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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頭上有點綠!
這舞蹈吧, 外行就看人長得怎麽樣, 衣服如何, 跳起來美不美, 至於什麽動作什麽拍子,一律不懂。
陳列從後台的簾子裏麵伸出頭往舞台上看, 把那三點都仔細瞧了瞧, 得出一個結論,“小遠比他那女搭檔還要漂亮。”
宋朝涼涼的說,“這話你別當著他麵說,他不愛聽。”
“知道知道, 我又不找抽。”
陳列望著舞台上發小那優美身段,再看那柔韌又有勁兒的腰,大開大合的身體,被藍紫色的燈光一籠罩,別提有多夢幻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用認真的口吻說,“可惜了, 如果小遠是個女的,那真是……”
背後響起聲音,“真是什麽?”
陳列不假思索的接上去, “能解鎖很多姿……”
腰上一塊肉被宋朝擰起來轉了個圈,他最後一個字變成了一聲慘叫。
舞台上的唐遠正要做一個向上踢腿動作,本來是表現出少年的意氣風發, 所以他那一下的力度很重要,不能軟不能慢,結果冷不丁地聽到陳列的慘叫聲,他一個晃神,差點沒把腿踹到學姐臉上。
要真踹到了,學姐肯定會哭死。
學姐嚇出了一身冷汗,趁著往他懷裏湊的時候,嘴巴動了動,叫他悠著點,說自己靠臉吃飯的。
唐遠,“……”
簾子外麵,舞台上的一對兒情侶已經從懵懂期進入了熱戀期,各種纏||綿|。
台下的口哨聲此起彼伏,每個人心裏都裝著一個初戀,那種|觸||動|隻要一點兒引子就能爆發出來,他們被舞台上的情侶感染了,情緒變得很激動。
說好的保持安靜,早喂狗了。
舞蹈係的學生明麵上沒那麽激動,心裏卻很震撼。
作為壓軸,這支中國舞編排的非常有創意,放在元旦晚會上,有些大材小用,國際舞蹈大賽上都能拿得出手。
他們能看出那位小少爺的基本功非常紮實,動作幅度大,節奏又快,可他的完成度卻很高,目前為止沒出過錯。
起碼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錯誤一個沒有。
那位小少爺通過肢體語言表露出的澎湃炙熱情感現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很成功的融入了意境。
該青澀時青澀,該濃烈時濃烈,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把握的恰到好處。
不像是死記動作能出來的東西。
就像是靈魂在跳舞,光彩奪目,攝人心魂。
再加上他有一個台風成熟的搭檔,隻要後麵不出錯,這支舞就能成為今年元旦的代表作品。
學校肯定會發稿子。
之前一直傳言唐家小少爺沒什麽真水平,今晚學校很多人被打臉了,晚上估計會睡不著覺。
張楊站在昏暗的角落裏,目光緊緊盯著台上的唐遠。
初戀是嗎……
“張楊?”
後麵的喊聲突如其來,帶著不確定的試探,張楊沒有回頭,他裝作聽不見的低著頭離開。
現在的他臉色一定很差,所以還是不要跟輔導員搭話了。
輔導員倒也不在意,她兩手塞在長款黑色羽絨服裏麵,帽子拉了上來,坐在那兒就是一黑團子。
四周的說笑哄鬧並不影響她的注意力,她淡定的看著演出,看《初戀》從兩個學生的身體裏長出來,不斷的纏||繞,越纏越緊。
似乎知道接下來就是斷裂的時候,輔導員的呼吸放慢,她在等那一刻的到來,又像是在逃避。
當台上的兩個學生表達出激烈爭吵的意境時,輔導員的眼淚就跟著下來了,她睜著眼睛,淚眼模糊。
誰也沒有留意到這一幕。
外行的聽背景音樂的節奏推測快結束了。
陳列頂著可怕的低氣壓來一波馬屁,“唐叔叔,小遠跳的真棒。”
唐寅睨他,“用你說?”
陳列一個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得,拍那腿上去了。
大概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把腦子夾了,歇了沒一分鍾就說,“我覺得小遠在娘胎裏就會跳舞了。”
“阿姨是舞蹈家,那麽好的基因擺在那兒,小遠將來肯定也……”
唐寅的麵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陳列急忙勒住話頭,他轉過身扇了自己嘴巴兩下,您可老實點兒吧,我謝您了!
氛圍壓抑的讓人窒息。
張舒然出來給陳列解圍,“唐叔叔,小遠快跳完了。”
唐寅起身,“一會他來了,你跟他說我在車裏等他。”
就在這時,李月跟搭檔恰巧從外麵進來,她看了眼唐寅,禮貌又客氣的打招呼,“唐先生。”
唐寅腳步不停的越過她出去,一個眼角都沒給。
李月並沒有露出難堪的表情,她扭頭跟搭檔||咬||耳朵,巧笑嫣然,一派青春洋溢。
看起來沒有一點兒尷尬,好像從唐寅床上下來是上輩子的事了。
演出結束,謝幕的簾子一拉上,唐遠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學姐從一同學手裏接過一包紙巾,抽了幾張給唐遠,“學弟,你有三次分心,第一次是你|撫||摸|我臉的時候,第二次是你摟我,第三次是你推我,摟的不夠狂熱,推的反而很用力。”
唐遠接過紙巾擦臉跟脖子上的汗,說不出話來。
學姐呼出一口氣,打趣兒的說,“你前半場的狀態很好,是你在帶我,可到了後半場,你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裏麵,你出不來,我也進不去,把我給慌的,節奏都差點亂了,還好隻是元旦表演,要是重大比賽,我倆已經黃了。”
“排練的時候都沒那些問題,怎麽了你是?你當時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晚上吃哪些東西……”
唐遠還在喘。
耳邊嗡嗡響,當時在想什麽?
他什麽都沒想,腦子裏一片空白,後半場完全靠|肌||肉|記憶做出了那些舞蹈動作。
因為他感覺那個男人來了,就在台下。
盡管他的視角看過去,什麽都看不太清,但他就覺得投在他身上的眾多視線裏麵,有一道屬於那個男人。
遠在外地出差,特地趕過來一趟,為的又不是他。
看他演出,純碎就是順便。
這會兒倆人指不定在哪兒說悄悄話呢。
唐遠撐著地麵站起來,身體的零件都在震||動,隨時麵臨散架的危機。
學姐扶住他的手臂,看不過去的問,“你怎麽喘這麽厲害?”
她隻是剛拿結束的時候氣息喘的厲害,慢慢就平穩下來了,學弟怎麽一直在喘?跟跑完馬拉鬆似的,滿臉充血。
唐遠喘著氣說,“學姐,我花式抱你,吃不消啊。”
“……”
“這就吃不消了?學姐瞥他一眼,“你學姐我都沒100斤。”
唐遠,“98?”
學姐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你都能知道?”
體重是女孩子的一個小秘密,她被這麽當場揭穿,更不好意思了,“學弟,你這本事很厲害啊。”
唐遠擺擺手,接著喘,學姐有一米七,瘦是瘦,但骨架大,後麵有一個動作是學姐幾個大步貼近,跳起來掛到他身上,上半身懸空,全靠腿上使力,鉗子一樣|夾||在他腰兩側,他快速托住轉上七八圈,還得表現出歡天喜地的意境。
那一下簡直要他的命,他這把老腰都快折了。
剛排練那會兒,那些個抱來抱去的動作都有做,後來為了唐遠的腰考慮,就隻是做做樣子。
結果沒想到學姐竟然把自己吃胖了。
唐遠把額前的濕發往後抓了抓,隨手抹掉睫毛上的汗珠,“學姐,你排練的時候沒那麽沉。”
學姐尷尬的咳嗽幾聲,“咳咳,我男朋友是個心機婊,他老給我做各種各樣的小點心,我不能看,一看就忍不住。”
唐遠更想哭了,我已經累成狗了,你還虐我。
他示意學姐看一處方向,“學姐,狗糧我收下了,你男朋友來接你了,趕緊換了衣服走吧。”
學姐順著視線看去,見是她男朋友,立馬飛奔了過去。
狗糧鋪天蓋地的砸過來,唐遠措手不及,被砸的暈頭轉向,羨慕,真真實實的羨慕。
一到後台,唐遠就癱到了椅子上。
張舒然讓他把濕衣服換了,不然會感冒。
唐遠不想動彈,“我爸呢?”
“叔叔在車裏等你。”張舒然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推著他的肩膀往換衣室方向走,“趕緊去換衣服。”
唐遠慢慢悠悠,很不情願。
陳列找死的來了一句,“小遠比女孩子還嬌氣,直接公主抱過去算了。”
唐遠抄起桌上的一個蘋果扔他懷裏。
陳列抓起來啃一口,聲音含糊的喊,“謀殺發小!”
唐遠的臉抽了抽,“小朝,你別自己玩了,帶他玩會兒吧,看著怪討人嫌的。”
宋朝玩他的手機,“沒興趣。”
“說的我就有興趣一樣。”
陳列切了聲,一邊大咧咧的走,一邊哢嚓哢嚓啃蘋果,高高壯壯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口。
隨著他一走,靜謐的氛圍就在四周散開。
宋朝繼續玩手機,妥妥的網癮少年,好像虛擬世界有什麽讓他著迷,而現實世界一片寡淡。
換衣室裏又小又擠,這兒亂糟糟的堆著舞蹈服,那兒塞著誰的衣物,空氣裏還有一股臭腳丫的味兒,不知道是誰把鞋塞進了哪個角落裏,生怕被人搶了似的藏起來。
裏頭沒空調,唐遠拽起舞蹈服上衣的時候,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他忽地扭頭,“舒然,你杵這兒幹嘛呢?”
張舒然溫和的看著他,“我幫你。”
唐遠給他一個白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換衣服還能不會?”
張舒然說,“小遠,你害羞。”
唐遠身上出了很多汗,現在冷的打哆嗦,“是啊是啊。”
看出眼前的人在戒備,張舒然垂眼歎息,“上次泡溫泉的時候沒見你害羞。”
唐遠說,“那會兒還有小朝跟阿列呢,這兒就咱倆,怪不自在的。”
“這樣。”
張舒然的臉上露出善解人意的表情,他揉了揉唐遠的頭發,轉身出去了。
太冷了,唐遠也沒多想,他飛快的換掉舞蹈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套上毛衣,裹上羽絨服,他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這一活過來,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什麽都想,恨不得他一輩子會出現的可能全想一遍,一個都不放過。
等唐遠回過神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跑出了活動中心,像個傻逼似的站在路邊,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風往臉上吹,像是被刀子刮過,皮||肉生疼。
唐遠應該回去,叫上發小找個地兒喝杯熱的,讓自己暖和起來,而不是立在這裏,被寒風吹的腦闊疼。
人有時候就是要作踐自己。
唐遠任命的圍著活動中心走,直到他走到後麵的相思橋附近,渾身都要凍僵了才想起來可以打電話。
鈴聲從不遠處傳過來的時候,他一愣。
不等他做出反應,電話就接通了。
唐遠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所以就用凍紅的手拿著手機,腳步不聽使喚的朝著剛才聽見鈴聲的方向走去。
“少爺?”
唐遠停了下來,做賊心虛般把電話給掐斷了,他看見那個男人低頭看手機,能猜到眉頭是皺起來的,薄唇也抿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很嚴苛。
張楊背對著唐遠,看不清什麽表情,那個男人倒是正對著他,可對方向來不露聲色,難以琢磨。
倆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唐遠聽不清楚,也不敢靠太近,他左右看看,發現那位置是學校十大|炮||場之一。
大風吹過,灌木叢裏紙團亂飛,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唐遠看到張楊拿出手機,舉高了放到男人眼前,這一幕落在他眼裏,就是小朋友求關注,跟家長嘻嘻哈哈玩鬧。
接著就是張楊情緒激動的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從唐遠這個角度看,就是張楊整個挨在男人懷裏,有點兒小鳥依人的味道。
唐遠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的說,“我他媽的跑這兒來幹什麽啊?”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理智告訴自己,趕緊滾蛋吧,對自己好點兒,別自虐了,可他一動不動,兩隻腳生了根一樣長在土裏。
肩膀突然被拍,唐遠嚇一大跳,他扭頭見是張舒然,趕忙拽著人就走。
背後隱約有一道視線,唐遠猛地轉過頭,卻隻看到那個男人離開的背影,這錯覺真他媽的讓他糟心。
走遠了,唐遠鬆開了拽著張舒然的手,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
張舒然遲疑的開口,“他們是那種關係?”
唐遠說不知道。
旁邊的人半天沒回應,神情被朦朧的月光遮掩,就連那種溫潤的東西都模糊了起來,唐遠忍不住的問,“舒然,你在想什麽呢?”
張舒然給他把沒弄好的外套領子理了理,“我接觸過同性戀。”
唐遠,“啊?”
張舒然說,“有次我跟我爸去拜訪一個生意上的合作對象,他的愛人就是個同性。”
唐遠噢了聲,“那你沒嚇著?”
張舒然搖頭,“愛情不分性別。”
這話唐遠也聽張楊說過,可張楊是同性戀,那舒然呢?
他的心裏滋生出一點兒難以言喻的感覺,來不及捕捉就消失無影。
“愛情是不分性別,喜歡上的人是異性還是同性,這個全看自己的心,沒有一個規格放在那裏,說不準的,用規格來限製就太沒有人性了。”
唐遠把手放在嘴邊哈了口白氣,“舒然,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麽想,同性戀就會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也不至於出個櫃就跟脫層皮似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發覺張舒然在看自己,他調侃的笑,“作為一個資深腐男,同性戀紀錄片跟漫畫看一大堆了,不理解他們都說不過去。”
“也是,”張舒然問道,“你怎麽跑出來了?”
唐遠盡量不讓自己露出一點兒異樣,“沒跑,就是散散心。”
張舒然又問,“那你怎麽會在那裏?”
“散著散著就散過去了唄,”唐遠望著遠處的夜色,“見著了倆熟人,沒管的住好奇心。”
張舒然低眉不語。
唐遠忽然問道,“舒然,你心裏的愛情是什麽樣的?”
張舒然抬眼,“我心裏的愛情?”
“是啊,”唐遠眨眼睛,“說說看。”
張舒然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聲音像是從遠處飄過來的,很輕很溫柔,“最好的愛情大概就是在最好的歲月裏遇到最可愛的人吧。”
唐遠被那幾個最給整的有點兒懵,正捋著呢,就聽到張舒然說,““我的人生裏麵,愛情跟婚姻隻能二選一。”
他不解,“為什麽?”
張舒然答非所問,“我會等我的愛情十年時間,十年後我等不到,就會選擇婚姻。”
唐遠愣怔了一下,他抬頭,撞上了發小的眼神,莫名的感覺到了悲傷跟苦澀,沉默了許久他說,“十年很長了,如果那麽長時間都沒希望,那就表明人不是你的,你倆有緣無份。”
張舒然輕聲笑了笑,“我也是那麽想的。”
唐遠想問現在愛情來了沒有,張舒然先他一步說,“怪冷的,回去吧。”
不多時,唐遠給他爸打電話,說他要跟舒然他們去喝兩杯,晚點回家。
那頭什麽話還沒說呢,唐遠就像是收到了第六感發來的信號,臉色一變,“爸,你在哪兒?”
唐寅說話了,“車上。”
就兩個字,唐遠還是聽出了不少東西,譬如他爸的氣息粗重,情緒低沉隱忍,儼然就是一頭被挑起|欲||望|的雄獅,他蹙眉,“有女的?是不是李月?”
唐寅滿臉黑線,兒子這是什麽本事?
李月是來過,目的是來表態的,說那會兒在後台不方便敘舊,不是自己刻意劃清界限,還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希望兩家生意上的合作能繼續下去。
那一套說詞無懈可擊。
沒兩分鍾,唐寅的身體就熱了起來,太陽穴也跟著發漲,他再去看李月,覺得小摸樣哪哪兒都讓自己順心,這一順心就把人拉到了車裏。
李月前腳剛下車。
唐寅是懸崖勒馬,不然這會兒已經吃上了,他安撫了兒子幾句,掛掉電話所,“把車門跟車窗都打開。”
司機老陳連忙照做,“那位小姑娘的禮服上噴了催||情的東西?”
唐寅揉了揉額角,“胸口掛了個小玩意兒。”
“小姑娘很有想法。”老陳往車裏灑了幾滴風油精,“先生,接下來去什麽地方?塞城湖那邊還是‘金城”?”
唐寅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呼吸粗且急切,麵色很不好。
老陳看一眼後視鏡,“那去南園?”
後座還是沒反應。
老陳平時還能摸一摸老板的心思,這回好像真摸不清了,他想了想說,“要不去x大?現在這個點,趙小姐應該在學校裏。”
後座傳來一聲怒吼,“去個屁去,回家!”
老陳閉上了嘴巴。
活動中心外麵的噴泉那裏,唐遠跟陳雙喜說,“一起去?”
陳雙喜誠惶誠恐的搖頭加擺手。
陳列不耐煩的嚷嚷,“小遠,你跟他廢什麽話啊?”
唐遠瞥過去,陳列嘁了聲,自個先上了車。
陳雙喜垂頭看著鞋尖,“唐,唐少,我跟你們不是同一種人。”
唐遠,“你變異了?”
陳雙喜,“……”
“既然沒變異,那怎麽不是一種人?”唐遠佯裝生氣,“少給自己貼亂七八糟的標簽。”
陳雙喜磕磕巴巴的說,“不是不是,對不起,我……”
唐遠按住他的肩膀,低頭彎腰說,“陳雙喜,你心裏其實很瞧不起我吧?”
陳雙喜張了張嘴巴。
唐遠噗嗤笑出聲,“開玩笑的。”
他直起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真不去?”
陳雙喜把頭埋下去,輕輕的說,“我媽才過世不久,我不想讓自己過的舒坦,那樣會感覺對不起我媽。”
唐遠抿嘴,“是我沒想周到。”
陳雙喜說,“唐少,你們玩盡興些啊。”
唐遠撓了撓眉毛,陳雙喜在他麵前總是低頭哈腰,所以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對方的發頂跟一截瘦的皮包骨的後頸,真不知道對方跟他說話的時候,眼裏究竟會出現哪些情緒變化。
攏了攏思緒,唐遠打過招呼就走了,他透過後視鏡看陳雙喜的瘦小身影,很快就整個融入了夜色裏麵。
玩兒到快十一點的時候,唐遠說要回家。
陳列喝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他讓舒然送唐遠回去,自個攬著宋朝的肩膀,搖搖晃晃的說換地兒繼續玩。
“你倆少喝點兒。”
唐遠跟張舒然往外麵走,不放心的叮囑,“小朝,你看著點阿列,別讓他發酒瘋。”
宋朝說了什麽,唐遠也沒聽仔細,到他耳朵邊的時候已經被風給吹散了。
唐遠到家的時候,他爸就坐在客廳裏,像一個在等貪玩的孩子回家的老父親,操碎了心。
“爸,我還以為你上別地兒去了。”
唐寅嫌棄的把湊上來的兒子踢開,“一身臭味。”
唐遠抬起胳膊聞聞,“不就是酒味跟煙味嗎?它倆都是你的老相好,跟了你幾十年了,你還嫌?”
唐寅,“……”
唐遠接過管家遞的毛巾擦擦臉跟手,坐過去隨口說,“爸,你猜我今晚在學校裏碰見了誰?”
他的語氣稍作停頓,神秘兮兮的說,“是裴秘書。”
唐寅看著八點檔電視劇,“是嗎?”
唐遠把腳從棉拖鞋裏拿出來,盤在沙發上,“張楊跟我說他被你派到外地出差了,他今晚回來的事兒你不知道?”
“不知道。”唐寅神情慵懶的說,“回來是為的私事吧。”
唐遠說,“他回來看張楊的表演。”
“西寧離這兒很遠,長途車要十幾二十個小時,飛機還不直達,要轉,挺有心的。”
唐寅斜眼,“誰跟你說的他去了西寧?”
“張楊啊。”唐遠半搭著眼皮,“他跟我說的。”
唐寅問兒子,“他沒跟你說別的?”
唐遠裝傻充愣。
唐寅看了兒子兩眼,捏住他的臉拽了拽,“聽說他跟裴秘書關係不一般。”
唐遠揉著被拽疼的臉,“怎麽個不一般法?”
唐寅輕描淡寫,“是一對兒。”
周遭的氣流裏混進來微妙的東西。
唐遠聽到自己的聲音,充滿了好奇,沒有其他情緒,遮掩的非常到位,“爸,你的秘書是個同性戀,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啊。”
唐寅無所謂的說,“我是他的上司,不是家人,隻要他在工作上不出岔子,私生活我不管。”
唐遠心說,那我喜歡他,你管不管?心裏那麽想,他也隻是挫敗的歎了口氣。
唐寅換了個台,“好好的歎什麽氣?”
唐遠抓起他爸的一條胳膊橫在沙發背上,自己把腦袋靠上去,接著是整個身子窩進去,熟練的調整好舒服的姿勢,說笑道,“我覺得裴秘書那樣的就很好,我還想追他呢。”
唐寅也是差不多的語調,“哦?是嗎?”
“是啊。”唐遠說,“又高又帥,還有能力。”
唐寅|摩||挲|著兒子的肩膀,“那麽無趣的人,好在哪裏?”
“事情是兩麵性的,”唐遠說,“他雖然無趣,但他不跟人|曖||昧,私生活很幹淨。”
唐寅一掌拍在他腦袋上麵,力道不重,氣勢嚇人,“你拐著彎的罵你爸呢?”
唐遠一臉無辜,“沒有啊。”
沒有個屁,唐寅關掉電視點了根煙抽起來。
唐遠聞著飄到鼻子前麵的煙草味,他想起了那個男人抽的煙,想起對方身上的味道,一時有些頭腦發熱,“爸,要是裴秘書跟他相好的分了,我能追?”
唐寅踹了下茶幾,“別人穿過的褲子,你也要穿?我唐寅的兒子什麽時候輪到那個份上了?”
唐遠被他爸的比喻雷的無話可說,他半響才從沙發上下來,光著腳就上了樓。
管家端著一杯茶過來,“先生,您等了少爺好一會,何必他一回來就給他氣受?”
唐寅叼在嘴邊的煙一抖,“我給他氣受?仲叔,你這眼睛還行不行了?”
他越想越來氣,混帳東西,全世界一堆的人,堂堂唐氏的繼承人,要什麽樣的沒有,偏偏看上了一個老男人,現在跟別人好上了還惦記著。
想氣死他。
唐寅從茶幾上拿了手機翻開兒子的舞蹈視頻,看視頻裏的兒子在舞台上大放光彩,想到了已經過世十七年的妻子,他身上的怒氣這才一點點就消散了。
管家見可以說話了,就提了個事,“小少爺最近的情緒一直都不高,最愛吃的幾道菜也不怎麽吃了。”
唐寅冷哼,“該減肥了,少吃點對他好。”
管家,“……”
樓上房裏的唐遠坐在地毯上編輯短信,再三檢查沒有錯別字就發了過去。
唐遠裴秘書,我的外套你什麽時候拿給我?
過了足足有五分鍾,裴聞靳發來回信等我回來。
唐遠挪到牆邊,伸直兩條修長的腿,愜意的用一根食指戳手機鍵盤你今晚不是就回來了嗎?我在學校看到你了。
這回裴聞靳很快就回了今晚隻是回來看晚會,很好看,我現在已經在回西寧的火車上了。
唐遠扯了扯嘴皮子,看你家張楊的表演吧,連夜跑來跑去的,也不怕心髒出問題,他呆呆的坐了很久才發過去短信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裴聞靳我這邊的事情解決完。
唐遠啃了幾下食指關節,發了條短信問上次我跟你說我是同性戀,你沒想法?
裴聞靳沒有。
唐遠兩眼一閉,那就沒得聊了。
得嘞,沒想法,完全不在乎,無所謂。
唐遠身子一歪就躺倒在了地毯上麵,手臂往眼睛上一蓋,行,看來我該找個日子挖個坑把初戀給埋起來。
躺了會兒,唐遠響起了學姐說的那番話,要讓喜歡的人開心,那是第一要緊事。
埋之前他還是要確定一下,看那個男人開不開心。
唐遠懷著酸澀的心情洗了個澡上床,沒多久睡了過去。
一大清早,唐遠就被陳列的電話吵醒了。
電話裏的陳列很反常,他都忘了發脾氣,隻是問出了什麽事。
陳列不說,就給了唐遠一個地址,叫他快點過來,言語中盡是慌亂無助。
從小到大,陳列都是大老爺德性,狂霸拽上天了都,覺得自己牛逼哄哄,那兩種情緒就沒出現過。
唐遠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他甚至做好了會見到血||淋||淋|場景的心理準備,到了那兒沒看見案發現場,陳列身上也沒什麽血跡,張舒然站在旁邊,看樣子是跟他一樣從家裏趕過來的。
“什麽情況啊?”
陳列靠在牆角,彎著腰背抽煙,腳邊散落了好幾個煙頭,他一聲不吭。
唐遠牙沒刷臉沒洗就過來了,看陳列那樣,他心裏怪不安的,“到底怎麽了?”
陳列還是一聲不吭。
唐遠看看張舒然,眼神詢問“你問出東西了嗎”?
張舒然掐了掐眉心,搖頭。
“把我們叫過來又不說話,”唐遠抓了下微亂的頭發,“舒然,走了,到我家睡回籠覺去。”
“別,”陳列丟了煙頭蹲到地上,兩隻手抱住頭,重重的抓了幾下頭發,狼狽又無措的啞著聲音說,“我把小朝睡了。”
唐遠跟張舒然都刷地低頭朝他看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可愛們對我的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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