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專櫃前幫他挑顏色挑款式，模樣認真到好像是要把他嫁出去似的。

    她挑好了衣服又挑領帶，等到買單結賬的時候他才拉著她的手道：“秦桑，你跟我一塊兒回去吧！”

    本來剛才的情緒都還好好的，應該說，從他接到那通電話不得不回去以前，這幾天的相處，都讓他們好好的。

    這幾天裏，就像是做了一場好夢，她跟他不再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也隻是一個為了陪女朋友過年千裏迢迢從海城趕過來的男朋友而已。

    可是，是夢終歸得醒。

    海城的蘇家，一切的一切，都是背負在他身上永不可拋棄的東西。

    那個家裏的一切還在等著他回去，那個城市裏也還有人等著他回去。

    她留不住他，亦不可能再去留的。

    秦桑把他原先的衣服都裝好，又刷了自己的開後才回身看他，“蘇楠笙，這裏麵都是你以前給我的錢，全都在這裏了，我用你的錢給你買的東西。”

    他淡淡看著她，“你若不願意回去，等過幾日我處理完海城的事情再回來……”

    “不用，你不用回來。”秦桑搖頭。

    “你若著急用錢，我讓阿田先來找你……”

    “不是的，楠笙，我的意思是，從今往後你再也不用給我錢了，我要留下來，不想再跟海城的一切有什麽關係。”

    蘇楠笙沉默了半天，突然勾唇笑道：“幾個意思，想要同我劃清界限嗎，秦桑？”

    秦桑不想與他糾纏，把營業員遞來的口袋塞進他的手裏，往前走了幾步才回身道：“其實不用劃清，你跟我本來就沒有關係。”

    什麽叫心寒刺骨？

    仿佛這幾日的相處與陪伴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不管是肌膚相貼還是真情靠近，這所有的所有，全都不是真的。

    蘇楠笙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緊牙關，“可以啊，秦桑！要怎樣才算是有關係啊？跟你上過床都不算嗎？還是說我有哪點做得不好，讓你不痛快了？”

    他的力氣頗大，拽得她的手腕生疼。

    周圍人來人往，秦桑試了幾次都沒能掙開，隻能令自己保持平靜地道：“我痛不痛快有什麽重要？反正這幾日來你該是痛快了，既然痛快了，也快回去吧！”

    蘇楠笙冷笑起來，一把將她的手腕甩開，“我要什麽時候回去那是我的事情，哪裏用得著你去操心？你真把自己當成是我的誰，以為你真是我媽麽？”

    秦桑點頭，渾身已經開始顫抖，其實說不是冷，隻是她每次用蘇毅和來氣他傷他的時候，他也同樣可以以這利劍刺得她鮮血淋漓。

    她抬起頭笑看著他道：“對啊！我不是你小媽嗎？那你還來找我幹什麽？蘇楠笙，這次回去以後就別再來了，永遠別再來了，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以前我跟你那樣……那樣……也是你逼我的。”

    他的笑聲不絕於耳，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就連旁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不管了。

    他紅著眼睛看著她的模樣，額頭上的青筋暴露，若不是一貫的好休養與教養製止了他在這麽多人前動手，秦桑估計可能他下一秒就要抬手打她了。

    不過打她也好。

    打了她，打醒她，她就不會再為這幾日的交頸纏綿而忘記自己姓誰名誰了。

    秦桑的全身都在顫抖，不停地顫抖。

    她想，唐甜甜那人就算再不幹好事，這次把林亦菲從商場扶梯上推下來的事情卻是做得極好的。

    唐甜甜不把事情鬧得這樣大，不鬧到林湛都出麵給蘇家打了電話，蘇楠笙是絕壁不會那麽快回去的。

    他會繼續留在這裏，蠱惑她本來就並不堅定的決心，讓她以為他們之間曾有什麽，還能有什麽——她不要在夢裏徘徊，不要在這虛假的愛與相處當中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她還得活下去，哪怕失去他以後的生活可能毫無意義，她也得好好活著，再不是為自己。

    這樣想著，她的心都涼了，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林亦菲是個好姑娘，林家也有能力可以幫到你，你要跟她結婚的決定是對的，以後結了婚，一定要好好對她，別再三心二意了。”

    “你讓我去跟別人結婚？”蘇楠笙的笑聲森然，眸底卻忽然看不出任何情緒來，“這是你的真心話麽，秦桑？”

    秦桑點頭，“是真心的。蘇楠笙，你也老大不小的一個人了，以後別再那樣玩，唐甜甜那樣的姑娘不適合你……”

    “那你告訴我誰適合我？！”他突然爆喝出聲，打斷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

    他一說話就用力去箍她的下巴，那一下太過用力，直接推著她的下巴往後退開了幾步。街上很快有人側目望來，望著這對剛才本來還好好的“情侶”突然就翻臉吵了起來。

    “誰適合我，林亦菲？就因為她爸爸是林湛，你就把我賣了，是嗎？秦桑，這不是你第一次用這種理由把我賣掉了！”

    秦桑的下頜和脖子都被他箍得生疼，可她還知道這時候不能敗下陣來，她得讓他離開，離開有她的生活和有她的城市，這樣他也才能夠從頭再來。

    “你不也把我賣了嗎？”眼睛紅紅的，可她還是努力扯唇笑了起來，“蘇楠笙，你也賣過我啊！我們一人賣一次，也當是……扯平了。”

    蘇楠笙狠狠一把將她推開，冷冷看著，隻是看著，突然便轉身走掉了。

    所以，最後他什麽時候去的機場，秦桑一點都不知道。

    晚飯的時候外婆特地端了早就準備好的燒白出來，說是前幾日裏端過一回，蘇楠笙隻吃過一片，就愛上了。

    外婆一邊擺桌，一邊問著在旁邊幫忙的秦桑，“小蘇呢？剛才就沒見他跟你一塊兒回來，你快去叫他，我又給他蒸了燒白，反正待會兒你們誰都不許跟他搶，得讓他多吃幾片才行。”

    秦桑側頭，彎唇，“外婆，蘇楠笙他走了，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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