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語，頭使勁低著，深怕被人看見引起非議；他卻似乎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從舞池邊緣，腳步引領我直漂入了中央，生怕被人看不見一樣。

    “抬頭，看著我。”

    他語氣很生硬，我怯怕的抬起頭。他嘴角微揚：“你和古向佐最近來往似乎很密切，怎麽，因為他跟我不一樣，隻有婚約，卻有名無實？”

    這話，頓時將我激惱了。

    我使勁掙紮，卻掙不脫。我冷冷的笑了聲，道：“與你何幹？顧總，請別忘記了，你和我現在隻是職務關係而已。”

    他舞步一頓，很快又恢複正常，笑聲很陰冷：“不管你覺得我們是什麽，你是我的。”

    我抿唇不語，心情很複雜。正在那時候，我看見陳道穿過人群走了過來。他在顧南軒耳邊低語幾句便又匆匆離去了，顧南軒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怎麽了？”我還是控製不住的問道。

    他緊緊凝視著我的眼，仿佛想看清什麽。最後隻是搖搖頭：“沒事。”

    他一手與我十指緊扣，一手扶著我的腰肢，我覺得不會跳的人在他手把手依偎下也能成為舞林高手。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柔緩安靜的氛圍，下顎不知不覺貼在我的肩膀，氣息噴在我脖頸，很溫熱。

    “戈薇，你永遠不明白我對你有多好，誰也不及。“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驟然就湧起莫名傷感，我突然記起什麽，從懷裏掏出禮物盒，盡量讓自己笑的很甜美，：“南軒，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他有些錯愕，接在手裏，打開後看了眼便步言語。我有點著急，問他是不是不喜歡，他低低一笑。

    “很喜歡。我是說，居然還有奶香味。“

    我臉唰一下就紅透了，偷偷使勁錘了他一下，他一直保持著笑容，手摸進口袋：“我也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我頓時充滿期待：“什麽？”

    也就在那時，我眼角餘光瞥見陳道又走了過來，步伐更急促了。

    “別走開。“

    而這次，顧南軒的臉色，徹底就垮了。揣在口袋的手收回來，他甚至沒問，在我耳畔低低一語，便直接跟陳道走出舞池。

    幾分鍾後，音樂戛然而止。我從揚聲器聽見陳道的聲音。

    “諸位貴賓，我們顧少爺知道各位肯定玩的還不夠盡興，所以特地聘請了法國樂團與頂級大廚，現在已經到奧北別墅了。外麵有專車接送，我們換個場地，在那裏共同祝願顧少爺生日快樂。“

    話音落下，門童已經將大門開啟。雖然很多人都感覺到不對勁，但還是什麽都沒講，有說有笑與我擦肩而過，走出門外。

    七八分鍾後，擁擠的大堂頓時人去樓空。我看見王經理和張部長還在，顧南軒正戚眉與坐在沙發上的古向佐說些什麽，兩人臉色都很陰沉。

    “怎麽了？“

    我走去問道，看見顧南軒瞥我一眼後便視而不見，轉而看向站在他旁邊的鄭君怡：“你也去奧北別墅。“

    鄭君怡臉色頓時很難看，但沒說什麽，深深看我一眼，便轉身走了。

    整個大堂，便隻剩下顧南軒陳道，我，古向佐，還有公司兩位骨幹同事。

    不止我，王經理也嗅出不祥的氣息，放下酒杯，手下意識擺在小腹：“怎麽了顧總，出什麽事兒了？“

    顧南軒未語，坐在古向佐對麵。陳道上前一步，眉頭緊戚道：“好了，在場的人，應該都是對我們昌盛今日收購了昌平股份這件事兒，知情的人。至於古先生．．．我想應該也是已經有所耳聞了吧。“

    古向佐未語，王經理似受到驚嚇，睜圓眼道：“怎麽了？難道是股份收購計劃失敗了？？”

    “不，不僅沒失敗，可以說，是完全達到預期的目標。”陳道這樣說著，眼卻奇怪的、陰冷的盯在我臉上：“按照原計劃，昌平集團的法人顧振邦先生，將於今天拋售至少30％的股權而自我保留一部分，而截止今天中午十五點之前，我們利用多個自然人賬戶和國泰君安經紀人委托，也成功收購了昌平集團總股權的30％，顧南軒先生成功成為昌平集團的大股東之一。”

    我沒聽出什麽不對，當即便想拍手恭喜，但隻拍一下便驟然停止。因為我看見不管是王經理還是張部長，那臉色都難看的可怕。

    “什麽意思。”王經理道：“隻是股東？”

    陳道盯著我的眼驟然陰冷到極致，甚至冷笑了兩聲：“沒錯，僅僅是股東。”

    “因為顧振邦老爺，隻減持了他17％的股權，現在所持股權與顧總相同。我們收購的股份，幾乎全部來自於昌平十大股東。”

    “什麽？？？“

    我瞬間就驚得站了起來，心，是種摔下懸崖的恐慌與麻木。

    顧振邦．．．隻減持了他股權的17％？？？

    怎麽回事！

    “不僅如此。”陳道陰冷的盯著我，繼續道：“我們原計劃，是在昌平股份早市必然跌停的低價區域，吸夠籌碼，然後在午市開盤後，直接利用大資金吸盡散籌，強行封住漲停板，造成昌平股東大額拋售股票，隻是換了新的、更有能力的大莊家的假象，那麽按照預期，不僅能吸收更多的股權，而且昌平股份在接下來的一周內至少會連續出現四個漲停板，這將帶來很不菲的連帶利益。“

    “而現狀是，我們的確維持住了12點到1點這一小時內的漲停，但在一點之後，有金融勢力在期指市場瘋狂的拋售期指做空，不僅個股，是導致大盤直接跌破了支撐點，在二級市場引起巨大恐慌，導致很多散戶集體拋售。目前，我們暫時維持住了今天的漲停板，但一旦這股金融勢力繼續對期指市場做空，掀起熊市到來的輿論，造成的損失，恐怕要以十億為單位來計算。“

    十億．．．

    聽到這個字眼，我當即就懵掉了。我下意識看向顧南軒，想說什麽，卻發現根本想不出要說什麽，一切都跟我想的完全不同！

    他也並未質問我什麽，而是看向古向佐。古向佐察覺到後，冷冷一笑。

    “首先，榮昌是專攻運輸貿易，請動金融大亨做空股市，煩請你高估我也有個介量。”

    “其次，昌平總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七，把榮昌所有股權全賣了易主才看看夠抵。坐看你們昌盛和昌鼎咬的頭破血流我很樂意，但榮昌跟你們不同，是當年從昌平集團幹幹淨淨分裂出去的，我為什麽要付這樣大的代價，來趟這渾水？“

    話落，他掃我一眼，眸光有些陰冷道：“我也提醒你顧南軒，戈薇隻是個小秘書，隻有你傷害她的份兒，別急瘋了亂咬人，讓她更委屈。”

    “古董事長，以您的身份，說這樣粗鄙的話合適嗎？”

    古向佐並未回應張部長，僅盯視著顧南軒。顧南軒沒看任何人，隻是靜靜凝視著手中的高腳杯，半晌後，低沉道：“損失多少。”

    陳道聞言從懷裏掏出份報表：“我已經與國泰君安的經紀人核算過，現在能看出的損失，有二。其一，您調用收購昌平股份的個人資產共有十四億，古太太承諾的二十億也在昨天到賬。而今天中午察覺到期指有人做空後，您同意李經紀的建議，調出五億資金投入期指市場，加大融資杠杆進行做多阻擊，但我們顯然都低估了對方的勢力，很快就被強製平倉，這部分資金，已經算是確切的流失。”

    “至於剩下的二十九億資金，目前已經完全被套死在了二級市場，如果大盤一直跌下去，這個損失，已經是無法估算的了。”

    五億損失．．．

    二十九億套死．．．

    那時候，我的大腦，已經是空白了．．．

    眼前暗無天日，心髒，被山壓著一樣恐慌壓抑。

    “南軒，我．．．”

    “怎麽回事！？”王經理焦躁的打斷了我，：“顧總，您不是說這個好消息是您能信任的人傳達過來的，可現在看起來，這明明就是早有預謀的圈套！是您說的那個人利用你騙了你啊！“

    騙他．．．

    我頓時感覺心髒漏氣了一樣難受，我沒騙他，我那麽愛他我怎麽可能欺騙他為他造成這樣恐怖的後果？？我沒騙他，我沒有！！

    陳道那陰冷的視線一直就沒從我臉上移開，隱晦也不隱晦的冷哼道：“到底如何，嗬．．．便也隻有她本人清楚了。“

    都是人精，王經理和張部長當即便順著視線看向我，短暫驚訝後，眼裏都已再也看不出往日的溫和。如果戚冰沒被留下來的話，我想她直接衝上來撕我都有可能。

    心在那時已經惶恐和難過到一個極限，在我憋悶的眼淚都要掉出來時，聽到顧南軒冷漠，卻也很平靜的聲音：“無妨。“

    “我們要的，便是對昌平集團的掌控權。按照昌平集團的注冊章程，數日後召開董事會我會與顧振邦競爭昌平的董事長職務。以顧振邦現在的身體情況，我有九成勝算。“

    “所以，王經理，張部長，你們對此事的擔憂我理解，但不可以影響理智。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他做的很好，一點也沒錯，如果我勝任昌平的董事長，他將是最大的功臣。“

    聽顧南軒那樣說，我心裏酸丟丟的。已經確定損失的資金就有五億，他卻還是這樣護著我。

    而更多的，卻是恐慌。因為我隱隱感覺事情不對，不會就這樣簡單，若果這真隻是個意外，結果是未變，那便是好的。但要從一開始，它就是個錯誤呢．．．

    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正在那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我剛回過頭，一股大力，已經將我整個人拖拽後去。

    眼睛恢複焦點的時候，我看見顧南軒已經站在我的眼前，我就在他懷裏。他的手攥著鄭君怡的手腕，看弧度，她顯然是想抽我。

    “鄭君怡。“我聽見顧南軒的聲音可怕極了：“是妻子的身份給了你這樣大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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