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越愛你便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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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依然不大記得事情,甚至忘xing最深的時候,半夜裏開門出去,然後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有社區鄰居給霍瑞廷打來電話,說是在某戶人家門口看見霍太太了,好像正與什麽人起了爭執,霍瑞廷一路狂奔,找過許多地方,最終在一戶外觀看上去與自己那棟特別像的房子跟前發現秦桑,她挺著個大肚子執意要進門去,那戶人家的男主人便揮舞著拳頭想趕走她。
霍瑞廷快步上前用力推了那男主人一把,美國人向來比亞洲人要強壯許多,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瑞廷……”秦桑輕叫一聲,側身將他的手臂抱住,一副母雞護小雞的狀態,看上去就要衝上前與美國人拚了。
有認得他們的鄰居過來打圓場,讓美國人別同一個亞洲孕婦計較了。
那美國人氣得不輕,雖是沒再動手,但卻豎起中指對秦桑亂罵了幾句什麽,霍瑞廷說時遲那時快,直接側身飛起一腳將美國人給踹翻了。
周圍的人還在驚呼,美國人罵罵咧咧的,霍瑞廷先穩住秦桑,然後衝上前便與他打了起來。
可想而知的後果,在一個法製相對完善的國家,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牽連進局子裏,更何況是霍瑞廷主動出手打人呢?
與霍瑞廷相熟的律師到局子裏去保釋,領著霍瑞廷從看守牢房裏出來的時候,秦桑就挺著個肚子,紅著雙眸,看他一邊與律師交談一邊往外走。
霍瑞廷開車載著秦桑回家,到達家門口時天光已經大亮,整個社區的自動灑水裝置開始運作,一棟棟的居民樓前,綠油油的草地上伸出長長的自動管道,然後對著四周圍的草坪開始噴水,車窗外一片雨意朦朧。
兩個人就在車裏坐著,等灌溉結束以後準備下車,秦桑卻突然側身,抓住了霍瑞廷的衣袖。
他回轉過頭看她,秦桑的身體前傾,整個人微微顫抖。
這是她清醒時的征兆,因為偶爾會想起來一些自己做錯的事情,所以清醒的時候,才會格外痛苦。
霍瑞廷想要說些什麽寬慰的話出來,可是,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卻終究隻能抬起大手捏住她的小手,然後輕輕將她攬抱在懷中。
然後秦桑便開始把手裏的信往國內寄了,也不為別的,就是想確定那個人還好不好。
起初她隻是記錄日常起居,也不提肚子裏孩子的事情,像閑話家常一般提起小糖豆的名字,說起三姐夫既然已不要她,那就不必讓小糖豆再跟著他姓,不如換一個名字,信蘇,那本來也是三姐的姓氏,對外還說小糖豆是三姐家的孩子,隻不過改為蘇姓而已。
秦桑本來以為自己的信件會石沉大海,至少是在時隔半年之後,她也不太確定那個人會不會已經氣到再不願意接收她的書信。
秦桑的信過去了,那邊的信很快回來,看著信箋上漂亮的字跡,每一滴墨水,每一個抬手起伏都像是看見了他本人似的——蘇楠笙所寫的信的內容從來不多,可她卻真真是記得,那些都是他親筆所寫下的字。
他說小糖豆改名字可以,正好也不複雜,就叫蘇思,英文名zoe。
秦桑抬手撫摸他親手寫下的那兩個字“蘇思”,說你現在過得還好嗎?有沒有恨我?
他回信說我知你一生從來不肯照著我的安排生活,哪怕是小的時候你不要我,你也比同年齡的女孩子都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隻是不要我。
她說我有想過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從我第一次踏進蘇家大門的時候開始,倘若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依然會像今天這樣選擇。楠笙,你說你知我,可你從來不知道我所有的自卑和痛苦都是從踏進你家門的時候開始。你隻知一味地要我愛你,卻從來不管那份愛是不是我要得起和愛得起的。我在那個家裏生活,再小心謹慎也還是會因為你犯的一點點錯誤而讓別人來怪罪我。你太高高在上了,你一直都像眾星捧月那樣生活。所以你可以無畏地去追你自己想要的人和生活,而我每走一步都是艱難,你越愛我我便越痛苦。
蘇楠笙回信過來:你覺得自己負重前行,又可曉得我負的重比你要多得多?你的障礙是你的自尊心和我的背景與家族,你隻管自己受的傷和自己的痛苦,可你又曾想過,我不管你我之間的身份背景,我也不想理會你媽和我爸都做了些什麽,甚至也不去追究你把我媽媽從樓梯上推下來的事情……我不願想也不願去管這些事情,不是因為我真的狼心狗肺到都可以忘記,而是比起那些,我更在意的人是你。我要放下我爸爸從小給我的驕傲,以及我一輩子的信念和堅持,我才能在你一次次轉身離開的時候,咬牙堅持。
秦桑拿著蘇楠笙的信站在小花園前的屋簷下,淚流滿麵,那時的洛杉磯已經進入雨季,距離肚子裏的寶寶正式臨盆還有兩周左右,霍瑞廷請了醫生和護士住在家裏,每天都會給她做套詳盡的檢查,以確保她和孩子不會有任何事情。
秦桑哭完了便坐下寫信,越到臨盆她的頭疼愈發不好,甚至隨著碎片的移動,還壓迫到她的視覺神經。
霍瑞廷曾勸過她早一日剖腹產早一日確定動手術的時間,真真是一刻都再拖不得了。可是,醫生給過來的回複,根據洛杉磯的法令,不到危及產婦xing命的關鍵時刻,堅決不會采用剖腹產,而且經過反複頭疼和強烈宮縮的折磨,那孩子隨時都有可能早產,若能在肚子裏多待一天,出生成活的幾率也就多了一點。
霍瑞廷同醫生說話的時候秦桑就在門邊,等到他轉身過來,秦桑才側身抓著門框問他:“其實,我做不做這個手術,已經沒有太大區別?”
霍瑞廷張口yu言,卻叫秦桑打斷道:“我們訂婚的當晚便離開了京城,你跟我說過,那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多拖一天希望便愈渺茫一點。瑞廷,其實到了今天,你跟我心裏都清楚,做不做這個手術,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區別。”
霍瑞廷當晚就沒同秦桑說話,隻是一個人坐在小花園的凳子上,背對著秦桑,一邊喝著手裏的紅酒,一邊默不作聲地抬起手臂揩過臉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