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搶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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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簡單大叫了一聲,看著那豔紅的血,呈噴射狀就灑在她胳膊、胸前以及臉上,有那麽一秒,她大腦完全是空白的,直到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看見有醫生跑過來。
她忙喊,“醫生,快,快救救我媽!”
喘著氣,她又懵又恨。
恨自己不懂醫術,不懂搶救,無法控製媽媽的血量,更不能留住她流逝的生命力,就連淚水什麽時候嘩嘩流下來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勁的瞪眼,祈求醫生搶救成功。
“快,叫她,不停的叫!”
“媽!”聽到醫生的話,簡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的握住從醫生肩膀上垂落的胳膊,不停的喊著,說過去的事,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聽到醫生說,“不行,快,聯係轉院急救,療養院條件有限,簡小姐,我們會盡力,你冷靜下!”
對,冷靜!
她要冷靜。弟弟還小,媽媽命在旦夕,她得冷靜。
隻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總想著閉閉眼,再睜開這一切的血腥就不會發生,卻是努力試了幾次,那平躺在地上的媽媽,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一路,從療養院到最近的三甲醫院,看著媽媽一次又一次的吐血,簡單感覺自己的心肝肺都在抽搐。卻是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蹲在救護車最邊遠的角落,將全部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搶救的醫生身上,按壓、點擊以及注射各種藥物……
捂嘴,她緊緊咬著牙關,希望能止住身體的顫抖,卻是越是平靜,越無法從容。
特別在救護車停下,醫生匆忙的將媽媽換到手推車,又一路緊喊著讓讓,讓讓衝進來手術室的時候,她淚眼一片模糊,兩腿都不聽使喚的一下子絆倒。
因為之前的鮮血,她身體已經眩暈的不行,這會剛堅持的坐到排椅,就有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是那樣殘忍的告訴她:“要做好心裏準備!”
“準備,錢嗎?需要多少?”噌的一聲,她站起來,差點兒眩暈,扶著牆壁,簡單問得虛弱,“需要多少錢,你說,隻要你說出來,求你救救我媽!”
她已經沒了爸爸,媽媽再出事,就真的沒有家,沒有親人了。
醫生拍了拍簡單的肩膀,什麽話都沒說,再一次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走進手術室。
淩晨的走廊。人影稀少,星辰難見,明明已經進了八月,從四麵八方卻有看不見的寒風,在不停的吹,一點點的侵蝕著簡單已經瀕臨奔潰的情緒。
“心裏準備!!”
有誰知道,她最恨這幾個字。
那一年的夏天,也是暴風聚雨的夜,在她挨家挨戶求漁村的鄰居想辦法求求出海未歸的爸爸,那時他們就告訴她:單兒,要有心裏準備。
果不然,天空一亮,該準備後事了。
而現在,又即將天亮,又讓她準備,啊啊,簡單捂著腦袋,靠著牆壁身體一點點的滑落,不要哭,她不要自己哭,咬著手背,咬著胳膊,她真不能哭。
但是越咬,越感覺不到疼,淚水越來越凶猛,從前看電視的時候,簡單總以為演員真誇張,現在她才明白,根本就不是誇張,而是止不住。
“媽媽……”
腦袋深埋在膝蓋裏,她身心在無聲的痛苦,都沒發現身邊有人走近,直到對方揉了揉她的腦袋,在她欣喜的以為是溫雋澤時,抬頭的一瞬才看清是周哲。
簡單一怔,“你,怎麽會在?”還是一身無菌服?
“…先擦擦吧!”周哲伸手,本意是想擦掉簡單臉上的淚,在感覺到她的抗拒後,隻好將紙巾再伸了伸,歎氣說,“就算伯母去了療養院,醫生也會了解之前的病情,而我一直是主治醫生,你說,在伯母搶救的當口,我會不會被請來?”
“……”接過紙巾的一瞬,簡單在周哲的無菌袖口看到了點點血跡,她噌的一聲又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從手術室出來?”
“……”
“我媽怎麽樣?”
“簡單——”周哲張了張嘴,有些不忍心說出更殘忍的事實,但簡單又怎麽肯罷休,那是她最親最親的親人啊,揪著周哲的衣服,“你說,你說啊!!”
“伯母……你默哀!”
嗡~簡單瘋狂的動作,一下子停止了,像是沒聽清周哲說什麽,轉身就往搶救室跑。
哐啷!大力下,門板發出巨大響聲,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已經成了直線的屏幕,跟著簡單就看見有護士,正好摘媽媽嘴裏的氧氣管。
“不要!”她衝去,拚命的跑,“媽!!”
刹那。她撲過去,卻是床上的人,沒有半絲反應。
無論她哭,她叫,她搖晃或是嘶吼,都沒有反應,除了臉色白得嚇人,一切就像過去的一年中,隻是睡著了,“對!”簡單猛得反應過來,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的周哲。淚痕未退的眼框裏,帶滿了期望,“周主任,我媽隻是睡著了,對不對?”
“簡單,默哀,伯母走了。”
“默哀,你讓我默哀?”她打掉周哲伸過來的胳膊,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一下子撞到一旁的機械,人又沒站穩。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頭頂‘咚’的一聲響,像被誰輕輕敲打著。
“……”簡單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的抬頭,以為是媽媽醒過來了,卻是因為她跌倒撞到了手術台,然後剛好將媽媽僵硬的胳膊給頂落了下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病人手裏有東西!”
“……”
“是個胸牌!”
“……”看著掌心的胸牌,簡單心底的憤怒一點點暴漲,腦中不由得閃出,她推開療養院房門,媽媽斷續說的話:薑淑華,寧……報仇!
猛地,她‘啊’的一聲尖叫,跟著暈了過去。
“簡單!”周哲大步邁過去,向來她就是堅強的,無論是一次次的搶救還是看守所以及監獄,現在居然因為一個胸牌而痛暈?
掰開手指,他皺眉看過去,胸牌刻著:薑淑華,婦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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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是第二天舉行的,天空晴朗。萬裏無雲。
八月的港城,悶熱的空氣已經開始泛濫,站在媽媽墓碑前,簡單卻感覺由內而外的冷。
那種冷,是多少衣物,多高的溫度,都無法取暖的。
簡楠是搶救結束,將要送去火化的時候,趕過來的,那時的他,一身的民工打扮。說是從郊外很遠的工地上,一路跑過來。
對於他暑假打工,簡單倒也沒多說,就算搶救的過程中,簡楠在也改變不了什麽,唯獨把胸牌的事,刻意隱瞞了下來。
他性子急,又衝動,知道了更壞事。
感覺到一旁夏曉的提醒下,簡單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天竟然快黑了,深吸了口氣,她拍了拍簡楠的肩膀,“天黑了,再磕個頭,我們走吧!”
“姐,咱媽怕黑,我們走了,她害怕怎麽辦?”
一句話,惹得簡單剛忍下來的淚水,再一次湧出,但死者已逝,生著的人,除了好好的生活,更要讓逝去的人放心,安心的離開。
葬禮一切從簡,雖然沒花多少錢,但也是靠夏曉和周哲的幫忙,因為她臨時又沒有家了,不能親手下廚表達謝意,隻好請他倆出去吃。
剛開始,周哲是不願意去的。一來這兩天誰都沒休息,二來剛剛經曆了這樣的打擊,簡單應該更需要休息的時間,最後還是夏曉提醒:簡單心裏難過,這兩天又沒怎麽吃飯,或許發泄一下也不是壞事。
別看三十多歲,快四十了,他卻不懂女人。
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天假結婚,所有發生的事,也就隻好默默的開車。
很快,白色路虎,從山頂駛進郊區,他指了指路旁的燒烤攤,“這裏吧!”空氣好,沒有市區的超鬧和熟悉車水馬齊。
後排車裏,兩姐弟沒說話。
夏曉接過來,“喲,醫生不是都怕死嗎?你不嫌棄垃圾食品?”
一路上,夏曉嘴巴基本沒停,想盡法子哄兩姐弟開心,其實簡單心裏也明白,好友的良苦用心。於是笑了笑,“要不,火鍋?”
“好啊!”
“就是,還是簡單的主意好!”停下車,周哲也跟著打趣。
夏曉隻撅撅嘴,看上去不情不願的跟上去,實際是心裏不知道該怎麽提溫雋澤這個人,從搶救到葬禮,有幾次她想說,又看簡單憔悴的樣子,最後也就忍了下來。
但明天。聽宋奕成說,他就要舉行婚禮了,胸牌的事簡楠不知道,她可是聽說了,憑什麽讓那個歹毒的女人得逞?
咳嗽了下,剛要開口,桌子底下周哲像透視一樣,不顧男女之別的踢腿,意味深長的警告了一眼。
對此,夏曉不服氣的冷哼一聲,把跟前的辣椒全部轉給周哲,“周主任這兩天辛苦了,早就聽說周主任喜歡吃辣,諾,別客氣!!”
“……”周哲不理會,像是沒聽見一樣,隻是豎起筷子,夾了一些給簡單布菜,“少吃點東西,暖暖胃,不要空腹喝太多酒!!”
周哲說的時候,簡單已經幾杯下肚。順勢又舉起酒杯,開口除了感謝,還是感謝,透明玻璃杯,空了再滿,滿了再空。
那時,她的想法很單一,隻想著喝醉了,就能夢到媽媽,身體的某個部位也不會再痛,隻是腦袋越喝越清醒。從知道寧伊人回來,到去寧宅做客。
從簡楠出事,到遇上寧夫人,以及媽媽去逝。
所有片段,越喝越清晰,一件件,一樁樁的,看上去沒什麽,卻早已經在他人的精心安排下,逐漸逼近,最後逼她離開不說,還要殘忍的下死手。
…薑淑華…事發時監控壞了…
想到昨天準備葬禮,她去療養院,院長說的這句話,簡單喝得更猛。
那一杯接一杯的架勢,看得夏曉心口很不舒服,借著去洗手間的空檔,拉著直言,“是不是就這樣算了?是不是就這樣,看著他們結婚?”
看著快要暴跳如雷的好友,簡單自嘲的笑笑,“不然呢?”
“慫貨,簡單你就是個擔心鬼,那個寧夫人都對你做了這麽殘忍的事,你竟然還能不聲不響的,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男人,和仇人的女兒結婚?”
“……仇人?”簡單咀嚼著這兩字,暈倒醒過來之後,她想過把溫雋澤搶過來,好好的報複寧夫人,可她愛他,愛並不是自私的掠奪。
毫無疑問,寧伊人對他的幫助。是她窮極這一生都無法做到的。
再離開火鍋店,簡單感覺自己迷茫了,一下子不知道該去哪。
聽說逝去的人,魂魄會去記憶最深的地方,想來想去,她感覺漁村是媽媽最流連的最後場所,也就沒多想,掏了身上所有的錢,打車直接回去。
那是距離港城,差不多有20多裏的小村莊。
夜晚星星仿佛閃爍得更亮更耀眼,走在記憶裏的小木橋。簡單不由得回想起,小的時候,媽媽帶她來這裏撿貝殼,拾螺絲的過往……
“簡秘書?是你嗎?”就在簡單醉得有點口渴,剛蹲下想要捧水喝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她回頭眯眼看過去。
月光不怎麽明亮,她看得有些模糊。
隱約感覺在哪裏見過,“你是……”她說著站起來,因為頭暈,腳下踉蹌得有些站不穩,伸手扶住一旁的木樁時,手腕上的鐲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寧行長眼裏有痛苦的神色湧出,“我…我…我是寧伊人的爸爸!”
我了好一聲,他找了這麽一個介紹方式,卻不知道下一秒,簡單忽然笑了,“所以呢?”她臉上的笑,明媚得刺眼,太過諷刺的表情,讓寧行人如鯁在喉。
他張了張嘴,幾次都無法出聲。
到是簡單站穩了腳,“寧行長,還是我替你說了吧,明天他們就要舉行婚禮了,作為一個沒地位,沒有爹媽,名聲又很不好的女人,如果還想再活下去的話,那麽最好識相點,不然以寧家的勢力,會讓你死的很忙。對不對?”
刹那,寧行長更堵了。
簡單舉足向前,帶著濃濃的酒氣,一步步走近,“你怎麽會知道這裏?”
話題轉變得太快,寧行長還沒找好借口,那邊簡單已經搶過他懷裏的菊花,正想再質問時,借著月光她竟然從白色的菊花從裏,發現一枝媽媽生前最愛的夕顏花。
刹那,她不冷靜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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