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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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護衛話一落,容勉大大的眼珠動了動,伸手撥開盼香,利索點頭,“好。”

    “少爺——”

    隨兩位公差到了院門口,容勉就聽到盼香在後麵嘶心裂肺地叫。

    容勉聽了,回頭掃到這小丫頭一張嬌嫩的小臉不知何時,掛滿淚水哭泣悲愴。

    刹住腳,容勉衝身邊的兩位公差一笑,“兩位大人,請問殺死武狀元的凶手,確定是我了嗎?”

    兩名護衛聞言,對視一眼,然後搖頭,“是不是你,這案子得由大人審了才算,我等無法定罪。”

    容勉滿意點頭,“既然如此,那我現在能跟自己丫頭說句話麽?”

    兩名護衛再度互視一眼,露出古怪之色,“行啊!”

    “誰也沒攔著你嘛!”

    兩護衛朝側一閃,站在旁邊,內心均是腹誹,這少爺看著斯文,沒想到還真斯文磨嘰,連說話都帶轉彎兒的。

    容勉伸手抹去盼香小臉的淚水,低聲交待,“那些賬目都給我保管好。還有,你找時間打聽下副院柴房的情況……至於周世家冷夫人那裏,別跟她太親近,我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對那邊說……等我回來。”

    “少爺,嗚嗚嗚!”盼香一邊抹淚,一邊記下。

    容勉好笑地敲她腦袋一下,又不是生死離別,搞這樣淒冷。

    他低頭看到自己略舊的大氅以及外衫,暗暗歎息一聲,隻好對守在旁邊的院子囑咐一聲,“告訴大管家,四季用的披風,給本少爺各做三件!”

    院子趕忙答應著,回頭就去找大管家。

    容勉抬眼朝出來的雷震以及吳馳,微微點頭,便轉身離開。

    容勉被兩護衛帶離容家大院前,容益道以及容開霽兼院子的嬤嬤管家們齊齊出動,他餘光一掃,看到了正貼著牆壁而立的徐管家,這些時間,他大約是把傷養好了,此刻看起來精濟非常,一雙眼睛帶著興災樂禍。

    容益道寒著臉奔過來,容勉以為他要對自己說什麽,自己兒子被冤枉了,身為父親總該要做點什麽——吧……

    啪!

    容勉臉上結實地挨了一巴掌,反應過來時,隻發覺嘴角開裂滋辣地疼,血腥漫溢,居然被容益道打了?

    “孽子!跟你娘一樣,害人精!”

    容益道甩著巴掌,還想再來第二下,容勉身子一歪,容益道的巴掌甩到了身邊那護衛的腦袋……

    “公然毆打官差,容老爺!你是活得太自在了!?”那護衛捂著腦袋大吼大叫。

    他比容勉稍矮,容勉躲開之後,容益道的巴掌便甩到了那護衛的腦袋上,倒是整齊劃一地也響起了道‘啪’聲。

    “啊,對不住,對不住……”

    容益道抱拳道歉,容開霽上前來跟著賠罪,雖然他們是皇商,但到底不能隨意打官差的,何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開霽陪笑上前,順道將袖內的一塊銀子往兩護衛手中塞了塞,嘴上卻道,“兩位大哥,我三弟一向忠厚老實,一定是有什麽誤會,還請看在容開霽的麵上,定要待我三弟寬容些啊!”

    容勉被帶走的路上,內心翻騰不休。

    他不是為自己此刻的危機而掙紮,更不是為武狀元羅星野的死,而是為剛才容開霽的那些話。

    容益道與容開霽,一人個唱白臉一個□□臉。

    前者,容勉還瞧得清楚;可容開霽,容勉瞧著便跟霧裏看花一樣。

    剛才容開霽向官差塞銀子,說得那些百般照應的話,容勉突然有一種被感動的錯覺,為甚伴著這感動的,他竟覺得背脊發涼呢?

    這個容開霽待他,究竟是真的是至親,還僅僅是作戲?

    很快,容勉被帶到公堂,京兆尹李大人被皇帝親自下旨審辦此案。

    本來皇帝聽聞敬王妃壽辰宴上,居然有商人之子勝了武狀元一招半式,尤其是連蕭遠也如此說,皇帝想見見這個贏了一招半式的人。

    誰知這旨還沒寫,就變成了案子,聖上大怒,要京兆尹立即徹查此案,務必將那凶手抓捕歸案,問斬菜市口!

    容勉還是第一次進古代的公堂,頭頂明鏡高懸,官椅上乃是京兆尹李大人,端正肅嚴地坐於上,一拍驚堂木,聲音冷厲——

    站在官堂中間的容勉,四下打量著,正找屍體時,冷不丁覺得小腿大痛,一個公差踹了他,不自覺地便撲跪在地。

    “呀……”真疼。

    容勉撲倒在地上,地麵很涼,膝蓋被磕得也很痛,腦袋頂上李大人把驚堂木拍得震耳欲聾,就差再放一個擴間喇叭。

    “究竟怎麽回事?”

    “大人要定我罪,也該把武狀元的屍體搬到堂前,就這樣問我罪,我想聖上也不會答應的。”

    容勉趴在地上吹了口氣,撐著聲音弱弱地吐出兩句。

    不行了,早上沒吃飯運動,低血糖又灌了一肚子冷風,現在腦袋還暈乎,這身子太弱了。

    京兆尹李大人聞言當即一怔,開始重新打量堂下跪趴的人,旁邊的謀士姬辰來到跟前低言,“這容三公子昨日剛得敬王宴風頭,帝都談論的風雲人物……大人可要小心一些……”

    李大人聞言,麵容立即湧現出一股不忿與鄙夷,但他刹那便恢複,再拍驚堂木,但看到台下的匍匐的少年,身形瘦削卻不沉靜,麵色蒼白卻鎮定,李大人輕咳一聲,轉而吩咐讓人把棺材抬上來。

    在此其間,他又細數了一遍案發之事,朝仵作送去一眼,那仵作淳於傑便來說了一遍驗屍結果。

    原來羅星野是死在自己家中的。

    之所以會懷疑到容勉的身上,除了羅星野身上有被容勉傷到的於青外,還有一點,羅星野身上的銀票,以及他死前那一身嶄新的壽衣……

    李大人再度開口——

    “羅狀元郎拿著一百兩金子往你的雲雪布莊,全部花掉,隻買了做壽衣的布匹。快快從實招來!本官問你,他為何要做壽衣,而且所做壽衣還與你的尺寸一模一樣……”

    旁邊的謀士姬辰輕移步伐來到李大人官座前,低道,“大人,嫌犯從來嘴硬,不肯招認。而容三公子又素有機警美名,不如——”

    容勉在敬王妃宴會上的表現,早傳遍了帝都角落。姬辰如今看到此人,亦是點頭。這樣機靈似的人,若是隻又語言問供,怕是問不出來吧。

    李索一身官服端正於堂上,偏頭手指狀似輕撫著驚堂木,始開口低語,“本官焉能不知。本官審案無數,狡猾歹毒玩計裝呆……惡徒有之無盡,數不勝數。不過如今有人一進公堂卻露好奇之色,跪地匍匐卻沉靜非常,出言流利如盤落玉,本官出手便傷人,此人雖有嫌疑,卻違本心。”

    容勉趴在地上緩了口氣,覺得眼前不冒小星星了,這才拍拍身體站了起來,見兩旁公差又來踹,他忙又趴地上,仰起雪白的小臉,弱聲輕問,“李大人,能讓容勉看看屍體嗎?就一眼……”

    皇上有旨,一日之內將案子審結,找出真凶。

    李大人見眼前這個人是否真凶還得再審一審。

    “仵作。”

    李大人陰沉的臉快要滴出水來了,齒縫裏崩出兩個字,算是同意。

    仵作還未出言,旁邊的姬辰對道,“武狀元死前將所有的錢都花到你們布莊,卻買了一匹僅夠做壽衣的布料,所做出的壽衣卻是足夠容勉你能穿下的,也就是為你量身訂做。”

    話罷,便有護衛將壽衣取出來,對著容勉比劃了一下,“瞧吧三公子,確實是給你做的!”

    呸!

    小爺還沒死呢,穿什麽壽衣!

    等小爺七老八十,這壽衣就不合身了!

    “嗬嗬!”

    容勉腹誹了陣,把壽衣推開,朝李大人抱拳,“大人,這也不能把我定為凶手吧,人的確不是我殺的,而且武狀元是因為窒息而死……你覺得我這體格,能做到麽?”容勉展量了下自己瘦瘦高高的身子,雖然個頭高,但實在是沒什麽力量,一刮就倒。

    “昨日你要武狀元為你做一件事,此事諸多人作證,今日武狀元便死了,可見這與你並非沒關係。”姬辰沉吟地說道,輕飄飄看了眼容勉的手臂,滿麵不在意。

    有沒有力量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動機。

    容勉殺不死武狀元,他可以用他的嘴殺死嘛。

    武狀元是那樣信重承諾之人,也許容勉一提此事,武狀元就自殺了。

    姬辰卻跟著輕笑,“你的力氣雖小,以其他法子致死狀元郎,倒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這話倒令容勉氣笑了搖頭,“莫說羅星野欠我一件事的承諾,便算是欠我一千件一萬件事做,他也不會因我而自殺。若是您是狀元郎,小人說讓您去死,您會去嗎?”

    “依小人與狀元郎的熟悉程度,便算是小人請他喝水,他也會檢查一番有沒有毒的。命隻有一次,誰會拿命隨意玩?”

    “倒是會狡辯!”

    此刻在堂外觀看的人群後,突然鑽進來一個小丫鬟,相貌機靈可愛,朝裏麵看了幾眼,聽了一陣,眼珠一轉扭身便走。

    隨著便來到周府,“小姐,事情成了!成了!”

    小丫鬟剛進門便急急報說。

    “是嗎,那我去告訴墨表哥!”

    敬王府內,軒轅墨隨在軒轅鋼身邊聆聽教誨,外麵傳來一陣鼓躁聲,接著周凝兒攜丫鬟闖進來,“墨表哥,您吩咐凝兒做的那事成了,那個傻子已被抓起來了,成功了耶!”

    軒轅鋼麵容堅顏,棱角分明,正自說著昨日之宴以及聖上態度,忽然聽到這麽句話,再看來者,立即皺緊了眉宇,“什麽傻子?”

    軒轅墨秀白俊顏露出冷冽,朝王府管家與護衛掃了一記,便有人上前決絕地將周凝兒拖出,“表哥,別這樣對我,我的話還沒說完!”

    “讓她在偏廳候著。”軒轅墨壓著眉,冰冷吩咐道。

    院子內重新歸於沉寂,軒轅鋼沉著臉望著自己兒子,“究竟發生了何事?羅星野之死與那個容勉有關?”

    容勉昨日‘大鬧’王妃之宴,軒轅鋼縱然高高在上,也不得不注意到,何況在宴會之上,那個瘦削少爺還坐在禦塵王身邊,瞎子都能看到!

    軒轅墨朝軒轅鋼行了一禮,“父王,此事孩兒有定奪,請父王莫要費心。”

    聽聞此言,軒轅鋼神色一凝,皺緊了眉頭,卻道,“羅星野之死雖然於咱們有利,但此事若是懷疑到咱們身上,陛下盛寵之時,若有此種事傳出,無異於天降驚雷。”

    軒轅墨頭,“父王放心,這件事情不會對咱們有害的。隻是孩兒並不僅僅是羅星野站在左相那一邊,這件事還會關乎到小妹的終生幸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