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六、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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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你放心吧……”之前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因為小白的一番話,眼眶再度濕潤起來。

    我咬了咬嘴唇,聲音哽咽的向他保證:“我絕對不會把你今天跟我說過的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鳳王大人。”

    “嗬!”結果我話音剛落,身後冷不丁傳來了一聲輕笑,“是什麽話,絕對不能告訴我?”冷冽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明顯的狹促。

    “鳳,鳳王大人!”見小白瞪著眼睛。一臉撞了鬼似的表情,我心裏猛的一驚。

    趕緊條件反射的直起身,頭也不敢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您怎麽,怎麽過來了?”

    然而我說完以後,隔了半晌,也不見對方回答。隻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在不緊不慢的向自己靠近。一時間。無人說話的小花園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裏。

    由於之前和小白聊的太過專注,完全沒有察覺這個蛇精病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來了有多久,更無從判斷我們的對話他究竟聽到了有多少。

    此刻的我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忐忑不安的杵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至於小白,嗬嗬,早就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我還能指望他什麽呢?

    就在我百般猜測,吃不準這個蛇精病想幹什麽的時候,低垂的眼簾中,適時映入了一雙繡金絲線的藏青色祥雲布靴。

    “壞東西。”還沒等我想好措辭。要怎麽開口之際,頭頂上方終於再度響起了某人似笑非笑的低語,“你剛剛,叫我什麽?”聽似不著力道的一句話,卻莫名其妙讓我心裏一陣發怵。

    被他這麽一提醒,我頓時想起來。當初在閆重烈府上鳳淵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從今以後,無論什麽場合,有什麽人在。我都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

    以前還沒感覺,現在聽小白說過關於鳳淵名字的事情後,倒平白無故多了一份自豪和感動:看啊,就是我眼前這個男人,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殊榮,他卻幾次三番主動跟我強調。

    若是這樣,我都還無法確定這個蛇精病對自己的感情,那我豈不是真被小白說中了--對於別人對自己的感情,太過遲鈍?

    “鳳,鳳淵……”這麽想著,我已經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了。

    “小紅葉!”幾乎是同時,我話一出口,就聽到身後的小白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你剛剛叫鳳王大人,什麽?”

    “呃!”壓根不給我向小白解釋的機會,我感覺眼前一花,下巴就毫無征兆的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捏住了。



    “怎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緊跟著,耳邊又傳來了一聲滿是戲謔的輕笑。

    “不,不是。”我難為情的回了一句,聲音依舊顯得十分沙啞。

    某人這麽說的時候,指尖不輕不重的力道,已經迫使我抬起頭來,朝他看去。下一秒,視線不偏不倚的就對上了一雙,好似星辰般璀然的眼眸。此刻因為狹促,正習慣性的微眯著,黑白分明的瞳孔裏,狡黠之色溢於言表。

    但僅僅隻是一瞬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這一抹原本濃的快要淌下來的狡黠,突然一下子泯滅在了墨一樣深的眸光裏。

    近在咫尺的人眉頭微不可查的一蹙,聲音冷的幾乎快要掉冰渣子了:“小白,你剛才到底,對小紅葉說了什麽?”

    “……”話落,我和小白皆是一驚,完全吃不準他的意思。

    即便之前冷不丁出現的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兩者之間的口吻和態度截然不同。第一次雖然也是這麽問,但更多的是惡趣味的作弄。現在,就連三歲的小孩都聽得出來--這個蛇精病,他生氣了。

    “鳳王……我沒跟小紅葉,說什麽呀。”隔了老一會兒功夫,小白才從驚怕中回過神,怯怯的回了一句,“不信,你問小紅葉?”

    “是麽?”聽小白說完後,捏著我下巴的人,慢慢的俯下身,湊到了我的耳邊上,似笑非笑的問道,“壞東西,小白他真的,什麽都沒有和你說?”

    “沒啊!”我被迫仰著脖子,一口咬定。

    雖然我和小白之間的談話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但是讓鳳淵知道我們在討論的內容是他,我的問題應該不大,但小白絕對難逃責罰。而且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個勁的纏著小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被當事人發現了,我要不幫忙兜著點,也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既然小白他,什麽都沒有說……”話到這裏,故意頓了一下,鳳淵略帶輕挑的口吻中滿是質疑,“那你又在,哭什麽?”圍序邊圾。

    “啊?”被鳳淵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的一頭霧水。

    我茫然的應了一聲,隨後眨巴了幾下還十分酸澀的眼睛。這才猛然意識到,之前因為聽了小白的話,而太過感慨,以至於連眼眶紅了都沒有察覺。

    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之後,也不等鳳淵再問,我趕緊打著馬虎眼扯開話題:“哦,原來是因為這個呀,你誤會小白了!”

    “你也知道,我在外麵的這些日子,吃了許多苦頭。”我一邊搜腸刮肚搜羅著適當的詞措,一邊半真半假的搪塞,“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聽小白說起府裏的近況,又看到阿貪安然無恙。”

    “一時感慨,情緒就難免有些失控。”這麽說著,我又眨巴了幾下淚眼婆娑的眼睛,最後還不忘了強調一句,“你千萬別怪小白,是我自己問他的。”

    我說完,眼前的人並沒有立即開口。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定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呃……鳳淵。”我被他看的脊梁骨一陣發冷,又底氣不足的補充了一句,“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除了府裏的事,小白真的沒有和我說別的。”

    就在我以為鳳淵不會輕易相信,起碼還要再盤問幾句的時候,原本沉聲不語的人,突然張開雙臂,將我整個擁入了他冰涼的胸膛裏。

    還沒等我從錯愕中回過神,緊跟著耳邊就傳來了一聲歎息般的低語。仿佛是在對我說,但又好像是在對他自己說,飄忽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以後,不會了。”

    依然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前言不搭後語。可我卻感覺自己好像聽懂了,同時也有些後悔,剛才為了隱瞞鳳淵而說的那些話--因為剛才那些話,讓他對我被閆重烈抓走,在閆重烈府裏所受的那些苦,而感到自責。

    “鳳淵,我……啊!”正當我心懷愧疚,試圖伸出手去回抱他,安慰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感覺腳下一輕,整個人已經被他打橫抱了起來。臉頰貼在他冰涼的胸膛上,耳邊是一陣“砰砰”有力的心跳聲。

    “不過,即便如此。”被突如其來的抱起來,腦袋還有些發懵,耳邊卻再度傳來了某人的說話聲,“這些,你不是你對我說謊的理由。”分明前一秒,還滿是情深意重,然而這一秒,早就有變回了我所無比熟悉的狹促。

    “至於小白你,看來最近一段時間,確實太空閑了。”對我說完後,抱著我的人便轉身朝小花園外麵走去。

    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頭也不回的對小白吩咐了一句:“若下次再被我聽見,你背著我在嚼舌根,你便自覺到厲官處,把那惹人嫌的根舌頭給拔了。”

    “是,鳳王!”小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明顯的顫音,像是賭咒一般的保證道“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所以說,這個蛇精病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小白在討論他?之所以遲遲不肯拆穿,隻不過是貓捉老鼠一般,想看我們兩個的笑話?

    不對,看笑話是其次,也許他真正享受的,是當小白告訴我他對我的喜歡,並不是因為愧疚和感激的那一刻。畢竟這些話,要現在的這個鳳淵來說,實在是太強人所難。

    如今正好通過小白的口讓我知道,何樂而不為?這也就是他,明知道小白嚼舌根子,卻隻是不痛不癢的訓斥了一句的原因。這個蛇精病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無恥到家了!

    “鳳王,那位老先生已經走了嗎?”回過神的小白很快帶著阿貪追了上來,走到鳳淵的身邊,語氣頗為小心翼翼的問,“小紅葉的臉,還有辦法恢複嗎?”

    “還沒走。”鳳淵言簡意賅的說道,“先把手上的傷治好,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雖然鳳淵沒有直接回答小白的第二個問題,但是我不傻,差不多也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我的臉,恐怕是沒有辦法恢複了,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否則要有辦法的話,鳳淵又何必說的如此委婉,為了讓我放心,他早就說了。

    鳳淵一路抱著我回到了大堂。一進門,就看到那位老先生站在他身前的一張四方桌旁,正神情專注的忙碌著。而在桌子上,則被放置著數味草藥,和幾個製工精美的小罐子。它們的旁邊,還有堆放著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稀奇古怪的配方,大概也是隻存在於冥界的東西吧。

    “鳳王大人,您來的正好!”看到我們進去,老者抬起頭拂了一下自己的白胡子,臉上的神情比之前我離開的時候,要舒展了許多,“藥我已經配完了,現在就可以給這位小紅葉姑娘敷上。”

    老者指著手中的膏藥,解釋道:“這藥隻需連敷三天,期間不做重貨。”

    “並且適當活動筋骨,老朽擔保,五日後必定能完全康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