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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頭上有點綠!
    唐遠一覺睡醒, 車已經上山了, 他降下車窗, 夜風裹著山林裏的絲絲清涼撲麵而來。
    山路蜿蜒而上, 現在又是夜晚,很考驗車技。
    這輛車開的很穩, 唐遠坐著感覺不到一點兒不舒服的地方, 他睡飽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裴秘書,我跟你說的那些話, 你別跟其他人說啊。”
    裴聞靳說,“不會。”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難為情。”唐遠順了順額前劉海,“這還是我頭一回正兒八經的跟人掏心窩子,一掏就止不住,掏出了一籮筐東西。”
    見男人看過來,他揚起嘴角笑,精致的眉眼彎彎的, 調皮又靈動,“真的哦。”
    裴聞靳收回視線目不斜視的開車,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唐遠拿出手機上微博, 熱搜第一就是方琳的緋聞,不愧是舒然家公司的一姐,他點進去刷了刷, 不禁唏噓,關注她的網友還真是多,影迷們也炸了。
    這場緋聞真假不論,已經對方琳造成了實質性的影響。
    唐遠看了緋聞男主角的照片,就算是過的,也沒他爸帥,生活照就更不用說了,氣質魅力也通通差很多。
    畢竟他爸久居上位,氣場強大。
    不過,感情的事兒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誰能說的準呢。
    唐遠逛逛朋友圈,陳列那小子喝多了,不知道從哪兒弄了頂嶄新的綠帽子戴在頭上,對著鏡頭五連拍,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自己高興似的把嘴角咧的很大,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像個傻逼。
    初戀分手帶來的影響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看看,好好一個小夥子都被摧殘成什麽樣了。
    分了以後是結束,也是開始,後麵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走出來。
    唐遠飛快的瞄了眼自己的初戀,感覺腳下走的是獨木橋,目前正在搖搖晃晃的前行,橋的那頭是什麽風景他不知道,要走到頭才能看清。
    夜風胡亂刮進來,唐遠一個激靈,他把車窗升上去,拉鏈拉到一半就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說,“有點兒冷。”
    裴聞靳的眉頭微動,“就快到了。”
    唐遠聞言立刻就癱了,一直都覺得上山的路彎彎繞繞,挺長的,怎麽今晚這麽快呢?
    車裏靜了小會,唐遠咳兩聲,“裴秘書,輔導員給我安排了一個劇目,要在元旦那天晚上表演,劇目的名兒叫《初戀》,我猜那是跟她有關的故事,她挺看重的,我不想唬弄過去,你有沒有什麽建議想給我啊?”
    他露出幾分靦腆的表情,歎口氣說,“我擔心自己不夠投入,詮釋不好那種酸酸甜甜的情感。”
    裴聞靳說,“少爺可以多吃草莓。”
    唐遠,“……”
    草莓確實是酸酸甜甜的,他還真反駁不了,這思路真他媽牛逼,不服都不行。
    大宅的輪廓在唐遠的視野裏清晰了些,他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裴秘書,留下來睡一晚唄,仲伯他們都挺喜歡你的。”還有我,我最喜歡你了。
    裴聞靳拒絕了,他說回去還有工作。
    “誒,”唐遠喊他,“平時你除了工作,還能有別的事兒嗎?”
    裴聞靳說,“休息。”
    唐遠無語了會兒小聲嘀咕,“才二十多歲的人,還沒到三十呢,怎麽活的跟八十多歲的老爺爺一樣?太沒勁了吧。”
    裴聞靳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麵不改色的看路況。
    車在大門口停下來,唐遠等著男人過來給他開車門,為的是從車裏下來的時候,可以趁機跟他拉近距離,即便隻有短暫的幾秒。
    暗戀是很苦的,苦到什麽程度呢,唐遠感覺自己在黃蓮裏麵挑糖絲。
    下了車,唐遠忽然哎喲一聲,叫的別提有多慘了。
    裴聞靳關車門的動作一頓,他轉身看過去,“少爺,怎麽了?”
    唐遠可憐巴巴的說,“我手疼。”
    裴聞靳的餘光掃過少年那隻手,想起他不久前|親||吻||過那裏,他的喉頭攢動,嗓音裏透著難言的低啞,“這個天氣應該不會感染。”
    唐遠包在紗布裏麵的三根手指輕微動了動,“感不感染我不曉得,反正我疼的一抽一抽的。”
    “一抽一抽?”
    “就一陣一陣……”唐遠嘴角不爽的一撇,“不是,你揪著我的形容詞幹什麽?我語文不好怎麽了?”
    裴聞靳的麵部肌||肉抽了一下。
    唐遠繼續可憐兮兮,“我這手是中午夾的,現在還疼,晚上睡覺壓到肯定更疼。”
    裴聞靳把車門關上,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夾到手疼是一定的。”
    唐遠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這個家夥費什麽勁兒啊,你連話都沒幾句,更何況是好話。
    “睡前多暗示自己幾遍,睡著了潛意識裏就會注意一些。”
    頭頂冷不丁的響起聲音,唐遠一愣,他抬頭去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看見那雙眼睛裏有一片沉靜的夜色,咽了咽唾沫說,“我睡相很差的。”
    裴聞靳的狹長縫隙裏映著少年的身影,“不差。”
    唐遠還在思索男人前一句話,他沒聽清,“什麽?”
    裴聞靳接起電話。
    唐遠對於男人沒有走開,而是就站在他麵前接的行為很開心,這算是比之前親近多了吧,肯定算。
    他豎著耳朵聽,好像男人接的是那哥們的電話,就是張楊哥哥。
    裴聞靳將少年抓耳朵,撇嘴,踢石頭子的幾個小動作收進眼底,他簡單跟張平聊了幾句就掛了,“少爺,仲叔出來了。”
    唐遠懶洋洋的衝男人抬下巴,“那我進去了啊。”
    裴聞靳說,“好,少爺晚安。”
    唐遠呆了呆,臥槽,竟然跟我說晚安了,他下意識去看夜空,嘴裏咕噥,“掛的還是月亮,不是太陽啊。”
    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開車下山了。
    廚娘一見著小少爺回來,就手腳麻利的把一碗百合銀耳蓮子湯端上桌,拽了管家上廚房裏,“你不是說先生也回來嗎?”
    管家說,“我是那麽以為的。”
    兒子都去了,當老子的按理說應該不會留在那裏,玩什麽時候都可以。
    廚娘望了望客廳裏的小孩,總覺得孤零零的,惹人疼,她洗把手,“那怎麽辦,我煮了一鍋湯呢,要不你給先生打個電話?”
    管家擺擺手,誰打都沒用,那麽大的人了,全靠自覺。
    接近零點的時候,車子的引擎聲在寂靜的夜晚唱起了獨角戲,被放大數倍,顯得尤其突兀,驚擾到了三樓的唐遠,直接把他從睡夢中拖拽了出來。
    一家之主回來了,動靜小不了。
    唐遠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稀奇,他還以為老唐同誌會留在“金城”過夜呢。
    沒過多久,外麵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一路走到房門口,唐遠靠坐在床頭,哈欠連天的看房門從外麵擰開,一束光亮撒著歡的飛奔進來,剛奔到半路就不見了。
    唐遠在關門聲裏抓了抓頭,繼續睡覺。
    沒過一會,房門又開了。
    唐寅提著藥箱進來,開了床頭燈,他把兒子受傷的那隻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動作輕柔的把紗布給拆了,入眼的是三根慘不忍睹的手指。
    商界瞬息萬變,今天是人上人,明天很有可能就是人下人。
    唐寅作為唐氏的掌舵者,大風大浪見的多了,很少有什麽事能牽動到他那顆鐵石一般的心腸,看著兒子這傷,他愣是有種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覺,先是懵,而後是疼。
    “你讓爸說你什麽好呢?”
    唐寅低頭吹吹兒子那三根手指,歎息的聲音裏摻雜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蒼老跟無奈,“下個月你就十八了,你能讓爸少操點兒心嗎?能不能?嗯?”
    “爸這麽拚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乖一點,別耍你那些小心思,不然爸可就真要生氣了。”
    床頭的老父親嘮嘮叨叨的,手上擦藥的動作一下比一下輕,兒子睡的正香,嘴角流起了哈喇子,不知道做的什麽美夢。
    這一幕勾勒出了溫馨的畫卷。
    第二天唐遠睡到自然醒,他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好家夥,都快中午了。
    起來的動作忽地一頓,唐遠把左手伸到眼前看看,隻看幾秒他就確定紗布換了,他爸昨晚又進來過他的房間。
    唐遠洗刷完哼著小曲兒下樓,拖鞋擦過地麵,發出懶懶散散的聲響,“仲伯,我爸呢?”
    管家說,“出門了。”
    唐遠下樓梯的腳步停了一下,“有說幹什麽去了嗎?”
    “先生走的時候帶走了漁具,”管家低眉垂眼的立在樓下,“想必是跟人約著去釣魚了。”
    唐遠從兩節樓梯上蹦下來,“我也想釣魚。”
    管家看他站穩了,才把虛虛扶著的手放回去,“那我叫人給少爺準備漁具,今天太陽有點曬,防曬霜遮陽傘都是需要的,喝的方麵我去廚房……”
    “不釣了不釣了,”唐遠抽抽嘴,“麻煩的。”
    唐遠起來的時間很尷尬,吃早飯吧,太晚了,吃午飯吧,又早了點兒,他隻能隨便吃塊麵包喝杯牛奶湊合湊合。
    這家他住了十幾年了,還是覺得大,大到空曠冷清。
    連個鄰居都沒有。
    唐遠無所事事的抱著他爸前些天給他捎回來的玩具狗看電視,他對寵物的毛發過敏,卻喜歡狗狗,所以他爸這些年給他買過最多的就是玩具狗了,各個品種,各個樣式,專門用一個房間來擺放,一言難盡。
    管家端了個果盤過來,裏麵放著三小節甘蔗。
    唐遠眼睛一亮,“後院種的嗎?”
    “嗯,”管家說,“今年的甘蔗長勢比往年都要好。”
    唐遠洗洗手回來拿起甘蔗啃一口,滿嘴都是甜津津的|汁|||水|,他咀嚼幾下就把一口渣吐進垃圾簍裏,“那給舒然他們家送去一些。”
    管家應聲,立馬就差人去辦了。
    唐遠吃完一節甘蔗就跑去後院拍照發朋友圈,還讓傭人給他拍了張照片,不是正麵照,是背影,顯得文藝,偶爾裝個逼是可以的。
    陳列要過來,想體會一把當場掰了吃的感覺,但是張舒然跟宋朝都沒空,他一個人就不想跑了。
    唐遠戳開微信群給他們三發信息給你們送了甘蔗,晚點能到,吃完再跟我說啊,派人來弄也成,我這兒隨時都有人。
    陳列還是我家小遠好,知道心疼哥。
    宋朝嗬。
    陳列看你丫的發那個字,我就想抽你。
    宋朝我在外地,用的流量。
    陳列嘛玩意兒?
    唐遠反應半天才懂宋朝的幽默,用的流量沒網線,爬不過去。
    宋朝發了兩句之後就拋了張照片,拍的冰淇淋。
    陳列不喜歡那東西,唐遠喜歡,他問宋朝在哪兒,是不是有妹子在場。
    宋朝說是遠方表妹。
    遠方表妹也是妹啊,陳列立刻露出跟唐遠看見冰淇淋一樣的激動心情,問是哪個,他見沒見過。
    這門戶一旦大了,親戚特多,多到難以想象。
    過了會兒,宋朝發了一張照片。
    唐遠一看,眼睛就睜大了些許,那照片裏的女孩竟然長的跟王明月有點兒像,一樣的披肩卷發,一樣的櫻桃小嘴,左邊臉上還都有一顆痣,就是位置略有不同,眉眼給人的感覺很相近。
    果然印證了一句話,大自然鬼斧神工。
    陳列半天沒在群裏出聲,唐遠估計他要麽在找宋朝私聊,要麽丟開手機打球去了,一遇到讓自己抓狂的事情就打球,成習慣了都。
    唐遠敲了宋朝阿列找你沒?
    宋朝沒有。
    唐遠覺不覺得你遠房表妹跟王明月長得像?
    宋朝我都不知道王明月長什麽樣子。
    “……”
    唐遠字打到一半,看見宋朝發來信心,問真的像?
    他回真的像。
    宋朝過了一兩分鍾後回一個字操!
    唐遠正琢磨著宋朝那個“操”是針對哪部分內容給的回應,張舒然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那頭的背景很安靜,張舒然說話的時候帶有一點兒回音,可能是在樓道裏,“小遠,你的手怎麽樣,好點沒?”
    “好多了。”唐遠走出甘蔗園,“少用那隻手就沒什麽事兒。”
    他避開周圍的花花草草,“舒然,你忙什麽呢?”
    張舒然的聲音裏裹著清晰的疲意,“我爸帶我出來參加飯局。”
    唐遠噢了聲,“那一定很無聊。”
    “嗯,”張舒然輕笑,“還好有你上次介紹給我玩的遊戲。”
    “那遊戲看著一把隻要十幾二十分鍾,其實很花時間,一把輸了,想接著玩,一把贏了,也想接著玩。”
    唐遠哈哈大笑,“精髓都被你摸到了。”
    這個季節已經往秋天的尾巴跑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跑過了秋奔向冬季。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臉上有點兒熱,不燙。
    唐遠拿著電話跟張舒然說笑,說著說著,一塊麵包跟一杯牛奶的熱量就消耗完了,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抓了下後頸,“舒然,我要回去吃午飯了。”
    張舒然溫聲說,“去吧。”
    掛電話前他細心的叮囑,“小心著點手,不要碰著。”
    唐遠調笑,“舒然,你成老媽子了。”
    他的肚子在叫了,“掛了哈。”
    “嗯,掛吧。”
    倆人前後掛了電話。
    老唐同誌沒回來吃午飯,聽他在電話裏的口氣就知道他一條魚都沒釣到,受了氣。
    下午唐遠跟奶奶開了會兒視頻就去舞蹈室練功,練了沒一小時,管家來喊他,說有個女同學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
    第一反應就是馮玉。
    唐遠是天生的基|佬嘛,身邊沒有哪個年紀相反的女孩子跟他交換過聯係方式,達不到那種關係,唯一一個就是因為他奶奶的張羅結識的馮玉。
    一接電話果真是她。
    馮玉主動坦白,說她給唐遠的手機打電話,沒有接通,就頭腦發熱,問他奶奶要了他家的座機號碼。
    坦白完了,她局促不安的問,“唐遠,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唐遠接過管家遞的毛巾擦脖子上的汗,“沒有。”
    馮玉這才輕快的吐出一口氣,她邀請唐遠出來玩,似是怕他不願意就趕緊說,“不光是我一個,還有我同學。”
    又像是為了保險起見,緊跟著補充了一句,“就在你的學校附近的廣場,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回學校。”
    唐遠把毛巾放下來,認真的說,“馮玉,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馮玉嗯嗯,“對。”
    唐遠笑著說,“所以你沒必要這樣小心翼翼。”
    馮玉咬了咬唇,“我……我知道了。”
    唐遠到那兒的時候,馮玉站在噴泉外圍的台階上,像是怕他找不著自己,特地買了一個大氣球拿在手裏。
    灰太狼圖案的,又呆又萌。
    唐遠走過去看看,“你的同學呢?”
    “先回學校啦。”馮玉狡黠的笑,“你不是說我不用小心翼翼嗎?”
    唐遠,“……”
    接下來馮玉跟唐遠身邊的人一樣,對他手上的傷進行了一番關心的詢問。
    紗布一包,目標就大了。
    不包吧,樣子又太慘,好像存在感更強。
    唐遠糾結的功夫,馮玉已經把氣球給了一個小朋友,言行舉止就是個大孩子,她衝他笑,很純粹。
    馮玉是上午出來的,跟同學逛了動物園跟植物園,一路上隻吃了點兒餅幹,還沒吃飯。
    唐遠對回校前的時間沒什麽安排,就跟著馮玉進了旁邊不遠的一家餐館。
    裏麵的人不多,環境還算幹淨。
    馮玉去點餐,唐遠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刷手機,他戴著灰色鴨舌帽,帽沿壓的很低,漂亮的輪廓被陰影藏起來了,隻露出水潤的唇,白皙的下巴,還有一截修長的脖頸。
    常年練舞讓他的身板挺直,儼然就是一個帥氣的大男孩形象。
    哪怕被帽沿遮住大半相貌,依舊引人注目。
    馮玉端著盤子過來,對著唐遠吐了下舌頭,“誰交了你這樣的男朋友,就跟帶個明星出門似的。”
    她在對麵坐下來,歎口氣,“還是流量明星。”
    唐遠噗嗤笑出聲,引來隔壁幾個學生的竊竊私語。
    馮玉嬌嗔的瞪了唐遠一眼,看他要摘帽子立馬阻止,“大哥,別摘帽子,千萬別摘。”
    唐遠,“……”
    馮玉點的是菜飯分開的中式套餐,都是小碗裝的,一樣樣擺出來,先不說味道如何,看著就挺利落。
    唐遠瞧了瞧,“樣貌不錯。”
    馮玉抬頭對他露齒一笑,“老娘舅的飯菜一直不錯。”
    “老娘舅?”唐遠翻找相關的記憶,沒找到,“我沒吃過。”
    馮玉拆開筷子包裝,“啊?是嗎?很大眾的啊。”
    唐遠表示懷疑,“大眾嗎?”
    馮玉嚴肅的點點頭,“大眾啊。”
    唐遠默默無語。
    上次吃的西餐,吃法跟中餐有差別,唐遠這次發現馮玉吃飯的姿態跟張舒然簡直如出一轍。
    都是用筷子夾一點兒飯粒到嘴裏,細細的嚼,慢慢的咽。
    “唐遠,你不要看我吃飯,”馮玉的臉微微紅了,“我不好意思。”
    唐遠其實不太懂為什麽不好意思,心想或許是女孩子的特質,他配合且尊重的把頭扭開,在餐館裏散漫的掃了一圈,回到手機上麵。
    “唔,唐遠,你有喜歡的演員嗎?”
    唐遠聽到馮玉那麽問,他想了想說,“方琳算吧,她有一部電影我挺喜歡。”
    馮玉咽下嘴裏的食物,試探的問,“是那部《第四個秋天》?”
    “對,就那部。”
    “我也喜歡!”馮玉激動的說,“我就是因為那部電影粉上她的,她在裏麵的每套衣服都好看,哭戲最精彩了。”
    “我覺得最後一個鏡頭很美。”
    “那個我記得,就是她站在山坡上,解了係在脖子上的紅絲巾……”
    唐遠跟馮玉聊了起來,並不知道街對麵有道視線投過來,穿透那層玻璃窗將他鎖定。
    裴聞靳雙手抄在黑色風衣口袋裏麵,眉頭皺了皺。
    張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人沒認出來,先認出的是衣服,搞平麵設計的,對時尚雜誌也有關注,那藍色外套是剛上市的新款,價格太昂貴了不說,國內有錢都不好買。
    再去結合老友的反應,張平就差不多猜到了身份,“老裴,那戴著鴨舌帽的少年是你們唐氏的小少爺?”
    裴聞靳的麵上沒有表情。
    “上次在‘金城’,我明明從他身上聞到了同類的氣息,”張平嘖了聲,“這麽看是我聞錯了?”
    “不過聞對聞錯都沒啥區別,那麽大家族是肯定不允許繼承人跟男的搞到一起去的,那小少爺對麵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跟他門當戶對的一類人。”
    裴聞靳撤離視線,一言不發的轉身走進咖啡廳。
    “老裴啊,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紀就知道把妹了,再看看你,這麽大年紀,還單著。”
    張平在他後頭慢悠悠走著,“浪費資源,嚴重浪費資源,我要是有你這條件,早他媽去稱霸gay圈了。”
    裴聞靳腳步不停的往裏走,沒回頭的說,“亂搞關係,感染艾||滋的幾率比你稱霸gay圈的幾率大很多。”
    張平懵逼幾秒後怪叫一聲,“變了!”
    他步追上老友,不可思議的咂嘴,“老裴,你變了,我可以確定你變了,以前你絕不可能說得出來那種話。”
    裴聞靳拉開椅子坐下來。
    張平手撐著桌麵,八卦之魂滋滋燃燒,“跟哥們說說讓你改變的人是誰,哥們得去拜訪拜訪,看能不能讓對方收個徒。”
    裴聞靳身上圍繞著一股子低氣壓,“不喝咖啡?”
    “喝啊,”張平看出來了,他更覺得稀奇,“這不邊聊邊喝嘛。”
    老唐心裏該不會有人了吧?
    據他了解,老裴身邊沒有對得上號的對象啊。
    同事?網戀?
    張平一一否定,以老裴的性子,兩者發生在他身上都很不合常理,壓根就沒談過,也不至於跟哪個舊情複燃,那看來是他想錯了方向?
    其實僅僅隻是一隻萬年單身狗的覺醒?
    倆人認識好多年了,張平又是個話嘮,他嘰裏呱啦一通繞,才繞到正題上麵。
    裴聞靳抬眼,“買房?”
    “是啊,我跟小趙商量過,他那兒給我撥一點,加上我手裏的存款可以付個首付,”張平抖著腿,“老裴,你給我看看哪個地段升值空間大些。”
    裴聞靳說,“不是說五年內不考慮買房嗎?”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張平摸了下平頭,“楊楊說宿舍住不下去了,我就想買個二手房付個首付,把他接過來住。”
    裴聞靳,“宿舍為什麽住不下去?”
    “咱倆都是過來人,宿舍什麽樣環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混日子的無所謂,要學習的就很有所謂了。”張平說,“楊楊打小就愛學習,給他個好點兒的環境,他能學的更好。”
    對於這個觀點,裴聞靳並沒有去爭論,他保持了事不關己的沉默。
    張平唉聲歎氣,“我們那邊初中才開始學英語,不像城裏,一般家庭三四歲就找班了,好的家庭接觸的更早,比如那唐家小少爺,搞不好除了英語,還會其他國的語言,楊楊的起跑線落後一大截,他後麵得比別人要更加拚命才能追的上。”
    裴聞靳淡聲說,“追上了一個,前麵還有。”
    張平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又歎一口氣,“楊楊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
    裴聞靳喝了口咖啡,往後坐了坐,“你買房跟你弟住,小趙那邊沒有意見?”
    “我老婆那是相當的通情達理,楊楊頂多到大四,畢業後就搬出去了,”張平咕嚕咕嚕把大半杯咖啡全喝了,“況且楊楊住的時候也不多。”
    “到時候我還可以讓我老婆住進來,就跟楊楊說是朋友,慢慢找機會出櫃,怎麽這都行,先要有房子。”
    不等裴聞靳說話,張平就把最後要說的事情拋了出來,“老裴,我那房子買下來還要段時間,年前都不知道能不能辦妥,要不先讓楊楊去你那裏?”
    裴聞靳撩了撩眼皮,“我那裏離學校很遠。”
    張平說,“有直達的公交,二十來站,讓他吃點苦也好。”
    裴聞靳緘口不語,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我有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不方便。”
    張平的眼角一抽。
    這想法是楊楊提出來的,他沒多想,這會兒細想就發現確實不方便,老裴跟他都是gay,雖然他相信老裴的為人,即便單身久了,|欲|||望|無處發泄也不會對楊楊怎麽著,但是楊楊還小,萬一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那可就麻煩了。
    小樹苗正是成長的時候,要是因為某個原因彎掉了,後果不堪設想。
    再說了,老裴忙著呢,經常有應酬,喝多了回來,也會影響到楊楊的作息。
    張平越想越覺得這法子行不通,“那我還是讓楊楊先在學校旁邊找個合租房吧,等我這邊搞定了再說。”
    不多時,裴聞靳去洗手間的時候被一個年輕人攔住了。
    年輕人穿著件針織毛衣,裏麵配著白色襯衫,比女孩子還要秀氣的臉上多了幾分書卷氣,他開心的笑,“大叔,是你啊。”
    裴聞靳看他一眼,目光冷漠。
    年輕人一臉愕然,“你不記得我了?”
    裴聞靳洗了手就往外麵走。
    年輕人在後頭喊,“大叔,我這些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那晚你是真的醉了,還是假的?”
    裴聞靳的身影猛地滯住。
    年輕人發覺到了,他興奮的小跑著上前,仰起頭笑,“原來還記得我啊,大叔,我越琢磨吧,就越覺得不對勁,你那晚到底醉沒醉啊?”
    走廊外頭,唐遠邊走邊找,他從餐館出來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那個男人的車,進來看見了對方的哥們,猜想是在洗手間裏麵。
    剛靠近洗手間,唐遠就聽見裏麵傳出來一道年輕的聲音,“大叔,我很喜歡你。”
    他的表情五彩紛呈,這還是頭一回在生活裏碰到兩個同類。
    洗手間裏,裴聞靳的餘光捕捉到門外牆上有道影子,還有一小截鞋尖,他的眸色沉了沉,薄唇隱隱上挑,準備邁出去的腳步停在原地,“我對你沒興趣。”
    “興趣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啊。”年輕人的眼裏閃著自信的光芒,“隻要大叔肯給我機會,我就有信心能讓大叔對我有興趣。”
    裴聞靳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拔了根煙在煙盒上麵點了點,“是嗎?”
    年輕人眼裏的光芒越發閃耀,襯的他很|誘||人,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對他動手動腳了,麵前這個優質男人是另類。
    正因為如此才讓他念念不忘,想要將對方征服。
    “大叔,圈子裏像我這樣條件的非常難找,而且我不跟人搞一|夜||情|,也沒有artner,隻想找個人好好談戀愛,過日子,不如我們留個聯係方式,說不定你什麽時候就改變主意了呢。”
    裴聞靳將煙叼在嘴邊,說話時煙一抖一抖的,嗓音冰冷,“那晚你變著法子|引||誘|我,卻以失敗告終,我認為你應該有自知之明。”
    年輕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僵硬。
    門外的唐遠愣怔了許久,好像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否認一個圈子的事吧?
    像是有人把一大串炮仗丟在了他的腦子裏,劈裏啪啦炸的他有些耳鳴。
    深吸一口氣,唐遠捧著激烈跳動的心跑到拐角蹲下來用手捂臉,激動的渾身發抖,更是抑製不住的站起來蹦跳了幾下。
    好了好了好了,是一國的,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可愛們對我的厚愛,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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