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 你隻會打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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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個一個地指過去,說:“你小的時候受了很多苦,這是我的錯,難得你爸爸這麽疼你,你也這麽喜歡他。我本來不想用這些東西刺激你,可是念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爸爸曾經這樣對我,這次又這樣騙我,搞得我唯一能將就當做靠山的人也跟我反目了,你也說了,媽媽沒有能力,鬥不過他,那我多考慮考慮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是就算你不答應,我爸爸他也會強迫你的。”
    “現在他還沒有太強迫我,你比較強迫。”我說。
    她又盯著我身上的傷痕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那個好醜的傷口,也是我爸爸打的嗎?”
    我說:“對,這是槍傷。”
    她自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然對槍再明白不過,她瞪圓了眼睛,問:“我爸爸怎麽用槍打你呢?”
    “因為他發病了,控製不了自己。”我說。
    她被這嚇著了,囁嚅著說:“他告訴我說他的病好了……”
    我說:“昨晚你妹妹還說第二人格給她寫了童話故事。”
    “我爸爸說那是逗她玩的。”她低聲說:“那是因為他看起來太凶,妹妹怕他,他就裝成那樣哄妹妹開心。”
    我看是哄她開心還差不多。
    念念說完這句後,略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中槍是什麽感覺呢?”
    “幹嘛問這個?”
    她說:“我聽說很疼。”
    我沒說話。
    中槍當然很疼,子彈進入後,在身體裏形成小爆炸,伴隨灼傷,因此不僅疼,傷口也分外猙獰。
    不過,對於我而言,這其實不是最疼的。
    過了好久,她又道:“我爸爸那天告訴我說你不肯跟他複合,還說要我別胡來,如果這次你不同意,那他就不會再想複合的事了。我怕他會不要你了,那樣你今後要怎麽生活呢?”
    我不禁訝異:“你真的這麽想?”
    她點頭,然後露出一臉委屈:“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說:“你這麽想我很感動,謝謝你這麽為我考慮,不過你放心,我沒有這麽脆弱。”
    但她就像讀懂了我的心似的,說:“我也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頓了頓,目光又暗淡下來:“現在不希望了。”
    我說:“我沒有說我一定不複合,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幹涉這件事,我會考慮你和妹妹的感受。”
    她不吭聲。
    我問:“這樣可以嗎?”
    她還是不說話。
    “念念,”我說:“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告訴你隻是想讓你不要再幹涉甚至威脅我,你爸爸很愛你,你不用懷疑這個。”
    她還是不吭聲。
    我問:“念念,你還好嗎?”
    她似乎方才回神,說:“哦。我沒事。”
    我說:“念念,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6”
    “媽媽,別說了,我知道。”她笑了一下,模樣頗為牽強:“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我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她會難過,會傷心,可她真的幹涉得太多了。
    我想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我和念念一起下樓,現在她的情緒看上去還算穩定。
    樓下隻剩下同學母親和繁音倆個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同學母親的目光有些古怪,眼睛也有些泛紅。
    我和念念一起下去,繁音一扭頭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說:“終於肯下來了?”
    念念“嗯”了一聲,側過臉回避了繁音的目光。
    我說:“回家吧,抱歉打擾人家這麽久。”
    “一點也不打擾。”同學母親愛憐地看著念念,說:“我非常喜歡這孩子,倒是沒有及時問清情況通知你們解除誤會是我的失禮。”
    接下來我們跟同學母親道謝道別,她一直送我們到門口。雖然她極力回避,但無奈她的眼睛依然不斷地往繁音的身上掃。
    上車後,我並沒有開口,念念卻問:“你跟我同學的媽媽聊了什麽?”
    繁音握著方向盤,眼睛很明顯地朝我瞟了一下,說:“聊了聊養小孩的事。”顯然他意識到念念的態度不對,笑著說:“你媽媽談判能力見長呀,這才十五分鍾不到。我還以為你能堅持至少兩個小時。”
    念念說:“聊養小孩的事她為什麽會哭?”
    “我哪知道?”繁音笑著說:“總不可能是因為我打了她吧?”
    念念陰沉了臉,聲音不高,但很清楚:“當然不可能,你隻會打我媽媽。”
    顯然繁音被這句話驚了,握著方向盤的手巨震,再度側臉,這次依舊是看我。
    我忙說:“念念!”
    她不吭聲了。
    接下來,念念始終沒有說話,繁音幾次提出一些比較輕鬆的話題,她都不言不語,或隻發出敷衍的語氣詞。回家時繁老頭和星星都不在,管家說星星陪他去看韓夫人了。
    念念一進門便跑進了自己的房間,繁音則對我說:“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巧,好多年前的事了。”
    我說:“沒關係,我沒在意。”
    我是真的沒在意。
    他卻還是繼續解釋:“她剛剛哭說她聽說我進去了,覺得很心疼。不過我不覺得有什麽,你別多心。”
    我說:“我都說沒關係了,你去看念念吧。”
    他笑了一下,傾身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轉身上去了。
    我感覺有點困,便到茵茵的房間去補眠,睡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念念回來了,那我也應該回去繼續交接,剛摸出手機想打給七姐,門就“咚”地一聲開了。
    我嚇了一跳,看到繁音站在門口,他陰沉著臉走進來,在床邊站住問:“你對念念說什麽了?”
    我見他眼圈泛紅,心裏知道念念一定跟他鬧了矛盾:“說你打我的事。”
    他露出一臉煩躁,質問道:“你為什麽跟她說這些?”
    軟墊這麽低,我躺著看他感覺烏雲蓋頂,便坐起身來說:“我想說服她,讓她明白我現在猶豫不決的理由。”
    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問:“你都說了些什麽?說具體點。”
    我便把我對念念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他,並再次表明我的立場:“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也沒有說我不複合,我隻是希望考慮,不希望別人打擾我。我不想讓念念繼續離家出走下去,隻好把這些告訴她,好讓她理解我的做法。”
    我這樣坐著,他依然站著,我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問:“你想過她知道這些以後的感受麽?”語氣還算平靜。
    我說:“正因為想過,我才一直到今天忍無可忍才選擇告訴她。”
    他的聲音有些細微的顫抖:“你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過分?”
    我抬頭看向他,問:“我為什麽要覺得過分?如果她不出走,那我也不需要告訴她這些。”
    他問:“你覺得是我讓她出走?”
    “就算僅僅是不阻攔也是你的問題。”我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利用她了。不過也沒有以後了。”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是對的。”
    我沒說話,聽著他繼續說:“複婚的事確實需要考慮。”
    我還是沒說話,他轉身出去,並摔上了門。
    我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點什麽,比如訂機票收拾的東西回去,但我實在太困了,在剛剛吵架的過程中,我的眼睛就幾次三番要闔上了。因此我很快便睡著了,這一睡,便睡來仿佛幾個世紀一般:我是被餓醒的。
    起床時室內是黑的,但我憑房間的味道感覺這裏似乎並不是茵茵的房間。我在床頭櫃上摸到開燈按鍵,打開燈後,發現果然不是。不過,因為宅子全部重新裝修過,格局出現了很大變化,我也無法判斷這裏是誰的房間。
    這感覺讓我有些不舒服,不過我餓得幾乎要開始消化自己的胃了,堪稱真正意義上的饑腸轆轆,便先拿起電話。還未撥號,那邊已經有人說話,看樣子是專線,那聲音是管家的:“蘇小姐,您好,請問有我什麽吩咐嗎?”
    “請問有吃的嗎?”
    她愣了一下才說:“有的,請問您想吃什麽。”
    我叫了幾樣菜,很快便有人上來,送進來時小心翼翼的擋著門,生怕我跑了。我現在是絕不會跑的,我已經餓得不能思考了。
    不過縱然這麽餓,我卻並沒有吃多少食物,魚太腥氣了,蔬菜上麵也有股濃鬱的土味,我吃了幾口便跑去洗手間幹嘔了一會兒。
    這反應的確挺像懷孕的,但懷孕總不可能繼續有經期,不過隻要不是懷孕就夠了。
    吐過之後,我感覺清醒些了,發現窗簾關著,過去打開,卻發現防盜窗正開著。這防盜窗嚴絲合縫的,令我無法判斷外麵是白天還是夜晚,不過還好抽屜裏有表,令我得知現在是我睡著的第二天中午。我找我的手機,不過沒有下落,除了那個可以叫吃的的電話,沒有其他跟外界聯絡的方式,豐富的被軟禁經驗告訴我,我肯定是被繁音關起來了。
    而我不著急,是因為這個家裏還有繁老頭。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我就在這間屋子裏生存,水糧自然不缺,房間的上麵有一閣樓式的設計,上麵的榻榻米正好對著一扇房頂窗,唯有那扇窗戶的防盜窗可以打開,因此我每天都到那裏去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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