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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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韓錦在用自殺的方式引藺韓軒回來之前,就在電話裏跟宋榮妍說好了做流產手術的時間,第二天早上十點多,商佑城陪著宋榮妍去了w市的某家醫院,醫生自然是藺韓錦安排的,幾項檢查過後,宋榮妍走去手術室。
手術室中的幾個醫護人員看到宋榮妍身側跟著兩個穿白色大褂戴口罩的男人,其中的一個醫護人員上前攔住他們,藺韓錦買通這幾個醫護人給宋榮妍做手術,交代過不讓除了他們幾個之外的人進手術室。
商佑城和顧律兩人對視一眼,緊接著他們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拿出手槍,大步上前把兩個醫護人員逼到了牆上,其他幾個醫護嚇得不敢動彈,反應過來後想往外跑。
宋榮妍從裏麵反鎖上門,擋住他們的去路後,宋榮妍把早就開好的支票舉在了幾個醫護人員麵前,她渾身上下透著淩厲的氣場,勾著唇陰冷地說:“你們收了藺韓錦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們雙倍。”
“當然。”不等那幾個戰戰兢兢的人回答,宋榮妍瞥了一眼被商佑城和顧律用手槍抵著腦門的人,宋榮妍的眸子裏結了一層冰,目光轉到幾個醫護人員身上,宋榮妍漫不經心地說:“如果你們覺得這不是用錢可以解決的事情,那麽你們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嗎?”
“我們三人中有個是警方那邊的,就算今天誤傷了你們,那也是在執行公務。畢竟你們身為醫生不該收受賄賂,而殘害患者肚子裏的親生骨肉,這更是犯法的,所以你們懂我的意思了嗎?”
顧律聞言很配合地用一手拿出自己的證件,那個人驟然睜大眼睛,看後兩腿頓時一軟,差點栽在地上,其他幾個人麵麵相覷,雖然他們確實是藺韓錦安排的,但也都是這家醫院正規的醫護人員,既不會格鬥,身上也沒有攜帶手槍之類的武器,用手術刀跟商佑城和顧律打架,那簡直是在找死。
如果背叛了藺韓錦,拿一份假的檢驗報告給藺韓錦,藺韓錦也不會知道真相,反正他們是醫護人員,藺韓錦並沒有親自來現場監視他們為宋榮妍做手術,於是利弊衡量之下,幾個醫護人員頓時都慫了,不約而同地舉起雙手妥協,表示他們明白該怎麽向藺韓錦匯報了。
宋榮妍很滿意地勾起嘴角,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支票,幾個醫護人員立即搖頭說不要了,如果宋榮妍喜歡,他們甚至可以把收藺韓錦的那份錢給宋榮妍,不管怎麽樣保住性命要緊,讓宋榮妍放過他們一次,不要把他們抓進監獄。
“你們將藺韓錦的那筆錢捐給這家醫院,或是付不起醫藥費的患者就可以了。”宋榮妍收起了手中的十萬支票,既然用法律和武力就能壓製這幾個人了,她為什麽還那麽傻用錢收買他們?她也不會貪他們的錢,所以捐獻是最好的。
藺韓錦太天真了,以為找醫院和收買醫護人員就萬事大吉了嗎?藺韓錦能收買醫生,她就有辦法製服這些醫生。論起實力和智商,藺韓錦一個人怎麽鬥得過宋榮妍和商佑城幾人?藺韓錦手中隻不過是有傅尉衍一個籌碼,在不影響救傅尉衍的情況下,宋榮妍沒有那麽愚蠢任由藺韓錦擺布。
半個小時後宋榮妍躺在床上被幾個醫護人員推了出去,商佑城和顧律混在醫護人員中間,跟著進去了病房。
醫護人員給宋榮妍打上葡萄糖維生素類的點滴,隨後在顧律的眼神示意下,主治醫生發了短信給藺韓錦匯報了結果,商佑城這才放他們離開,吩咐顧律暗中監視他們一段時間。
顧律沉默地點點頭,走出去從外麵關上門。
商佑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抬頭看了一眼點滴吊袋,商佑城的大手撥開宋榮妍額前的一縷頭發,他低沉地對宋榮妍說:“你睡一會兒,午飯的時候我們再回商家。”
“嗯。”宋榮妍躲開商佑城的手指,淡淡地應著,宋榮妍乏力地閉上眼睛,如今她看上去不動聲色又百毒不侵,把自己完全封閉了起來,不與人親近。不讓商佑城走進她的世界。
商佑城並不計較這點,他會讀心術,並且他了解宋榮妍的性情以及宋榮妍對尉子墨的感情,因此就算宋榮妍越來越沉默,他也能知道宋榮妍所有的心思和承受的痛苦,他不能治愈宋榮妍,能給宋榮妍的隻有陪伴和照顧。
商佑城最近的煙癮大,坐了幾分鍾就想抽煙,但顧及到宋榮妍這個孕婦,商佑城隻好將拿出來的煙又放了回去,手指中把玩著打火機。
病床上的宋榮妍根本睡不著,外麵的天氣很好,大片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讓人覺得慵懶舒適,室內寂靜無聲,宋榮妍的手撫在肚子上,她突然開口問商佑城,“你在想什麽?”
“嗯?”商佑城剛剛失神了,猛地抬起頭看見宋榮妍依舊閉著雙眸,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白皙的小臉被天光映得幾乎透明了,商佑城笑了笑對宋榮妍說:“沒什麽。”
宋榮妍的神色透著譏誚,以前不知道商佑城是fbi的特工的時候,商佑城表現出來的全都是對她的喜歡,後來商佑城不再偽裝了,他嘴上說著喜歡宋榮妍,可在商佑城的眼神和一舉一動中,商佑城給宋榮妍的感覺是不近人情、沒有七情六欲,他總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這絕對不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因為一旦愛上了,就難以控製自己的感情,愛一個人應該有喜怒哀樂和情緒波動,而不是像商佑城這樣總像在執行任務,宋榮妍覺得自己和商佑城如同合作夥伴,這樣最好,她和商佑城是協議結婚,商佑城不對她動感情和欲望,她才不至於那麽困擾。
這時顧律給商佑城發了一條短信,商佑城看後擰起修長的眉宇,沈崇澤和連依來婦產科做什麽?是因為兩人準備要孩子了,所以就做個詳細的檢查嗎?
商佑城的手一下子攥成了拳頭,胸口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上來了。
商佑城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決定過去一趟,他語氣溫和地對宋榮妍說:“顧律告訴我他在婦產科看到了沈崇澤和連依,不知道是不是連依什麽地方不舒服。我過去看一下,把顧律叫過來陪你,我很快回來。”
宋榮妍一聽連依可能生病了,她心裏也有些擔憂,睜開眼睛應著商佑城,“好。我在這裏等你,你把連依叫過來跟我們一起去商家吃飯。”
“嗯。”商佑城點點頭,伸手把被子往宋榮妍的身上拉了拉,他沒有丟下宋榮妍一個人,直到顧律進來了,商佑城才起身走出病房。
商佑城按照顧律說得診室號,很快在外麵的椅子上找到了連依。
連依獨自一人坐在那裏,低著頭肩膀輕微地顫抖著,身子看上去纖弱又伶仃,她這個樣子讓商佑城的心抽搐了一下,商佑城幾個大步走過去。抬起手掌按在連依的肩膀上,商佑城嗓音低沉地問:“連依,你怎麽在這裏?沈崇澤他人呢?”
連依整個人猛地一顫,驚嚇地抬起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一下子對上商佑城深邃的鳳眸,那裏頭流露著擔心和溫柔,這讓連依覺得突然找到了歸屬和依靠,就仿佛在老公家裏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終於碰上了娘家人一樣。
連依原本積蓄在眼中的淚水猝然湧了出來,她哽咽地叫著商佑城,“四哥。”
“怎麽了?”商佑城重複問了一遍,他何時見過連依這麽脆弱的一麵?那濕漉漉的眼神中全都是無助和害怕,商佑城頓時有一種自己疼愛的女孩被別人欺負的感覺,憤怒又心疼,他還想說些什麽,“連依。……”
誰知下一秒鍾連依突然猛撲過來,兩條胳膊死死地抱著商佑城勁瘦的腰身,她坐在椅子上,臉正好埋在了商佑城結實的小腹處,不等商佑城反應過來,連依哭著對商佑城控訴著說:“沈崇澤讓我把孩子打掉,他已經在安排醫生了。四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要跟沈崇澤離婚,我要回商家找長姐,長姐最疼我了。”
在連依的這番話中,商佑城早就懵了,他被連依那大力的一撞,沒有防備踉蹌了一下,很快商佑城就站穩了身子,生怕連依會栽倒,商佑城條件反射般彎起手臂反抱住了連依,在連依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商佑城得出了兩個結論,一是連依懷孕了,再者,今天沈崇澤帶連依來打掉孩子。
商佑城的俊臉上一點點褪去血色,首先想到的是連依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在連依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他奪取了連依的第一次,雖然當時他沒有考慮那麽周全,但商佑瑕及時給連依吃了避孕藥,而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自然沒有想到用tt,一整夜他四五次都是發泄在連依的裏麵,臨走的時候根本就忘記了補救。
所以如果連依懷孕的時間對得上,很有可能連依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正因為這樣,沈崇澤才要讓連依打掉孩子,否則如果孩子真的是沈崇澤的,沈崇澤那麽愛連依,沈崇澤怎麽可能不留下孩子?
商佑城一想到連依肚子裏是他的親生骨肉,商佑城就心慌了,一時間既有將要做爸爸的喜悅,也有自己突然得到一個孩子的無措感,另一方麵他更不知道該不該解除對連依的催眠……等等情緒湧上胸腔,商佑城生平第二次如此六神無主,第一次是當年酒醒後發現自己把連依睡了的那一刻。
商佑城的腦子裏混亂到了極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連依哭了好幾分鍾,濕熱的淚水把商佑城腹部的衣服都浸染了,商佑城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裏,整個人受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衝擊,他這人多年來都那麽冷血鐵石心腸,在他的世界中隻有槍林彈雨以及生死搏鬥,幾乎沒有跟哪個女人風花雪月或是膩歪談情說愛過,就算這些年連依喜歡他,他和連依之間的相處也是兄妹或是上下屬的關係。
所以此刻是連依第一次在他麵前這麽無助,哭得如此傷心,因為正常情況下連依不敢對他這樣,他這種鐵麵上司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把連依震懾住了,連依這樣讓沒有經驗的商佑城有些手足無措。
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試圖安慰連依,“連依,你別哭了。先聽我說……”
然而商佑城剛開口,已經從診室裏走出來的沈崇澤一把從後麵抓住了商佑城的領口,商佑城緊鎖著眉宇回過頭,不等他有所動作,沈崇澤握著的拳頭“砰”照著他的俊臉砸了上來。
商佑城下一秒鍾就反應了過來,他扯掉連依纏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猛然轉身握著拳頭反擊沈崇澤。
兩人在婦產科的診室門口打起架來,其他人全都圍了上來,想象力豐富的猜測商佑城和沈崇澤是情敵,可能是自己的妻子出軌懷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孩子,於是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麵,連依隔了幾秒鍾才回過神,她連忙推開前麵的幾個人,跑過去衝著沈崇澤和商佑城喊道,“你們都停下來!”
然而商佑城和沈崇澤兩人置若罔聞,沈崇澤當然不是商佑城的對手,很快就被商佑城的胳膊抵住肩膀,商佑城上前半步將沈崇澤壓在了牆壁上,兩人離得很近,商佑城渾身上下蔓延出一層殺氣,眯起鳳眸緊盯著沈崇澤,他語氣陰冷地問:“為什麽要讓連依打掉肚子裏的孩子?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她不願意嗎?”
“你明知故問商佑城。”沈崇澤的嘴角冒出殷紅的血珠子,仰著下巴毫不畏懼地對上商佑城的逼視,他瞞不住連依的懷孕天數,精明如商佑城,肯定能想到連依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既然如此,沈崇澤幹脆就跟商佑城開門見山了,“連依現在是我的妻子,肚子裏卻懷著你的骨肉,你覺得我有那麽偉大替你養孩子嗎?你如果不想讓我殺了你的孩子,那麽你就告訴連依真相,你對連依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負責。隻要你這樣做了,我保證我退出。”
“你……”商佑城的鳳眸陡然眯起,一下子就接不上話來了,他和宋榮妍的訂婚典禮就在下個月了,如果他對連依和孩子負責,那就意味著他必須取消掉跟宋榮妍的結婚協議。
商佑城遲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地步,他不能功虧一簣,如果這次他全盤皆輸了,以後就更難找到機會了,然而他真的要做一個絕情沒有擔當的男人,眼睜睜地看著沈崇澤害死他的兒子嗎?
商佑城攥著沈崇澤領口的手鬆開,鬆開後又猛地攥緊,他的鳳眸中一片複雜明滅不定,為什麽那麽高的概率,他一夜就能讓連依懷孕了?
商佑城心裏越發後悔,那天晚上他真的不該精.蟲上腦要了連依,他強大的自製力哪去了?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商佑城的薄唇緊抿著,下頜繃成一條弧線。動也不動地跟沈崇澤僵持著,商佑城久久沒有言語。
“看來你是不願意對連依負責了。”沈崇澤的語氣裏含著濃烈的譏誚,就在剛剛他還覺得自己強逼著連依打掉商佑城的孩子太殘忍了,他的行為過於卑鄙,但此時沈崇澤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商佑城要了連依的身體,還讓連依懷孕了,都到這一地步了,商佑城依舊不願意對連依負責,商佑城這種男人值得連依愛嗎?他如果放棄了連依,連依將會受到更深的傷害,他怎麽舍得?他心疼連依啊!
既然商佑城給不了連依要的感情,那他就更應該堅持自己的做法,不能再讓連依和商佑城糾纏不清,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他都不留。
其他人在耳邊議論紛紛,商佑城和沈崇澤的對話沒有傳到喧鬧的人群中,連依準備上前拉開商佑城時,商佑城用力閉了下鳳眸,性感的喉嚨艱難地滾動著,商佑城的眉宇間一片灰白澀痛,幾秒鍾後。他薄唇輕啟沙啞地對沈崇澤說:“先留下連依肚子裏的孩子。給我五天的時間考慮,到時候我會給你答複。”
“好。”沈崇澤頓了一下點點頭,連依的抗拒性很大,剛剛他都聽見連依要跟他離婚,回商家找長姐了,沈崇澤不敢也不舍得逼連依,之所以給商佑城幾天考慮,也是想讓連依冷靜冷靜,他需要時間慢慢地說服連依同意拿掉孩子。
沈崇澤推開商佑城,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鮮血,他走過去,彎起胳膊要摟住連依。
但連依卻往後退了半步,滿臉防備地看著沈崇澤,她躲在商佑城的背後,一手抓住了商佑城的外套,連依抬起頭求助地望著商佑城,烏黑的瞳孔裏濕漉漉的,連依嗓音嘶啞地叫著商佑城,“四哥,你帶我回商家。我要找長姐。”
商佑城的胸腔裏驟然湧出一股酸澀,想起小的時候連依每次被他欺負了,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找長姐,連依回家後添油加醋地向商佑瑕控訴他的罪行,他免不了要跪在地上被商佑瑕抽一頓。
等給他身上的傷抹藥時,連依的眼眶總是一片通紅,咬著唇忍住眼淚,讓他以後不要那麽壞欺負她了,她就不會再告狀,然而商佑城好了傷疤忘了疼,男孩子逗逗小女生是一種樂趣,於是連依繼續告狀,他還是挨打……這種相處模式持續了幾年,直到後來他們慢慢地長大了,商佑城也就沒有了那份玩心,他和連依之間越來越像少爺與女傭。
商佑城心裏突然自責又愧疚,深邃的雙眸裏浮起淡淡的血色,商佑城看著連依抓著自己衣角的手,他動作一頓,緊接著伸出大掌握住了連依的手腕,商佑城氣場淩厲地拉著連依,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婦產科。
婦產科的主任認出了商佑城,趕過來詢問情況賠禮道歉,其他人這才知道商佑城是商家四少,而連依是商家五小姐,剛剛不過是兄長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如此也就沒有什麽爆炸性的八卦了,眾人全都散開,沈崇澤跟著商佑城回去了宋榮妍的病房。
宋榮妍一看到商佑城氣勢洶洶地拽著連依進來,宋榮妍愣了一下,坐在床頭擔憂地問商佑城,“沒事吧?”
“沒什麽。”商佑城放開連依,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連依平坦的肚子,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和,“你不願意打掉孩子,沒有人會逼著你,包括沈崇澤也不行。等會兒跟四哥回商家,長姐和我們都會護著你。”
商佑城差不多全都猜到了,如今連依不記得他了。沈崇澤肯定會告訴連依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在連依誤以為孩子是沈崇澤的情況下,沈崇澤用那麽強硬的態度讓連依打掉孩子,連依仍舊沒有妥協,這是不是說明連依很想為沈崇澤生孩子?
商佑城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嗯。”連依垂著眼眸,指甲用力地掐著掌心中的嫩肉,夫妻吵架把自己的娘家人搬出來是忌諱,也不能動不動就離家出走,連依覺得自己有點任性,沈崇澤並沒有讓她今天就打掉孩子,帶她過來隻是做個b超,確定胎兒的正常。
她反而向四哥哭訴,告訴四哥沈崇澤強逼著她,以至於沈崇澤和四哥在公眾場合打了起來,現在所有人都以為是沈崇澤傷害了她,這讓沈崇澤以後怎麽自處?鬧到這種地步,沈崇澤顏麵何存?
連依檢討著自己,心裏越來越慚愧,沈崇澤平日裏對她這麽好,也隻是第一次沒有依著她。她不應該這麽斤斤計較,凡事都可以商量溝通不是嗎?
連依想到這裏,抬起頭對商佑城說:“四哥,我不跟你回商家了。你轉告長姐我懷孕了,我改天再去吃飯,我先走了。”
連依不等商佑城回應,轉過身就跑了出去,隨後就撞在了正要進來的沈崇澤懷裏,沈崇澤片刻的詫異後,立即彎起胳膊把連依擁入胸膛,沈崇澤的大手撫摸著連依背後的頭發,他語氣裏滿含著責備和疼惜問:“怎麽慌慌張張的?你肚子裏懷著孩子,當心點。”
連依眼中的淚珠子簌簌掉了下來,她的兩條胳膊抱住沈崇澤精壯的腰身,臉深深地埋在男人厚實的胸膛上,齊尖全都是沈崇身上獨特的氣息,連依搖著頭對沈崇澤道歉,她就知道沈崇澤很愛她,也在乎她肚子裏的孩子。
沈崇澤感覺到連依的眼淚浸染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的心被連依哭得都碎了。收緊雙臂越發用力地抱著連依顫抖不止的身子,沈崇澤的下巴抵在連依的頭頂摩挲著,抬起眼眸看到病房內商佑城站在離他和連依幾步遠的地方,緊盯著他們兩人。
沈崇澤騰出一隻手從外麵關上門,徹底隔絕了商佑城和連依。
沈崇澤把連依從胸口拉出來,俯身用手指給連依擦著滿麵的淚水,凝視著連依的眼睛,沈崇澤語聲溫柔地說:“我沒有逼你,我隻是在告訴你我的態度,如果你不願意拿掉孩子,那就留下來。你再想幾天好嗎?”
“嗯。”連依順從地點點頭,看到沈崇澤的半邊俊臉被商佑城打腫了,她連忙拉著沈崇澤去找醫生處理。
沈崇澤在心裏猛鬆了一口氣,見連依很心疼自己的樣子,沈崇澤的嘴角勾出笑意,所幸連依沒有離家出走,剛剛聽說連依要跟他離婚,他嚇得半死,還好現在沒事了。
———
中午宋榮妍和商佑城一起回去了商家,沒想到小白竟然過來了,管家告訴宋榮妍是小白要找商旭玩耍,安靜就在兩個小時前把小白送來了,宋榮妍一到客廳就看見商旭和小白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小白嚷嚷著妍妍是他爸爸的,商佑城不能搶走他爸爸的妍妍,這說法當然遭到了商旭的反對,但商旭沒有跟小白磨嘴皮子,而是直接衝過去揍小白,到後來兩個孩子都累得癱在了沙發上,小白喘息著一腳把商旭踹到地上。
小白趁著商旭還沒有爬起來,他跳下沙發跑到宋榮妍的麵前,抱住宋榮妍的兩腿,小白惱怒地指著商旭,氣急敗壞地對宋榮妍控訴著說:“妍妍,商旭太自作多情了!你快告訴這死孩子你是我爸爸的,你跟商佑城沒有關係。”
小白一向不關注新聞報道,再加上宋啟帆和安靜有意不讓他知道,因此直到現在小白還以為傅尉衍隻是去國外出差了,宋榮妍看了商旭一眼,蹲下身摸著小白的腦袋,宋榮妍對小白說:“商旭他誤會了。我一直都是你爸爸的。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他。”
“哈哈!我就知道。”尉白仿佛打了一場勝仗一樣歡呼起來,他兩隻小手捧著宋榮妍的臉,湊過去用力地親了一下,隨後小白轉過頭傲嬌地對商旭說:“妍妍和我爸爸幾天前就在國外舉辦婚禮了,商佑城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妍妍才不會像我前舅媽那樣跟兩個男人睡呢,所以商旭你就投降吧!我勸你別再掙紮了。趁著你家城城現在還年輕又身強體壯,你趕快給他物色另外一個,才是最重要的。”
眾人:“……”
商旭被小白堵得接不上話來,他當然看得出妍妍不喜歡他家的城城,而城城呢?好像城城喜歡依依,但依依嫁給了沈醫生,城城也沒有機會了,城城怎麽這麽苦啊!喜歡的兩個女人都有老公了,難道他要聽小白的,給城城選其他的女人嗎?
商旭擰著眉毛陷入了沉思中,也不跟小白打架了,直到管家叫他們幾人去餐廳裏吃午飯,小白走過來拉住商旭,兩個孩子手牽著手去了餐廳,宋榮妍站在身後看著他們小小的背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本宋榮妍以為讓小白和商旭諒解她會很難,可結果小白用自己的神邏輯戰勝了商旭,宋榮妍覺得有小白在,她難以對商旭解釋清楚的,小白都能分分鍾把商旭拿下了。
席間小白和商旭兩個孩子吃得歡暢,對於小白這個吃貨來說,商家的廚師做得菜比靜靜多,廚藝也比靜靜好,更重要的是菜也比較豐盛,小白當然很高興,自己往嘴裏塞著,不忘順手夾給商旭同樣的菜,小白含糊不清地叮囑商旭,“這個好吃,你快嚐嚐。”
商旭:“……”
商旭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小白,小白不是沒吃過大魚大肉,現在搞得像是難民乞丐似的,也太丟人了吧?而且小白用自己的筷子夾菜給他,那上麵還有小白的口水,商旭嫌棄得要命。
商旭眼看著碗裏已經堆成小山了。尉白給他夾菜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催促著他快點吃,商旭筆直地坐在餐椅上,雕琢般精致的小臉黑得如鍋底,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糾結到最後他還是拿起筷子,表情跟吞毒藥一樣咽著菜。
宋榮妍和商佑瑕看到兩個孩子這麽歡快,她們滿眼都是憐愛的笑意,宋榮妍優雅地吃著米飯,半天沒有聽到商佑城提起連依,宋榮妍以為商佑城忘記了,她頓了頓,放下筷子抬起頭對商佑瑕說:“長姐,早上我們在婦產科見到了連依。她懷孕了,讓我們轉告你。”
“這麽快?”商佑瑕滿臉的詫異,想到前天晚上連依在飯桌上的反常,當時她就覺得連依懷孕了,結果真的是這樣。
商佑瑕自然是喜不自勝,望了一眼商佑城,商佑瑕應著宋榮妍。“這是天大的好事。你和連依都生下了孩子,那到時候可就熱鬧了。”
小白剛剛就聽商旭說沈崇澤和連依結婚了,如今連依孩子都有了,小白覺得商佑城更沒有機會了,他和商旭不約而同地看向商佑城。
商佑城的俊臉緊繃著,抿著唇明顯一副心情很糟糕的樣子。
小白和商旭在心裏同時歎了一口氣,他們可憐商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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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藺韓軒把藺韓錦從醫院接回了住處,留下樓嵐和其他幾個下屬保護藺韓錦,藺韓軒去牢獄中見了傅尉衍,他和傅尉衍談了大半個小時後,藺韓軒開著車子去了w市的某個地下賭場,中途藺韓軒把電話打給何管家。
晚上七點多藺韓軒回去了別墅,這個時間點屋子裏黑漆漆的沒有開燈,藺韓軒以為藺韓錦又鬧出了什麽事,他“砰”一下摔上車門,大步流星地走進房子裏,問過下屬後,藺韓軒知道藺韓錦好好地待在吧台那裏,藺韓軒緊繃的神經猛然放鬆下來,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自從藺韓錦失去一條腿後,他時刻都在害怕藺韓錦會自殺,到如今他被藺韓錦嚇得心髒病複發的次數都多了起來。
藺韓軒放下按在胸口上的手,他脫掉外套,讓所有的下屬都離開了這棟房子,藺韓軒邁著修長的雙腿走去吧台。
吧台處隻開著一盞壁燈,暈黃朦朧的燈光灑下來,坐在那裏的藺韓錦的頭發披散在肩背上,柔軟順直又烏黑,從背後看過去,她仿佛還是以前那個高貴孤冷如寒梅的藺家大小姐。
可藺韓軒心裏清楚一切早就變了,二十五歲那年的某個雨夜裏他倒在藺韓錦的家門口,撐著傘穿著白色連衣裙宛如暗夜蓮花的女子,早就淹沒在時光的洪流中了,如今他不再是傅家二少,那個在雨中彎身把他扶起來的女子,也早就不複存在了,他毀掉了藺韓錦的整個人生。
“怎麽又喝酒?”藺韓軒壓下胸腔中翻湧的情緒,把外套放在椅子上,他伸手奪走了藺韓錦手中的紅酒,為了方便藺韓錦。一個多月前藺韓軒就讓人把整棟房子差不多都重新裝修了,此刻藺韓軒坐在輪椅上,剛好能夠上吧台的高度。
藺韓軒偉岸的身軀站在那裏,遮住了藺韓錦眼前的光線,把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中,藺韓軒垂眸凝視著藺韓錦,燈光下他的目光裏仿佛流淌著水般溫柔沉靜,藺韓錦抬起頭跟藺韓軒對視著。
數秒後藺韓錦忽然笑了,冷嘲熱諷地說:“傅尉衍,你又騙了我。那天晚上你保證過這輩子都不會再騙我了,可事實上你根本沒有讓我如願嫁給尉子墨,他人都快要死了。”
藺韓軒猛地睜大瞳孔,剛剛藺韓錦是叫了他的名字嗎?終於藺韓錦不再裝了,他們這場兄妹的戲也演到了盡頭,藺韓軒覺得整個人一下子都輕鬆了,就仿佛擺脫了沉重的枷鎖。
藺韓軒在藺韓錦身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抬起手撫摸著藺韓錦的臉,藺韓軒笑著柔聲對藺韓錦說:“我沒有騙你。隻剩下三天了,三天後我一定會兌現我的承諾。”
這次藺韓錦沒有躲開藺韓軒的觸碰,她拿過另外一個酒杯。把猩紅色的酒液倒在裏麵後,藺韓錦將大半杯紅酒遞給藺韓軒,端著自己的杯子要跟藺韓軒碰過去。
“好。”此刻藺韓軒卸下了平日裏所有的偽裝,俊美的臉不帶有一貫的邪魅,神色間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溺,就連嘴角勾著的笑都是對心愛之人的縱容,暈黃的壁燈映照著藺韓軒的眉眼,他像是一幅畫般。
藺韓軒端著杯子跟藺韓錦“叮”地碰撞過去,他仰起下巴正要喝酒。
藺韓錦伸出手攔住了藺韓軒,她笑著戲謔地問:“你就不怕我在酒裏下藥嗎?傅尉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將你五馬分屍,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杯酒喝下去,恐怕你離地獄就不遠了。”
“是嗎?”藺韓軒不以為然地反問,笑裏含著澀和痛以及深情,他盯著藺韓錦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韓錦,就算你給我喝得是毒藥,此生能死在你的手裏,我也心甘情願。”
“嗬嗬……”藺韓錦諷刺地笑出來,仰頭把一大杯紅酒灌下去,喉嚨滾動中,她也逼回了瞳孔裏突然湧出來的潮濕,千萬不能哭,從記起過去發生的一切後,傅家二少這個男人就不值得她再掉一滴眼淚了。
藺韓錦親眼看著藺韓軒把紅酒慢慢地喝下去,這男人變了一張臉,可一舉一動似乎都是她記憶中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到底有多迷戀傅家二少啊!
藺韓錦望著藺韓軒的側臉,她語氣自嘲地對藺韓軒說:“我可能有點不甘心,我們之間都已經走到這一地步了,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傅尉衍,你有沒有愛過我?”
“不是愛過,是從始自終直到此時此刻我都還愛著你。”藺韓軒想也沒有想就對藺韓錦說,他的心口疼得厲害,菲薄的唇瓣泛著蒼白,藺韓軒動也不動地看著藺韓錦,雙眸裏漸漸浮起了血紅色,藺韓軒嗓音沙啞艱澀地說:“韓錦,對不起……”
“沒關係,反正你說你的,我聽聽就算了。”藺韓錦嘲諷地打斷藺韓軒,或許女人都是這樣,她明知道傅家二少不愛她,可她還是想聽一聽傅家二少的答案,此刻傅家二少告訴她了,她並不相信,所以她的問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藺韓錦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低頭看著猩紅的酒液,她的唇邊含著笑意說:“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個下雨夜救了你。如果人生能從頭再來一次,我絕不會再愛上你。”
“我不後悔,甚至我覺得這輩子遇到你,是我唯一幸運的事情,我把所有的運氣都花費在了遇到你之上。”藺韓軒自己給自己倒著紅酒,自從藺韓錦那一年對他提出分手後,他已經太長時間沒有像此刻這樣跟藺韓錦說話了,藺韓軒慢條斯理地喝著酒,“那個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想失去你。”
“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我和其他那些女人隻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而已。我承認害死我們那個孩子的罪魁禍首是我,為此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為了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囚禁你,後來我讓商佑城給你催眠。我再不敢告訴你我就是傅家二少,因為變成藺韓軒後的我依舊有很多的女人,我知道我還是會傷害你,所以我寧願扮演著你大哥的角色,我欺騙你,把傅家二少描述成這個世上最好、最愛你的男人。”
“這樣你就不會恨他,他永遠以最重要的一部分活在你的心目中。我安排了讓自己假死的那一年,你為了傅家二少患上抑鬱症,時時刻刻都在嚐試著各種自殺方式,就如同這幾個月。那個時候我無數次把你從鬼門關裏拉回來,直到你誤以為是尉子墨殺了傅家二少,你要替傅家二少報仇,因為這個信念,你終於願意活下來了。你以為多年後的今天我把你送到尉子墨的身邊,是在利用你對付尉子墨嗎?”
“不是。”藺韓軒苦笑著對藺韓錦搖搖頭,平日裏那雙邪魅的狐狸眼中,此刻猩紅一片。晶瑩的液體在裏頭閃爍著,藺韓軒滿含著痛苦和無奈對藺韓錦說:“那是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除了讓你複仇外,我還能怎麽讓你好好地活下去。韓錦,我知道如今你是在用自殘的方式報複我,我讓你痛苦、生不如死,你恨我,那我替你完成了最後一個心願,我就走,從此遠遠地離開你,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麵前了好嗎?”
藺韓錦沒有回答藺韓軒,她的一隻胳膊放在了桌子上,腦袋枕上去,一手中拿著的杯子掉在地上,“劈裏啪啦”摔碎了,藺韓錦卻是趴在那裏,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下,仿佛是睡著了。
藺韓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繼續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外麵的夜色漸漸深了,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就如同八年前藺韓軒和藺韓錦相遇的那天晚上,室內一片靜謐,壁燈柔和的光芒灑在藺韓軒的身上,屋子裏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這讓處在那一小片光芒中的男人看上去那麽落寞又孤寂。
長夜漫漫,女人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近距離內藺韓軒聞到她身上散發的馨香,也聽見了她清淺的呼吸,藺韓軒望過去時,藺韓錦的那一張臉被燈光照得朦朧模糊,纖長綿密的睫毛覆蓋著眼睛,靜謐的空間裏女人沉睡的樣子美好、單純又恬靜,宛如一個天使。
藺韓軒很多年沒有看到過藺韓錦這一麵了,記得最初她總是這麽甜蜜又安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沉睡,過往的畫麵曆曆在目,藺韓軒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可緊接著一大顆淚珠子猝然從眼角滾落而出。
藺韓軒伸出胳膊抱住藺韓錦的腰,起身一路往樓上藺韓錦的房間走。
後來藺韓軒剛把藺韓錦放在床上,藺韓錦突然摟住了藺韓錦的脖子,閉著眼睛狂亂又激烈地親吻著藺韓軒。
無需過多的挑逗,藺韓軒身體上的欲望就如浪潮般洶湧而來,他抬手捏著藺韓錦的下巴,回吻著藺韓錦的同時,另一隻滾燙大掌已經開始脫藺韓錦身上的衣服了。
記憶中熟悉又刻骨銷魂的滋味,一旦沾染上了,就推不開了,落地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房間裏回響著男女的喘息,床頭櫃上的香爐中冒出嫋嫋青煙,直到熏香燃完了,持續了幾個小時的情事才結束。
藺韓軒早就陷入了昏迷中,藺韓錦俯身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裏麵早就準備好的一把匕首後,藺韓錦坐在藺韓軒的腰上,兩手攥緊刀柄,藺韓錦照著藺韓軒的胸口猛然用力刺了進去。
下一秒鍾滾燙黏稠的鮮血全都噴在了藺韓錦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一把,分不清那些是鮮血,還是淚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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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宋榮妍和商佑城坐在餐廳裏吃早飯時。宋榮妍在管家送到手邊的報紙上看到了頭版頭條,報道上寫真正的傅家二少並沒有死,警方於昨晚接到匿名者報警,在某棟別墅裏找到了傅家二少,尉子墨被陷害入獄,案子有了最新突破……看到這裏時,宋榮妍的眼睛裏已經裝滿了淚水,她猛地抬起頭盯著對麵的商佑城,語聲哽咽又顫抖地說:“我們贏了。”
商佑城放下手中的報紙,一如往常的從容平靜,他薄唇緊抿著沒有說話,鳳眸裏的情緒很複雜。
宋榮妍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正想問商佑城怎麽了,這時顧律給商佑城打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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