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228 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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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又有些不同。”

    他這樣思索道,我大腦卻已是完全一片空白:“你、你說什麽顧叔叔,您讓我當昌盛的新董事長??”

    老人抬眸掃我眼,很嚴肅的目光:“阿南早些給過你昌盛%10股權,現在鄭丫頭和他離婚,鄭丫頭最多拿走他%20,加他父親的總額要少你%3,你便是目前昌盛第二大股東。我不爭,你自然有權繼任。”

    “不可以!“

    我幾乎下意識這樣喊道,不管童沐瑤目的為何,至少我想她的確曾有過不能讓顧南軒東西砸自己手上的念頭,如現在的我一般,並非不自信,而是有自知之明!

    因為昌盛永遠隻有唯一一個主人,那就是顧南軒!離了他,不管是誰都沒能力把牽扯極其複雜,地位舉重若輕的昌盛經營周全!

    況且...況且他還活著啊!

    我嘴一鬆差點說出來,緊忙捂住嘴巴;老人的眼看似渾濁卻觀察入微,他端起茶杯,戚眉看著我:“怎麽了,丫頭,你是否有事瞞著我?“

    我沒有無知到說沒有,在這樣一個老人麵前欲蓋彌彰簡直愚蠢;我思索下,隻得緊忙換套說法道:“的確有,是這樣顧叔叔...我身體有些暗疾,大抵年中、最晚下半年我會動手術,但可能在此之前就會沒有足夠處理公務的精神狀態,手術後,也很難說什麽時候能夠康複。您現在要把昌盛交給我,卻真不是我能夠承受的。“

    老人似在審視我。半晌後眉梢緊緊皺起說:“你身體怎麽了?國內醫療技術尚不足夠,如果有必要我即刻幫你安排去美國治療,國內有任何顧慮,站在軒兒父親的立場,我都能無理由幫你解決,除了照顧好自己身體,你不用理會旁的。“

    我心裏淌過絲暖流,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真好,尤其是這樣年邁長者,讓我想起十數年未見的父親。

    我抿唇微微一笑:“這您就不必問了顧叔叔,是比較麻煩,但不礙事。重要的是,我沒敷衍您。“

    話落,老人與我便一同陷入沉默,不知什麽時候,花園外響起嘈雜,我戚眉望了眼,臉色頓時有點緊繃。

    “戈薇?你怎麽在這裏。“一把搡開邵峰大步跨進花園的顧升看到我,這樣戚眉問道,旋即卻貌似平和扯嘴而笑:”是代替我和阿南來探望父親麽?嗬嗬...不知該說戈小姐敬老崇孝,還是高瞻遠矚,未雨綢繆。“

    我很難不聽出話裏難聽的諷刺,但我裝作沒聽懂的麵無表情;顧振邦麵無表情,隻是擺擺手示意邵峰下去。然後扶著梨木拐沉穩入座。

    “阿升,這樣忙碌的時間,你怎麽會過來?‘

    “這是什麽話。”顧升隨手將大衣脫下夾在腋窩,走近幫老人茶杯添滿,瞥我一眼,笑道:“您是我的父親,兒子探望父親,還分什麽時候。況且戈薇這樣外人都如此殷勤,我以後不時時刻刻都記惦過來陪您聊天解悶,怕外人不知會怎樣說。”

    老人淡淡抿著茶水,臉上看不出欣喜,也沒有不耐。顧升保持微笑候在他旁邊,突然又想起什麽,臉色沉了沉。他半蹲下去,打開石桌下一口小木箱,從裏麵取出一張看木色有些年頭,字跡卻保存完好的靈位,放在不遠處野花叢中。然後點燃三支香,麵無表情的跪拜下去。

    我當時心裏便猛地一沉難道顧南軒的母親婉的墳,就是葬在這裏嗎?

    是顧叔叔在她墳栽滿了她最喜歡的野花,然後依墳而建,修了這處僻靜的院落。

    “可還記得這味道,父親?”顧升跪在地上這樣說道,他從西褲口袋掏出一隻拇指粗細的小瓶,打開來撒在花叢中,濃鬱的酒香便彌漫。

    我看見顧振邦閉上眼,似乎很陶醉,他頭部微微晃動,嘴角勾起憶往昔美好的微笑:“記得,紹寨原產的青稞酒,祖傳土釀,雖樸素,卻如婉為人一般剛烈純淨。但我此生卻不知其味,與你娘初遇,我便被刺刀刺破了胃囊,婉這輩子沒逼過我,唯一大抵便是不準我喝酒,唯一碰過一次還沒抿進嘴巴裏,便被她跟邵老先生說我軍人造假,假扮上門女婿偷酒是真,硬是讓他們父女拉著條土狗扛著鐵鍬攆了大半個山寨,放下酒壇後才替我解釋清楚,嗬嗬...我就應了她,這一份承諾,便是讓我顧振邦戎馬一生,卻滴酒未沾。“

    “阿升,有心了。”

    老人喜笑顏開,縱然隱約覺得顧升隻是投其所好,我也為他感到高興;但顧升插完香柱站起來後,卻笑的陰冷:“父親與母親的往昔歲月,我從來百聽不厭。不過,也不全是好的。就像父親您應該沒忘記當初母親在共軍搜山時為了掩護您逃生,一把火炸了紹家整個酒窖,因此,直到母親亡故前,姥爺一家也從不肯承認有生過這個女兒,母親當時大抵從沒想過,愛上父親您,她要付出的代價可從不僅是與家人斷絕關係這樣簡單。“

    我心裏頓時有什麽升騰起來堵在了嗓子眼兒:“顧升,你說什麽!”

    他微微側眸,滿是不屑一顧的陰冷:“我們顧家人說話,是外人可以插嘴?戈薇,還是你覺得做了我二弟的情.婦,是光明正大的光彩?”

    我咬了咬唇,我真想用一句你他媽和自己弟弟妻子偷.歡就有臉了?來噎死他!

    但我不是他,所以我看了看老人,還是抿唇把不忿咽肚子裏,什麽都沒說。

    我看見顧振邦本就短暫的愜意神采也已倏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渾濁焦慮的眼神。顧升將小瓶裏酒液全部灑盡後丟到垃圾桶中,冷笑聲“母親死因,實在太蹊蹺,二弟性格極端,但某些猜測我想他沒有看錯,但作為長子,我需要顧及整個家族安寧,和父親您在外的顏麵,所以不管心裏有多憤恨,我從來隻口不言。我顧了您和整個顧家,讓自己變成別人眼裏不仁不孝的白眼狼。”

    “母親因為您偏愛阮青洛死不瞑目,二弟又為了給母親討個公道,自幼在您這裏受了多少罪,我這當兄長的每每想起他被掛在樹上縱皮開肉綻也不哼一聲的畫麵,便心痛如割。而現在,二弟去了,他為什麽去的?是因為他失去對大勢掌控,遲早也會發生的”意外“難測,而這一切,不都是父親您逼的麽...”

    “父親,我不想氣惱您,不過您真不覺得,您這一世,虧欠了太多人。”

    “欠誰也沒欠你!”我實在忍不住的咬牙道:“顧升,你那顆心到底是怎樣的銅牆鐵壁,油侵奸猾,才讓你能說出心痛如割這樣的詞?才能把你對阿南的去世說的這樣不忍悲痛!從頭到尾最期盼他出意外的人難道不一直是你嗎?沒有你這樣的大哥,五年前我至今不曉的事就不會發生了,就算鄭君怡心腸再惡毒遲早會發生,他們兩人感情也不會那樣早便破裂,那麽還會有現在發生的一切事情?顧升,都是你害的!你怎麽還能有臉在這裏把責任通通推卸給自己親生父親!”

    顧升不語,是對我的全然不屑;我看見老人依舊麵無表情,眼眸卻已有些哀意,握著拐杖的手也令人心疼的顫抖著。

    他沉寂半晌,沉聲道:“阿升,你想要什麽?”

    顧升鼓了鼓腮幫,冷眼道:“您是我的父親,此生都是。不過在母親和阮青洛間你選了阮青洛,我和二弟站在母親遺子立場,您站在阮青洛身旁,某種意義,我們便成了兩家人。如此,我不想二弟的昌盛閑置下去,我怕您遲早都會把它遺留給阮青洛揮霍。我要接管我弟弟的心血,我要您手上昌盛百分之五十的股權。”

    “什麽?”

    我心下一沉,我沒想到人能無恥到這個地步,睜眼說瞎話和白日做夢一並都做了!我看見老人沒有猶豫太久便用拐杖重重敲擊了地麵,陰沉道:“不可以,軒兒留下遺書,這遺書中受益人是為戈薇,戈薇便是我兒生前唯一留戀。昌盛董事長,必須由她來做,待到時機成熟,我手上那百分之五十昌盛股權也會一並給她。這點,你與我沒什麽可議論的。”

    我抿抿唇,雖然早說我不能接受,但此刻麵對顧升我也是沒否定老人半句話,堅決站在同一陣線。

    我看見顧升眼眸猛地陰厲,他深深盯我一眼,半眯眼角冷笑道:“交給外人是麽?如此說來,就算是昌平,您心中也不止我和阿佐兩個選擇。”

    “你在說什麽?你是嫌我活得長久,顧升!我還沒死,你就想分家產了是不是!?”

    老人再沉穩,那一瞬也是臉色猛地漲紅,重重的敲擊著拐杖;顧升臉色沉了沉,他沉默幾秒,緊忙換上憂愁的麵容。

    “父親,您為什麽到這把年紀還這樣衝動,就算二弟再愛這個女人,您也不能分不清裏外,我是為您好,您難道看不出來嗎?”

    “難道您忍心讓顧家基業,斷了香火,繼承者?”

    他陰陰的掃了我眼,壓低聲音盡量顯得憂愁道:“父親,許是五年前的恩怨,讓您對我與二弟感情有所質疑。事已過去,我不想爭辯,但他對我做了什麽,您並非不清楚,放在整個顧家香火繼承的問題上,對對錯錯,您難道看不明白?”

    “罷,此事我不再議,但說當下...雖為不恥,但我必須提醒您,我這後半生多虧二弟幫助,已經決然不可能有兒女了;而阿佐現在對您再好,您應該不會忘記當年選擇姓古不姓顧,是他自己意願,您說他會讓自己後代跟自己的姓氏,還是貽笑大方的又改回我們顧家姓?況且,生子是很難說的問題,有的人就算生一二十個,也說不準其中定然有一個繼承香火的男丁。”

    “那麽,二弟一直以來,便是父親您唯一希望,但現在,他也去了...那麽,便隻剩下顧鈺,而我想您已經知道,顧鈺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顧升無視我恨的咬牙切齒,他整整衣領,高昂起下巴道:“我已經委托了律師,最多二十天內,我會上法院向鄭君怡爭奪顧鈺的監護權,我會保住我們顧家唯一的香火,您唯一的孫子,不被別人帶去領養。但,爭奪需要能力,監護權是按資格分配,這些年我為給父親您爭光兢兢業業,將昌鼎做大做強,但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鄭少秋在歐洲金融企業規模巨大,如此,要想讓法官把顧鈺監護權判給我,就隻能讓我事先擁有絕對淩駕於他們鄭家之上的資產、”

    話落,他眼底流露出得意色彩,卻又得偽裝的憂愁沉重,所以在我眼裏,隻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倫不類,他壓低聲音說:“父親,昌平昌盛,這兩個都是天大的擔子,如果不是為了您,為了我們整個顧家,我絕對不會承擔此重擔;但我是顧家長子,我別無選擇,我必須一馬當先接您手抗起這份重任!”

    “所以今天您必須給我一個陳諾了,父親,我好讓律師重擬備案,要不然錯過這唯一爭奪機會,我們顧家恐怕真得要斷子絕孫了。“

    斷子絕孫??顧升!這種惡毒的話,你他媽也能當著自己父親講出口!

    我肺都要氣炸了,我看到老人眼眸焦慮,居然流露出抉擇兩難的神色,我知道老人絕沒那樣好騙,隻是就算包裝的華而不實,顧升說的也都是他心頭現在最重要問題的本質,而那讓我感到徹骨的恐慌!因為我知道他們顧家人,都是在商界茹毛飲血的商人!有時候個人情緒,要絕對低於事態利弊的權衡!而對於顧叔叔而言,能否在晚年像個正常老人抱抱孫子,而且讓顧家不自此斷了傳承,便是他手頭最重要的生意!

    我心慌了,我該怎麽辦??現在看這樣發展下去,顧振邦很可能答應顧升,把昌盛給他,把昌平繼承人的名額隻列為他!他這樣惡毒,廝殺兄弟,無視母親生死的白眼狼,現在又臉不紅心不跳欺騙甚至可以說是在威脅自己的父親!但難道最後的贏家,還是他這樣一個惡毒的男人嗎!?“

    不!!我絕對不能接受這結果!但我還能怎麽做??說顧南軒還沒死嗎?對,隻有這個消息,是能讓顧叔叔徹底擁有第二個選擇不用被顧升逼迫!但南軒他既然偽裝的已經身亡,自然有他的道理和做法,我很笨,就算不笨的女人現在也焦頭爛額!我到底該怎樣做,才能不影響南軒他的目的,又阻撓顧升對顧叔叔的逼迫!?

    不管怎麽樣,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讓顧升得逞啊!旁的,已經顧不了了!

    眼看老人眉梢發顫,嘴巴鬆動,那是已經做下某種艱難絕舍,要說出口的征兆,我徹底定了心念。我深吸口氣,我鼓足了勇氣張開嘴巴。

    我卻是這樣說的“顧叔叔,忘了跟您說...“

    “我懷孕了...是南軒的孩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