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是不是有我沒我真沒所謂，這麽多年都是我自己犯賤，自作多情？”

    “……”

    “那麽是不是我也去嫁人，不管嫁給誰都好，隻要不是你就行？”

    “我跟你說過，別在我這個老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行了！”陸伊林抬手揩過眼角，背對著霍瑞廷，沒再轉身。

    一晚上輾轉反側，直到該去機場的時間，霍瑞廷才起身，去拍陸伊林的房門。

    敲了半天門卻沒有人應，直到遇見起床準備做早餐的霍逸塵時，霍瑞廷才問：“在你老婆的房間？”

    霍逸塵抬眸望了他一眼道：“我姐一個小時前已經出門。”

    “……”

    “其實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那就別去送她，讓她自己走吧！這段關係點到為止，任何的柔情都是傷害，不如不要，就隨她去吧！”

    霍瑞廷木然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決定再睡一會兒。

    一直到確定飛機已從海城起飛，又到確定飛機在申城降落，他才拿出手機給陸伊林打了通電話——盲音。

    給她的微信去了條信息，想說她其實可以不用辭職，就留在申城好好發展，他自己的公司還是要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

    信息發出去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對方的好友，他恍然從床上坐起了身。

    繼續打她的電話，沒有人接。

    他想說放下了就放下吧！如果這次是真的，他到希望她能夠徹底一些。

    把海城所有的一切安頓好後，霍瑞廷即刻回到京城準備自己婚禮的事情。

    禮貌上還是有同王子怡在一起，聽她特別頭頭是道地像公關公司表述自己想要的婚禮樣子。因為已經是第五次結婚，關於婚禮細節上的事情，王子怡簡直不能更熟，甚至摒棄掉常規的婚慶公司而選擇公關公司，就是把自己的婚姻當做一項事業來經營——他們辦的是大秀，而不是婚禮。

    起初的時候霍瑞廷還能夠配合，到了後來，聽得越多越煩躁難安。

    心底好像有什麽地方堵住，就在身旁的女人不停叨逼叨的間隙，他拿出手機摁開陸伊林的那頁，看著那排顯示自己已經非對方好友的文字，眉頭鎖緊，心頭簡直不能更堵了。

    抬頭的時候，咖啡廳外的透明玻璃牆那，正見一道人影忽閃，霍瑞廷想也沒想即刻起身，也不顧身邊女人的詢問，立刻便衝了出去。

    衝到咖啡廳外早便不見那人的身影。

    茫茫京城的街頭，看著車來攘往的大街，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城市陌生，陌生到哪怕他曾在這裏出生和長大，可這裏的人事早便與他沒有關係，而他的家在申城。

    重新回到咖啡廳裏，老牌名媛王子怡正要發脾氣，霍瑞廷卻進來便把賬結了，“抱歉，我可能沒辦法出席你的婚禮。”

    “什麽？！”王子怡跳起來道：“我跟你爸爸把什麽條件都談好了……”

    霍瑞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轉身走人，“那你要結婚的對象應該還是他，而不是我。”

    任了身後的叫囂，霍瑞廷出來便定了張回申城的機票。在京城國際機場的候機廳裏漫長地等待登機中，他重新向陸伊林發起了好友申請，等待對方通過。

    給申城的公司去了電話，知道陸伊林早就辦好了離職申請，已經正式從公司辭職了。

    一到申城便去了趟她的家，開門的人是陸家的老管家，所以小姐去巴厘島結婚了。

    “結婚？結什麽婚？跟誰結婚？”

    “是陸先生早就幫她確定好的一門親，本來早就應該結婚。可是這幾年小姐一直跟他強著，強得兩父女很多年都沒有說過話。直到最近，小姐一回家就同陸先生說她決定結婚了。現在……他們全家大概已經抵達巴厘島了。”

    霍瑞廷出來便即刻向機場而去，定了最快的一個航班向巴厘島而去，落地時天都黑了。

    他獨自去了這裏最富盛名的婚禮舉行地，正見穿著小禮服的陸伊林蹲在海邊撿什麽東西。

    他快步上前，叫了她的名字，陸伊林回頭，起身。

    “不結婚行不行？”

    “……”

    “你不結婚，我也不結。”

    “……”

    “在來這裏的路上，我滿腦子都是問題，我問過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可是，直到飛機降落的那一瞬間我依然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來。就像你問我喜不喜歡你這個問題一樣，我已經二十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我已經搞不清楚，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麽樣子。”

    “霍先生……”跟在他身邊多年，陸伊林從未叫過他的名字，一直都是禮貌而周到的“霍先生”。

    過去他曾經安然接受這樣的稱呼，覺得比“霍總”親近一點，又比直接叫名字更能表明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可是偏偏，就是此時此刻，聽到這三個字他就有了些恍然的情緒。

    正要上前，已經有人出聲喚了陸伊林，她揚頭，那邊已經走過來一個男人，過來便從身後攬住她的腰道：“你的朋友？怎麽不邀請他一塊兒來參加我們的答謝晚宴？”

    已到答謝晚宴……那也就是說，霍瑞廷終究來晚了一步。

    陸伊林抬頭與那男人說了些什麽，再低頭準備與霍瑞廷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後者徑自轉身，說了句“抱歉”便準備離開了。

    霍瑞廷越走越遠，巴厘島的空氣其實極好，到處都暖融融的，可他還是覺得那海風一刮，整顆心都透心涼到了極點。

    直接去了趟機場，本來想買最早的一班航班離開，卻哪曉得最快的一班都要六個小時以後。實在是累得不行，霍瑞廷徑自去了機場附近的酒店，隻想將就著一晚，等天亮了便離開。

    半夜裏還是睡不著覺，站在窗邊不停地抽煙，直到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給敲響，傳來一串流利的英文，類似客房服務之內的。

    他把香煙隨意丟進嘴裏，放下這許多年刻意經營的沉穩。

    打開房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是誰，已經被人慣性跳起再撲過來，弄得他整個人霍然向後踉蹌，差點沒接住這麽個人。

    “嗷——我去！”

    巨大的一聲慘叫驚了霍瑞廷一跳，等他看清楚那撲身過來的人時，對方已經一把拔走了他嘴裏的香煙，“燙燙燙燙死老娘了，你媽的！”

    霍瑞廷皺眉定睛，陸伊林已經把他先前叼在嘴裏的那根煙換到了她的嘴裏。

    她身上穿著的已是便裝，長長的頭發被隨意紮在頭頂形成了一個丸子頭，因為素顏的關係，乍一看上去她年齡驟小，怎麽看怎麽是個小姑娘。

    霍瑞廷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陸伊林已經拿起自己嘴上的煙頭去摁他的胳膊了。

    這下換他大叫，她撲上前便咬住他的嘴巴。

    “我都蓋章了，這下看你還有人要麽！”

    他本來想說什麽，但婉轉到了嘴邊，還是忍不住道：“真狠啊！”

    陸伊林歪頭，“不狠你不知道誰是爺爺！不狠你萬一皮子癢了又想飛可怎麽辦啊？”

    他說：“你不是都已經結婚……”

    “那是騙我爸的，現在我自由了！”

    “……”

    “這下我可以跟你去京城，反正我在申城的工作都辭職了，要是再被我爸知道我是跟人假結婚還逃婚了，保準地斷我經濟來源，那我以後隻能求包養了。”

    “陸伊林請你振作起來……”

    “我振作不了，霍先生，我不用大房子也不須要很好的車子，你隻要給我管飯就行了。我吃得很少，如果可以，還能夠更少，我保證不會花你很多錢的。”

    “陸伊林……”

    她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像隻八爪魚似的，緊緊攀附在他身上，“我也保證不用你來喜歡我，真的一點都不要。我不會去打擾你跟你妻子的正常生活，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我隻要你偶爾想起我的時候來看看我……”

    “你把自己當成什麽？”

    “我不知道，但隨便吧！如果你現在說不要我，也許我一想不開就去投海了，所以你三思而後行吧！”

    陸伊林說完這話已經閉上眼睛，一副準備英勇就義的神情。

    她其實早便不敢去看他，把再次麵對冷漠或是拒絕，那感覺真是太傷人了。

    意料之中的推拒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唇上的溫暖。

    陸伊林怔忪，緩慢地睜開眼睛，老男人的雙唇竟然就在眼前。

    她往後退開一些，先去看他的眼睛，再去望他的嘴唇。

    霍瑞廷一臉挫敗的神情，“就算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主動吻人，我也不至於退步成這樣，把你驚成這副模樣？”

    陸伊林倏然瞪大了眼睛，仍舊一臉呆萌的模樣。

    霍瑞廷微微歎息了一聲，才道：“我沒有結婚，如你所見，我已經逃婚。所以你要跟我去京城的決定，恐怕沒有辦法實現了，因為我爸大概已經痛恨我到極點，不會再讓我進霍家的大門。所以，如果你要跟我，我不會讓你無名無分。隻不過我們的家，可能必須安在申城。”

    陸伊林大叫一聲，抱住霍瑞廷開心地笑出了聲。

    直到兩個人在巴厘島偷偷注冊結婚，再回到國內，才聽大驚小怪的霍逸塵說：“我想我爸真是瘋了！我爸他一定是瘋了，為了個加工廠居然跟王子怡結婚！二哥，你回去得叫人媽了，你說這女人是不是牛叉？”

    霍瑞廷沒再理會京城的事情，帶著陸伊林回到申城以後徑自就安了家。

    因為兩人都不打算聲張這件事情，隻想安安穩穩地把日子過下去，所以在陸伊林大包小包地帶著行李搬進霍瑞廷家時，霍泰胤還是靠在門邊支吾著道：“我姐一下變成我媽，這個打擊我有點接受不了。”

    霍瑞廷壓根兒沒去理他，到是陸伊林笑道：“你繼續當我是你姐吧！而我會像兒子那樣關照你的。”

    “還是免了。”學霸胤搖頭去拿自己的行李箱，“我回學校了，二人世界留給你們算了。”

    霍瑞廷這時候想起來道：“回學校拿行李箱幹嘛，你又不住校？”

    “我的爸，你眼裏大概就我姐吧？我都已經考到外省去上大學了，要是不拿行李，我怎麽過啊？”

    霍瑞廷驚了一跳，“你不是上高三嗎？”

    “……這都過去多久了，我還不能參加個高考嗎？”

    “你都參加高考了？什麽時候的事情？考得怎麽樣了？糟糕，我怎麽完全都不知道，那你誌願怎麽填的？”

    霍泰胤猛翻了一記白眼道：“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廷爸你的人生才剛開始，現在過好你自己的就行了。至於我麽……我都已經十八歲了……”

    這下換陸伊林驚叫：“泰胤你都十八歲了？！”

    “……不要再刺激我了，我真的走了，再不去機場就要趕不上飛機了。”

    匆匆趕到機場，霍泰胤一上飛機便發現自己的位置上坐著個姑娘。

    他上前道：“這位置我的。”

    姑娘立刻做頭暈惡心狀，“不好意思我暈飛機，你能讓我坐窗邊嗎？因為我來得晚了，窗邊都沒有位置換了。”

    “我也暈機，而且暈得厲害可能還會吐的。”

    “……我是個妹子，專門到申城來旅遊的，一直羨慕並感動於申城耿直而友好的文化，哥哥你一看就是個耿直boy……”

    “那也不換座位，你起開吧！”

    姑娘唇角抽搐，因為霍泰胤一直在過道上這麽擋著，後麵的乘客沒有辦法登機，以至於空姐不得不上前詢問原因，然後讓姑娘起身，坐回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霍泰胤終於拿回自己的位置，剛坐下才發現那姑娘居然就是自己隔壁的。

    他一上機就戴上耳麥閉上眼睛，準備睡一覺就能到目的。

    飛機剛剛起飛，他便覺得自己的左臉頰快要燒著，被迫睜開眼睛再到磚過頭去，便見那姑娘含恨望著他的臉頰。

    忍了幾次實在是沒有辦法，霍泰胤把耳麥取下，“你能差不多點嗎？”

    “大哥，我是真會吐的。”姑娘的臉都青了。

    “你暈飛機就應該坐火車……”

    “飛機都起飛了你跟我說這屁話！”

    “……行吧！我跟你換座位，但你得拿個什麽東西來交換，以物易物，還得是我覺得有價值的，你明白嗎？”

    霍泰胤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姑娘已經“哇”的一聲吐出來了。

    霍泰胤驚得差點從位置上跳起來，卻奈何被安全帶給束縛著。

    姑娘吐完了，優雅地拿出紙巾拭下唇角，“這個‘物’你覺得有價值嗎？”

    霍泰胤還來不及開罵，那姑娘已經掏出紙筆先下一串電話號碼。

    她說：“衣服是我弄髒的，回頭我幫你洗了再給你，你若嫌髒，就打我電話，我給你換套新的。”

    能坐頭等艙的都是款爺和款姐，霍泰胤自然知道麵前這姑娘必定也是有些家底的，但是自己也不差。

    他怒狠狠一把抓過她寫的紙條，那上麵果真寫了一條電話號碼，號碼的後麵，隻有一個字“芽”。

    “‘芽’是什麽？”

    “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就一個字‘芽’？”他簡直要瘋了。

    “我姓曲，小名叫芽芽。不過看你這德行說了也是白說了，就不必告訴你大名了，你隻要知道這是我，就夠了。”

    （全劇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