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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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重點說:“上次的事查出結果了,她雇了艾滋病患者企圖讓他們輪女幹我。”
看來我爸爸還不知道這層細節,他愣了一下,看向珊珊,神色竟有些緊張。
珊珊立刻抬起頭,對他說:“爸爸,我沒做過這種事,請您相信我。”
我爸爸似乎很期待聽到她這麽說,神態自如了些,對她說:“你先出去。”
珊珊咬住了嘴唇,站起身說:“爸爸,請您相信我,我沒有做過這種過分的事。”
“我相信你。”他居然現在就給了她保證。
珊珊和其他人魚貫出去,病房裏隻剩我們兩個。
我爸爸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神態有些疲倦,問:“你那裏麵是什麽?”
我起身過去打開箱子,說:“就是關於這件事的證據,請您過目。”
他這才頗為不情願地拿起其中一份文件,問:“怎麽是副本?”
“原件可能已經在珊珊姐手裏了吧?”我不想貿然說出繁音的事。
他將手裏的副本扔回了箱子裏,看向我問:“這都是誰幫你查的?”
我說:“是我雇人。”
“雇誰?”他盯著我的眼睛問。
我沉不住氣了:“這很重要嗎?爸爸,難道事情是真的還不夠嗎?”
他用手扶著額頭,閉了閉眼,一語不發。
我等了好一會兒,見他始終不說話,便問:“爸爸,我可以帶走珊珊嗎?”
他睜開了眼睛,問:“你是警察麽?”
我說:“您的意思是要我報警處理這件事麽?”
他又不說話了,閉上了眼,神態有幾分無奈。
我大概知道他的態度了,但我不打算退讓這件事:“您需要我把事情講一遍嗎?”
他很久才張開眼睛,“講。”
我把事情講了一遍,他就那麽聽著,偶爾在模糊處反問幾句。
我看得出,他一直想找出調查結果的破綻,想要借此證明是繁家作假誣陷珊珊。無奈繁家做事情太完美了,調查得事無巨細,經得起任何推敲。
終於,我全說完了,他又不再說話,閉起了眼睛,手指捏著鼻梁山根處,眉頭皺得很緊。
我想他已經明白這件事是珊珊所為,但他並不想公正地解決這件事,而是想要含混過去。我想他在等我說算了,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決定試探他:“爸爸,您需要休息嗎?”
他立刻睜開眼睛,說:“你出去吧。”
我說:“那我就帶珊珊一起走了。”
他這才抬起頭看向我,四目相對,我說:“爸爸,她雇了人,打算輪女幹我,還打算殺我。我知道您不舍得她,所以,我今天一再叮嚀過他們,叫他們注意輕手輕腳,不要打擾您。”
他沒有說話,站起了身。
我想去扶他,手都伸出來了,但見他走路還算穩當,便收回了手。
病房裏有一個專門沏茶用的小房間,他進去了,很快又出來,手裏拿著一把細長的點火器,又坐了回來,對我說:“坐。”
我坐回到沙發上,看著他手裏的點火器,沒有說話。
他端起桌上的瓷茶盞,呷了一口裏麵的茶,將它放了回去,因為他的手在抖,所以那茶盞也劈裏啪啦地在抖。
這一刻,我忽然又想起繁老頭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忽然間徹底相信,無論多麽過分,他爺爺始終都會向著三叔,就如同此刻,倘若我和珊珊對調,那手抖的一定是我。
他看向了我,再一次問:“原件在哪?”
“繁音本來會在今天跟我交接這件事,但現在他失蹤了,原件在他身上。”我說:“我懷疑是珊珊做的。”
他點了點頭,不知在肯定哪一句,然後把點火器伸進了箱子,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開關。
火苗一經躥到最上麵的紙上,立刻燃燒起來,他用點火器長長的杆撥弄著它,很快便越燒越旺。房間裏滿是焦糊的味道,他靠回了沙發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正前方。
我望著那火光,又看向他,心裏明白,這就是他關於這件事的答案。
這堆東西什麽都有,因此味道逐漸刺鼻。我站起身到門口去打開了換氣扇,很快,那味道便淡了許多。
終於,箱子裏的東西全部化為了灰燼。
我爸爸用點火器蓋上了蓋子,看向了依然站在門口的我,許久,突然笑了,態度很是和藹:“過來。”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又重複了一遍,“到爸爸身邊來。”
我說:“您不是我爸爸。”
他沒有回話,沉默地望著我。
我沒再說什麽,轉身開門出去。
珊珊就站在門口,身邊環繞著我爸爸的保鏢。我離開前,她抿著嘴巴衝我笑了一下,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
雖然現在的我擁有能夠置她於死地的力量,我卻明白自己才是鬥敗的那一個。而且這敗並不是一時的,而是永恒的,她搶走了我唯一的父親。
我就這麽回去了,猶如喪家之犬。
我爸爸的態度已經表明我不能追究這件事,雖然他已經沒什麽權力,但從他手裏繼承了這麽多錢的我總不能選擇氣死他。
我又不能拋棄這些錢,因為如果我不要,他就會把這些給珊珊,到時我才真的慘。
天微亮時,我回了家。
下車前助理問我其他人怎麽辦,這事既然已經不追究,我也就暫時沒法把其他人怎麽樣,便安排先放了,等我回去仔細想想。
到家時,管家正等在門口。
我一進門她就跟了上來,說:“念念小姐在一樓西北角客房。”
我一愣:“客房?”
她點頭,說:“來了位貴客。”
我這才想起繁音來,一邊往那間客房走,一邊問:“他幾點鍾來的?”
“您打來安排之前。”
我似笑非笑地問:“我準你們放他進來了?”
“他的隨從把車開到後門,求我們救救他。”她不卑不亢地解釋:“念念小姐恰好在,立刻就安排扶他進來。”
我問:“她大半夜的幹嘛在後門?”
“這……”管家說:“我不清楚。”
我想起之前打電話時,念念說繁老頭事先通知過她,不由覺得好笑,這老頭還真是會算計。
一樓西北角的房間十分隱蔽,輕易不能發現。我一進去立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夾雜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念念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大概是在幫他盯著輸液瓶裏的液體。
我過去看了一眼,果然是繁音。他趴在被子裏,看來傷在背後,露出來的頭和手都沒有受傷,但臉色蒼白,看上去有氣無力。
我和念念對視了一眼,她神態有點緊張,可能是拿不準我會不會把繁音攆出去。
我轉身出去,醫生已經等在門口,告訴我他後背上有兩處刀傷,深且長,所以裏裏外外縫了許多針。雖然已經做了處理,但我們家的條件不行,他現在還是有很嚴重的感染風險,得去醫院。
他在我手裏就不會有事,於是我派人去聯絡醫院,並且打給了繁老頭。
他一接起來,我便忍不住說:“繁老先生,拜托您不要總是說謊騙我好嗎!很耽誤事的!”
繁老頭在那廂嘿嘿直笑:“爸爸這不是怕你不管我們家音音嗎?他可是為了你才搞成這樣子的,好歹給他個地方止止血嘛!”
“看來您不知道他已經被人拿刀捅成篩子了?”我決定故意嚇他。
老家夥頓時叫了起來:“怎麽會!不是說就兩刀嗎?”
“就是因為您的謊言,他錯過了去醫院的最佳時間。”我說:“等著給他收屍吧。”
他先愣住,然後大笑起來:“靈靈,你嚇爸爸!”
“再騙我,我就真的讓您給他收屍。”我說:“最近就讓他在我這裏養病,但事先說好,不準胡搞。”
“他可是會發瘋的。”繁老頭惡意地說:“很難控製的。”
“我會派人綁他。”
“他還會以為是你故意拘禁他,一定會對你出言不遜的,”這老頭又說:“別忘了,他一直覺得你很喜歡他,甚至給他下降頭。”
我說:“那我把他扔出去吧。”
“呃……”
我忍不住哼了一聲,鄙視道:“心口不一可不是好習慣。”
繁老頭幹笑兩聲,又問:“看樣子靈靈你的心情不太好,你爸爸讓你失望了?”
我沒說話。
繁老頭又歎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說:“越是這樣,越是要殺了她。”
我說:“我爸爸我身體不好,經不起折騰。”
“那就等著她折騰你吧。”他說:“想出這種招來整你,真是又狠又毒,而且恨你恨得不行了。”
我歎氣道:“我會盯好她。”
繁老頭便沒多說,又把話題帶回到之前:“那我們家音音最近就叨擾你了,你未婚夫不會介意吧?”
“這您就不用管了。”我說:“您也專心養病吧。”
“好,好,”他囉哩叭嗦地交代:“音音肯定會說話氣你,但你不要理他,他瘋了。”
“放心。”我說:“我會往死打他。”
“這……”
“aufwiedersehen.”我煩了,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