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三、一定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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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眼看著兩指寬的紅色尖刀,不偏不倚的刺進老頭的心窩,整個沒入三分之二後,我這才大喘了一口粗氣,捂著火辣辣疼的手臂,單膝跪倒在了地上。

    “咳咳……小丫頭。是我輕敵了。”一連串沉悶的咳嗽聲過後,老頭費力的斜靠在甬道的石壁上。氣若遊絲的說道。

    胸腔因為他說話的動作,在艱難的起伏著,不斷有粘稠的血液順著傷口湧出來。一雙蒼老的眼睛因為身體受到重創。也逐漸變得混沌起來。

    “兵者,詭道也。”我咬著牙根,竭力忍著傷口上拉扯神經的痛,盯著對方的眼睛,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話“我隻不過是讓你也嚐嚐,自食其果的味道而已。”

    “不錯,不錯。死得其所……”老頭緩緩眯了一下眼睛,在說話的空當,更多鮮血滲透衣服,順著他的身體淌到了地上。暈染開一片刺眼的猩紅。連空氣裏。都隱隱浮動著一絲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讓原本就紅的詭異的尖刀,更是染上了三分戾氣。

    說完這句話,也不等我再上前補上一刀,這詭計多端又異常狡黠的上古海怪,蜃,就兩眼一閉,雙腿一蹬,終於自己上路了。

    隨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整個散發著鹹腥味的冗長甬道,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兩旁積著厚厚粘液的石壁,像燃盡的蠟燭一樣迅速融化;與此同時,之前黑的望不到頂的上方,也洞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窟窿眼子。刺眼的白光筆直的投射進來,令人暈眩。

    不出半分鍾,甬道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剩下的,隻有一地泥濘的海灘。

    我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自己和一地的“蠶寶寶”同學們,正處在海邊泥濘的灘塗上。而他們身上黏糊糊,惡心巴拉像鼻涕一樣的東西,原來也不過就是海灘上的泥巴。嗎何央技。

    “看,你這不是做到了嗎?”就在我怔怔的,望著眼前豁然開朗的景象時,腦海裏驀地又響起了那個如清泉一般悅耳的聲音,“所以小魚兒,隻要你想,沒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被克服的。”

    是小紅葉!難道我在夢裏看到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知怎麽的,腦海裏一瞬間就閃過了,她像一束耀眼的紅色閃電,迅速融進我身體的畫麵,我急忙對著寂靜的四下大喊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你要幫我?”

    “還有,我和你,究竟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我們會長得一模一樣?”

    在問這句話的同時,我自己心裏其實隱隱是有覺察的。可是這個念頭實在太過玄乎,以至於不敢相信。所以才會那麽想要通過小紅葉本人,來證實自己的猜測到底是不是真的。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然而,和原先在夢裏的回答一樣,根本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想法,對方還是這麽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行!其他的你可以不說,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和你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我鍥而不舍的追問。

    “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接下來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麵對我的追根究底,小紅葉的聲音透著一絲淡淡的無奈:“小魚兒,我的時間不多了,離開之前,隻想告訴你一句話。”

    “記住,現在能幫鳳淵的人,隻有你,你一定要活著!因為隻有你活著,鳳淵才有回來的希望。”

    隻要我活著,鳳淵真的還有回來的希望嗎?或許別人,甚至包括鳳淵本人跟我說這句話,我都不會完全相信,認為這隻是安慰人的罷了。但這句話從小紅葉的口中說出來,我幾乎一點都不懷疑的相信了--隻要我活著,鳳淵就能回來!

    她的話還未說完,聲音卻已經開始變得飄忽不定,像一縷看不見的煙,在慢慢抽離我的腦海,隻有最後一句還依稀飄蕩在我的耳邊:“小魚兒,那柄楓棱,就留個你吧,也好做個防身之用。”

    “等等!小紅葉,你別走……”我下意識伸出手,想抓住什麽,然而不過是徒勞。除了一陣穿過指縫的,微微泛潮的海風,什麽都沒有留下。

    和突如其來的出現一樣,她又悄無聲息的走了。我聽著耳邊“呼呼”的海風,和海水不斷拍打海岸,發出的“沙沙”聲,心裏說不上來到底是種什麽感覺。

    幾乎是同時,隨著小紅葉的離開,我原本精力還算充沛的身體,徒然像被抽空的氣球一般,頓時覺得疲憊不堪。胸腔仿佛被千斤巨石壓著,呼吸變得異常粗重起來。就連雙腿都在打顫,險些站不穩,撲在泥濘的灘塗上摔個狗吃屎。

    彎著腰,撐著膝蓋,隔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緩過神。整個人是說不上來的疲倦,隻想找張大床睡他個三天三夜。

    “呃,我這是在哪裏?”

    “臥槽,我身上怎麽全是泥巴?”

    “我記得自己明明睡在床上,怎麽跑這裏來了?”

    與此同時,那些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蠶寶寶”們,也都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茫然的看向四周,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蠢萌表情,也算得上是對我的少許安慰吧。起碼,那麽多條鮮活的生命,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了,不是嗎?

    “呀!小魚,你怎麽受傷了?”醒來後的慕容藍鳳第一個注意到了我,看到我胳膊上還在不斷往外滲血的傷口,誇張的瞪著眼睛,一臉焦急,“別人都好好的,怎麽就你受傷了?”

    “沒事,別擔心。”我一麵安慰慕容藍鳳,一麵明智的開始裝傻充愣,“我剛剛醒來的時候眼睛花,沒看清楚,摔了一跤正好被地上的刺給紮到了。”

    說話的當口,我用手死死捂著傷口,以免更多的血滲出來:“你去跟兩個班長打聲招呼,讓他們清點一下人數,看看人是不是都在這裏,免得再發生什麽意外。”

    想到小紅葉臨走之前說將“楓棱”留給我防身,我想指的應該就是那柄尖刀。意識到楓棱還在蜃的身上,沒有取回來,我隨便找了個借口,將慕容藍鳳打發走,便朝之前蜃所在的方向走去。

    結果走近一看,頓時蒙圈了--地上哪裏還有蜃的半點蹤跡,連之前淌了一地的血漬也全都消失不見了。除了那柄通體鮮紅的,小紅葉口中叫做“楓棱”的尖刀,還安靜的躺在地上外,其他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如果不是這把楓棱真真實實的存在著,我甚至會懷疑,這個叫做蜃的大海怪,隻是自己睡迷糊了,做的一個荒唐的夢而已。

    這個老不正經的大海怪,蜃,究竟去哪裏了?難道這一類的妖怪在死了之後,就會這樣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嗎?

    我緊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懶得再想了。彎腰將地上的楓棱撿了起來,妥善的放進了口袋裏。望著遠處不斷翻湧的海麵,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隱隱有一絲不安。好像堵著一團棉花似的,總感覺不踏實。可要具體說哪裏不對勁,又完全說不上來。但願,隻是自己多心了吧。

    等所有的人都醒來後,自然不可避免的針對此次離奇事件發生了一場不小的爭議。誰都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好好的睡在房間裏,醒來就莫名其妙的躺在了泥濘的灘塗上。而且原本在海邊的房子也不見了,身上還被塗滿了黑乎乎的爛泥巴。

    這種爭執當然不會有實質性的結果,所以實在弄不明白,後來自然也沒人再去想了。眾人陸續把自己收拾幹淨,又在兩個班長的帶領下,在海邊的樹叢裏找到了各自的行李,這一場載興而來,掃興而歸的秋遊,也算是走到盡頭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