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之後，我從醫院，被轉移到了一棟私屬別墅。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是我在北京這七年從未聽聞與觸足的一處山林靜壤;陳道也並沒打算告訴我，許是顧南軒下過命令。

    他誰也不信，包括我的朋友，這種隱秘的私人別墅，恐怕是隻有寥寥數人知曉，十分重要的地方。

    而我有幸位列其中。

    其實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古向佐所說，三厘米距離就是健康與死亡的分界線，我躲過去了，隻是有兩根肋骨從框架摔下去時被折斷，還不太能夠自力更生，不過待在普通醫院裏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顧南軒並不肯讓我離開，每日都有兩位白人麵孔的醫生對我進行很周密的檢查，許是他怕我留下了後遺症。

    我心裏也挺暖的，這世上除了父母，沒幾個人會這樣在乎你的身體；但也心虛的酸楚，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是因為救他才傷的這樣重，他會不會同樣對我如此牽腸掛肚。

    “哢~”

    門鎖被擰開的聲音，打斷我思索，我回過頭，看見他從門外走進。他已經敲掉了石膏，但依舊打著繃帶。

    “要我幫麽？”

    “並不需要。”他低低一笑，單手幹淨利落的將西服脫下，掛在衣架，再重新穿戴好繃帶。

    “有沒有頭暈，或者反胃？”

    我哭笑不得，扶著沙發，從落地窗前的躺椅站起來：“每天問三遍，耳朵都生繭了。”

    他讚賞般點頭“甚好，這樣，不管你生不生氣，我都無需安慰，因為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聽不見。“

    我氣笑了，笑又扯得胃疼，手離開沙發捂著肚子；他快步走近，神色有些緊張的將我摻住。我看著他微戚的眉梢，突然覺得很有趣，笑問道：“如果我就這樣癱瘓了，不能自己走自己躺自己吃飯，你會忍我幾年再趕出去？”

    他眉梢舒緩開，凝視著我的眼眸，笑意淺淺，不假思索：“那我便照顧你一生一世，我會養你一輩子。“

    養我...

    一輩子...

    莫名情愫在五髒六腑蕩漾開來，是一片溫暖的浸潤。我幾乎控製不住的吻上了他的眉心，末了，才發覺我和他還處於彼此執拗，倉促的低下頭。

    他抬眸神情微微詫異，緊接卻在低笑聲中霸道的噙住了我的唇。舌尖刮動著我緊閉的牙齦和嘴唇。

    “戈薇，你什麽時候學會隻用身體與我誠實的交流？”

    我不語，毫無用處的略微抵抗著。他鬆開我，眼神突然格外犀利的望著窗外，我納罕的順帶望去，什麽都沒有，回過頭的時候，一張紙卷不知何時已被他塞進我腋窩裏。

    我納悶不解，問他這是什麽？聽見他回應道：“你不是很想看看她長什麽模樣？那我便給你看。“

    我心裏倏然一驚，甚至有點感動，然後迫不及待的就打開了畫卷，結果卻是快被氣笑了。

    那是張a4大的紙，背麵還沾著幾滴貌似果醬的甜味，正麵用蠟筆畫出一張a3大的臉盤。臉盤是用黃色蠟筆塗抹的，兩顆小蝌蚪，兩根香腸，鼻孔和眉毛都沒有，這就算五官了。寬闊的發際線快與中南海平線比齊，下麵又掛著一縷一縷我不知道該叫頭發，還是泡麵的東西。

    多大仇？

    我哭笑不得的掩住眼，透過指縫再一瞥，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玉寶畫的啊？“

    顧南軒點點頭，還不等我調侃這小子對他.媽真是夠可以的，另一個顯然比例更大的紙卷，已經被他不動聲色的塞進懷中。

    “打開，輕輕的，我並不想破壞絲毫美感。“

    看著他嘴角淡淡的笑意，我納罕的將畫軸一點一點展開，它徹底呈現在我眼底時，我眉宇頓時酸楚。

    那是一張油畫，畫中是一個在照鏡子的女子。女子穿著黑色的禮服，懷裏還捧著件藍色的工裝。她的臉龐很朦朧，卻恰到好處點出了眉眼鼻梁與嘴唇風情柔美的韻味兒。她的眼角還噙著幾滴淚珠，楚楚動人，自信的笑容，卻偏偏讓人感覺她很堅定從容；

    鏡子裏的她，又是另一種美感，她帶著王冠，披著鑲滿寶石的深紫色長裙，上揚的嘴角，高高昂起的下巴，那是種由畫中撲麵而來的自信與強大，仿佛女王降臨。

    我咬了咬下唇，聲音已經有點顫抖“是你...畫的？“

    我輕輕摁了下，指肚上染上油彩。

    “很新，剛畫好的？包括這幾天，用單手？”

    他不置可否的低笑，繞到我身後，手穿過我的臂彎溫柔攬在我的腰肢，下巴便輕輕墊在我的肩頭：“喜歡嘛？但我覺得還不夠美，你在我眼中，遠不僅於此。“

    “我...“

    “噓~“

    他突然用食指比住我的嘴唇，聲音有些低沉：“別鬧了好嗎，薇薇。我不告訴你的，僅是不該告訴你，而並非不敢。除非你成長到像這畫中的女王一樣強大，此前，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方麵的傷害。“

    不知道為什麽，讓我心塞了很久的執拗，一句話，一幅畫，就僅因此，已經幾乎神形渙散。我一聲不吭的將畫軸小心翼翼卷起來，看向他，他也在深邃凝視著我，我心裏糾葛很久，才低聲道：“好，南軒，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多問。但是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你可以繼續隱瞞我...”

    “但這輩子，再也不要欺騙我。”

    他沒回應，眼注視我染上油彩的手指，他一直在笑，突然在尖叫聲中將我單手離地抱起，我問他幹什麽，他用遙控器關上了窗簾，讓我別動。我沒辦法，隻能趕忙將畫軸輕輕的置放在沙發，生怕有半點磕碰。

    他將我抱進了浴室，浴缸裏的水已是溫熱。他一顆一顆解開我寬鬆睡衣的紐扣，我並未反抗，洗澡這種事我確實暫時無能為力，藥水殘留在身上的氣味，又很難讓我安枕入睡。

    他將我剝的一絲不掛，我有些躲閃，他並未在意。他將我輕輕放進浴缸，讓溫熱的水掩埋我的身體，然後為我戴上防水的浴帽；他出去片刻，便赤.裸著精壯的身材，同樣進來，修長的腿與我交織，水浪滿溢出浴缸發出唰唰的聲音。

    “如果你介意，我現在就可以離開。”

    看著他的壞笑，我恨的牙癢癢。明知道現在他離開我連身上沾的水都擦不幹淨，故意把我抱進來，又故意這樣挑釁！

    他無視我幽怨的眼，用沾了水的毛巾輕輕擦拭上我的鎖骨，垂下的角突然刮過敏感部位，如電流般刺激的我輕輕抖動一下。

    他盡收眼底，似乎覺得十分有趣。毛巾很緩慢劃著蛇形路線遊走，若有似無在我柔軟的凸起上刮動著。

    “戈薇，你是否真的想離開我？我覺得不會，所以用你的心告訴我，你依舊愛我，你在撒謊。“

    拇指與食指穿過毛巾在那點殷紅輕輕一捏，他笑的很壞很邪惡：“就是這裏。“

    我有點生氣，偏偏怕痛動不了。我使性子般扭過頭：“不愛了！“

    他臉色一沉，便是扔掉了毛巾，骨節凸顯的大手完全覆蓋住我的柔軟，用指間的縫隙夾住那敏感，緩緩牽動騰挪著：“你不誠實，又在撒謊。“

    “不愛，就是不愛！”我臉都紅了，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被撩撥的：“哎呀行不行了你！還能不能好好洗澡了！”

    話說完我自己都感到詫異，哎呀這樣近乎嬌哼的語氣，我很不適用，客人也並不一定都喜歡，因為嬌媚的女人他們實在見過太多，口味都淡了。所以擱在我腦海裏都快要遺忘。今天這不知是怎麽的，就好像是女人血液裏原本就存在的一種東西，隻有在麵對某些人時，才能這樣輕易而自然的喚出來。

    我的態度讓他眉頭微戚，旋即卻笑的更加露骨，他突然反叩我的脖頸，輕輕一拉，便霸道的噙住我的嘴唇：“不管你愛不愛我，這輩子，你別妄想能離開我。“

    我陷入沉默，他的唇離開時毅然如此。我想起憤然甩包跑出公司時心裏那種近乎撕裂的疼，和鋼鐵般堅硬的決心，我已記不起曾今心態已是這樣決絕，卻原來依舊隻是欺騙自己一個謊言是在何時，大抵，就是在撞開他自己被卡車撞飛時那一刹那的醒悟。

    愛是情感，無關肉體。但心會被情緒蒙蔽，肉體才會烙印最真實的本能。

    “看來，你的身體比我更加思念彼此。“

    他依舊壞笑著，指梢撚著我胸前已經微微的堅硬。我氣得拍開他的手，看著水波中他笑容那戲謔下掩藏的溫柔，卻感到鼻子發酸。

    也許隻是幾秒的凝視，也許是最不經意一個瞬間，落在他眼底，刻畫成永恒的畫卷；

    雖然他不肯說，但我知道，那天他喉嚨裏嘶吼的，一定是讓我快躲開。

    最生死攸關的時候，他跟我是一樣的，一樣的...

    我突然抓住他撿起毛巾的手腕，眼睛有點朦朧的凝視著他：“顧南軒，你還想與我繼續玩這種幻真幻假的遊戲嗎？”

    他眉頭微戚，依然淡笑著：“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繼續縱容你。”

    我堅決的搖頭：“不，你說你給不了我的隻是名分，能給我一生的愛情。但顧南軒，你知道嗎，愛是不能被分割的，愛是自私是占有！愛是天地間隻屬於一雙人的獨木橋，承擔不了多一分的重量！你現在告訴我，我是不是隻是一個替代品。如果那個女人闖進你現在的生活，你是否連這份虛偽的愛都不屑再施舍予我！“

    他陷入沉默，那是讓我厭惡到極致的思索，我不顧腹間的疼痛扶著浴缸就要離開，他猛然將我拖進懷裏，讓我的背緊緊貼著他胸膛，他的唇就在我耳後細細噙潤著，語氣卻十分的嚴謹：“我不能回答你太多，那對你而言，並非好事。我隻能告訴你，如果十六年前你和她同時闖進我的世界，我的妻子，並不會是鄭君怡。“

    我抿唇沉默，很久很久，直到眼角液體滑落蕩起水花打碎他的倒影，才回過頭。看見他瞳孔裏的我嫣然笑著，聲音很輕：“你知道嗎顧南軒？“

    “我不想再鬧了。“

    他刻意掩藏的時候，我永遠無法從他表情看出任何東西。隻聽見他沉默了很久，低沉的說：“你還想要什麽？“

    “除了名分。“

    他沒停頓這一下，我會感覺很甜蜜。但現在，我隻是陷入沉默，那是種天堂到地獄的跨度。我強忍住心裏酸楚，仰起頭，狠狠咬住他的下巴：“我要你。“

    我能感受到他體表的溫度迅速的攀升，那是卸下多日壓製後酣暢的釋放。他垂眸看著我，低低笑聲環繞於我耳朵。他似乎沒發覺到我咬得多用力都咬出了痕跡，他隻是將寬大的手潛入水中，曖昧的脆響聲後，牢牢的拖住我的臀。

    他猛然將我舉起，失重感讓我下意識用腿夾住他精壯的腰肢，就這樣掛在他的身上。他仰頭輕易讓我鬆開牙齒，又迅速的埋進我胸膛柔軟，狠狠噙住了那殷紅。

    我哼叫著，我完全沒有壓抑自己，我不是聖人無法在內心如此悲涼下還去製約肉體的快感。我拚命的想從他身上得到滿足，隻有這樣真實的存在感，才能欺騙我自己，他是屬於我的。

    他的喘息越來越重，情.欲已經被我的呻.吟完全點燃。他粗野的將我抵在冰涼的牆壁，卻又溫柔的用手托住我此刻脆弱的腰肢。他的唇漫無目的在我肌膚上遊走，仿佛沒有區別每一處都是讓他那樣愛不釋手。直到一絲絲電流激蕩的我所有肌肉完全鬆弛，他才猛地一挺腰身，長足沒入，頂到了欲.望的最深處。

    “戈薇，你帶給我的滿足，與她完全不同。她永遠無法讓我放下一切負擔，隻沉醉在享受。“

    似乎是種誇讚，聽在我心底，卻像一盆涼水澆熄了一切欺騙自己的謊言火苗，我隨著他的挺動發絲不受控製上下紛飛，氣息顫抖而短促的說：“但我永遠也無法取代她，對嗎？“

    他怔了下，旋即以更加劇烈凶猛的抽動進攻，我抿住了嘴，我不想再問，我答應過他不問。如果始終無法一鼓作氣徹底離開他是種犯賤，在這愛的卑微裏我寧願隻貪圖一時你我水乳交融，也不要讓付出一切得來這僅一絲絲快樂無法得到酣暢淋漓的滿足。

    我占有了他，沒錯，至少在肉體，在這一刻，他是完完全全隻屬於我的男人。如果這算一種報複，那我便要榨幹他！我要他與我都得到最盡致的滿足，在徹底離開我之前內心再也容不下多一分的重量。

    他狠狠的撞擊著，我卸下一切理智與矜持在這一刻徹底綻放完全享受，逐漸的，連腰肢輕微的疼都成了某種獨特的快感，我鬆開已經抓出痕跡的他的背脊，手托在牆壁上，幾乎將所有重量都承擔在他有力的腰肢，那讓每一次頂入，都是撼動靈魂飛上雲端的極致綻放！

    不知道何時，我大腦都有些暈眩，他太勇猛，仿佛不知疲累也能將欲.望牢牢控製於鼓掌間。雙手環繞他脖頸，每一次沉重撞擊我隻能軟無骨般跟隨晃動，要榨幹他顯得如此可笑。

    他低低笑著，猛然噙著我的嘴唇，他能感受到我的疲憊，腰肢搖晃的速度攀升到了極致，一＂bo　bo＂快感便如潮水般更強烈百倍的激蕩而來，伴隨著他留在我體內的灼熱，也不可抑製的顫動膨脹。

    “嗤~“

    突然，他停了下來。

    並沒有釋放，隻是在最堅硬炙熱時猛然退出，那讓我睜開迷離的眼，困惑的看著他。

    他不語，以最輕的動作將我放下，直到那時候，我才聽到外麵細微的腳步聲。

    心一刹那，就緊繃起來，暈眩的大腦也恢複清明。我虛弱的撫著牆壁，以最低的聲音問他：“是陳副總嗎？還是醫生？“

    他沒有回應，他悄無聲息的將浴室的門推開一個縫隙，我看見有個高挑的人影站在夜幕中,借著月光，正悄聲凝視著展開在手中的畫軸。我下意識想問顧南軒到底是誰，看到他的眼眸時，大腦卻倏然被抨擊的一片空白。

    他的眼，鋒銳而沉重，有某種無法言喻的複雜，一眨不眨直視著那個人影。那樣凝重的眼神，沒有辦法讓我不知道站在外麵的人是誰。

    是她...

    是鄭君怡，是他的妻子？

    大腦，仿佛缺氧，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我渾身發軟靠在牆壁，徹骨的恐懼，將我無情淹沒，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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