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跟他說不如我們結婚吧！現在、立刻、馬上，去這世界上任何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和知道我們的地方，從此以後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任歲月靜好，也不管之前都發生過什麽，反正生活本來就該是這樣，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也用不著太多的傷心難過，隻要一個眼神，對方就什麽都懂，如此安然便好。

    可是秦桑舀起一隻小餛飩進嘴以後，被滿滿的熱氣和香氣包圍，便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電影裏的女主角在婚禮前夕邂逅了另一位愛人，女主角同愛人嬉鬧玩耍，他們有說不盡的共同語言與纏綿不盡的愛意，可是比起相識相知多年且各方麵都極其穩定的未婚夫，這位愛人的身上卻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秦桑還記得電影裏的那個場景，在遭遇了未婚夫的冷暴力之後，女主角生出了一絲想要同愛人私奔的想法。在一間各方麵都看似普通的小餐館裏，愛人給全身發冷的女主角倒了杯溫開水，女主角喝了溫開水之後離開，她說也許沒有這杯溫開水的話她會繼續頭腦發熱地跟著愛人離開，但是正是因為有了這杯溫開水，溫暖到融化掉她已經冰冷的心以外，也融化了她所有的感性和非理智。

    電影的最後，女主角還是回到了未婚夫的身邊，他們照常拍婚紗照，照常舉行婚禮結婚，而曾經的愛人隻是一段過路的風景。

    秦桑當時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並不是十分明白女主角的選擇，她怎麽忍心拋棄那樣炙熱的愛情而選擇冷漠的婚姻？

    可是眼下，偏偏是眼下，在她衝動得差點要說出什麽話的時候，一隻香氣與熱度剛好的餛飩便止住了她全部的語言——秦桑坐在熱氣蒸騰的餛飩湯碗後麵，一邊吃著碗裏的東西一邊盯著對座的蘇楠笙看。

    蘇楠笙也正低頭專心地吃著碗裏的東西，須臾發現她的目光，緩緩抬起頭來。

    秦桑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對著他笑了一下，便低下頭去。

    他默不作聲地起身，到廚房裏去取了隻杯子又倒了杯溫開水後回來，擺在了她的手邊。

    秦桑斜眼睛看了下那隻杯子，才聽他淡淡出聲道：“我們跟他們不一樣，你想說什麽都可以，盡管說給我聽。”

    秦桑吃餛飩的動作一頓，才想起來當年看那部電影的時候他也在她的身邊。

    那時候他隻對電影裏一些特殊的鏡頭感興趣，當她正因為電影裏的感情糾葛心潮澎湃的時候，他便從旁邊伸一隻大手過來，仿佛搗亂一樣要去拉電腦上的進度條。

    她發起狠來的時候回身一頓暴打，他便嚷嚷著：“這演的都是什麽？一個背著未婚夫出軌的女人還把你看起勁了是麽？”

    他越耍無賴她打他便打得越厲害，打到後來他的注意力全都不在電腦和屏幕上了，而是泱泱地貼住她的後背問她：“你不激動嗎，嗯？你看，我都激動成啥了，快進。”

    秦桑氣得吹眉毛瞪眼睛，不停地用手肘去拐他的胸膛道：“我打你的時候我最激動了，你要不能在這老實待著，就給我滾回自己的學校去。”

    “我不麽，你想支開我一個人看se情片？”

    秦桑爆豆了，“這是情se片！情se片！‘情’字打頭的，不是你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楠笙哼哼兩聲，趁她不備伸手又去拉進度條，正好拉到有顏色的一幕鏡頭，然後一本正經地道：“你看的跟我看的都是一樣的麽，隻是你看的是脫褲子前我看的是脫褲子後，其本質說白了都是一樣的。”

    秦桑直接淩亂，電影什麽的也不要看了，一把掀開電腦轉過身就是一頓爆打蘇楠笙。

    所以，其實記憶裏麵他是沒有跟著她完整地看過那部影片。

    也所以，她現下才會錯愕於他怎麽會記得電影裏的情節。

    秦桑最終沒有把碗裏的餛飩吃完，便像小貓一樣地撲到對座裏去糾纏蘇楠笙。

    他一應隨了她的心願，不管她是像貓抓一樣地折騰還是綿密的細吻，總之因為是她，所以他統統都能夠接受、能夠容忍。

    兩個人一路糾纏扭打，從客廳裏再到臥室，從黑夜直到天明。

    天快亮以前她靠在他的懷裏問他：“如果老天爺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會要我麽？”

    他沒有說話，卻是過了很久之後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問：“那你呢？如果老天爺再給你一次機會，當初你還會選擇我父親嗎？”

    秦桑沒有回答。

    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她的肩頭輕輕被人拍了幾下，蘇楠笙的額頭就抵在她頭頂的上方，輕聲哄著：“睡吧！睡吧！”

    “楠笙，我隻是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麽會有那樣的母親，她生了孩子卻不愛她，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生。”這是埋藏在秦桑心底最深的隱痛，不管秦碧月怎麽對她，不管她又怎麽對待秦碧月，總之她同她之間的血緣關係，卻是這輩子都無法割舍掉的東西。

    蘇楠笙攬抱住她的動作緊了緊，“你知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都拋棄了你，也總歸有一個人不會的。”

    秦桑閉上眼睛，仿佛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

    這世上好像也就隻有他蘇楠笙，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誤說了多傷害他的話，他始終不離不棄，從未主動拋棄過她。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注定隻能在生命裏有過一段相交，卻終究沒有辦法相攜前行的兩個人，多一刻的纏綿對於往後的生活都是一種折磨。

    蘇楠笙半天等不來秦桑的聲音，大手下意識地在她小腹前收緊。

    他說：“秦桑，給我生個孩子吧！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孩，把她給我，也許……我就能放了你了。”

    秦桑的身形微顫，過了很久以後才道：“我們之間能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嗎？楠笙，你知道我並沒有多喜歡小孩。”

    “可是我想要，想要一個跟你一樣的女孩。這樣，在往後沒有你的歲月當中，有了這個女兒，我的人生也就不會再有什麽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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