴跳著從地上爬起來，用折磨她的方式來補缺他不完整的靈魂。

    秦桑哭著哭著又想起了當年的蘇毅和，那位俊逸儒雅的中年男人，即便鬢添華發，卻依然是每個少婦和少女心目中最佳丈夫的不二人選。

    她還記得蘇毅和第一次到法國去找她，給她買了滿滿一屋子的鞋和衣服。她站在裝飾一新的出租屋裏怔怔望著麵前的男人，他一開口卻說：“你知道，楠笙現在還在吃我的用我的，若我不同意，他隻能活得比你更不如。”

    秦桑一想到當時的場景便無法呼吸，越無法呼吸便抽泣得越凶。

    她那時候說了些什麽，到了現在其實已經不大記得。她就記得自己情緒激動，不知不覺間就把蘇毅和給得罪了，後者二話不說，重重的一記巴掌，打得她頭暈目眩時才冷笑道：“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但代價就是你再不能招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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