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封的葬禮定在海城非常有名的靈堂舉行，行禮當天，幾乎半個海城有頭有臉的人都過來了。到不是說已經破敗的倪家還有往日風光，隻不過沉浸了一個夏天的海城名門貴胄們又找到了一個可以歡聚一堂的理由，所以能來的幾乎都來了，緬懷已逝之人是假，試探各人虛實是真。

    秦桑是隨霍瑞廷一塊到場的。

    在去之前她就有征詢過他的意見，以她現在的身份出席，隻會令他難堪，所以有可能的話，她可以與他分開前往。

    霍瑞廷幾乎想也不想便道：“再難堪的事我都經曆過了，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的母親曾經是我父親的女秘書，她勾引了他又被大老婆掃地出門，我這樣的私生子都能在京城混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秦桑說：“你之所以會幫我，是因為惺惺相惜什麽的麽？覺得我跟你當初的處境是一樣的，因為憐憫，才不介意嗎？”

    霍瑞廷隻斜了眼睛看她，徑自打開車門下去，“我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的，更何況你算我的誰啊，我有必要幫著你嗎？”

    霍瑞廷說話直接且不留情麵，到給了秦桑不用猜疑的空間，心裏反而舒坦。

    他們兩人一同出席，到場的名流富商們有大半都是知道秦桑，也曉得她之前同倪封的關係，所以令得並不常在海城走動的霍瑞廷一下便成為全場的焦點。

    大部分人起初談論的是秦桑怎麽會來，怎麽敢來，而剩下的另外一小部分，談論的則是同她一塊來的這個男人是誰。

    秦桑從頭到尾低調處理，隨著霍瑞廷進入靈堂，上香，然後拜會倪家各人。

    倪家的人自然都是認得秦桑的，有些看到她便恨得牙癢，有些忍不住開罵，卻礙於周圍到處都是熟人，而沒有輕易地上前來撕她。

    而這些人當中，隻有倪家小妹倪紫霄從頭到尾都在用一種奇怪的憤恨的眼神盯著她，好像所有的話都被梗在她的喉頭，隻是沒有膽量把它們都說出來。

    霍瑞廷上前自報家門，與主家交流完畢以後帶著秦桑旋身從另一道門出去，徑自步入後花園。

    “我能問問你當時在西城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秦桑麵無表情，隻是盯著靈堂正中的那張照片，總不明白本來好好的一個人，為何突然說沒就沒了。對於發生在西城小鎮上的事情，後來她也有仔細想過，倪封的責任有多少她並不清楚，但卻絕對跟秦碧月脫不了關係、

    秦碧月是明知道倪家的人當時就在西城，還故意騙自己去的，再然後回到申城，前者早就拍屁股走人。

    秦桑沒繞棺木便從靈堂裏出來，聽到霍瑞廷的問話抬起頭來，“這事跟你沒有關係。”

    “那跟蘇楠笙有關係嗎？”

    “那你應該去問他。”

    霍瑞廷邊往前走邊回頭道：“這麽跟你說吧，秦桑！你覺得倪封的死跟蘇楠笙到底有沒有關係？”

    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賓客，不定就會有人聽到他說什麽。

    秦桑一怒之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推向角落，說話的時候模樣已經變得凶狠，“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麽，可是這是什麽地方你不會不清楚！有些話可以說，但有些卻是不可以的！你可以把一個人的死怪到任何人的頭上，但惟獨是蘇楠笙，他不會這樣做！”

    “你怎就知道他不會這樣做？”霍瑞廷勾唇淺笑，看著秦桑一下變成頭暴怒的小獅，把自己拚命地擠到牆根裏去，“還是說，你們當時在西城的小鎮真的發生過什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但為了蘇楠笙，你打算埋沒自己的良心當不知道嗎？”

    秦桑還要暴怒，卻像一瞬間明白了些什麽，她踮起腳跟定定地直視麵前的男人，惡狠狠地道：“所以，這就是你調我過來的原因？說什麽要帶我來海城公務，其實全部都是另有打算的。你知道我在海城的名聲不好，可就算名聲不好，這裏還是有大半的人是認識我的。你因為不常在海城走動，這裏不是你的地盤認識你的人也不多，想要同你大哥和大媽他們爭取銷售資格，首先第一步是把自己的名聲先打響了，讓這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你並明白你的來路。”

    霍瑞廷勾唇淺笑並不回答，秦桑竟是從他的眼底直接看到答案了。

    這個男人太聰明了，不管是比倪封還是蘇楠笙，他都太聰明了。

    因為聰明，所以懂得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包括好的不好的，反正他現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裏但凡認識她秦桑的，此刻也得知道他霍瑞廷了。

    “你不用岔開話題，就算你什麽都不說，我也知道，在西城那個邊遠小鎮上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蘇楠笙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那去，你也不會無緣無故過去，倪封則更不可能說死就死了。”

    秦桑笑起來，“你什麽意思，說了這半天，你想說這一切都是我們的責任嗎？”

    霍瑞廷搖頭道：“倪家在海城多年，公司早就經營得千瘡百孔，當時就算蘇楠笙不出麵做這些事情，也總有家族會出麵去做，隻不過他速度更快一些，手段更硬一點。而後來發生在西城小鎮上的事情，我不在場，也沒有親眼見證，所以並沒有話語權。但我想說的是，一個男人當初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和決心想要同你在一起、跟你結婚，都一定是因為喜歡你。”

    秦桑這下不說話了，沉默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霍瑞廷伸手撫上她的小手道：“所以你比你自己想得有價值多了，秦桑，而且你也聰明，值得任何一個男人喜歡，你看，我們合該就是一對的。隻可惜，你總愛在蘇楠笙這一個問題上犯錯誤，這就有點不太聰明了。”

    “誰跟你是一對？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還有，我跟倪封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霍瑞廷用力一點，正好捏住她的小手把她緊緊揪住自己的動作扯開了。為人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也不想她再次動手，他捏住她的小手向下。

    “是，可是你有時候挺心狠的，秦桑。你跟蘇楠笙是同一種人，除了對方，所有人的xing命在你們的眼裏都跟草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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